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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此时就哼了一声，微微缓了口气，这才继续说：“皇后，难道你还不知轻重？既然泓儿还在，你便好好照顾泓儿吧。”
无欢那性子，云太后也不敢说话太冲。
而且这也是无欢的心病，云太后还是比较体谅的。
无欢只能是说：“太后，我放不下。”
云太后就叹息一声。
她慢声说：“哀家心里也有一根刺，可你若是再这么疯狂下去，那你恐怕连泓儿这个孩子也都要失去了。这不怪你，怪只怪那个大魔头！你要珍惜眼前人啊，皇后。”
这后边一句话，还真是语重心长。
云太后知道穆言这一年也是舍弃不少，但这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啊，这就要向前看，可不能耽误了穆国的国运！
无欢抿了抿嘴唇，虽然是不想答应，可想起刚才那一幕，还真是痛心。
云太后继续说：“无欢，你想不想明白？”
无欢沉静了一下。
她顿了顿，才说：“此事我不会忘记，可我以后会多留在这儿的，这段日子，真是多谢太后了。”
云太后松了口气，这劝服了无欢，总算是有点安慰。
这一晚，无欢带着小泓儿，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泓儿学会翻身，她没看见。
泓儿学会爬走，她也没看见。
就连泓儿学会说话了，也不会喊一声娘亲……
无欢一直心念着另一个孩子，倒是忽略了小泓儿。
傍晚，穆言就来了彩凤宫。
穆言也是疲倦，只是见到无欢那身影，所有的倦意都消失了。
上一次见无欢，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
“无欢……”穆言轻轻地喊了她一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无欢抬头。
这一年来，无欢的相貌虽然没有大变化，可她那眼神就已经满是沧桑感了。
本来之前还有清风一点线索，可最近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无欢去找过怪人几次，怪人一直闭口不言，可最后耐不住无欢的软磨烂泡，终于是松口。
不过怪人也只是说，让无欢好好等着，该见的还是会见。
如此一来，无欢此次才安心的回来。
“你来了。”无欢轻轻一笑，再给小泓儿喂了一口小米粥，这才是把碗放下。
穆言走过来，小泓儿认得穆言，就长开手，“父……父皇……”
穆言笑了笑，便是把小泓儿抱起来。
无欢声音有点哽咽，道：“这孩子也认得你，可唯独是认不出我。”
“只是你少在他身边而已。”穆言说着，“你多点留在他身边，那他自然就认得你，亲近你了。”
第541章 最后时刻
无欢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便是坐下来，说：“我还是想要找到清风。”
这一句话，让穆言不知道怎么搭话。
穆言把小泓儿放下来，他也坐在无欢的身边。
许久不见无欢了，但是她身上的香味还是一样的。
他抿了抿嘴唇，便是说：“无欢，这可能都是因缘。”
“因缘？我并不想这样认为。”无欢喃喃说道，“清风要报仇，那应该会再来找我，但他一直……都没出现。”
无欢也琢磨不透清风的心思，更是不知道清风究竟是死是活。
幸好，怪人说她的孩子还活着，她才稍微有了一点安慰。
穆言只好说：“无欢，我明白的。你的心疼，我的心也疼，可我见到你这样，我更疼。就算我如今在这帝位上能翻云覆雨，可也觉得自己没用，因为我不能让你高兴。”
无欢瞥了他一眼，又是看了看小泓儿。
她心里已经是做了决定。
她慢声说：“穆言，不日之后，我便回去天琉城了。”
穆言一愣，问道：“为什么？”
他还以为无欢能放下了，他可以多见无欢，可以给她依靠呢。
可现在，她又要走了？
小泓儿仰着小脑袋，呆呆的看着无欢。
无欢看着小泓儿那可爱模样，心想着小泓儿长得像穆言，那另一个孩子，会不会像她呢？
她这一边想着，一边就说：“我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端木家主通知我，天琉城的封印不大稳当，我要回去修补。”
“那你也是会回来的啊。”穆言忽然便是抓住了无欢的手，不肯放手。
“错了，这本来就是错的。”无欢慢慢的抽开自己的手，“我与你，根本就不该在一起的。穆言，你是帝王，而我有着清风那一层牵绊，留在你身边，只会是害了你，害了穆国。”
“并不是！就算是清风来寻仇，我也不怕！”穆言很是焦急，生怕无欢就一走了之，不管他了。
这一年，无欢的心满是愧疚，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
穆言一直等着无欢缓过来，可今日却听见她说这么一些话。
穆言的心能是痛得不能言喻。
然而，无欢就轻轻一笑，说：“可我怕。清风不同其他人，他只要有一股怨念，他想做什么，大多数都能做得成。”
无欢太了解清风了，所以才一直不放心。
她之前伤了清风，还以为清风元气大伤，不会有什么威胁，没想到他能隐忍到那一日，到那时候才来报仇。
穆言紧皱着眉头，说：“那我便跟你一起走！”
“如果你这样做，恐怕我会更加愧疚。”无欢慢声说，“我已然决定了，泓儿也随着我一起回去天琉城吧，这样对他也安全些。”
穆言如鲠在喉。
他眼睛含着泪花，此时就盯着无欢，“无欢，你真的好狠心。你一瞬间就让我一无所有了。”
无欢一愣，不知怎么接话。
“穆言，你是皇帝，你会有很多妃子，也会有很多孩子。”无欢说。
而她这一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罢了。
“可我爱的是你！”穆言低吼了一声，“我最想要的孩子也是小泓儿！”
无欢神色一顿。
小泓儿也被吓到了，躲在了无欢的身后。
他与无欢相处了一会儿，便是熟悉了无欢，现在倒是粘着无欢了。
可无欢尽管是心伤，还是不为所动。
她认为错的，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了。
“穆言，珍重了。”无欢拉着小泓儿，便是要往外走。
“战无欢！”穆言忽然就大喊一声，“那时候，无论有多少人阻止，我也要与你长相厮守，可现在，你说走就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了？你是我所立的皇后！”
所以，这不是无欢想走就能走的！
无欢微微一愣，转头一看，见穆言居然是泪流满脸的站在那里。
这内殿没有任何的奴才，也看不到穆言这么脆弱的样子。
无欢看了看小泓儿，最终也是叹了一声，喃喃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清风那时候的心情了，怕自己伤害了爱的人，不能靠近，又想远离，便是这般难受。”
但她摸了摸小泓儿的头，就松开了小泓儿的手，紧接着就说：“那小泓儿就留在这里吧，这皇后，你便废了吧。”
怎么算，都是她对不起穆言的了。
她对清风没有愧疚，也没有一丝的后悔。
可对穆言，她已经是满腔的愧疚，纵然是后悔，可也不想回头。
小泓儿还有点恍惚，就看见无欢继续往外走。
穆言再是大喊一声，“战无欢！”
他追了出去，可无欢已经不见了踪影。
穆言心痛不已，他怪无欢，他恨无欢，怎能就这样把自己丢下？！
小泓儿慢慢的走到了穆言的身边，看着自己的父皇哭得那么伤心，他只能是睁着大眼睛看着。
无欢出了皇城，在京郊之处，已经是停了下来。
她脚步慢慢的，那漫天的月光泼洒下来，满是银光，好像铺上了一层银霜。
她坚持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因为现在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好像是被刀砍下一样。
终于，无欢吐出一口血来。
她捂住胸口，真的是走不下去了，胸前那衣衫已经是染红了。
她纵然是再绝色，此时也不过是一朵快要掉落的花朵。
无欢眯了眯眼睛，这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人怎么还没来？
但所幸的是，她再是等了一会儿，那终于是见到一抹人影飘来。
“干爹……”无欢轻轻喊了一声。
幻枫已经快速到了她的身旁，将她扶住，紧皱着眉头。
他今日来并不是要与无欢叙旧，而是要收无欢的魂。
这一次，他也想要不想干了！
“好好坐着。”幻枫说，“无欢，我不该来。”
无欢那脸色越发的苍白，说：“不，干爹，你要是再不来，你也是会犯规的。我已经向你借了一年的时间，你若是再徇私，那可不行。”
幻枫鼻子都酸了。
他看着无欢出生，看着无欢长大，现在又看着她死去。
这左右不过是一个情字！
清风帮了她，可清风也杀了她！
这爱恨纠缠，终究是说不明白的。
可惜，无欢找了一年，依旧是见不到自己那一个孩子。
这荒野之中，除了虫鸣声，便是无欢那虚无的呼吸声了。
她生产之时，本就是一命呜呼了，是她用了禁术，宁愿自己来生不再做人了，也要硬撑一年。
她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穆言，曾经说好了要试着喜欢他，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幻枫便对她说：“无欢，等等吧，你爹娘要来了。”
无欢终于是呜咽一声，她紧抓着幻枫的衣袖，说：“不是说好了……不告诉他们的吗？”
“你以为能瞒住你娘？”幻枫说道，“不然，我难以交代。”
无欢还是伤感，这明明是战连璟和乐千雪享受天伦之乐的，没想到现在要他们送她一程。
“干爹。”无欢说，“可你那时候明明说，我命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现在也正好证明了你胡说八道……不过无所谓，你以后替我照看小泓儿就是了……”
幻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无欢的命道，真的不该这样。
所以幻枫也觉得非常诧异，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唯一错的，便是清风这个人了。
“无欢……”幻枫把无欢抱起来，他看出来，无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然而，幻枫只能是眼睁睁看着从无欢身体里飞扬起的几个光晕，他无能为力！
只是此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铃声，几乎是让幻枫的脑袋也眩晕了起来！
幻枫大吃一惊，还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
随即，就有七颗佛珠在无欢的胸口聚集，再生成了一条长绳串在了一起。
幻枫轻轻蹙眉，这是什么？
“幸好这赶得上。”有人说着话，转眼便飞落到幻枫的前边。
幻枫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是战连璟夫妇。
“你们弄了什么？”幻枫问道，看这佛珠，好像是将无欢的魂暂且锁住。
“这是我找一个高僧借来的。”乐千雪说，“暂且能锁魂。”
“你们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高僧？”幻枫松了口气。
“我们游走了那么多地方，肯定会认识一两个人的。”乐千雪说。
而战连璟再是看了看无欢，无欢也仅存着一丝的气息而已。
他稍微有点不悦，说道：“幻枫，你怎么不早说？无欢这情况，连我们都吓了一跳。”
幻枫叹息一声，便是道：“这也没办法，无欢生产之时本该命绝了，我怕你们会伤心。”
乐千雪神色依旧，可掩盖不了自己的伤感，“人固有一死，若是时辰来了，伤心也没办法。可现在，我们夫妇还活着，怎么可能让无欢就这样死了。”
幻枫道：“可你这锁魂也是没用的，那魂的力量始终会削弱，无欢还是会……”
“这个以后再说吧。”乐千雪道，“要先送无欢去那高僧那儿，这还有一丝机会。”
幻枫也只好将无欢交给了他们夫妇。
随后，幻枫再是说：“无欢的命格不应该如此，这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脚。”
第542章 发丧
战连璟和乐千雪都是一愣，曾经，两个人是因为这命格两个字而受到不少阻难。
这如果是有点能耐，的确是能改变命格。
战连璟说：“我们会多加留意的。”
让他查出来是谁害了无欢，他定然是要那个人不得好死！
幻枫忽然一顿，便是说：“既然如今都这样了，我有一个计谋。”
乐千雪一愣，问道：“什么？”
“将计就计。”幻枫道。
“你的意思是……”战连璟已然是猜到，双眼一亮，看来幻枫脑筋倒是不差嘛。
幻枫略微点头，淡声说：“清风出不出现，便看这一次了。”
战连璟和乐千雪皆是点头，如今也唯有这个办法了。
“此事我传信给端木家主吧。”战连璟说，“此事，天知地知，还有我们知道。”
幻枫这也算是局外人了，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他嗯了一声，如果战连璟他们有什么需要的，那肯定会找他说的。
战连璟和乐千雪也不耽误时间了，赶紧将无欢送去高僧那儿。
那高僧也不知道是多少岁了，双目已经失明，只是他摸着自己那佛珠，再在无欢的额头上点下一点朱砂，随即再念着经文。
战连璟和乐千雪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心有倦意，可情况如此，他们也不能倒下。
那高僧双掌合一，此时喃喃说道：“这一劫，是因缘。”
乐千雪也是急了，出家人说话总是这么的玄乎。
她问道：“那无欢能不能活着？就算要了我两的性命，我们也……不能让无欢……”
“都是命，哪里由得你们。”高僧说着，“你是鬼医，应该知道她身体的机能如何了。”
乐千雪绝望的闭上眼睛。
若不是无欢还有紫魂撑着，根本是撑不过这一年的。
现在无欢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器官衰竭……
她只记得，清风有重新塑造身体的能耐，可是清风根本不会帮忙，他还恨不得无欢死了。
乐千雪叹息一声，满是伤感。
想不到自己这鬼医的名号……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高僧听见乐千雪那抽泣的声音，只好再说：“这一劫能不能过，还是未知之数，听天由命吧。”
战连璟拍了拍乐千雪的肩膀，轻声说：“雪儿，生死有命。”
乐千雪暗暗握紧了拳头，回想着幻枫那话，就觉得蹊跷。
这一切，只不过是无欢在她的肚子里受的伤所导致的。
若是她知道那时候袭击她的人是谁，她定然不会轻饶了！
那高僧感觉到了乐千雪那怨念，就说了一句佛偈，“千雪施主，你心中有怨念，只会影响了你自己，现下应该心平，这才有转机。”
乐千雪虽然是不大愿意，可心想着无欢的生死，此时也不能顾着那些怨恨了。
高僧总算是放了心，便是战连璟和乐千雪出去，他要用点力气，才能让无欢的魂锁住。
皇宫。
这已经是天亮了，阳光泼洒下来，这天气无疑是很好的。
穆言一夜没有合眼，脑海中一直反复着无欢昨晚说过的话。
那好像是一把刀，直直插在他的心头，再慢慢磨着，直至到血肉模糊。
外边，太监已经是喊了好几次，可穆言就是不愿意上朝。
这一年来，穆言很少不上朝的。
“皇上，你是不是身子不舒爽啊？”太监低声问道。
穆言稍微动了动，才说：“朕没事，都下去吧。”
太监还是有点犹豫，可紧接着便是有一个小太监前来禀报。
他过去问道：“什么事？皇上今日的心情很差！不要说一些无关要紧的事儿。”
“是端木大人来了，说有急事见皇上呢？”小太监说道。
端木大人？
不就是国师吗？穆言为了方便端木睿，所以就给了穆言一个官职，这也是一个一品大官呢。
太监想了想，就让小太监等等。
他又走回穆言的跟前，穆言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看见太监似的。
太监几番犹豫，还是说道：“皇上，国师大人求见，似乎是有急事呢？”
穆言抬眸，心底里只想到无欢。
端木睿？天琉城？
他瞬间便有了精神，就说：“传召！”
端木睿和端木风云一起进来，两人都是神色匆匆。
“端木家主，有何事？”穆言问道。
他心里想着穆言，接着就想要问无欢的情况。
可端木风云面色悲凄，就将手里的书信递过去，“皇上，城主她……”
穆言一愣，忽然就不想接过那一封书信。
太监就帮着穆言接过，交到穆言的跟前。
穆言愣了许久，才鼓足了勇气拿过来打开一看。
可里头并不是无欢的字迹，而是战连璟的。
他微微一愣，有点恍惚，一眼扫过，便是知道了这信中写的是什么。
穆言脚步不稳，眼睛已经红了，他盯着端木风云，“这什么东西？你们送来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端木风云蹙眉，只能是说：“皇上，这信是战王传来的，不会错的。我们收到后，已经是立即给皇上送来了，战王说了，这也要通知皇上，让皇上发丧。”
“发什么丧！”穆言悲愤得将书信砸在地上！
可那信没有什么重量，只能是在半空中飘荡，最后才落到了地面上！
太监都惊住了，他认得字，这看了一眼，才扫到那信上的一个死字。
此时此刻，太监也明白了，原来是皇后死了！
端木睿安慰道：“皇上，我们知道你一定很难接受，可战王不可能说假的。这信中也说了，自从城主生产之后，身体已经不大不如前，战王会在这两日便将城主带回，如果皇上不想发丧，那就只好带回天琉城了。”
“闭嘴！”穆言泪眼朦胧的盯着端木睿，“她昨晚才回来过，说自己回去天琉城的，这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穆言连步退后，那脸色青白，他根本就不想相信！
然而，战连璟这都是白字黑字写上了，还让他发丧，这会是假的吗？
这一年，他见无欢的次数也少，自然不知道无欢的身体状况如何……
端木风云和端木睿对视了一眼，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谁也知道，穆言就是倾心无欢的……
太监连忙扶着穆言，说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端木睿接口说道：“是啊，皇上，小皇子还小呢。城主也不想见到皇上如此，所以昨晚才会与皇上这么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