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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先前那要搜他身之人,沉着脸踏出一步,冲他喝道:“交出箱子!”
墨白被围在中央,望着这一幕,面色再次下沉,但眼底身处却是一片平静,目光转过一圈,再度看向那人群外苦笑不已却未出声制止的张管家,声音再次低沉:“尊驾,这便过了吧,在下可是来得走不得?”
“白大夫,府中当真并非刻意刁难,朱医师您知道吧,就是您的东家,他已经不止第一次过来了,但每次来,却都是要走这个程序,还请您配合一下,待您回去之后问一问朱医师,便能明白咱们当真没有其他意思。”张管家站在人群外,又道。
他的话听起来并不强硬,但其实却是在给墨白压力。
本来倒不至于如此弄僵,但现在张管家一看这年轻人气性,却觉得压一压也好,这样会更尽心一些。
墨白双手抱着自己的箱子,没有再看那位管家,沉声道:“朱医师?我明白了,原来贵府上便是朱医师口中那犯了说不出口的怪病,瘙痒难耐,浑身已经被抓的没有一块好皮的病人府上。”
张管家一愣,随即面色陡然下沉,任谁听到别人这种评论,估计第一反应都是心中冒火。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教训,便只听那年轻人又继续道:“也罢,今日看这架势,在下若是不受这辱,估计是走不出门了。”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扫那凶光闪烁的众人,目中冷光一闪。
张管家脸色并不好看,但见他识相了,还是准备缓和一下气氛。
但却熟料,又只听这年轻人,声音骤然转冷道:“尊驾,你家老爷的病,我能治!但我有一个条件不知贵府上能否接受。”
“你能治?”张管家又是一愣,随即眼皮狂跳:“白大夫,你可是当真?”
“按照朱医师给我讲述的情况来看,你家老爷如今已经开始忍不住自残,浑身上下已经被抓烂,若是不出意外,现在一日之内,若是晴日则三次,雨天则一次。多发在白日,偶尔夜间!”墨白沉声道。
张管家又是一顿,然而却忍不住的眼波连闪,他们还真没有对这方面做过观察,但此时一回忆,张管家却是脸色一点点通红起来:“不错,正是如此”
“约莫十日之后,你家老爷便会承受剥皮之刑,若能撑过,约莫半月之后,浑身皮囊褪尽,开始挑筋削骨之痛,若还能承受,约莫一月之后,挖眼破鳃,若还不死”墨白一转头看向张管家,眼中一抹怜悯闪过:“若还不死,我敢担保,你家老爷即便下辈子也不敢再做人!”
张管家脸上的红色随着墨白的声音一点点褪尽,满脸长白。
“放肆!”但却有一声愤怒到了极点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张管家连忙回头,却见那门口,不知何时竟已经站了人。
正是那齐汉山与杜先生等人。
此时开口的正是齐汉山,他满眼火气奔腾,目光死死盯着那在人群中站立的单薄身影。
杜先生安静站在原地,清眸微微抬起,也看着那背影。
她身旁那青年小刀,看着墨白的目光中也露出了一抹光芒。
然而,人群中的墨白,却并未转身,只见他缓缓将身上的药箱放下肩头,提在手中,声音依然平静道:“这种病不要人命,却比要人命更可怕,这种病,在下所知道的共有三十一例,其中二十七例未撑过剥皮之刑,两例未撑过挫骨之痛,还有一例说来可敬,此乃此症有记载以来,唯一一位活了一百天的病人。据记载,其乃是一名逃犯但最后,在生生撑过一百八日之后,主动找到刽子手,什么也不求,只求那一刀下快点!”
他的声音平静,却令齐汉山和张管家等一众齐府众人,毛骨悚然。
但这时,一道清雅女声却响起:“还有一例呢?”
“还有一例,在剥皮之刑前痊愈!”墨白的声音依然清淡。
痊愈!
两个字,却令在场所有人等骤然心中狂跳。
而墨白却缓缓将手中的箱子放在了身前,慢慢直起身来,继续道:“在下虽然年不过十八,但自记事起就在行医,走遍南北西东,见过三山五岳,却当真从未试过,为人治病,却要承受搜身之辱也罢,箱子便放在这里,你们可以搜,但只请贵府上能够答应在下一个请求,这病,我来治!在下愿立军令状,治不好便陪葬。”
“说说看!”那清雅声音再次响起。
“一不要诊费,二不受人情,只求一件,今日但凡有种敢碰我这箱子一下,敢搜我身之人,将其剁碎喂狗即可!”
在他说话之时,那先前威逼之人,已经伸手准备拿起箱子检查之人,几乎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满脸惊骇的抬起头来看着那面色平静正盯着他的年轻人。
现场更是犹如平地起惊雷一般,所有人的脸上都变了色。
剁碎喂狗!
无论你有多凶悍,也无法过自己心里那一关。
现场没了声响。
那张管家浑身不由自主的轻颤,他不得不怕。
齐汉山目光挑向了那只箱子。
而那杜先生则是黛眉轻皱,盯着那背影。
唯有那青年人小刀,目光中一抹厉色闪过之后,一声沉喝:“检查他的箱子!”
这一声,令那站在箱子前的汉子不由自主的浑身颤动了一下,纵不怕死,也没有人能承受自己将喂狗的事实。
墨白并不为这声音所动,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继续等待。
终于那汉子最终还是慢慢躬下了身。
就在他要碰到那箱子的时候,一道清雅声音响起:“好了,还是赶紧去给叔父看病吧!”
第128章 这怎么可能()
那道女声轻柔而淡定,并不含威势,但言一出便定了乾坤。
那些围着墨白的汉子,立马让开身形,很明显那搜身之事,便就此作罢了。
墨白并未出声,也未回头,更没有多看一眼那刚才准备搜他药箱的汉子。
只是平静的弯下腰,又背起了那刚才取下,放在地上的药箱,药箱上沾了些许草屑,他伸手慢慢拂去。
现场很安静,没有一丝杂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镇定自若的做着这番动作,没有人再随意出声打扰。
直到他做完这一切,转过身来,目光第一次看向那些站在门口的人。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些人定然身份不凡。
根本无需考虑,他目光一扫众人之后,便锁定在了那白衣道袍打扮的女子身上。
倒不是因为她面容姣好,而是这女子不管是刚才开口,还是此刻的站位,都绝对说明了她的分量。
墨白并不知道她是谁,移开目光看向门口数人,微微拱了拱手,轻声道:“多有得罪,还望诸位见谅。”
此时,杜先生等人,自然也正在打量着墨白。
虽然早知他很年轻,但当真正见到他那仿佛还稚气未脱的面容时,诸人还是眼中微微一呃。
这张脸实在符合不了他名医的身份,也符合不了他刚才的气质和胆色。
杜先生望着他,眼里似乎有闪过一抹好奇,但脑海中又闪过他的那句“剁碎喂狗”之后,眼中又平静下来。
并未与墨白叙话,只是冲着齐汉山点了点头道:“大哥,那便请大夫随我们过去为叔父看看吧。”
说完,便当先而行,墨白有注意到她身边两名黑衣女子贴身保护,又有那一直站在其身边的青年,目光在自己身上极为锐利的扫了一眼之后,才跟随那女子而去。
“白大夫,这边请!”齐汉山上前一步,此刻神色倒是客气了许多,双目望着墨白有着明显的紧张,这自然是因为刚才墨白那番话。
墨白也并未再多话,很明显的事了,他刚才那番话后,便无论如何都得治好这为齐老爷,否则
点点头,拱拱手,便扶着药箱,与众人一块前行。
随众人走进房中。
墨白一眼便见到床上病人的恐怖模样,但却并未有丝毫异色。
这让一直注意他第一时间反应的众人,心中希望又大了一分。
“叔父,大夫请来了。”杜先生率先来到床边,望着那张满是血痂的脸,轻声笑道。
齐元胜闻言,又是苦笑了一下,便将目光看向了墨白等人。
根本无需多分辨,这场中只有墨白一个陌生人,他自然便将目光定在了墨白身上,毫无意外,自然也是免不了诧异,声音嘶哑:“这便是大夫?”
墨白面不改色,齐汉山却立马道:“爹,这位是白大夫,他见过您的病,有办法可以治好的”
他自是不敢将墨白先前的那番话复述,却是让他爹相信,这病真的可以治好。
齐元胜的眼眸亮了亮,能治好,谁想死?
但却也只是瞬间,便只见他又平静下来,只是脸上微微扯动了一下,好像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便伸出了手,示意可以诊脉了。
众人立刻全部看向墨白,齐汉山这时却是纡尊降贵,亲自伸手将那床边的矮凳移了一下,这才对着墨白道:“白大夫,您请!”
“好!”墨白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马上伸手把脉,而是走到近前,先仔细看了看齐老的脸。
此刻大家都保持安静,目光紧紧注视着这一幕,尤其是关注着墨白神色的丝毫变化。
但渐渐,他们的心,却慢慢定了下来,因为眼前的少年郎中,面部始终柔和,并无太大波动,就好像只是检查一个寻常病症一般,只是细致一些而已。
就连杜先生,见他始终如此平静,目光里都不禁泛起了些许波折。
良久,墨白才收回了目光,却是轻声对着齐元胜问了一句:“老先生,除了脸上,您身上其他部位可有痒处,哪儿痒的最难以忍受?”
不用齐元胜作答,身旁齐汉山已经开口:“家父几乎全身都痒,尤其是脸上,还有手脚四肢!”
墨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这令齐汉山微微一愣。
随即便只听这少年郎道:“尊驾,可否请您稍待片刻?”
“嗯?”齐汉山微微张嘴动了动,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少年郎什么意思。
而一边杜先生也是稍楞,随即便没忍住笑道:“大哥,您别着急,让大夫问清楚。”
齐汉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说自己多嘴了?
几乎瞬间脸色便精彩了,还当真从未试过这种感受,在他府上,被直言多嘴了。
“哈哈哦哦”床上那老先生本来望着天花板的面孔,也是突然回过头来看向墨白,随即却是发出了大笑声。
他声音本就嘶哑,又因为笑,牵动了脸上的道道伤口,不由吃痛,总之这一笑,异常难听。
但却难掩其中的豪迈。
他这一笑,也算是打破了尴尬,只见他眼神亮了起来,目光盯着墨白道:“好,年轻人,老夫总算是碰到了一个敢说话的大夫,行,你尽管问,只要你能给句真话老夫,老夫担保这里绝没人敢为难你。”
墨白倒是一顿,却没想到这齐老如此豪气,到了这程度,还能思维清晰,看得出来的确是一位猛人!
不过齐元胜这番话,也算是打破了刚刚的尴尬,令气氛骤然明朗了许多。
墨白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多谢老先生!刚才齐先生说,您四肢痒的最厉害,不知可真是如此?”
再听他问出此话,杜先生等人眸光终于闪过了疑惑,尤其是齐汉山更是不解,他每日守在父亲身边难道还会有错?
不过这一次,齐汉山并未再插嘴。
床上的齐老,看着墨白点点头道:“一发作,全身都痒,痒到骨子里去。”
墨白轻轻点头,却依然继续追问道:“那除了脸上,究竟是哪里最痒?您这病是有阶段性的,也分区域,若是脖子最痒,则有脖子痒的用药,背上最痒,也有背上痒的用药,混淆不得,会影响我判断。也会影响到治疗效果,关键是一旦用药不同,很有可能会让您多遭些冤枉罪,还请您仔细说说清楚。”
齐老微微一愣,随即嘴唇动了两下,盯着墨白半晌,直到确定墨白是认真的之后,却没有回答,反而紧盯着墨白问道:“年轻人,你说实话,我这病当真还有办法?”
墨白面不改色,只是轻声道:“基本上我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病人都曾问过在下这句话,我也从未变过回答,只要对症下药,天下无病不能治!而那些所谓不能治的,只有一个道理,便是方药没有对症。”
“你能对症下药?”这齐老也明显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墨白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也同样如此。
“不一定!”墨白想也不想便道。
“嗯?”
这一声,不止齐老爷一人,房中包括杜先生在内,都立刻竖起了眉头。
所有人的目光定在了墨白身上,齐汉山更是隐隐有怒意,但强忍不发作。
墨白无视这些目光,依然清淡道:“老先生,医道望闻问切,治病从来都是医者与患者之间的配合,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问答,只有先了解了具体症状,才敢谈对症,若您明明四肢并不是很痒,您却偏偏要告诉在下四肢痒的最剧烈,那在下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对不了症。”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又稍稍放松了一些,齐元胜微微沉默了一下,目光却又扫了一眼齐汉山以及杜先生等人一眼。
这一下,数人都察觉出,似乎这白大夫所问的并非废话。
杜先生开口了:“叔父,大夫来治病,怎么您这是故意不想说呀,是真的不想再陪侄女了?您那些老兄弟当真就比侄女重要?”
齐元胜闻言,眼眸里又是一抹苦涩闪过,再次摆了摆头,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眼神一紧,眉头紧皱起来。
随即立刻,拳头紧握,要紧了牙齿。
“不好,爹,您快,快拿药来”齐汉山一看他爹的神情,立刻急声嚷嚷道。
“慢!”却一道声音直接压住了他的话。
众人目光立刻望来,墨白紧紧看着齐老爷咬牙强撑眼眸瞪大不吭声的模样,继续沉声道:“外用药已根本无效,老先生不过是强撑而已。”
“嗯?怎么可能?”齐汉山脸色咋变,一声喝道,随即目光中闪过惊恐直接看向床上的父亲。
而那杜先生也是第一次脸色变了颜色,竟然声音带上了罕见的紧张朝着墨白道:“大夫,此言可当真?”
不是开玩笑,至亲犯病,他们的痛苦,在亲人心里,更是难受。
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以为是靠药水度过,可若是当真无效,那这些日子,齐老所受的折磨有多么可怕?
作为真正关心的晚辈是难以接受的。
而那床上的齐老却是骤然目光瞪向墨白,死死盯着他。
墨白和他对视,只是轻声道:“再忍一次吧!”
第129章 朱医师未必对!()
卧房里。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一声声痛苦到了极致的嘶吼,终于慢慢停歇下来。
齐汉山站在一边,颤抖着嘴唇望着那已在刚才的折磨中,彻底虚脱昏迷过去的父亲,眼里满是痛苦与自责。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父亲发作时的模样,但却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难以忍受。
他微微闭了闭双眸,再次睁开。
眼神却已望向了那静静坐在床前,面色始终那么镇定的少年郎中。
良久,才见那少年身形微动,缓缓收回了诊脉的手。
齐汉山连忙问道:“大夫,我爹他”
墨白慢慢站起身来,转过头来看向他,眸光依然那么清澈,轻声道:“准备一盆盐水,让人为老先生清洗一下身体。”
“阿福,立刻按大夫说的去办。”齐汉山毫不犹豫,立刻朝着一边随时伺候的下人道,说完又看向墨白道:“还需要什么,您只管吩咐。”
墨白点点头,又在房间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指着那紧闭的门窗道:“待会梳洗过后,将门窗全部打开通风。”
“好嗯?”齐汉山下意识的便点头,但随即却是一顿,眉头皱起道:“白大夫,先前朱医师曾专门交代过,说我爹这病是万万不能见风的,务必紧闭门窗。”
墨白闻言,面色却丝毫不变,只是轻声问道:“那老先生所犯何病?”
齐汉山嘴唇一动,却是哑然,他怎么知道这是什么病?
“既然不知所犯何病,又为何不能见风?”见他不答,墨白又轻声问道。
“”
齐汉山哑口无言,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有阴沉掩饰不住。
但很明显,这份阴沉,却并非针对墨白。
而是墨白这两句话,无疑清楚明白的向他揭示了一个道理,连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所吩咐的东西能是对的吗?
而且这又让他想起先前他爹亲自承认,那外用药根本无效的事实,顿时眼里的阴沉化作了火焰,望着墨白,声音低沉道:“大夫,这门窗一直紧闭,可是会令我爹的病越发严重?”
对这一问,墨白却是并不说其他,而是目光一扫那一边端着盐水,正准备给老先生梳洗的下人。
目光着重在他眼角眉梢,以及脖子上细细看了看之后沉声问道:“这位小哥,不知怎么称呼?”
端水的大哥,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躬身紧张道:“我我叫阿福!”
“白大夫,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齐汉山见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也将目光看向了阿福,皱眉打量。
墨白微微摇头,表示无碍,又对着齐汉山轻声问道:“齐先生,这位小哥,可是一直照顾在老爷左右?”
齐汉山又看了一眼满是紧张的阿福之后,才对着墨白点头道:“正是!”
墨白点点头,看向阿福,问道:“不知你这几日,照顾在老先生身边,身上可曾感觉不适?”
“呃?”阿福微顿,却随即连忙摇头道:“小的并未有什么不适!”
齐汉山又看向墨白,显然不解,他到底什么意思。
墨白却依然面不改色,目光下垂看向他的手臂道:“不知能否将你袖子撸起,让在下看一看。”
“啊?”阿福错愕。
“阿福,按大夫说的做!”齐汉山却开口了。
“是,大爷!”阿福不过一下人,自是不敢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