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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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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走了二三里,不由得心中诧异道:“我记得洞口离山顶没有多远,平日来回都是一会儿就到了,怎么此时走了这们远,还不见那大石岩呢?并且这山的形势,也不像平日常经过的、难道每日来回两次的熟路,也会走错吗?必是不留神的走过了,不回头必越走越远。”遂又回头走着,细细的向左右察看,越看越不像洞的情景。这一来,可把个孙癞子弄糊涂了,找来找去,又找到了山顶葬狐狸的坟堆跟前。孙癞子定了定心神,想道:“必是刚才在我耳根边说话的小狐狸精怀恨,有意是这般捉弄我,迷了洞口,使我见不着师傅,问不到藏银子的所在,没有盘缠回浏阳。也罢,没有银子,难道我就走不动吗?莫说我还有这多法术,就是不会法术,也不见得不能回浏阳。”

想到这里,便决心不再寻洞口了,大踏步顺路向山下走去。已走到离山脚不远了,忽听得树林中有“嘤嘤”的哭泣之声。侧耳听去,觉得十分悲惨。忖度这哭声是个女子,离身边并不甚远。

孙癞子少年好事,思量这一带树林里并没有人家,有甚么女子一清早起来,就独自跑到这树林中哭泣呢?大凡放声哭泣的人,为是有不得了的事。师傅吩咐我多行功德之事,我若能替这哭泣的女子出力。或救她的性命,或减她的痛楚,岂不就做了一件功德之事。自觉这念头有理,即时遵着发声的方向走进树林,觉得哭声更近了,耳里并听得出是如怨如诉的女儿哭母声,仿佛就在离身数尺远近。孙癞子一听清楚是女儿哭母,登时就想起那说话的小狐狸精了,向左右望去,却仍是看不见形迹。忍不住用脚在地下一顿,喝道:“哭的到底是狐是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们横行,还了得吗?”这几句话一喝出口,即见一只浑身黑毛的狐狸,连头尾足有五尺来长,靠近一株树根伏着,似乎知道自己露出了原形,很是着急,慌里慌张要逃走的样子。孙癞子不曾在白天看过这们大的狐狸,卒然发见了,自免不得也吃了一惊,正待看个仔细,那狐狸也拖着扫帚一般的尾巴,不顾命的逃跑。孙癞子虽不敢再存伤害了他的心,然因想看他逃到那里去,不知不觉的就跟着追赶。只见那狐狸跑不上两三箭远近,就钻进一个小小的石岩里面去了。

孙癞子追到石岩跟前,低头伏身看石岩里面,也好象是一个石洞,漆黑的看不见里面深浅大小的情形,只是岩下的窟窿极小,便是三五岁的瘦弱小孩,光着身也不容易钻进去。窟窿周围的石上,都磨擦得非常光滑,可知不断的有狐狸进出。孙癞子笑道:“原来这地方就是你这小狐狸精的巢穴。我虽用雷劈了你的母亲,但我师傅既将你母亲的尸体埋葬了,并筑了坟堆,我又在坟前默祝了后悔之心,并许了超度他,你不应该迷了我的方向,使我不能回洞,见不着师傅,得不着盘缠。我原是不恨你的,至此也不能不恨你了,性命可以不伤害你的,但须扰得你暂时不能在洞里存身,以泄我迷途之忿。”

举头看岩边有好几株树。孙癞子在看牛的时代,就惯会上树当即爬上树去,折了一枝大树丫下来。两脚刚着地,瞥眼就看见那只黑狐狸从洞里窜了出来,跑的真快,霎霎眼便没看见了。孙癞子疑心是自己的眼花了,料想狐狸不能逃跑得这般快。随把树丫的小枝去了,仅留了头上几根小枝叶,从窟窿口塞将进去,以为这样狐狸的巢穴,纵深也不过数尺,有这们的树枝,足够戳到底下。谁知塞进窟窿去,毫无阻挡,直塞到树丫都进了窟窿,孙癞子还不舍得放手,自己将身体伏在地下,伸直了右臂,也送到窟窿里面去。在里面握紧树丫,用力搅动了几下,忽觉得窟窿旁边,有一件尖锐的硬东西碰得手痛,顺手放下树丫一摸,摸着了似很沉重,取出来看时,原来竟是一个大元宝,朝窟窿口的一方面,也磨擦得非常光滑了。不由得喜出望外,连忙跪在地下叩头谢了师傅的赏赐,起身待走,忽又转念道:“照这情形看来,我是错怪小狐狸精了,他原形都保不住不显露,那里能有神通迷我的路。我无端将树丫塞迸他窟窿里,若不取出来,他果然早已逃出了窟窿,到还罢了,不过从此回不得巢穴。倘若还在里面躲着,不能出来觅食,不活活的将他饿死吗?”遂揣好了银子,仍伏身把树丫拖了出来,才下山寻人打听了回浏阳的道路。

在路上也不知走了多少时日,向人打听了多少次路程,一日毕竟被他走到了浏阳县。他既没有家可以回去,又没有亲朋戚友之家可以投奔,初到浏阳,只得权且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虽是在浏阳生长的人,然一则因生长在乡下,不曾到这县城,二则因那时年纪太轻,又出自穷家小户,所以对于浏阳的一切情形皆不熟悉,不过一口浏阳话还不曾忘记说就是了。一到了浏阳县,心里说不尽的高兴,每日在客栈里吃了早饭,就到街上去闲逛。打算在客栈里略住些时,再到自己生长的乡下去,谋安居生活之道。

这日,他正在街上缓缓的走着,忽见前面远远的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不知围拥着一件甚么东西,边看边走。孙癞子是专在街上瞧热闹的,看了这情形,自然加紧了脚步,迎上前去看,他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几乎惹出一场大祸来。原来大家围拥着看的,乃是一条三尺来长的木凳,凳上放着一颗人头。木凳并没人推挽,自然会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那人头虽是自颈以下截断了,但是不见一点儿血迹。两眼并和平常人一样,能左顾右盼。头发朝天绾了一个道装髻,还戴了一枝古玉簪。周围看的人虽多,连小孩子都没一个敢动手去探摸的。孙癞子看了,虽知道是有人卖弄法术,然不知道这人是谁,是何等样的人物?正想找一个年老的人打听,凑巧有个人看了,向旁人称叹道:“象邓法官这们高强的法术,普天下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这人听了点头道:“法木确是高强得很,不过说普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就怕未必,只我浏阳自然没人及得他。”又有一个离木凳远些儿的人听了,答道:“我浏阳若有人能及得他时,他也不敢这们横行无忌了。”这人说还未了,就有个年老些儿的,连忙摇手止住道:“快不要随口乱道,你以为他只有一颗头在这里走,便听不出你的说的话么?此时这头不能开口,等一会剃过了头发回去,一般的能将眼里看的情形,耳里听的言语,一五一十说法给那邓法官听呢。”那说话的人道:“隔了这们远,我方才说的声音又不大,料他也不听得。并且看他的人这们多,他即算听得了,也不见得便知道是我。”孙癞子这才知道是邓法官的头,因想看这头究竟如何举动,便不暇多听这几个人谈话,即跟上人头同走。

又走了十来家后面,到一家剃头店门口停了,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人,装束情形与普通剃头的差不多,好象欢迎上宾的神气,慌忙走出店门,恭恭敬敬的对这头拱手,笑道:“邓法官今日又来光顾小店子,请进、请进。”说着,将双手先在自己衣上揩擦了几下,觉得揩擦干净了,才诚惶诚恐的捧起那头来,走进店就一张高凳子上安放了,和平常人剃头一般的剃起头来。剃干净了,仍捧出来安放在长凳上,那凳又自然能行走了,孙癞子是个会法术的人,见了这种情形,如何肯舍了不看个究竟,遂又跟着长凳行走。不知跟得一个如何的结果?

第九十五回 斗妖术黑狗抢人头 访高僧毒蛇围颈项

话说孙癞子跟着邓法官的头,走进一条巷子,又污秽又狭小,使人一望而知是穷家小户聚居之所。孙癞子心里想道:难道这个邓法官就住在这们一个贫民窟窿里吗?他既学会了一肚皮法术,只应该在浏阳替人家拿妖捉怪,保人平安。无端的取下头来,是这般招摇过市,以致满街的老少男女都和看把戏一般的围拥着走,象这样的逞能,也就太无味了。我今日不遇着便罢,既遇着了,倒得和他开个玩笑。

说起来真怪,孙癞子不曾转这念头的时候,那邓法官的头被长凳驮着只顾向前行走,两眼虽是不住的开合,然并不注意看谁一眼。孙癞子才转这念头,那头似乎已经知觉了,两眼登时横过来,圆溜溜的向孙癞子瞪着。孙癞子见了,随即现出笑容,仿佛向熟人打招呼的神气,接着举右手迎头一招,那头便如被人推了一把,朝后滚了下来,长凳仍不停留的向前走了。许多跟迸巷口看热闹的人见了这情形,也莫名其妙,只一个个发出诧异的声音,喊道:“哎呀,不得了,邓法官跌了跟斗了,我们快些追上去,将长凳抢回来。若不然,这颗头只怕不能回去了。”其中有一个年少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不曾听得邓法官说过吧?凡是遇着他用法术驱使甚么物件在街上行走时,万不可动手和拦住去路,如不听吩咐,必有大祸。于今邓法官的头已进了这巷子,离他家不远了,我想这头,忽然滚下凳来,必是邓法官有意要玩一个甚么把戏给我们看。不然,决不至无故滚下地来,你们看,这头已滚向前追赶那凳去了。”只见这头在地下转了几转,即一路翻滚直向长凳追去。孙癞子那里肯放他走呢,口中默念了几句,伸手一指那头,那头立时如有绳索牵扯,又是一路翻滚,退还原来落地之处了。看的人尚不知是孙癞子与邓法官斗法,但见人头滚来滚去,真以为少年说的话对了,果是邓法官有意玩一个把戏给大家看。只见那头接连来回滚了八次,看热闹的人只觉得好看,大家拍掌欢呼邓法官好法力。

谁知大众欢呼的声音还没停歇,突然从人丛中钻出一只黑狗来,一口咬住那头上的发髻,依着长凳去的方向便跑。孙癞子看了,大笑道:“人奈不何,狗奈得何吗?回来,回来!”说着,对狗招了招手,那狗仿佛听了主人的呼唤,登时摇头摆尾的,衔着那颗人头回到孙癞子跟前。孙癞子弯腰从狗口中取下那头来,托在手中抚摸。看热闹的这才吃了一惊,知道是孙癞子与邓法官斗法。大家从孙癞子手中看那颗头时,额上的汗珠儿,颗颗掉下来比黄豆还大,两只眼睛也红了。

就有人向孙癞子请教了姓名,说道:“邓法官今日遇着对头了,这回吃苦不小,只看他这一颗颗的汗珠儿,就可知道他此时甚是着急,可以饶恕他么?”孙癞子点头:“我孙耀庭出门多年,于今刚回浏阳不久,不但不曾和邓法官见面,并不曾闻他的名,与他毫无冤仇,谁愿意无端与他做对头。不过我们学法术的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轻易使用法术,剃头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何必要是这们招摇过市,害得许多过路的人都跟着瞧把似的,岂不无聊之至,我因此要和他开个玩笑,使他知道学法木的人,是这般瞎闹不得。他既急成了这个模样,就放他回去也使得。”话才说了忽见一只篮盘大的麻鹰,从天空如射俞一般的扑下来,一伸爪也是抓住那头的发髻,冲天飞去了。孙癞子不觉仰天笑道:“何苦要费这们大的事,我既存心放你回去,便用不着再闹这玩意了。若安心给你下不去,鹰与狗又有甚么分别?”

一人向孙癞子说道:“我们在这里亲眼看见的,虽知道是你存心放他回去,他这鹰方能钉着头飞,但他或者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力抢回去的呢,他仗着法力高强,在我浏阳横行无忌,我浏阳人被他害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已不在少数了。难得你是浏阳人,法力更比他好,他就住在这巷子里,何不去会会他,也替我们浏阳人出一口气呢?”孙癞子看这说话的人。年纪虽止二十多岁,做手艺的装束,然言谈举动,看得出很是诚实,不象是一个轻浮多事的少年。并且说话时,面上还带着些忿怒的神气,孙癞子料知这少年即是被邓法官害了的一个,随即点了点头,问道:

“你老哥贵姓?听老哥的语气,邓法官必有对老哥不起的地方。”少年答道:“我姓张,我父亲就是在北城外烧砖瓦窑的张连升,在浏阳烧了四十多年的砖瓦窑。凡是久住在浏阳的人,敢说不问大家小户,没有不知道我父亲的。张连升的砖瓦,有名的价钱公道,货色认真,并不曾有事得罪过邓法官,不知他为甚么平白无故的找我父亲为难,竟将我父亲的窑捣毁。我父亲那时已有六十多岁了,受不下这般气忿,没几日就咬牙切齿的死了。”孙癞子一听少年提起张连升的名字,却想到十一二岁的时候,曾听人闲谈过烧窑的张连升,法术异常灵验,时常替人画符治鬼,不取分文。寻常不会法术的人烧窑,每每因误犯了土煞和窑神,不是窑匠害病,便是窑里的砖瓦破碎,惟有张连升的窑,那怕架在太岁头上,也平平安安的出货。只不知邓法官是怎生与他为难的。当向少年问道:“你父亲张连升不是也会法术的吗,如何被邓法官捣毁了窑呢?”少年叹道:“若不是我父亲会法术,大约姓邓的也不至找来为难。不过我父亲虽则会法术,然从来不曾见他在人跟前无端夸耀过。便是有人求他去治病,他能推诿的,还是推诿不去,必不得已也不问病家要钱。

邓法官素不与我父亲相识,我父亲也不知道他到浏阳来了。他原是醴陵人,前年才到浏阳来。究竟到浏阳来干甚么,也无人知道。专喜在稠人广众之中,显出他的法术来,好象惟恐旁人不知这他会法术似的。

“他第一次显法,我也在场。记得在去年正月十五,有一个绅士雇了戏班在龙王庙演戏酬神。

新年无事的人多,看戏的比平时多了几倍。正月间天气寒冷的,人人头上都戴了帽子,姓邓的就拿着各人的帽子显神通。只见他忽伸手向自己头上抓下帽子来,朝天舞了几下,向空中一掷,那帽子脱手就变了一只乌鸦,展翅在空中盘旋飞舞。立在他后面的人看得清切,都仰面观望,不提防那乌鸦才飞绕了几转,各人头上的帽子,都跳起来,离开各人的头颅,也变做乌鸦,跟着那只乌鸦飞个不住,霎时间就有千数百只乌鸦,在众人头顶上飞的飞,扑的扑,日色都被遮得没有光了。看戏的遇了这种情形,不由得又惊讶又欢喜,知道是他使的手段,就争着问他的姓名,于是满庙的人。都知道他邓法官的神通广大了。乌鸦飞舞了一阵,仍飞回各人的头上,各显原形,还是顶帽子。是这们到处显法术,我父亲不仅不肯在场和他为难,并存心躲避他。每见他来了,就悄悄的抽身走开,到底不知他为甚么放我父亲不过?

“去年八月,我父亲正在窑棚里烧窑,只差一两日就要出货了。好好的一窑火,突被一阵冷风吹来,登时完全熄灭了。这样骇人的情形,我父亲在窑棚里四十年不曾见过,只得点起香烛来请师。谁知烛刚点着,也被一口冷风吹熄了。我父亲知道有人暗算,正捉住一只雄鸡,待一撕两半,姓邓的却已先下毒手了,天崩地塌也似的一声大响,窑已倒陷下来,我父亲当时就气得昏倒在地,直到我父亲死后,我到窑棚附近打听才明白当时的情形。

“原来那日姓邓的到他朋友家中闲谈,朋友的家就在窑棚对面。那朋友忽问邓法官道:‘对角窑棚里的张连升,你认识么?’邓法官摇头道:‘只闻名不曾见面,听说他的法术不错,不知究竟怎样?’那朋友道:‘张连升的法术,是在我浏阳有名的。收吓、断家、催生、接骨,没一件不灵验非常。你只看他烧窑四十年,无一次不顺利,就可以知道他的法术是浏阳数一数二的了。’那知道这话就触犯了姓邓的,不服气似的说道:‘不见得他张连升在浏阳是数一数二的法术,我多久便想瞧瞧他的本领。你既这们佩服他,我且和他开个玩笑你看,我借你这床上睡一睡,你躲在大门里面,偷看对过窑棚里有甚么举动,随时报我知道。’那朋友不知道厉害,见邓法官仰面睡在床上,就躲在大门里望着对角窑棚。忽见很浓厚的黑烟,突然中断了,如熄了火的一般,便去到邓法官床前,报道:‘窑里已不见冒烟了,进火的人现出慌张的样子了。’邓法官挥手道:

‘再去看,看了情形,再来报我。’那朋友看了我父亲点烛,又去报告。只见邓法官张嘴向空中一嘘,又教朋友去看,那朋友报说我父亲捉了一只雄鸡在手,邓法官顺手拖了一张被单,一面蒙头蒙脑的盖在身上,一面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时两脚一蹬,两手一拉,被单早已撕成了几块。这边把被单撕破,那边的窑便应声而倒,可恶姓邓的听说我父亲急得昏倒在地,还跑出来远远的指着向那朋友挪揄道:‘原来你浏阳人数一数二的法力高强人物,也不过如此。’说罢,得意洋洋的走了。我自恨一点儿法术不懂,不能替我冤死的父亲报这仇恨。难得今日无意中遇见了你,凑巧你又是浏阳人,无论如何也得求你替浏阳人出了这口气。姓邓的还有两个徒弟,比姓邓的更加凶恶,终日在赌场烟馆,无风三个浪,无人不见了他两个徒弟就头痛。”

孙癞子问道:“他两个徒弟姓甚么?叫甚么名字?是浏阳人么?”张连升的儿子说道:“他大徒弟姓王,多半也是醴陵人,前年与邓法官同过浏阳来的。浏阳人看他身体生得很长大,像貌又很凶恶,都呼他做王大门神,外人知道他名字的倒少。二徒弟是来浏阳不久收的,姓赵,名如海,浏阳北乡人。年纪虽止二十四岁,却生成一身好气力,拳棒工夫,浏阳一县人没一个敢惹他,自拜邓法官为师后,更是横行无忌了。”孙癞子道:“照你所说的,他师徒既在浏阳如此横行,应该有人出头惩创他才是道理。我虽是浏阳人,不过从小出门在外,现在刚回来没几日。故乡情形,因离开久了,一时不得明白,你且耐心多等些时,他姓邓的上了今日这番当,若能从此改悔,强盗收心也可以做好人,偌大的浏阳,何处不能容一个醴陵人居住?如果仍怙恶不悛,我自有对付他的法子。”许多看的人见孙癞子这们说,以为是推诿,不肯认真和邓法官作对的话,料知没有把戏看了,各自退出巷去。

孙癞子也待走出来,张连升的儿子却拉住不放道:“你不肯替我父亲报仇,代浏阳人出气,都不要紧,只是得收我做个徒弟。”孙癞子笑道:“我自己求做别人的徒弟,别人还弃嫌我,不要我,我倒能收你做徒弟吗?并且你的年纪,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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