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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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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一拍后脑,只见一道金光射出,直向甘联珠头上飞去,说时迟那时快,那小孩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好宝贝,也从脑后射出一道白光来,对准那金光横截过去。常德庆一见白光射出,好像知道敌不过的样子,忙伸手将金光招了回来,改变了一副很和悦的面孔,对那小孩作揖,说道:“好本领,使我钦佩之至!请问你的尊姓大名?”

小孩也伸手招回了白光,笑道:“你是打算问了我的姓名,好日后报仇雪恨么?我也不伯你,我姓陈,名继志,红姑就是我的母亲。我母亲的神数,知道你这臭叫化为甘家报仇,要害金罗汉徒弟的性命,特差我和表嫂来救的。你知道么?”常德庆叹了一口气道:“昆仑派有这们多的能人,哪得不强盛。”旋说弯腰拾起拐杖,一颠一颠的走了。

且说甘联珠见常德庆走后,向树林中招了柳迟出来,说道:“你此时用不着先到红莲寺去。

我料常德庆受了这番凌辱,知道有能人在此,他们是与红莲寺贼秃通气的,必然去红莲寺通信。

那些贼秃原没有逃避之心,有常德庆去通消息,便不怕他们不急急逃避了。你可在此等候那中军官带了官兵前来,再一同到红莲寺去,免得和那些贼秃见面厮杀起来,又结下无穷的仇怨。我奉了姑母的命,和表弟到这里来,就是要借常德庆的口,去说些厉害给红莲寺的贼秃听,所以是这般做作。”柳迟问道:“现在卜巡抚还被困在红莲寺里,不怕那些贼秃杀了他泄忿么?”甘联珠笑道:“那些贼秃若能把卜巡抚杀死,还等到此刻吗?”

柳迟不懂这话怎么讲,正待发问,只见陆小青从树林中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陈继志一见面,就指着对甘联珠笑道:“昨夜见鬼的那人来了!”边说边掉过脸望着陆小青,说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么!”陆小青听了,摸不着头脑,也望着陈继志发怔。陈继志道:“我昨夜用梅花针救了你的性命,你还不知道吗!”陆小青只得陪笑说道:“只怪我的本领太低微,实在不知道在甚么时候,承情救了我的性命!”陈继志道:“昨夜那贼秃举刀要劈你,你可知道那刀是甚么刀?”陆小青道:“我认得是缅甸刀。”陈继志道:“你既认得是缅甸刀,就应该知道缅刀的厉害,是能削铁如泥的,怎么倒举着胳膀迎上去呢?那刀若真上劈下来,不但你这条胳膀登时两断,说不定连头带肩劈成两半个。

“那时我和表嫂戴了我母亲给的遁甲符在头上,能隐形使人不看见,已在红莲寺守了三昼夜了。寺里贼秃几次想害卜巡抚,都是我在暗中用梅花针打在贼秃的光头上,有发根遮掩住了,使他们看不出来。直到昨夜,贼秃举刀来劈你,我想打他的头来不及,只得向他的脉腕打去。你的命虽然救下,只是我这把戏却玩穿了。贼秃中也有好几个是练剑的,齐出来和我两人作对。我因家母不许我两人露面,恐怕被贼秃破了遁甲符隐不了形,给他们知道了是家母的主使,只好退出红莲寺来。”柳迟笑道:“到底还是非露面不可!”甘联珠道:“在常德庆跟前是这们露面,是不妨事的。常德庆为甘家的事向你寻仇,我自不能坐视不救,这另是一桩事。崆峒派的人便不讲道理,也不能因此结怨。”陈继志对甘联珠道:“我们的事情已了,好回去消差了罢。”陆小青忙恭恭敬敬的作了两个揖道:“承两位救我的命,只好铭感在心,徐图报答。”陈继志笑道:

“我是向你说笑话的,哪里算得了一回事。”甘联珠率着陈继志已走了几步,忽回身叫了声“啊唷”说道:“还有一句要紧的话,忘记向你们说。”柳迟忙问甚么话?不知甘联珠说出甚么要紧的话来?

第八十回 游郊野中途逢贼秃 入佛寺半夜会淫魔

话说甘联珠回身说道:“你们知道那些贼秃将卜巡抚藏在甚么地方么?”柳迟道:“我正着急不知藏在甚么地方。偌大一个红莲寺,又有地洞和机关暗室,寻找起来很不容易。”

甘联珠笑道:“知道了便极容易,一不在地洞里,二不在机关暗室里,就在那左侧廊檐底下的铜钟里面。”陆小青听了,笑道:“原来就在那里面罩着吗?我昨夜还在钟的左右徘徊了许久,因见殿上有鬼魂出现才走开的呢。”甘联珠说明了这话,自带着陈继志走了。

且说柳迟同陆小青遵着甘联珠的话,在路旁等不多时,便见赵振武统率一大队兵马,风驰电掣一般的来了。一同杀奔红莲寺,看时,果然满寺的僧人,早走得不见一个踪影了。扛起那口铜钟救出卜巡抚来,已被闷得奄奄一息了,灌救了一会才醒来,说已三日不沾水米。

原来八月十三这日,卜巡抚又私地走出衙门,在大街上闲行访问民间疾苦。这种举动,在平常为官作宰的人,不必做到督抚,只要是一个上了流品的官儿,便不肯单独步行,恐怕失了体统,惟有这卜巡抚,在湖南巡抚任上,每月至少也有二三次青衣小帽的闲步出来游览。在巡抚部院里听差供职的人,习久也都见惯了,不以为异。八月间郊外田禾正熟,一望如黄金世界,卜巡抚久想去城外看看秋收丰歉。走出南门城,不觉信步向田亩中走去,遇着年老的农夫,便立刻闲谈片刻。是这般且行且止的,不知不觉的离城五六里了,口中有些发渴,见前面大路旁边,有一所小小的茶铺,茅棚中安放了许多坐椅,原是给行路人息肩解渴的,已有几个小贩模样的人,很疲乏的坐在棚里休息。卜巡抚遂也缓步进去,就一处当风的所在坐下来。茶铺主人见卜巡抚的服装,比寻常小贩齐整,气概也与寻常小贩不同,料知茶钱是可望多得几文的,很殷勤的招待,巡抚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他是在四乡游得惯了的,每次总得带些零钱在身边,准备做渡钱、茶钱。这时取出些零钱来,给了茶铺主人,正待起身走回衙去。

只见有两个少年男子,从省城里这条路上走来。都是身穿长衫,脚着缎鞋白袜,很像个文人的装束。只是二人头上,各戴一顶青布缘边的草帽,步履很慢的走入茶棚,在前的就近拖一把椅子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揩脸上的汗珠。在后的刚待取椅就坐,好像突然想起了甚么事的样子,回身对那已坐下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快点儿走罢!”茶铺主人正满面春风的托了两杯茶出来,这两人已举步朝棚外走了,卜巡抚回头望着两少年的背影,见走出棚外有数十步了,那在前的忽回头朝棚里探望一眼,随即掉头走去,那人不回头探望倒没事,这一回头,却使卜巡抚生出疑心来了。因为卜巡抚看得清晰,见在后的才和在前面的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在前的便回头来探望。而在后的神气之间,又似乎在那里禁止他不许回头探望,所以一回头就急忙掉过去了。

卜巡抚不在得暗自思量道:“这两个东西的举动很蹊跷!这种青布缘边的白细草帽,虽是有钱人戴的,然十九是因骑马不便撑伞,才戴这种草帽遮阴。上流人步行,何妨打伞,并且这们炎热的天气,草帽戴在头上不透风,岂不更热?即算这两个东西嫌两手难擎,不愿意打伞,只是已进了茶棚,何以还将草帽戴在头上,不取下来凉凉呢?我看那个在前面的,气概不像是男子,步履又迟缓不似少年男子的活泼,已经坐下来,更显得其中有情弊。天色尚早,我何不跟上去探个究竟?若是伤风败俗的行径,也是我应该整顿的。”想罢,便不迟疑,立起身就跟踪前去。

眼见两人仍在前面缓缓的行走。但是恐怕跟的太紧,两人生疑,一分头逃跑,便不容易查出他们的根底了。因自己有地位与力量的关系,即看出了破绽,也不便就这们动手逮捕人,只能查出一个下落来,回衙着落府县官去究办。幸喜跟在背后行走,两人全不觉得。这时路上的行人稀少,在后的少年,用右手挽住在前的左手,仿佛扶持着行走的模样。那种腰肢软弱,体态轻盈的形象,更完全透漏出来了。两条辫子垂在背后,都是又小又短,并不光泽。那时少年男子的辫发,一般的甚是讲究,从来不见有像这样两人的。卜巡抚仔细留神,越看越能断定:在前的必是小尼姑改装的,在后的必是小和尚改装。勤政爱民的好官府,见了这种行径的人,自忍不住心头气愤。

当下卜巡抚旋走旋猜度这一对狗男女,住处必不遥远,所以一同步行。只要知道了他们的巢穴所在,就不愁他能逃出法网了。一时为一股刚正之气所鼓动,丝毫不觉得可怕、也不觉得离城太远了,不容易回去。

约莫跟了三四里,那两人忽转向一条小路上走。卜巡抚心里欢喜道:“转上小路必是离住处不远了。”看那小路前头,多是山岭,卜巡抚恐怕在山岭树林中容易走失,不敢相离远,和两人相差不到两丈。山中寂静,听得在前的说道:“我两脚实在走不动了,好哥哥让我在这树林里歇歇罢。你自己疑心生暗鬼,害得我一身都走痛了。”在后的答道:“你也太不行了,这一点儿路都走不动,定要歇歇,就歇歇罢!”两人说着,同时就一块草地坐下来。卜巡抚听在前的说话声音,娇脆非常,无论甚么人听了,都能辨出是个女子。两人才坐下,那在前的又说道:“你瞧我额上的汗和水一般的淌下。这山林里没人来,取下这捞什子凉凉好么?”一面娇滴滴的说,一面已伸手将草帽取下,露出一个又光又白的秃顶,不是小尼姑是甚么呢?卜巡抚看得分明。心想:

这一对狗男女,此时虽是都脸朝那边,不曾见有我在这里跟着。然万一他们回过头来望望,我一时不是无处躲藏吗?低头一看,就在身边有一块大粗石,有两尺多高,石后足够藏身。

刚要移步向石后蹲下,但是已来不及了,小尼姑说要取下草帽凉凉的时候,这小和尚也脱下草帽现出秃顶来。先朝左右看了一看,随即回转头,一眼便看见了卜巡抚。卜巡抚不禁吓了一跳,以为两个狗男女忽见看有人来了,必大惊失色。谁知小和尚倒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对卜巡抚点了点头,笑道:“既跟上来了,又藏躲做甚么呢?请过来谈谈罢。”卜巡抚见已为人识破,当然不能再向石后躲,只得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笑道:“我光明正大的行路,又不犯法,无端的要躲藏做甚么?你们两位是佛门弟子呢?还是在俗的呢?”小和尚也笑道:“那却随便。要说我是僧,便是僧。要说我在俗,便在俗。这们大热的天气,你也跟着走的太辛苦了,请坐下来歇息歇息,再跟我们走罢!”卜巡抚装出行所无事的样子,说道:“你们也是行路,我也是行路的怎么是跟你?难道这条路只许你一两人行走吗?”小和尚刚要回答,小尼姑伸手拉了小和尚一把,说道:

“他行路也好,跟我们也好,管他做甚么。”小和尚做出十分亲昵的神气,说道:“哎哟,小妹妹,你那里知道啊!你以为他是寻常行路的人吗?他贵人多忘事,只怕不认得我,我倒还认识他呢。此刻在湖南一省当中,要算他一个人最大,他跟我们走到这地方来,简直不怀好意。”

卜巡抚听了这几句话,险些儿惊得呆了。暗想:这贼秃既认识我是此刻湖南一省最大的人,居然还敢拿这般傲慢的神气待我,可见他已是目无王法了,倒得留神一点对付他才好,不要吃了他的眼前亏。心里是这们想着,口里便说道:“你说的是甚么话?我到贵省来探亲访友,今日才是第三天。你在甚么地方曾认识我?你真不要疑心生暗鬼,以为我是跟着你们走,不怀好意。其实我是外省人,甚么事也不与我相干,我就不怀好意,于我又有何好处?我改换一条路走罢,不要害得你们疑疑惑惑的不自在。”说罢,回身提步想走出树林,早离开这是非之场。

无奈这小和尚自知行藏已为人瞧破,不是一件当耍的事,仰面打了个哈哈,托地跳起身来,喝道:“待跑到哪里去?”这去字才脱口,卜巡抚已觉得胳膊被人捉住了,挣了几下,哪里挣得脱,仿佛被夹在铁钳里面,越挣扎越钳夹得紧,只觉得钳处痛澈心肝。转脸看时,原来小和尚用两个指头捏住胳膊,轻轻的摇动了几下,笑道:“你好好的在督抚衙门里安享,何等自在,何等快乐。偏是生成的贱相,这们炎热的天气,要独自跑出来讨苦吃。或是在衙门里闷得慌,要独自一个人出来走走,瞧瞧风景也就罢了,偏要多管闲事,死死的盯住我们不放,若真个被你盯上了,那还了得。你开口就说你没有犯法,用不着藏躲。不错,我是犯了你的法,落在你手里,是断不肯轻轻放过的。只是你不盯我,你不犯法,既是盯我到了这里,便犯了我的法了。于今落到了我手里,我也断不肯轻轻放你过去,随我来罢。”和牵小孩子一般的,将卜巡抚牵到树林深处。

卜巡抚痛得忍耐不住,口里“哎唷,哎唷”的喊叫起来,小和尚顺手往地下一带,卜巡抚便立脚不住,扑地就倒了。小和尚用一脚踏住,招手叫小尼姑过来,取了那条揩额汗的洁白手帕,先把卜巡抚的口缚了,使他喊叫不出。小尼姑又从长衫里面解下一条很长的绸巾来,和尚接着将卜巡抚的两眼并两手缚了。卜巡抚既无力反抗,只好紧闭双目,听其所为,手眼都失了作用,又是背脊朝天的倒在地下,小和尚的脚虽已不踏在背上了,然因双手是反缚着,更牵连着后脑,扑在地下一点儿不好着力。处了这种境遇,惟有听天由命,连哼也不哼一声。

随听得小尼姑的声音呼着哥哥说道:“就是这们缚着掼在此地吗?我想这山里来往的人很稀少,就有人走这山里经过,也不会无端跑进这树林里来。他一不能动弹,二不能叫唤,有谁来救他呢?至多不两三日工夫,便不饿死也得闷死,我门不管他,走罢。”小和尚发出踌躇的声口,说道:“这是使不得的,此地并不是深山穷谷,哪能保得没人行走?只要有一个砍柴的走进这山里来,就能将他救去。他一旦得回衙门,便是放虎归山,终久耍出来伤人的,我戴了草帽的时候,他自然认不出我是谁。只是我已把草帽脱下,他不见得还不认识我。他原是对我们不怀好意才跟上来,若使他留得性命回去,那还了得。”

小尼姑道:“然则就用绸巾将他勒死,掼到山石里去好么?”小和尚仍是沉吟不决似的,半晌方答道:“这也使不得,你不知道我师傅的规矩很严。在周围百里之内,休说不能私自伤害人的性命,就是对于畜类草木,也不许有一些儿伤损。并不许在一百里之内,与俗人口角头殴,便被俗人打了骂了,都不许计较的。”小尼姑发出带笑的声音说道:“咦,咦,咦!罢了,罢了!

不要信口乱说了罢,我都知道。”小和尚辩道:“你这话怎么讲,难道还怀疑我这些话是假的吗?

我无缘无故哄骗你做甚么?”小尼姑笑道:“谁说你是哄骗我?你是忘记前几天向我说的话了。

你们寺里尚且不禁止伤害人,出来倒有这们些规矩了。”小和尚接着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这般着想,怪道你以为我是随口乱说的。你是个聪明人,却怎么不懂得这道理?你可知道我们寺里的清规戒律,远近百里无人不赞叹,是甚么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寺里都是自己人,那些清规戒律,有甚么用处?”小尼姑道:“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到底打算怎么办咧?”小和尚道:

“不用着急,好在天色已快要黑了,把他扛回寺里去,听凭师傅发落,死活我们可以不管了。

卜巡抚听了二人谈论的话,心想:我自到任以来,时常单独步行出外,认识我的自是不少。

不过他说他寺里的清规戒律,百里远近的人无不赞叹。我所闻清规戒律最严的,莫过于红莲寺,红莲寺的知圆长老,我曾迎接到衙里讲过经。我记得他来的时候,带了法随侍六人,其中两个的年纪很轻。只因我当时不曾留意,像貌记不清晰了,或者这贼秃便是其中的一个。卜巡抚虽如此猜度,然始终不相信知圆长老是个恶僧,以为到寺里见了贼秃的师傅,是不是知圆,落眼便能认识。若是知圆,除了他蓄志谋叛便罢,不然,决没有这大的胆量,敢公然危害我的性命。并且我待他那们殷勤,见面总应该有点儿情分,所虑就怕不是红莲寺,落到强盗窝里去了,便更难望生还了。

想到这个生死的关头,委实有些慌乱。也不知在地下躺了若干时刻,忽觉身体被人提起来,仿佛是在肩上扛着,一高一低的行走得很快。耳听得背后还有一个人跟着走。逆料扛自己的就是小和尚,跟着走的是小尼姑。不过二人在路上都不开口说话。两眼虽被绸巾缚了,不看见所经过的地方是何情景,但是就身体起落的情势推测,所经过的多是山路。并且一路之上,都是静悄悄的,不仅不闻人声,连鸡鸣犬吠之声,也不听得。只觉有一阵一阵的风吹到身上,是很凉爽的,不似白昼的热风,料知此时至早也已在黄昏过后了。不知经过了多少里道路,忽隐隐闻得钟声。

隔半晌才撞响一下。思量已听得着钟声了,离寺大约不远了。果然没一刻工夫,陡觉身体往上一抛,凌空与腾云相似,惟恐这一跌落下来,势必粉身碎骨。谁知却是不然,并不是单独将他的身体抛起。原来是小和尚扛着他往上一纵,大约是纵上了一道高墙,或是屋顶,听得脚底下有细微的瓦碎声,行走比地下时还快了数倍,也没有高低起落。

约莫是到了高墙尽头之处,陡觉得身体又往下一沉,不一会就卸了下来,仍和在山里的时候一样,背脊朝天的扑着,即听得一路脚声走出来了。不到一盏茶时候,那脚声又响了回来。有人将手的绸巾一扯,两手就放松了。再在后脑上扯了一下,两眼也能睁开看物了。只见眼前有不甚明了的灯光。正待抬头向四面瞧瞧,已听得小和尚的声音,立在身旁说道:“解了你的缚,还不自己挣扎起来,难道想人扶你吗?”卜巡抚想用两手在地上挣扎,无奈反缚得太久,臂膊已痹麻不仁,休说不能在地下挣扎,想运动一下都如失了知觉,不由自主只得伏着不动。小和尚似乎不耐烦了,说道:“怎的做官的人这们不济,起来罢,你的老朋友在方丈等你!”说时,伸一只手握着肩膊只一提,就提得站起来。小和尚又把缚口的手帕解下,凑近嗅了一嗅,说道:“原是一条香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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