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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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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声笑答道:“我两个只要少爷领我们到这里来了,就如愿已足!岳州原没有甚么可吃的东西,这样冷淡的酒馆,一定更弄不出好菜!”

那人道:“话虽如此,然总不能不吃点儿!终不成带着你们,白跑这么一趟?并且这种酒馆,不来则已,来了好歹得吃他一点,才对得起这里的堂倌!”那人说着,随向堂倌问有甚么好菜。堂倌满面堆欢的,说了几样菜。那人挥手教堂倌去拣好的办来,并要了些酒。

智远在这边坐着,静听那边桌上的谈论。一人忽向那人问道:“少爷刚才使的法术,就是费长房的缩地之法么?”

那人笑道:“你们要我带到岳阳楼,只要到了岳阳楼就得了!何必问这些做甚么?”

问的人道:“假若我们要少爷带到北京占玩玩,但是这么闭着眼,一刻儿就能到了么?”

那人道:“这种玩意,可一不可再!我下能带你们去北京,你们也不可以问!”

问的人连碰了这两个钉子,使喝着酒不再问了。这人即接着问道:“大家都说驾木排的人,法力很大,是不是实在的呢?”

那人道:“法力大概部有点儿,很大不大,就不得而知。”

这人立起身指着湖里说道:“爷请看那副排有多大?顺水流的有多快?想必驾这么大排人,法力比驾寻常小排的,总得大些儿!少爷何不使点法力,逗着那排客玩玩呢?”

那少爷也起身望了一望,随坐下摇头道:“无缘无故的,作弄人家做甚么?我们喝酒吃菜罢,免得无事讨麻烦!”

先发问的那人,顿时现出高兴的样子,向那少爷说道:“此刻少爷在这里,左右问着没事,我们求少爷带到这里来,本是想寻开心的!就逗着那排客玩玩,又有甚么要紧?难道少爷的法力,怕斗不过一个排客吗?”这人也在旁竭力怂恿。

那少爷有些活动的意思了。看那排正流到岳阳楼下面,两人不住的催促。只见那少爷笑嘻嘻的说道:“也好!你们瞧着罢,我把排吊在这楼底下,使他不能行动!不过你们得听我一句话!”

两人齐声问道:“甚么话?少爷只管吩咐,没有不听的!”少爷道:“等歇若有人到这里来向我们求情,你们不可露出是我作弄的意思来!”两人答应了。那少爷拿起一根竹筷,插在饭桶里面。

说也奇怪!这里竹筷才向饭桶里一插,湖中流行正急的那副大木排,便立时停住了,只在湖中盘旋,一寸也不向下水流动!排停住没一会,从芦席棚里,钻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来,带着四个壮健水手,一齐动手,将排头的篾缆,吆喝着绞动起来,越绞动得急,越盘旋得快,就如钉住了的一般,那里放得下去呢?

那后生见绞不动,即扬手教四水手停绞,拿出香烛来点着焚烧了些黄表纸,后生立在排头,向湖里作揖,口里好像在那念诵甚么。是这个鬼混了一会,教四人又绞蔑缆,仍是只打盘旋!后生将排头上两枝蜡烛拿起来,一手拈了一枝,回头向四水手示意,扑通跳下湖去,四水手也跟着都跳下去。

好一会,后生先跳了上来,两手的蜡烛,还在燃烧。四水手接着上来,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五人一同走进芦席棚,随即走出一个白须老头,也是两手拈着两枝蜡烛,从容走下水去。

烛光入水,照得湖水通红,木排底下的鱼虾水族,都看得分明。

老头从西边下去,走东边上来,复将两烛插在排头,作了三个揖,抬起头来,向四方张望。眼光望到岳阳楼上,凝眸注视了一会。弯腰拾起一个斗大的木榔椎来,双手举着对准排头将军柱上,一椎打下去。

岳阳楼上的这少爷,打着哈哈说道:“好大的胆!居然动手打起我来了!好好!倒要瞧瞧你的本领!”说着,从头上取下帽子来,往侧边椅上一搁。芒头鎚一榔椎,帽子跳一下,一连槌了十来下,槌得这少爷大怒起来。揪下几根头发,缠绕在饭桶里的竹筷子上。

再看那老头,也露出惊慌的样子,朝着岳阳楼跪下叩头。两人对这少爷说道:“那芒头的年纪不小,本领却只得这么大!我们瞧了他这叩头求饶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怜!少爷放了他罢!”

这少爷正色答道:“我原不肯多事,你们嬲着我干!此刻倒替他求起情来了!你们可知道,这不是当耍的事么?好便好,不好就有性命之忧呢!”两人听了,不敢再说。

才一转眼,忽见那老头走上酒楼来,先朝智远跪下,哀求道:“小人下曾有事,得罪过师傅!求师傅高抬贵手,放小人过去!小人生死感激!”智远立起身,合掌当胸,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老施主何事如此多礼?请快起来,有话好坐着细说!贫僧出家人,最喜与人方便!”

老头起来说道:“小人一望就知道师傅是得道的圣僧!小人的排,必是师傅开玩笑吊住了,不能行走!小人只得求师傅慈悲!”

智远笑道:“这话从那里说起?贫僧师徒游方到这里,还不到一日,想去上林寺塔,都没有去。因要看这岳阳楼的古迹,游得腹中有些饥饿,就到这里来喝几杯酒,何尝见你甚么排来?”

老头现出踌躇的神气,两眼搜山狗似的,向各座头,仿佛寻觅甚么。忽一眼看见那饭桶里的竹筷子,连忙走过那边,朝着三人跪下。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是那一位作耍!

千万求开恩放小人过去!这副排只要迟到汉口一日,小人就得受很大的处分!”

那两人因受了这少爷的吩咐,不作一声,都掉转脸望着湖里。这少爷也只顾喝酒不睬理。

老头连叩了好几个头。朱复在旁看了,心中好生下忍!正要斥责这少爷无礼。智远忙示意止住。朱复只得忍气坐着。

这少爷已开口向老头说道:“你的排既不能迟到汉口,却为甚么不早上这里来?你在我头上,打了十几榔椎,这帐你说将怎生算法?”老头只是叩头如捣蒜的说该死。这少爷踌躇了一会,才伸手从饭桶里,拔出那枝竹筷子来。这里竹筷子一拔,停在湖中打盘旋的木排,立时下流如奔腾之马,瞬息不不见了。

老头爬起来,伸出左手,在这少爷背上,拍了一下道:“好本领,好道法!佩服,佩服!”说着,回身扬长去了。

这少爷见老头已去,伏在桌上痛哭起来。两人慌忙站起来,问甚么事。这少爷顿足泣道:

“就上了你们的当!我原是不肯多事的!於今我背上受了那老头的七星针,七日外准死,没有救药!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教我不得不哭!”

两人听了这少爷的话,也都慌急起来,唉声叹气的,不知要如何才好!这少爷哭泣了一会,拭乾眼泪,拿钱清了酒菜帐,愁眉苦睑的,带着二人出酒楼去了。

朱复见了,莫名其妙!呼着师傅问道:“这毕竟是怎么一回事?”

智远正色说道:“你年轻的人,须记着这回所见的事!这便是好多事的报应!古语说得好: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刚才这个少爷,若不是无缘无故的逞能,将人家克期到汉口的木排吊住,何至有这场大祸?这事不落在我眼里便罢,既亲眼见那老头下此毒手,出家人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实不能坐视不理!少年人喜无端作弄人,固是可恶;但罪不至死!老头的举动,未免过于毒辣些!我得小小的惩治他一番!”

朱复问道:“师傅将如何惩治他呢?”

智远起身说道:“往后你自知道,此时没工夫细说。我们算了帐走罢。”

於今且不说智远师徒去向何方。须趁此把刚才那个少爷的来历,夹叙一番,方不使看官们纳闷。

那位少爷姓周,名敦秉,湖南湘潭县人。兄弟排行,第二,人都称他周二少爷。因他曾入学,也有许多人称他周二相公。他父亲周尚纲,是一个榜下即用知县,在湖北一省,转辗调任了十多次知县。未了在嘉鱼县任上,拿了一名大盗叫孙全福;依律应处死罪。

但是论那孙全福的本领,像嘉鱼县那种不牢实的监狱,要越狱图逃,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过他一进牢监,就向同牢的囚犯,及牢头禁卒宣言道:“我犯的本是死罪!惟我此时尚不愿死,也不屑冲监逃走,然不冲监逃走,便没法能免一死!假若有人能救我从正牢门出去,我自愿将我平生的道法本领,完全传授给他。他不能开正牢门放我,我是不出去的!”

这时周敦秉正随任读书,年已二十岁了。生性极是不羁,虽是在县衙里读书,却终日欢喜与三教九流的人厮混。周尚纲初因溺恋,不加禁阻;后来禁阻不住了!

孙全福宣言的这派话,传到了周敦秉耳里,立时到孙全福耳里,试探孙全福有些甚么道法?甚么本领?两人见面谈论之下,异常投合。周敦秉甘愿冒大不韪,偷偷的打开正牢门,把孙全福放出来,自己跟着逃走。等到看管监狱的报知周尚纲,派人追缉时,早已逃得无影无形,不知去向了!周尚纲就因这案,把前程误了!

此时周尚纲已有六十岁,丢官倒不放在心上。就为自己心爱的儿子,竟跟着强盗逃走了,不由得忧忿成疾!下任没多时,便呜呼死了!周敦秉一去六年,毫无消息!他母亲终日忧煎哭泣,两眼已哭瞎了,加以老病不能起床,家里人都以为老太太去死不远了,忙着准备后事。

周敦秉忽然走了回来。

施评

冰庐主人评曰:朱复能继承父志,以光复祖物为怀,继训之身虽死,继训之志末泯。魂魄有知,亦当含笑九泉矣。

和尚饮酒食肉,确犯五戒。然吾见近世茹素礼佛之南和子,表面虽循循然谨守佛训,其实作奸犯科,或有甚於饮酒食肉之和尚者焉?则和尚之真假,岂在食肉舆不食肉而分哉!

周敦秉以一时好弄,开罪排客,迨至身受七星钉,无法解救,方才大哭。然哭已晚矣!

智远正色对朱复说,你年轻人,须记这回所见的事,便是好多事的报应。吾谓读“江湖奇侠传”之年轻人,亦应记着,方不负作者一番苦心也。

周敦秉喜与三教九流的人厮混,周尚纲初因溺爱不加禁阻,後来便禁阻不住。是乃不善教子者之通病。世家子弟沦入下流,亦为初因溺爱,不加禁阻而致。为家长者当三复斯言。

第二十八回 剪纸枷救人锁鬼 抽芦席替夫报仇

话说周敦秉正在他老母病在危急的时候,忽然走回家来。家里人惊喜,自不待言!他老母的病,原是因儿子急成的,危急的时候,忽见儿子回来,心里一欢喜,精神不觉陡长起来,病魔也就吓退了好远!

周敦秉到床前,安慰了他母亲几句,便从怀中摸出些药来,给他母亲吃了,极容易的就将他母亲的病治好。他母亲自从服下那药,精神上复增加了愉快,不但病患若失,反较下病的时候,强健了许多!周敦秉自此便在家奉养老母,全不与闻外事,他也不曾向人说过,在外几年的情形。

他有一个姑母,住在湘潭乡下。这时他特地跑到乡里,去看他的姑母。一进他姑母的门,便听得里面哭声震地,十分凄惨!不觉吃了—惊,以为他姑母死了。连忙走进去,只见厅堂上,围着一大堆的人,哭的哭,叫的叫,忙乱做一团!他姑母也在人丛之内,哭的更厉害!

原来是周敦秉的表兄弟,失脚跌在塘里,被水淹死了!等到他姑母家知道,叫人从水中捞起来,已是断了气!这时正在尽尽人事,用铁锅覆在厅堂上,锅底顶住死者的肚皮,想将肚里的水挤出来,施救了好一会无效!他姑母痛子心切,自是哭的厉害!而沾亲带故的人,看了这惨死情形,也都免不了同声一哭!

周敦秉看了,喊道:“不用哭!水淹死了没要紧,我能立刻将表弟救活!”

他姑母见是自己侄儿来了,虽不知道周敦秉真有起死回生的本领,然听了能将表弟救活的话,自是欢喜!当下便停了哭声,问周敦秉:应该怎生救法?周敦秉道:“只要淹死的人,尸体不曾朽坏,我都有方法,能救治得活!何况表弟才从水里捞出来?容易容易!快拿一张白纸、一把剪刀来!”

他姑母家里人,即依话拿了给他。他接在手中剪成一片纸枷,又剪了一副缭铐,用食指在纸枷镣铐上,都画了一道符;教他姑母家里的人,引他到那落水的塘里去。他一到那塘坳边,即将纸枷、纸镣铐,往水中一抛,口里念念有词。

说也奇怪!纸枷纸镣铐,落在水里,并不浮起,见水竟沉下去了。周敦秉在塘坳上念了一会咒语,忽回头笑向同去的人道:“你们见过落水鬼没有?”

同去的人摇头道:“只听人说过有落水鬼,却不曾见过!”

周敦秉道:“你们想见识见识么?”

同去的人笑道:“青天白日,怎么能见得着落水鬼呢?”

周敦秉随用手向对面柳树下一指说:“怎么见不着?那披枷带锁的黑东西,下就是落水鬼吗?”

好几个人跟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都分明看见一只浑身漆黑的东西,仿佛三四岁小孩一般大,头顶上四五寸长的黑毛乱丛丛的蓬松着:两只圆小有光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人,颈上披着一面枷,脚镣手铐,都不像是纸剪的,蹲在柳树底下,露出很懊丧,很惶恐的样子。

同去的人看了,都觉得很诧异!只回头问周敦秉一两句话,再看那东西就不见了!这里才将落水鬼锁上岸,那边经多方救治不活的表兄弟,已悠悠的回过气来了,自行吐出肚中的水,即如末落水一般!

周敦秉自从这回显手段,救活了自己表弟。这消息不须多日,即传遍了湘潭一县。这一县中,凡是落水淹死了的人,几十里,几百里来求他去救的,弄得他忙的不可开交!

湖南人的性格,本来是十分迷信神怪,平生不曾见过鬼怪模样的人,尚且异口同声,说鬼怪是有的,於今周敦秉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鬼枷锁给一般人看,这迷信的程度,增加的还了得吗?因此不仅落水淹死了的人家,请他去惩治落水鬼,就是患了稍微奇异些儿的病症,没能耐的医生诊治不好的,也以为是鬼怪缠了,哀求苦告的请周敦秉去,降鬼捉怪。周敦秉少年好事,也不觉得厌烦,终日奔波与鬼怪作对。

这夜周敦秉替人治病回家,才合上眼睡着,就梦见他师傅走来向他说道:“我传授你的道术,是为你自己修持,作防身之用的,不是给你拿了在外面招摇的!你可知道,你归家後,种种行为,已上干天怒么?你从今後,若不痛自改悔,闭门修练,再拿着我传的道术,随处逞能;等到大祸临头,只怕追悔也来不及了呢!”

周敦秉醒来,心中很有些畏惧,从此不敢再替人治鬼了!他年少风流,虽是修道之士,仍免不了涉足花柳场中。也有人说他是做采补功夫的。湘潭有名的娼妓,他十九要好。有个名叫花如玉的姑娘,和他更是亲密。

这日花如玉忽对周敦秉笑道:“湘潭无人不知道你会捉鬼,你并且时常捉了鬼给人看,你在我这里,来往了这么久,我很想看看鬼是甚么样子?你能捉几个来,给我瞧瞧么?”

周敦秉笑道:“鬼有甚么好看?你没听得骂人生得不好的,总是骂丑得和鬼一样的话吗?

若是鬼好看,我早已送给你看了!”

花如玉道:“不管鬼好看不好看,我不曾见过的,总得见见才好!你就捉几个来,给我看罢!”

周敦秉摇头道:“不行!你的胆小,见了一定害怕,还是不看的好!”花如玉那里肯依呢?倒在周敦秉怀里,撒娇撒痴的要鬼看。周敦秉拗不过,只得应道:“捉给你看使得!但是你想看甚么鬼呢?”

花如玉道:“随便甚么鬼,只要是鬼就行了。”

周敦秉笑道:“你是女子,只能看男鬼,看了女鬼便得发寒热!”

花如玉问道:“这是甚么道理呢?”

阎敦秉笑道:“男鬼好女色,女鬼好男色。你是个女子,男鬼看了你高兴,不忍害你!

女鬼见你生得这么漂亮,就不由得要妒嫉你,要作弄你了!”

花如玉问道:“难道女子死後变了鬼,还妒嫉人作弄人吗?”

周敦秉道:“男子变了鬼还好色,女子自然变了鬼还妒嫉!”

花如玉低头想了一会道:“那么你就捉男鬼来,给我看罢!只是得捉几个年纪轻些儿的!”周敦秉笑问道:“你要看年纪轻些儿的,打算和色鬼做恩相好么。”

花如玉急得伸手揪周敦秉道:“你胡说!我因恐老鬼的样子怕人,难道你这个还不曾变我的色鬼,也妒嫉起来了吗?”二人笑谑了一会,周敦秉约了明日送鬼给花如玉看。

花如玉次日坐在家中等鬼来,等了一上午,连鬼影也不见一个上门!等到午饭过後,忽有一个弯腰曲背的老头,提着一个大鱼篮,走来对花如玉说道:“周二少爷教我送团鱼到这里来。他等歇来这里吃晚饭。”花如玉教人将团鱼用水养着,不要乾死了不好吃。

老头子去了一刻,又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粗人,也是提着一个大鱼篮,走来说道:“周二爷买了我的鲫鱼,教我送到花姑娘这里来,要花姑娘亲手将鲫鱼养在水缸里。”

花如玉心想:奇怪!我约了他今日送鬼给我看:他不送来,却买这些团鱼、鲫鱼来干甚么呢?但是他既要我亲手将鱼养在水缸里,我只得照他说的做!随即将鲫鱼倒入水缸里:鱼篮退还那粗人去了。

又过了一刻,又有两个小孩,抬着一个大鱼篮走来,说道:“周二爷今夜要在这里请客,买了我们的鳅鱼,要我们送到花姑娘家里。这里有姓花的姑娘么?”

花如玉听了,心想:这小孩说周二少爷,今夜在这里请客;必不是请客,请客要办酒席,那里用得着这些鱼?一定是安排今夜请鬼给我看。当下花如玉出来对小孩说道:“我就姓花。

周二少爷此刻在那里?你们知道么?”

小孩答道:“周二少爷此刻在城隍庙,他说一会就到这里来。”

花如玉喜孜孜的收了鳅鱼。小孩才提了鱼篮出去。周敦秉已笑嘻嘻的来了。花如玉迎着问道:“你打算请甚么客,用得着买这些鱼呢?”

周敦秉正色道:“你不是约我今日送鬼给你看的吗?”

花如玉点头问道,“看鬼要买这些团鱼、鲫鱼做甚么呢?鬼欢喜吃鱼吗?”

周敦秉大笑道:“你吵着要看鬼。当面看了鬼,又不认识!”

花如玉诧异道:“那些团鱼、鳅鱼,就是些鬼吗?你昨夜又不向我说明,我怎么会认识呢?”

周敦秉摇头道:“团鱼、鳅鱼那里是鬼?那送鱼来的,才是鬼呢!四个鬼和你谈了话,你还没看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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