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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如此。”
龙锦衣问完着两个问题，沉默了片刻，陡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出的高兴，那眼睛里发现新猎物般的神采，也是更加浓烈起来。
“有趣，有趣，我原本以为，我和顾惜今，已经是天份气运最顶尖的修士，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过人的修士，虽然是丹药所致，但淳于谦那个老怪物的丹药威力，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老五能过，必定有着超然的心志，他的气运，更是骇然。”
龙锦衣大赞。
“大师兄，听你的口气，气运仿佛是比天分更重要的东西？”
杨小慢目光一闪的问道。
龙锦衣闻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向她道：“一个修士，若要攀上颠峰，天分，努力，气运，缺一不可。比起天分，有天分又努力的修士，更是难得，但相对于所有既有天份又够努力的修士，气运的强弱，或许才是真正决定他们上限的那个因素。我这么说，虽然对那些天分一般，却很努力的修士很残酷，但现实就是这样。”
目光炯炯，欲照见天地之道。
龙锦衣接着道：“气运之说，虽然虚无飘渺，但以我个人的修道经历来看，它的确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简单的运气，而是某个超出我们想象之外的，某个不可知的存在，或者某种不可捉摸的天地法则赋予的。”
杨小慢微微点头，自然是听的一知半解，不过却越发感觉到龙锦衣此人的厉害，他不只是单纯的在修道，更是在思考。
“大师伯不让他上场，我相信兰舟一定已经为他争取到了不小的机缘。老五进了宗门之后的每一个大小机缘，环环相扣，实在是走的很对。”
龙锦衣回到正题。
杨小慢点头道：“我出关之后，听到门中传言，大师伯曾亲自领着他进藏经阁。”
“几层？”
“至少是第四层。”
龙锦衣微微点头，当然也想不出来方骏眉挑的是哪一门神通功法。
杨小慢却在此刻，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出关之后，曾在某日恰好碰到老师弟也出关小歇，他曾问我，如何感悟空间之力。”
听到这里，龙锦衣目光闪了闪，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老五这个家伙，进的根本不是藏经阁第四层，而是第五层，他挑选的神通功法，一定是北斗七剑诀中的隐星剑诀。”
“真的吗？难道大师兄你也学过？那正好可以给老师弟一些指点。”
杨小慢大喜问道。
龙锦衣摇头道：“我没有学过，只是有一次师傅在为我讲解北斗七剑诀之事的时候，简单提过需要领悟一些空间之道才能施展出来，不过师傅自己，也不明白。”
杨小慢哦然。
“小小的浮尘修士，就想领悟空间之道，开什么玩笑，空间之道还没有那么廉价。回去之后，让他死了这条心，专心修炼。”
龙锦衣冷哼了一声说道。
杨小慢听的嘻嘻一笑，说道：“大师兄，真的没有一点法子吗？你见多识广，定然知道一些关于空间之道的线索的。”
龙锦衣闻言，瞥了她一眼，陷入古怪的思索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杨小慢知道这位师兄，素来有独到的想法，没有打扰。
思索了盏茶之后，龙锦衣道：“既然他入了不动峰，那我这个曾经的不动峰领头师兄，就给一些提点吧。”
杨小慢忙问道：“是什么？”
龙锦衣道：“小慢，你可记得，在大河国的南方，有一片广阔无边的蛮荒丛林。”
“自然记得。”
杨小慢点头道：“五大魔门中的万蛮山，就在那片蛮荒丛林中。”
龙锦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事实上，万蛮山只是占据了蛮荒丛林中的一块灵气较为浓郁的地方，在万蛮山的势力之外，还有大片的丛林野地，那里生息着凡人，散修，和数量极多的古怪妖兽。”
杨小慢再次点头。
龙锦衣接着道：“百多年前，我去那里游历探索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头古怪的生灵，躲闪之古怪，令我感到不可思议，至今想起来……它恐怕就是一头拥有空间天赋的生灵。”
“哦——”
杨小慢长长哦然。
龙锦衣道：“你回去之后告诉他，若是真的想早一点领悟空间之道，又没有其他人点拨，便去那处地方，找一找那只生灵吧，说不定从它身上，可以得到一点感悟。”
杨小慢应是之后，忙问那头生灵是什么样子，在哪里出现的。
龙锦衣没有再说话，取出一张空白玉简，朝里打入起了一个个金色印记，几十息之后，递给杨小慢道：“把他带给老五，去不去由他自己决定。”
杨小慢点头，接过收起。
龙锦衣道：“还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和家伙吗？”
杨小慢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道：“其他家伙，不可能引起你的兴趣，包括段清狂。”
龙锦衣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回吧，小慢，师傅沉睡了太久，该醒了。”
“大师兄，你以后都不回去了吗？”
杨小慢神色有些低落的问道。
龙锦衣闻言，目光复杂起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绝地剑宫的那个老家伙，虽然是用卑鄙手段算计了师傅，逼我拜进他的门下，但为了救师傅，我已经立下了人祖誓言，以后都是那个老鬼的徒弟，桃源剑派……回不去了。”
“大师兄……”
晕绚般的感觉，生起在杨小慢的心里，面上潸然泪下，哭出声来，仿佛孩子一般。
所有人都只知道龙锦衣是个叛徒，连范兰舟都在怨恨他，但谁又知道，这个家伙，背负着多少的隐忍和牺牲。
龙锦衣咬了咬嘴唇，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也不必太感伤，如果有一天，我的实力强到再不用受人祖誓言的约束，那便是我的回归之时，绝地剑宫——也将被我，彻底从大地上抹去。”
话到最后，杀气腾腾。
话虽如此，但要强到不用受人祖誓言的约束，那需要什么境界，需要多强，杨小慢想都想不出来。
悲伤难消。
……
又片刻之后，龙锦衣终是呼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喝道：“小慢，回去吧，你先走，我跟随在你后面保护。我的事情，师傅他们若问起，可以告诉他们，但只限不动峰的人知道，不必多传，我龙锦衣——不需要那些家伙的理解和同情。”
谨慎，有始有终，又高傲自尊。
杨小慢擦干泪水，点了点头，出发上路。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赤城山，直奔大河国桃源剑派的方向而去。
杨小慢半点察觉不到龙锦衣的存在，但她知道，龙锦衣就在自己后面的某个地方，一旦她遇上什么危险，龙锦衣很快就会出现。
龙锦衣，就是这样一个人！
第0089章 蹉跎醒来
群山之中，五头鸟类妖兽样的存在将一人团团围住，展开撕杀。
而在那远方里，一片乌云，飞卷而来，满满的猎猎之势，仿佛在天空里急速飞过的大旗。
“死！”
一声低沉有力的暴喝，陡然从云中而来。
随即只见五只手掌从乌云中探出，飞拍而下，仿佛五座大山一样，拍向了那五头鸟类妖兽的脑袋！
那五头鸟类妖兽，察觉到危险，欲要躲闪，却发现一股强大的镇压力量，落在它们身上，令他们无法躲闪开。
砰砰砰砰砰！
五声炸响，在刹那之后传来。
血花喷溅而起，五头妖兽身死当场，脑袋已成肉糜碎骨。
“走！”
乌云中传来轻喝。
那被围之人，没有说话，飞向远方。
……
这一日，终于重回桃源仙山。
杨小慢背朝着身后的翠绿山野，挥了挥手，走进了山门之中，看的两个守山门的弟子莫名其妙。
进了宗门，直奔不动峰。
杨小慢难得离宗，这一离便是二十多年，回来之后，难免有些感触，看着熟悉的山头景象，满面欣然。
回来第一件事情，当然是要救醒蹉跎道人，杨小慢原本是要一个人先去给蹉跎喂药，免的若是不醒，叫范兰舟几人空欢喜一场，出了其他岔子，更是可能引来大风波。
但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把范兰舟，令狐进酒，方骏眉三人一起唤了出来。
“小慢，莫非你已经找到地龙涎了？”
令狐进酒从相貌上看，虽然是个糙男，但心思却颇细腻，从杨小慢飞扬了几分的眉眼里，看出了喜意。
方骏眉和范兰舟，一起看她，均有期待之色。
此时此刻，距离那场门中大比，已经过去了，七十多年的时间，方骏眉已经冲击到了浮尘中期的境界，精满神足，朝着浮尘后期的境界稳步开进，样子则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英俊挺拔。
他得到天河道人赠送的剑灵石和上等的精元丹，待遇和当年的顾惜今也差不多了，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修士，这份修炼速度，绝对是一等一的。
杨小慢摇了摇头。
三人均都失望。
杨小慢笑道：“虽然没有找到地龙涎，但我却得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不会是生息之泉吧？”
令狐进酒有些不敢相信。
“是救治师傅的药。”
杨小慢没有再卖关子。
此言一出，三人全都一震。
……
“真的吗？”
“管用吗？”
“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震之后，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神色大喜的同时，又有些半信半疑，淳于谦想破脑袋都没解决的事情，杨小慢出门一趟就搞定了？
杨小慢狡黠笑着，没有立刻回答，等到三人镇定下几分之后，才说道：“解药的来头，两位师兄和老师弟请恕我先卖个关子，等师傅醒了，再一起说吧，免的我又要费一番口舌。至于是否有用，没有服用前，我也不敢保证，不过送药给我的那个人信的过。”
三人闻言哦然。
几人目光，闪烁了几下，一起看向范兰舟。
范兰舟目光与杨小慢对视了几眼，感受到她内心的赤诚，又微一沉吟，就重重点头道：“走，给师傅服下去。”
说完，当先走去。
三人一起跟了上去。
……
进了门中之后，四人明显便感觉到，蹉跎道人的样子，比起几十年前，又老了几丝，看的四人更是下定决心。
杨小慢也不废话，取出龙锦衣送的那只玉瓶，倒出其中盛着的一粒黄白色的丹药，塞进了蹉跎道人的嘴里。
动作轻柔，速度又慢。
看的出来，杨小慢心中，也是十分紧张的。
范兰舟三人，同样如此。
丹药进了蹉跎道人口中，四人一字排开，凝视着蹉跎道人，四个大活人，此刻连喘气的声音都没了，全都瞪大着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过了十几息之后，四人眼中全都一亮，同时感觉到了蹉跎道人那随着他的沉睡，也陷入平静无比的状态下的法力气息，出现了波动，仿佛湖面扬波一样。
又几息之后，随着手指动了动，沉睡了三百年的蹉跎道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是一双寻常老者般的眼睛，并不显得如何的精芒四射，只是更加清澈一些而已。
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还满是迷茫之色，头颅转了转，见到一字排开的四人，一副不明所已的样子。
“师傅，你终于醒了。”
范兰舟先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握着蹉跎道人的手，激动热泪盈眶，无法自已。
他是蹉跎道人亲自领进门中的，和他情同父子，有此表现，绝不令人觉得作伪。
而方骏眉三人，全是在蹉跎道人沉睡后入的门，与他感情并不深厚，甚至没有过半点交流，谈感情有些太假，因此心中虽然也高兴，却无法像范兰舟那么激动。
三人呆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做什么，心中只有无尽唏嘘。
蹉跎道人目光里闪过回忆之色，似乎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神色复杂起来，但很快就隐了下去，拍了拍范兰舟的肩膀道：“兰舟，我睡了多久了？”
老者声音，苍老疲惫，并不显得如何苍劲有力。
范兰舟道：“快三百年了。”
蹉跎道人征然点头。
身躯动了动，范兰舟忙将他扶座了起来。
……
“你们三个，还不拜见师傅？”
见令狐进酒三人没动静，范兰舟喝了一句。
三人一震醒来。
令狐进酒先上前，行了一礼，笑嘻嘻道：“令狐进酒拜见师傅，师傅，你老人家终于醒了，身上有没有道胎丹，徒儿被卡在浮尘后期几十年了，赐我百八十粒吧。”
此言一出，众人全乐，感伤的气氛，顿时被冲走。
蹉跎道人也是听的一笑。
“杨小慢拜见师傅，师傅，他们几峰的人，还有那些外门的家伙，全拿法宝欺负我，你老人家手里还藏着什么好法宝，快分几件来。”
杨小慢也是乐呵呵的上前行礼。
蹉跎道人听的又是一乐，哈哈一笑，捋着长须道：“算我没醒，让我再睡一会。”
老家伙也是诙谐有趣，才是第一次和令狐进酒和杨小慢见面，竟然就闹成一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众人听的，全都大笑起来。
笑声落下之后，几人一起看向方骏眉。
方骏眉可不像令狐进酒和杨小慢那么喜欢耍宝，见四人一起看向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点什么呢。”
下意识的，就道出了这一句。
这一句出口，四人又是一阵大笑。
方骏眉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上前拜见。
蹉跎道人欣然点头之后，看向范兰舟道：“兰舟，你是从哪里，找了这三个活宝来我们不动峰的？”
话语里，满是调笑之意。
范兰舟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有空了，我再慢慢告诉师傅你。师傅，你如今感觉如何，体内可有异常，你究竟是中了谁的招？”
听到正事，方骏眉三人，全都面色一正。
蹉跎道人凝起目光，正要感受体内状况，陡然意识到什么，眼中精芒一闪，问道：“锦衣呢？他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四人正起的脸色，已经凝重起来，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兰舟，告诉我！”
蹉跎道人喝道。
范兰舟眉宇沉了沉，终道：“大师兄他，已经叛出我们桃源剑派了。”
蹉跎道人闻言，苍老的身躯猛的颤抖了一下，面上血色，几乎是瞬间退了下去，一片苍白。
龙锦衣与他之前的关系，甚至超越了师徒父子，寄托着他自己的修道期望，是他寻找了不知多少年，才找到的徒弟。他的背叛，对于蹉跎道人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不，大师兄他没有背叛，这粒解药，就是大师兄给我的。”
就在此刻，杨小慢终于出声，说完又道：“师傅，他让我告诉你，就算他不再是你的徒弟，他也依然背负着你对他的期望，他一定会走的很远很远，帮你去看那更广阔的天地。”
听到这里，几人全都呆住。
听出来了。
在龙锦衣的身上，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小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兰舟少见的厉声问道。
蹉跎道人闻言，也恢复了几分冷静，望向杨小慢。
第0090章 醒来就要打架
房间之中，四人听着杨小慢将龙锦衣的故事到来。
“大师兄并非是要背叛，他是被绝地剑宫的宗主逼着立下誓言，反出桃源剑派，拜他为师的，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师傅的解药。师傅中招之事，肯定和绝地剑宫的老鬼脱不了干系。”
杨小慢最后说道。
四人闻言，心中全是波澜大起。
蹉跎道人的面色，自然是最复杂，一方面自责于自己连累了大徒弟，一方面也为错怪他感觉到惭愧，另外也是怒火中烧，堂堂龙门修士，被人以这种手段抢徒弟，简直是欺负到家了。
“岂有此理，那个老家伙，抢徒弟竟然抢到我蹉跎的头上来了，还是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蹉跎道人眼中，寒芒直闪。
范兰舟眼中，虽然也有寒芒，但更多的还是自责，几人之中，就数他对龙锦衣叛门之事，意见最大。甚至因此对天河道人和顾惜今颇有意见，觉得龙锦衣会离开，不无他们二人的原因。
“大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范兰舟问向杨小慢。
杨小慢苦笑了一下道：“大师兄说你外表淡泊，内心却极刚烈，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后事来……”
范兰舟闻言默然。
那的确是他，龙锦衣看透他了。
令狐进酒则是比任何人都更火冒三丈，此人对于魔道修士，原本就十分仇恨，如今知道了龙锦衣的遭遇，更是怒到要杀人。
至于方骏眉，连龙锦衣的面都没见过，当然谈不上和他有什么深厚的情感，心中只觉得此人忍辱负重又有情有义，实在是平生所闻的第一奇男子。
从这一点上来说，顾惜今又不如龙锦衣了。
原因很简单，顾惜今走的太顺畅，而龙锦衣一直在跟命运抗争，这样的人物，未来往往更容易成大器。
“师傅，现在怎么做？是否要上告宗门，联手其他门派，屠了绝地剑宫，把大师兄给抢回来？”
令狐进酒声音冷狠。
蹉跎道人沉吟。
……
“不！”
杨小慢在此刻道：“大师兄说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不用传出去，他也不希望我们做任何事情，他已经被逼着立下人祖誓言，拜入绝地剑宫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更改，我们打上绝地剑宫，只会令他为难，逼着他与我们为敌。”
听到杨小慢的这番话，几人面色，猛的沉了沉。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令狐进酒不满道。
“对，什么也不用做。”
杨小慢点头道：“大师兄说了，当有一天，他再不用受人祖誓言的束缚的时候，就是他扫平绝地剑宫，回归桃源剑派之时。”
众皆愕然。
“……这个混蛋小子，他倒是口气大的很，摆脱人祖誓言的束缚，这样的未来，我连想都不敢想！”
沉默了片刻之后，蹉跎道人似赞似骂的道了一句。
“所以他才有资格，背负着你的梦想和期望。”
杨小慢沉声再道，目光睿智而又明亮。
范兰舟和令狐进酒听的神色古怪的看了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