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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剑碎虚空。
声声催人老。
这就是凡蜕修士卫西风的剑道。
这一刻，方骏眉心神震动，对凡蜕境界，生出无限向往来。
他都已经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个个看呆了眼睛。
正在看呆间，第一波气浪，已经袭了过来。
即便二人已经到了千丈的天空高处去打，对轰产生的气浪，依旧强到惊人，夹带着毁灭般的力量，扑向了山门处的众人。
不妙！
方骏眉，庄诚几人，目光一凛，朝着天空里冲了出去，各自施展手段，拦截起来。
砰砰砰——
一片爆炸声音，倒地声音，喷血声音，一起传来。
气浪虽被拦截下了大半，剩余的还是震的不少小辈弟子受伤倒地，整座石公山，也再一次的地动山摇起来。
天空之中，两个老家伙，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又向天空高处里去了去，上到了数里之外高处。
……
恶战继续。
卫西风拿出更多手段来，此人进阶凡蜕的时间要早的多，足够他推演出更多的手段。
天色陡然暗了下来，有凄风呼啸，苦雨洒落，乌云卷集而来，仿佛雨中黑夜，卫西风的剑，也更加的乌芒大闪起来。
天地异像引动！
此人一颗至苦的仇恨之心，不光令天荒地老，更要令日月无光，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日月无光。
施展出来之后，庄有德明显感觉到，空气里每一丝看不见的气流，都仿佛受到了卫西风长剑的牵引，朝着他的方向里，挤压了过来。
庄有德躲闪的速度，几乎是立刻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
论起元神法力，庄有德不如卫西风，手段同样不如，如果连躲闪都再做不到，那就只能硬接。
砰砰——
数剑之下，庄有德口中就鲜血连喷。
“小混蛋，你也见识一下我的——狡狐十三窟！”
庄有德咆哮了一声，指诀掐动。
和度劫那一次不一样，这一次竟然是单手掐诀，旋涡之花，飞快生出于他的头顶，而庄有德的另外一只手，依旧催动大五行绝灭神圈。
砰砰砰——
剑芒再次袭来的时候，力量被漩涡之花，完全吸收分流掉来。
庄有德扭转局面，只是依旧是无形力量挤压住，行动缓慢。
局面一时之间，僵持起来。
……
赤炎渊那一次，被磐心剑宗的护山大阵挡下不算，这几乎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两个凡蜕修士在眼前大战。
均都看的心神震动，眼界大开。
没有人注意到，那山门处的方向，又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高挑修长，英气勃勃，内着一袭黄色衫子，外罩白色罗肩，相貌娇俏秀美。
两只眼睛，尤其灵活，乌黑的瞳子里，弥漫着灵山秀水之意，明眸转动间，仿佛是最有灵气的鸟儿一般，境界则是龙门初期。
那女子出来，先是看了一眼天空里的方向，瞳孔猛的一凝。
随后再看向前方，那一片磐心剑宗的弟子，陡然发现了什么，瞳孔里亮起欢喜笑意，柔波陡泛，嘴巴一咧，大喊道：“老师弟！”
声音清脆如银铃，欢快异常。
还有人！
众人闻言，心神一震，整齐的转过身来。
见到那女子，全都一怔，最震惊的，还属方骏眉，因为那女子，正是他始终担心着，又到现在没有来找他的——杨小慢。
“师姐？”
方骏眉讶然出声。
杨小姐眼睛里，笑意泛成光芒，朝前冲了两步，仿佛要扑过来，意识到什么，又停住了，神色尴尬，面上飞红。
方骏眉排开众人，大步上前而来。
……
其他修士，有些已经要拔出剑来，但见方骏眉与对方相熟，硬是忍住了，但也再一次昏了头了。
这又是闹哪样？
天上师兄弟在打，地上师姐弟重逢？
独孤宇一直帮方骏眉打探杨小慢的消息，了解的更多一些，眼中精芒闪了闪之后，就露出震惊之色来。
“她不是宗主以前宗门的师姐吗？卫西风刚才说的人，难道就是她？桃源剑派除了方骏眉，龙锦衣，顾惜今三人，还藏着一个剑道天才？”
独孤宇脑子转的飞快，心中大震。
此时此刻，方骏眉已经走到了杨小慢的身前。
正要询问她为何与卫西风搅到一起，杨小慢陡然露出一个焦急与警觉之色，一把拽住方骏眉的手臂，朝自己身后拉来。
“老师弟，你上当了，那个老狐狸，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他对你定有企图，千万不可再与他搅在一起！”
杨小慢急吼吼道。
方骏眉听的一愣，马上就笑道：“师姐，你搞错了，有德师兄并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有些误会。”
“是你被骗了，老师弟！”
杨小慢看着方骏眉，眼神里全是看着被老狐狸拐骗的小白兔一般的眼神，凝重道：“师兄已经全告诉我了，当年庄有德在门中散布他的死讯，连他的爱人都抢走了！”
声音大急。
“师兄？你没有拜他为师？”
方骏眉愕然问道。
“老师弟，现在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给我正经一点！”
杨小慢捏着粉拳，一副要抓狂的样子。
方骏眉看着她的着急样子，心中极感动，但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呵呵一笑道：“师姐，你怎知卫西风说的就是真的，他一定没有立誓，对不对？”
杨小慢闻言一愣，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正经着俏脸，目光炯炯道：“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的，师兄绝对没有在撒谎！”
第0427章 你们两个接着打
女人的直觉？
方骏眉闻言，哑然失笑。
“你还笑！”
杨小慢瞪了他一眼，说道：“师兄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跟那个老狐狸断绝往来，他就既往不咎，代表他这一脉，把你收为师弟，否则他会杀了你的！”
方骏眉听的又是一阵感动，猜到杨小慢做了卫西风的这个师妹，多半还是为了自己。
“师姐，你的心意我懂，但这桩事情，十分复杂，不是靠女人的直觉，就能判断是非的。”
“那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肯定那个老狐狸说的就是真的？他给你立誓了吗？”
杨小慢立刻反问。
轮到方骏眉说不出来，他还真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一切全都是庄有德告诉他的。
“弃暗投明吧，老师弟，趁现在还来的及！”
杨小慢凑过脑袋，凶巴巴地说道。
方骏眉听的瞬间石化，感觉到世界崩溃了！
久违的那种，与活宝相处的快乐又无语的感觉，又回来了。
……
其他不少修士，一直在注意着他们。
见到杨小慢的动静，再听着她的话，陡然意识道，这是一个活宝般的女人，对她也没有那么戒备起来。
天空高处里，局面还在僵持中。
卫西风攻击虽猛，更有令庄有德不得不接的神效，却轰不破他的旋涡之花，而庄有德自己的大五行绝灭神圈的光芒，亦被对方轻松躲闪。
如此打下去，恐怕要耗到二人中的一个元神法力先枯竭，才能分出高下来。
而在杨小慢出来的那一刻，二人都已经察觉到了，将杨小慢出来后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两个老家伙，也是脸色直黑。
卫西风的眼睛，扫过对面的庄有德，默然沉吟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小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陡然收剑。
“要认输了吗？”
庄有德见他收剑，也停下了手里动作，冷冷喝道。
“笑话！”
卫西风哂道：“我的元神法力都强过你，就算是一直打下去，最后赢的人，也必然是我。”
庄有德嘴上也不认输，冷哼道：“我带来的那些小子，境界虽低，但取一个元神法力几乎枯竭的你的性命，仍是有几分可能的！”
卫西风闻言，目光极深邃的盯了他一眼。
“你既然对他们那么有信心，那我就给你一个夺回宗门的机会！”
声音冷冷淡淡。
“你是什么意思？”
庄有德目中精芒一闪。
卫西风道：“由你选中的那个小子，和我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打一场，他们两个，谁赢了，就由我们谁来入主石公山，输了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庄有德闻言，愣了。
方骏眉有多厉害，卫西风是亲眼见识过的，竟然还敢提出这个赌约，究竟是另有算计，还是杨小慢真的有这么厉害？
目光不自觉的瞥过杨小慢。
和方骏眉有一样，察觉到天空里的打斗停了，此刻也在看来，听到二人的话，自己也傻了。
这不好玩！
把我们扯进去干嘛？
杨小慢和方骏眉，默然无声，鬼鬼祟祟的交换了一记眼色。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傻呼呼的，不像骏眉，顾惜今那个层次的修士啊，又或者有其他手段？顶级法宝？灵宝？”
庄有德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不敢吗？”
对面的卫西风已经再次冷冷道：“如果连这一战的胆量都没有，你找来的那个小子，凭什么在将来传承磐心剑宗？”
庄有德不受激，目光狡黠的思索着。
“若是骏眉赢了，你滚蛋，那个小丫头得留下！”
片刻之后，庄有德冷冷说道。
卫西风闻言，目光里没有一点波澜，淡淡道：“若是我赢了，他们全部都得留下，进入我的磐心新宗里，你一个人滚蛋！”
庄有德冷哼。
“骏眉，给我滚上来！”
庄有德大声一喝。
方骏眉面皮抽了抽，一阵头疼，不知道怎么搞。
“磨蹭什么，你这个宗主，就是这么当的吗？关键时候做缩头乌龟了？”
庄有德怒喷！
方骏眉额头拧出一川字，又和杨小慢交换了一记眼色，才磨磨蹭蹭，朝天空里飞去。
“小慢，你也上来。”
卫西风亦道。
杨小慢也苦着一张脸，朝天空里飞去。
二老自己，则是朝下落了落。
……
很快，方骏眉来到庄有德身边，杨小慢来到卫西风身边。
“你们两个都听到了，由你们两个，代表我们打一架，谁赢了，这石公山就归谁，我们中间的另外一个人滚蛋！”
庄有德阴沉着一张老脸说道。
山门处那一片修士，听的眼神都变了，你老人家就这么儿戏般把我们都搭进赌约里？方骏眉若是输了，我们以后真的就跟着卫西风混了？
“小慢，去吧，不准徇私，把你的手段拿出来！”
卫西风也冷冷吩咐了一句。
方骏眉和杨小慢闻言，又是面面相觑了一眼。
因为性子均都平和，又有一层暧昧在的缘故，二人从来没有把对方当成对手，从没有过，要打上一架，分个高低。
难道今天，要在这样的场合里，分个高低出来？
一时之间，二人心中，好生为难，没有动静。
“骏眉，动手，不要忘了你背负的振兴宗门的责任！”
庄有德声音极冷地说道。
“你们两个老家伙一合好，磐心剑宗立马大兴，南乘仙国除了红莲剑宫和龙虎山，有谁打的过，还要我振兴个屁啊！”
方骏眉听的心中腹诽。
终于忍受不了庄有德这什么都藏着的德行，朝卫西风道：“卫师兄，其实——”
呼——
方骏眉话才说了五个字，身边已经狂风一啸。
庄有德闪电一般，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目光阴森异常道：“不该你插手的事情，不要乱说，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杀意腾腾而起。
这是庄有德第一次，这样和方骏眉反目。
方骏眉愣住了，凝视着庄有德，目光震然。
其他修士，也全愣住了，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庄有德。
“老狐狸，你放开老师弟！”
杨小慢咆哮起来，目光凶狠，仿佛发了狂的母豹一般，电射而出，张手取剑，一剑洞穿向庄有德。
庄有德看也不看她，只是朝着她的方向里，指尖一弹。
砰！
一股巨力袭来，剑芒粉碎，杨小慢惨哼了一声，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放手！”
方骏眉凝视着庄有德，神色无比沉冷起来，有怒意渐起，因为被脖子被扼住的缘故，声音格外的低沉，那目光，也明显陌生了几分。
庄有德见状，目光闪了闪，叹息了一声，将手松开。
“骏眉，对不起，但我和他之间的那些旧事，永远不要告诉他，好吗？我答应过师傅的，我不能毁了他的前程，若他知道真相，他的道心一定会碎掉的。”
庄有德传音说道。
刚才还是杀气腾腾，转瞬之间，目光里就充满了自责与痛苦之意。
说完之后，轻轻拍了拍方骏眉的肩膀。
“就当是为了我，去打吧！”
看着他的样子，方骏眉刚才那一点火气，也渐渐熄灭。
那一边，杨小慢站定之后，目光极冷的看着庄有德，没有再冲来。
“小慢，你也去吧，这一战，我自有安排！”
卫西风冷冷道了一句。
……
杨小慢和方骏眉，再一次看向对方，均都看出对方心中的苦涩，终于慢慢腾腾，朝对方走来。
“骏眉，怎么办，这一战谁输谁赢？”
杨小慢传音问道。
“我还没想好，先打起来吧，容我慢慢想。”
方骏眉取出了天垢剑，身上金芒绽放。
“要不然，你故意输给我好了，我瞧那个庄老头，就不像好人！”
杨小慢身上，也金芒绽放，竟然也是剑道沥血之光，难怪能够入的了卫西风的法眼，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感悟的。
方骏眉不答。
知道一点内情的他，只觉得左右为难。
铮铮——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二人很快交战在一起。
天空之中，火星四溅，爆响连连，你来我往，乍一看去，打的好不激烈。
一干磐心剑宗的修士，基本没去过上一次的潜龙榜之争，心中不免期待起方骏眉的那几手神技来。
等。
等。
等。
等了老半天，不要说什么神技，连厉害一点的招数，都没见到。
众人面色，开始层层黑了下去。
“你们两个，还敢打的更假一点吗？骏眉，你在搞什么？”
庄有德咆哮起来。
老狐狸很恼怒，对面的卫西风，却是冷峻异常，见不到一点怒意，目光扫过庄有德的时候，更是古怪。
……
方骏眉二人，面色无比的尴尬，但还是用大衍风云剑诀那个层次的手段，慢慢腾腾的打着。
“小慢，差不多了，你可以认输了！”
又过了片刻之后，卫西风的传音之声，陡然响起在杨小慢的脑海中。
杨小慢听的大楞，已经搞不清楚状况。
卫西风接着传音给他，解释道：“我和庄有德的恩怨，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他这些年来，的确为磐心剑宗的发展，付出了极多努力，比起我来，他更有资格带领这些家伙。我若是真的要夺回磐心剑宗，早就做了。”
说完又道：“你不必理会刚才的赌注，和我去更远的地方闯荡吧，我也该离开南乘仙国了。”
杨小慢再楞。
原来从一开始，卫西风就没有过，想要占了石公山的念头，只是不甘心那么轻易的还给庄有德而已。
虽然收到传音，但一时间，杨小慢没有立刻认输，总得找个像模像样的机会。
那一边，庄有德目光，在扫过卫西风的时候，见他平静无比，终于也冷静了几分，这一冷静下来，这个老狐狸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自己被冲昏了脑子，漏算了一件重要事情。
他将要去探察那个关乎大劫的神秘之地，回不来的可能性极大，若是回不来，谁来给方骏眉等人撑腰？
卫西风岂不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况且，此人对磐心剑宗，始终有一份感情，让他顺势回归，岂不是也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骏眉，快认输，快认输！”
想到这里，庄有德连忙传音给方骏眉。
第0428章 最后一骗
方骏眉听到庄有德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心中大讶。
铮铮铮铮——
手下没有停，和杨小慢在转眼之间，又过了几招，那叫一个打的火星四溅，打的剑气纵横，打的——够假！
“老师弟，卫师兄让我认输啊，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很恨庄有德吗？”
脑海中传来杨小慢的声音。
方骏眉听的又是一愣。
卫西风也要认输？
你们两个老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可不可以严肃一点？
“他们师兄弟相爱相杀的事情，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事情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方骏眉吊着眉毛，传音回答。
“那我现在要认输吗？”
杨小慢再问。
“等一等，接着打，让我仔细捋一捋，想想这两个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方骏眉飞快决断。
二人继续装模作样的打了起来。
……
卫西风和庄有德见二人不理会，面色难看下来，碰上这么两位，也算是他们倒霉了。
“小慢，在等什么？”
“骏眉，你在磨蹭什么东西？”
两个老家伙，同时传音。
方杨二人闻言，面皮抽了抽，神色极尴尬，但又同时没有理会，继续打着。
方骏眉脑子飞转，很快就眼中渐渐亮了起来，把握到了卫西风和庄有德的心思。
“卫西风不是真的要石公山，师兄……他是担心自己回不来，所以打算顺势让卫西风来接替他守护宗门，这两个人，要不要这么煞费苦心啊！”
方骏眉心中喃喃，但现在，究竟选哪一个人。
庄有德。
卫西风。
二人生平，还有南乘仙国的那场神秘浩劫，一起在方骏眉的脑海中闪过。
方骏眉的思路，渐渐清晰明了起来，面色也苦涩起来，无论如何，终究要做出一个选择来。
铮——
杨小慢一剑荡开方骏眉的长剑，刺向他的胸膛，方骏眉横剑拍来，动作却迟滞了几分。
杨小慢见状，眼中精芒一闪，立刻知道方骏眉有决定了，剑尖斜挑而去，又猛然定住，剑尖悬住的地方，已经是方骏眉的喉咙之下。
“师姐高明，是我输了！”
方骏眉苦笑着道了一句，心中是真的一片苦涩，为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
天上地下，众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