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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致富无奈道:“陆师妹说,的确不让赵致然担负主要责任了,再出什么问题,她来承担主要责任。”
司马云清顿时哀其不争:“元元是怎么搞的?她来承担?她担负得起?回头我找她们家谈!”
司马致富问:“现在怎么办?”
隔了好半天,司马云清才回复:“暂时只能再找赵致然,跟他说清楚,不能再这么硬撑下去了,海贸应该立刻重开!”
赵然在视察新江口船台,琥珀道人正在向他报告生产情况:“根据第一次海战之后总结的经验,我们将第一批次战船的船楼高度降低了三尺,以减小被敌击中的截面。但半个月前,陈天师跟我们说,他不要船楼了,他想多架两门法弩重炮,让我们把船楼削去,因此,第二批次的战船原本已经差不多可以下水的,但目前需要延长一个月,正月以后才能下水,涉及到去船楼、改扩底舱等设计。”
赵然道:“这是对的,实战是最好的老师,教会我们应该造什么样的船。明年二月船只交付后,继续造船,这回我需要的是千料大船,双甲板,纵帆布置。”
琥珀道人点头:“我族中有长辈见过,西夷有些船就是纵帆,可以有效利用侧风,并为上层甲板开出射界。下一批我们就打算试验。”
杨福文凑过来道:“老师,司马致富又来了,就在船厂外。”
赵然道:“让他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赵然和琥珀道人商量好明年二月以后的造船计划——二十四艘千料战船、五十六艘五百料战船、六十艘巡海船、八十艘风快船的单子后,才从新江口船厂出来。
赵然走到江边,向司马致富招了招手,司马致富连忙跟过去,陪着赵然来到水边。赵然望着冬天略显萧瑟的水面没有说话,他也没敢贸然开口。
良久,赵然才开口问:“海寇又来找你们家了?”
司马致富道:“是,他们托人带话,希望联席会议能慎重考虑,对他们招安。”
“招安?”赵然忍不住笑了:“怎么忽然说起招安了?梧桐道人不是要据海建阁么?”
司马致富道:“他们把条件又降了,希望能派人跟联席会议谈一谈。”
“什么条件?”
“不再寻求禁绝两广贸易了,这项条件被他们去掉了。同时被去掉的还有授箓一款。他们的意思,只保留两个条件,一是建阁,二是购置军甲法器。”
赵然呵呵道:“明明是我们吃了败仗,为什么海寇一而再而三放低姿态、减少要求,你知道是为什么?”
司马致富道:“他们也不想这么打下去了,海贸长期禁绝,损失何其重也……”
“再想想。”
“他们并不想和道门完全决裂,我以为,他们还是心向道门的。”
赵然摇了摇头:“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我。”
“那……这条件?”
“驳回,一条都不接受!”
司马致富沮丧的回到茅山,向司马云清讲述了赵然的回答,问:“赵致然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祖父怎么看的?”
司马云清冷笑:“他的意思是,岛主联盟怕了。”
司马致富呆了呆,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一年两场海战,五月把他的舰队一战打光,十一月把舰队老巢都给烧了,那么大的胜仗,怎么会怕?”
司马云清道:“人啊,年纪轻轻,一旦初登高位,就会得意忘形,不吃大亏是不可能回头的。赵致然既是如此自负,也罢,咱们就等等,等着他再栽一个天大的跟斗!”
第二次修改条款依旧被赵然回绝的消息,通过茅山司马家、某大海商、某岛岛主,辗转几次之后终于传到了梧桐道人这里,此时,已是隆庆三年的正月。
沉浸于正旦佳节中的灵鳌岛顿时被一瓢凉水浇了个通透,梧桐将手下三大将:尹驯龙、张铮和青山道人召集过来,一起讨论应对之道。原本的四大将之一黄飞龙,已经被陈善道生擒活捉了。
尹驯龙很生气:“赵致然的脑子进水了吧?我们一胜再胜,他一败再败,我们把条件降了又降,他却冥顽不灵!这是什么意思?还要让我们再狠狠打他一回,他才知道疼?”
张铮沉吟道:“会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我当年在上三宫的时候,就听说过,赵致然和茅山不和,有没有可能,我们找错了人?要不换一个人去试试呢?”
梧桐道人望向青山道人,灵鳌岛四大将,尹驯龙悍勇、张铮冷静、黄飞龙听话,而青山道人则没什么名气,各家岛主都对他印象不深。但实际上,梧桐道人的很多作战方略,都来自他的主意。比如设伏围杀黎大隐,比如火攻偷袭松江大营。
青山道人考虑良久,道:“非人老哥所言不差,或许我们找错了人。”
梧桐道人点了点头,仔细回想自己认识的那些大海商,琢磨着他们之中谁能联络上赵致然,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人选来。
“朝中无人啊,为之奈何?”
青山忽道:“要不,还是启用陈眠竹?”
尹驯龙不乐意了,哼道:“此人畏敌如虎,去了一趟应天,张口闭口就是道门势大,这种人还能用?”
青山道:“他是咱们这些人里头,唯一能够见到赵致然的,不仅见了赵致然,还见过联席会议的其他人,比如汤耀祖,比如卫朝宗,与其中间转来转去,为何不让他直接找上门去?至于尹老哥说他畏敌如虎,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让他出战,而是让他把咱们的条件一字不误的递过去,再打听出赵致然的真实想法,这就足够了,不是么?他一大家子都在灵鳌岛,也不怕他叛逃。”
张铮点头:“青山老弟言之有理,我同意。”
梧桐道人左看右看,见尹驯龙也不反对了,点头道:“那就让陈眠竹再走一遭。”
第一百三十章 二入应天
陈眠竹从自家柴扉中出来,眼望自己老母亲、严妻和刚刚五岁的孩子,挥了挥手:“不要送了。”
见老娘眼眶泛红,不禁失笑:“这是作甚?应天不是龙潭虎穴,我又不是回不来了,上次不就安安稳稳回来了嘛。”
妻子瞪眼道:“不一样,上次你去的时候还没开打,这次打了人家两回,能一样?”
陈眠竹缩了缩脖子:“道门是不胡乱杀人的,赵方丈那人最讲规矩,我按规矩办事,稳妥得很,你们以为跟灵鳌岛一样……”
妻子一巴掌拍在陈眠竹脑壳上,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陈眠竹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脑门,暗自叹了口气:娶妻绝不能娶比自己修为高的啊……
只好转过头向自己的儿子道:“等为父回来,给你带中原的好玩意儿。”
至码头处,登上海船,见堆场上满是各种海货、矿产,就这么随意一堆一堆如小山般散落在空地上,许多东西上面都覆盖着海草泥沙,还有大量矿石已经分不清原色,被海风吹拂、雨水浇得透了,也没人有心思管一管。
玉京子从他袖袋中爬了出来,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货物,道:“造孽啊,这能买多少书……”
陈眠竹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开船。”
从灵鳌岛启程至应天,需要半个多月的航行,途中,陈眠竹路过南翎岛时停留了两个晚上,补充了淡水和食物。南翎岛的岛主是他的好友,向他道:“望陈老弟此行顺遂,能把条款谈下来,一举底定东海战事!”
陈眠竹笑道:“你当日不是最为积极的么,声称要和道门打个天翻地覆,怎么又如此急切了?”
南翎岛岛主叹道:“谁能想到会打那么久,弟兄们的东西都供应不上了,封海已经两年了……”
陈眠竹纠正道:“刚一年半。”
那岛主苦笑:“刚一年半?我还以为两年多了……别看连胜两场,但损失很大,我岛上死了二十多个弟兄,都是视如手足的,还有十八个已经残了,行动不便。总之,陈老弟尽量多为弟兄们想想,这场战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陈眠竹道:“可梧桐盟主要当灵鳌阁长老,你们这些岛主,又个个都想当一馆之主,联席会议怎么可能答应?人家办事是有规矩的,哪里能建馆阁,哪些宗门可入诸真宗派簿,不是嘴皮子一动就能办了的,更不是咱们能够强行索要的。谁答应了,谁就要负责,在文书档案中留下记载,你说谁敢担这个责?”
那岛主失望道:“也就是说,陈老弟你这次还是空跑一趟?”
陈眠竹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难啊。”
二月初一,陈眠竹亮出了自己的修行证,经检查无商货后,被允许停靠在了燕子矶码头。
赶来迎接的芊寻道童一见陈眠竹,立时催促:“快,快!”
陈眠竹含笑从座舱中提出一个大坛子,芊寻道童匆匆忙忙打开,里面飘出一股酒糟的香味。她迫不及待的伸手进去,掏出一把鱿鱼丝,直接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陶醉:“娘亲的味道!好吃!”
陈眠竹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芊寻道童忙将手里的鱿鱼丝塞嘴里,在衣襟上使劲擦了几把手,接过来一看封面的上字迹——吾女亲启,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娘啊!”
芊寻道童家在寻龟岛,距中原大陆不知几千里之遥,飞符收不到,陈眠竹受其所托,回到灵鳌岛后又派人辗转前往,终于得了三娘子一封书信,让离家数年的芊寻道童再也按耐不住,就在码头上大哭不止。
哭罢,芊寻道童心头畅快了许多,捧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大坛子往回走,死死抱着也不撒手,陈眠竹劝了两次让她收起来,或者装进储物法器里,她也不听。
到了鸡鸣观,迎出来的柳初九和林阿雨有些纳闷,还问陈眠竹:“芊寻呢?这个坛子是什么法器?还会自己走?诸葛家光新造的?”
芊寻从坛子后露出脑袋,气道:“你们两个才是法器,你们两个全家都是法器!”
安顿下来之后,陈眠竹抱着一堆材料去找杨福文,按照程序申请拜见赵方丈。因为他的特殊身份,申请材料又相当规范、十分过硬,三天之后便得到了赵然的接见。
将自己的来意讲明之后,赵然道:“之前已经有人代为提出了你们的要求……”
陈眠竹连忙更正:“方丈,是他们的要求!”
赵然笑了笑,续道:“条件没有任何改变,贫道之前已经拒绝了,为何又将你派过来重申一遍呢?”
陈眠竹道:“他们认为,或许中间人的传话有所偏差,所以让我来了,因为梧桐盟主认为,两战之后,方丈您应该同意招安才是正理,更何况梧桐盟主还做了大踏步退让。”
“偏居一隅,他们了解道门么?了解大明么?凭什么以为我同意了招安才是正理?可笑至极!”
“的确如此,没有在应天住过,没有在方丈麾下做过事,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才是正理。”
“你回去告诉他们,告诉梧桐,他的条件,贫道一条都不答应。”
“是。”
“什么时候走?”
“能否请方丈给个正式的回复文书?”
“可以,找川药办。”
“小人打算在应天待一段日子再回去,恳请方丈应允,也请方丈放心,小人知道规矩,绝不将此间的消息泄露回去。”
赵然想了想道:“可以让川药将回复文书的日期落在你临走前一天。”
“那就太感谢了!”
“至于消息,你想告诉他们什么都由你,这个没有任何关系。”
从赵然书房出来后,陈眠竹在鸡鸣观里溜了两圈,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感到非常亲切、非常平和。
玉京子探出头来催促:“快下山啊,去书坊,三国也不知出了几回新章节,这大半年的,都快把我在岛上憋死了。对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话本,快啊!”
陈眠竹带着玉京子下山,先去书坊买了一大堆期刊和几种新话本合集,然后又去秦淮河找了艘画舫,花了十两银子,美滋滋的睡了一觉,歇宿到第二天才回到鸡鸣观。
迎面撞见芊寻道童,芊寻眼睛一亮,问:“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
“各方友好人士座谈会,马上就开了,咱俩一起去会场照相。”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债券处置
各方友好人士座谈会还有半个时辰才开,芊寻道童取了两个留影法器盒,塞了一个给陈眠竹:“多半年没用,不会忘了吧?”
陈眠竹接过来,熟练的检查了一遍:“哪儿能呢?怎么照?”
芊寻道:“我负责照讲坛上的,你负责找讲坛下的。走,先进去踩踩场,熟悉一下各组座次。”
看了一遍场地,陈眠竹心中有了数,对着各个地方先空照了两张,找了找光影和镜头的感觉,正要招呼芊寻找一份友好人士名单,就见大门外进来一个女修,脖子上同样挎着个照相法器盒,正在四处张望,陈眠竹顿时失神了。
不一定比得上裴经理的干练飒爽,不一定有苏科长那么妩媚诱人,但却让陈眠竹有了心动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动,只觉对方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吸引着自己。
女修直奔芊寻而去:“芊寻子,有没有名单?”
芊寻回应:“若绮来了?名单还没出来,一会儿给你。对了,你拍的照片要先给苏科长过审,合用了才能发表,否则就用我们的照片。”
“知道了!”
芊寻给陈眠竹介绍:“这是《君山笔记》特约记者若绮,听说过吧?”
陈眠竹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十分紧张,道:“是,嗯,久仰大名。”
他袖口中的玉京子忽然爬了出来,吐着信子道:“哇,终于见到真人了。”
若绮吓了一跳,后退半步,又有些好奇的问:“灵妖前辈?”
玉京子咝咝道:“什么前辈后辈的,大家交个朋友就好了。”
芊寻又道:“这是东海来的陈眠竹和玉京子前辈,他今天帮忙照相。”
若绮忍不住问:“陈道友好,这位玉京子前辈好可爱,我能不能摸一下?”
玉京子立时向前一蹦,蹿到若绮手臂上,蛇头向前一弓:“摸吧。”
若绮一边摸着蛇头,一边又问陈眠竹:“陈道友,你来自东海?大会散场之后我可不可以对你进行采访?”
陈眠竹心中狂喜:“好的,完全没有问题。”
紧接着又有《皇城内外》、《灵宝新说》、《龙虎山》等期刊的记者到场,芊寻特意提醒陈眠竹:“离《皇城内外》的殷记者远一些,千万别说自己是灵鳌岛的,她前年差点死在你们灵鳌岛张铮,就是张非人的手下。”
陈眠竹有些发懵,问:“哪个殷记者?”
芊寻提示:“坐在最后一排,女修,低头画画那个。现在照相法盒都推广了,可她出来采访从不使用照相法盒,直接用笔画,画什么像什么,比照出来的更有趣,所以这两年很出名……”
陈眠竹想了想道:“殷雨心?”
“你知道?”
“她的画,确实好。”
各方友好人士座谈会终于开始了,偌大的会场满满当当,陈眠竹不停的使用照相法盒拍照,经常也会寻找一下若绮的身影,看着她在座席中咬着笔头沉思,偶尔逗弄一下缠绕在她手臂上的玉京子。
陈眠竹很庆幸自己被芊寻道童拉过来帮忙,在这里,他看到了联席会议的所有成员——除了黎院使,一想起黎院使,陈眠竹心头就沉甸甸的,感到压力巨大。
但很快,他就被赵然的发言所吸引,忘了黎院使,忘了偷看若绮,忘了照相。
赵然今天的发言内容是,如何处置靖海平寇大债券。
他一登台就毫不掩饰的向大家表示,由于战事失利,今年债券本息的兑付可能要出问题。什么问题?兑付不了!
债券发行的时候,承诺于八月到期归还的本息出自灵鳌岛及周边水域的海产,海战没有打赢,拿什么兑现本息?虽说离到期日还有半年,但明眼人都知道,半年想要打赢海战、夺取灵鳌岛,难度太大了。
赵然表示,如果大家一定要把债券赎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发行债券时,大家就知道,户部宝钞司为债券做了担保,一旦联席会议通过,宝钞司可以出面,连带兑付本息。
宝钞司用库银偿债之后,势必会影响到小额银票的信用,这笔六十万两的库存缺口,将由户部和鸡鸣观联合担保,三年之内补齐。
但户部和鸡鸣观只是联合担保,具体还有一个偿还的主体,为此,鸡鸣观将着手组建一家大明海外垦殖公司,由户部和鸡鸣观按照担保比例和投入数额联合持股,预期在隆庆四年底以前还完宝钞司的库存缺口,从隆庆五年开始分红。
这个预期是和战事进展紧密相连的,隆庆四年,也是明年,这是联席会议预期中底定东海战事的最终期限。
赵然详细讲述完这个偿债计划后,令到场的“各方友好人士”松了口气,他们的银子不会打水漂了,能够按时于今年八月得到偿付,这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最后,赵然的轻描淡写补充了一句:即将成立的大明海外垦殖公司,将继续致力于征服东海、南海,致力于对海产的开发利用。
讲完之后,四季钱庄在京大掌柜立刻举手提问:“赵方丈,关于这家大明海外垦殖公司,将完全由户部和鸡鸣观持股么?是否允许其他机构和个人参与?”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立刻引起参会者们的高度关注。
赵然似乎也被这个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和身后卫朝宗、九姑娘、汤耀祖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参会者们也开始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更有不少人在下面高呼:“我们也想入股,能否请联席会议考虑我等的意见?”
会场上越来越吵闹,裴中泞和苏川药都登台帮忙压制会场的喧嚣,陈眠竹和芊寻、杨福文等都被调动起来,一排一排走过去,示意大家的安静。
各大期刊的记者们都敏锐的意识到今天的座谈会似乎不同寻常,若绮等人举起手中的照相法器盒啪啪啪连续拍照,殷雨心干脆走上讲坛斜角,居高临下现场开始素描。
片刻后,赵然回到讲坛正中,顿了顿,支吾道:“关于这个问题……联席会议还没有……嗯,具体讨论过……鉴于问题比较复杂,暂时还没有放开的打算……”
话音刚落,立刻激怒全场,先是几个人带头,继而引发数百人同时高呼:“反对联席会议的决定,我们强烈要求入股!”
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