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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观那边回复得也非常快捷,仅仅三天时间,便同意景致摩为松藩道宫的监院人选,让玄元观尽快完成公推仪式,可谓极其高效。
同时,总观宣布,川西道门提调署于即日撤销,相关人员各自返回本地,令岳腾中为公推仪式的监度师,待公推完成、监院升座之后返回总观。
诸事底定,李云河正式和景致摩进行谈话,听取他对松藩地区道门各处道职的人选安排意见,同时还要确立松藩道宫以及四座道院的正式名称。
因为属于道门的内部事务,周峼没有到场,只有赵云楼和岳腾中作陪。严格意义上,随着提调署的裁撤,岳腾中已经没有发言权了,但他作为接下来召开的公推仪式的监度师,李云河还是将他请了过来,一起参详。
景致摩进到内书房,很恭敬的向在座的三位打了招呼。再过几天,一俟公推仪式完成,正式“升座”之后,他便是与岳腾中和赵云楼一个级别的“大佬”了,仅比李云河低半格。所以在座的三人对他都很客气,纷纷起身和他互相致意。
都坐下后,赵云楼先开口道:“致摩,没想到当年那个跟在张师弟身后的年轻人,如今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不易啊。”
景致摩谦逊道:“还要等公推之后才作得数。”
岳腾中开玩笑道:“那有什么区别?走个过场而已。”
赵云楼感慨道:“全川省第一个致字辈的省观级高道,见到了你,这才感到自己老了。”
岳腾中补充道:“算上整个大明,你也是排进了前三,的确不容易。”
景致摩道:“这是各位长辈的提携和错爱,致摩一定努力,不负各位长辈的厚望。”
李云河道:“好了,客气话不说了,咱们说正题。松藩地区一宫四院,我们几个拟了一份名目,你看看有什么意见?”
景致摩接过来迅速扫视一眼,念道:“天鹤宫,好名字。飞龙院、龟寿院、灵蛇院、白马院……唔,别具一格、简明易懂,对当地蕃民来说,也比较形象、威武,容易为人接受。我没有意见。”
李云河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再报一份红原三座道庙的名字上来。”
接下来,就是天鹤宫八大执事、三都的人选,其中三都由玄元观定夺,八大执事报备审核即可。这些人构成了天鹤宫的框架。
天鹤宫的方丈,则没有提及,景致摩不希望有人和他在松藩并驾齐驱——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玄元观更想把此事压一压,将来再寻机把这个道职拿到手上。
然后是四座道院监院的名单,这份名单同样只是报备,属于景致摩的权责范围。其中,赵致星赫然在列,被拟任为驻永镇的灵蛇院监院。
最受人关注的红原特区白马院的方丈一职,则由曾经平息过苗部叛乱的安悦县太乙院监院曾致礼出任。
景致摩显然做足了功课才来的,报送的人选很恰当,不仅有能力,而且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显示出很高的大局观。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只是调整了一个三都和一个典造之后,便全盘同意了这份方案。
议事进行到这里,李云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十天,终于完成了这桩大事,从此以后,松藩天鹤宫便是川省道门正式一员了。”
几人说笑了一阵,景致摩又道:“监院,我还想请调几个人去松藩听用。一个是黎州的兰致合,我打算让他去龙白部当庙祝,一个是龙安府的赵致然,我想让他去天鹤宫经堂任静主,还有一个……”
赵云楼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道:“致摩,我前日不是跟你说了么?赵致然请辞你天鹤宫静主一职,他不想去。”
第七十四章 官话的威力
见赵云楼黑着脸,景致摩脸上却仍旧挂着恭敬的微笑:“老都管上次和我说过以后,我也考虑了很久,总觉得以他之才,不去做这个位置实在是太过可惜。”
赵云楼很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他不想去,没有强迫他去的道理。”
景致摩不紧不慢道:“以我看来,都是为道门、为大明做事,去天鹤宫为静主,比他在君山当庙祝应该强上不少吧?为何他不去呢?莫非是惧险畏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以为,此人能力虽强,但品行却是很不堪了,我想他也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赵云楼道:“惧险畏难?你知不知道,他过去一年在哪里?玉皇阁调派他到白马山参战,整整去了一年,你说他畏难不畏难?”
景致摩道:“即如此,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赵云楼心道,他为什么不去,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什么执意要他去,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当然这话不能随便说出口的,想了想,道:“他有顾虑。致摩,有些事情,该放下了。”
景致摩脸上变色,朗声道:“老都管,莫非你在怀疑我的用心?是,我景致摩跟他有过节,我也大方承认,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但我景致摩绝不是以私废公的人,我不会因为那些私事上的恩怨,耽误道门大业。”
“你……”赵云楼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此冠冕当皇的话,当真是难以反驳,无从反驳。
李云河道:“致摩,老都管年岁大了,你不要这么顶撞他。”
景致摩连忙低头,道:“是,监院,是我错了,老都管,致摩说话太冲动了,还请老都管息怒。但如果监院和老都管都以为致摩是个看不清大局的人,那致摩请辞!”
最后一句话甩出来,房中一片冷场。
都经过正式手续把你的提名任命报上去了,总观也同意了,提调署也因而撤销了,你这个时候请辞?
都已经定好一天后就要公推,知会了所有人,准备给你完成“升座”仪轨,你这个时候请辞?
赵云楼真想说一句:“辞了好!”但他明白,这是不允许的事情,李云河丢不起这个人,玄元观丢不起这个人,整个川省道门丢不起这个人!
连李云河都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想干什么?想要挟我们么?但要说不允许,似乎又说不过去,这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脸——如果赵然都能请辞,凭什么景致摩不可以?
岳腾中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致摩,不要意气用事嘛,有话好商量。这个赵致然,当真非他不可?”
景致摩道:“岳典造,原本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但此刻却已经非他不可了。致摩年轻,骤至高位,自知本就难以服众,若是想调一个人来,他可以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不来,那我如何立信?如何立威?如何主持布道?松藩不比别处,是战后新立之所在,正要以刚强之手段扫除旧尘,今日我放赵致然离去,明日他人再想离去,我放还是不放?若是有他人犯了过错,我罚还是不罚?致摩愚钝,还请各位前辈教我。”
这番话非常有理,实在是太有理了,简直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李云河与赵云楼二人完全无从驳起。
岳腾中向李云河、赵云楼道:“监院、老都管,你们看……致摩说得很对啊,要不找赵致然再谈谈?虽然他是个修士,但既然在我十方丛林中担任道职,还是要遵从规矩的嘛,他一个小小庙祝,哪有不听从调配的道理?我想他也会顾全大局的。他若依仗修士身份不听调配,我便一封公文发至总观,由总观上观处置,何去何从,想必他是有数的。”
李云河默然片刻,沉声道:“也好,便这么定了吧,今日就到此为止,散了。”
待岳腾中和景致摩离开后,赵云楼“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胡子不停颤动。
李云河缓缓道:“师弟不需如此。”
赵云楼怒道:“我早就看出他是个白眼狼!翅膀硬了,连你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说的没错吧,自以为攀上了总观,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李云河道:“这些话没有意义,就不要说了。师弟这次去见见赵致然吧,让他顾全一下大局,多体谅体谅,不过是去做静主罢了,我还不信景致摩能把他怎么样。”
赵云楼气呼呼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刚上来就这样,将来不得骑到我们头上去?张师弟真是瞎了眼,培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崽子!”
李云河道:“制怒,戒急用忍!先把局面稳下来再说,不要因小坏大。”
赵云楼深吸了口气,道:“那行,我去跟赵致然谈谈……我这把老脸,这几天当真丢尽了!”
话说赵然这两天也很郁闷,这次大议事上,他忙活前忙活后,出了不少主意,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因此也没了相互窜门的心情,枯坐房中慢慢思索,琢磨着下一步应该从哪里着手。
正想得出神之际,赵致星找上门来了。
赵致星从玄元观的门客转为松藩永镇的县院监院,级别升了半格不说,还主掌一方,正可实现胸中抱负,因此心情很是舒畅。
见赵然闷闷不乐,奇道:“师兄怎么了?”
赵然把烦恼抛开,展颜笑道:“恭喜师弟了,如今住持一方,将来前程锦绣啊。”
赵致星道:“同喜同喜,过不了几日,你便是天鹤宫的静主了,到时候还要多多下来指点指点。”
赵然叹了口气:“恐怕不能和师弟一起共事了,这个静主的职司,我已经辞了。”
赵致星一愣:“这是为何?”
“你懂的。”
“怕甚,我还不信景监院能拿你如何?你小心一些便是,无罪不罚,他若是不依规矩来,你大可上告玄元观,到时候调走便是。至少先把级别拿到手再说。”
赵然摇了摇头,心道赵致星还是在上头待久了,没在基层真正历练过,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真要到了景致摩手下,人家有大把的方法整治你。就算不整治你,给你晾在一边,熬你个五年十年,谁受得了?他不是为了静主这么个道职去的,他去的目的是要一步步往上修行!
万一到了静主这一级,《先天功德经》的第二章依旧不能解锁,那他岂不是哭了?别说五年、十年之后了,过个两年、三年看看,谁还记得松藩的道宫里有你那么个小静主?
第七十五章 第二次谈话
此刻赵然也没心思和赵致星详说,说了也没用,便道:“总之我是肯定不去的,谁爱去谁去……对了,师弟怎么来了?有事吗?”
赵致星道:“老都管让你去见他。”
赵然愣了愣:“他亲自见?”
赵致星道:“对,你快跟我去吧。”
赵然忙起身,随赵致星出门,带上房门问:“老都管找我何事?”
赵致星道:“我也不知,多半可能还是跟你的职司有关。”
一听这话,赵然精神一振,心道:“不会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吧?”
赵然猜对了一半,的确是峰回路转,但却不是他希望的柳暗花明。听完赵云楼的交待后,赵然心里哇凉哇凉。
“这个……老都管,你看他态度那么坚决,连监院和老都管的话都不听,这已经是图穷匕见了啊,明摆着不怀好意,老都管可要明察啊。”
“也不要把人心想得太过险恶,这些话不要瞎说。今日见你呢,就是跟你好好谈一谈,该去还是去吧,换一个地方,或许能够更多的发挥你的才智。”
顿了顿,赵云楼又道:“为了道门,有时候也该牺牲一下,但你放心,你的牺牲和付出,我是看在眼里的,不仅是我,监院也都会看在眼里。”
赵然绝不是那种为了道门可以牺牲自己的人,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助自己修道。
“伟光正”的闪亮光环或许在他原本的世界能够沾点边,但在这方世界,却绝对戴不到他的头上。
但这种想法只能存于心中,绝不敢公然说出来,不仅不能说出来,还要尽力表现出自己的“伟光正”。
所以赵云楼这话,还就真把他堵住了。这就是官话的威力,其本质就是占据大义名分,谁占了大义,谁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赵然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老都管,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么?”
“怎么商量?我不就在跟你商量么?你还想找谁商量?”赵云楼吹胡子瞪眼睛了,话说最近遇到的这几个人怎么都那么不听话呢?
赵然苦着脸,心里暗自腹诽:“你老人家这叫商量吗?这是商量事情的态度吗?”
只听赵云楼又道:“不用商量了,就这么定吧,明天就是公推的日子,景监院‘升座’以后,就该着手准备去松藩了。你君山庙的事情也好好交待出去。”
见赵然发怔,心下有些不忍,又语重心长道:“风物还宜放眼量,眼光放长远一些,且看将来。行了回去吧。”
赵云楼端了茶杯,把茶杯盖子磨来磨去,磨得山响,却见赵然依旧在发怔,便将茶杯重重扣在桌上。
“呯”的一声闷响,终于将赵然惊醒。望着满脸不爽的老都管,赵然道:“老都管稍等,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老都管。”
“快说!”
“这个公推,是不是就跟当年我们无极院公推监院一样?大家一人投一枚竹签子?”
“哪里都是一样,不然怎么叫公推?”
当年,西真武宫方丈杜腾会挟强势而至无极院,在无极院召开全体大会,公推监院。只不过他提名的监院候选人——董致坤,被赵然给搅黄了,之后大家投票的对象,全是宋致元。当时赵然也给宋致元投了自己庄严而神圣的一票。
赵然刚才再次听到“公推”这两个字的时候,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这么一段经历,因此试探着又问:“那咱们这次公推,只允许有一个候选么?”
赵云楼道:“那倒也不是这么说……但这是全省道门的公推,你们当年无极院的公推不过小儿科罢了,怎么好相提并论?”
“老都管,你就说有没有这么个规矩吧?是不是只能有一个提名?两个提名行不行?”
赵云楼呆了呆,继而脸上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将桌上的茶杯又拿了起来,小口小口啜着,却一个字都不提。
赵然点头,了解!上位者不好明示嘛,没关系,我这下位者为您老分忧!
走之前,赵然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景致摩?”
赵云楼一字一句道:“景监院的才能,深得总观认可。”
赵然听他把“总观”两个字咬得很重,于是点了点头,告辞出门。
等赵然走了以后,赵云楼便去见李云河,把事情详细告知。
李云河脸色古怪,问:“他想干什么?莫非……”
赵云楼嘿嘿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也跟他谈过了,让他以大局为重,该做的都做了,他想怎么折腾,那不是我可以掌控的。”
李云河沉默良久,缓缓道:“师弟,有时候,这年轻人啊,该支持的时候还是要支持的。”
赵云楼点头:“监院放心,我理会得。”
且说赵然离开了节堂书房,直接就回自己所在院子去了,但他没有回屋,而是直接去找宋致元。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宋致元刚用罢晚饭回房,就见赵然急匆匆的敲门进来。
“师兄,你这次务必要帮我,不然我没好日子过了。”
宋致元愣了:“怎么了?你不是都把静主的道职推了吗?”
赵然便把自己被老都管叫过去谈话的事情说了,道:“师兄,你是内行人,你也知道的,真要是去了,我可不得被揉捏死?”
宋致元怒道:“姓景的真是小人一个!你放心,我去找李监院,一定替你把事情转圜回来!”说罢就要起身。
赵然一把拉住他道:“师兄不用去了,去了也是白去,我估摸着李监院和赵老都管现在都没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玩一把跳票了。”
“什么?跳什么票?”
“明早不就是公推仪式么?咱们让当年董致坤的事情重演一遍!”
“这……会不会不合规矩?会不会闹大了?李监院能同意?不行,师弟你再思量思量。”
赵然道:“师兄放心,我已经跟老都管说了。”
“老都管同意了?”
“老都管端起茶杯喝茶,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
“此话当真?”
“哎哟我的师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哪次骗过你?你好好回想回想?啊?我有骗过你吗?再说这么大的事,如果是假的,那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还能把自己害了?”
说不得,值此危急关头,赵然也忍不住发动了大禁术第二层忽悠神功。
宋致元心志立刻坚定了,当下和赵然开始制定方案。
第七十六章 是敌是友
噗噗跳动的烛光之下,宋致元和赵然正在埋头密议。
赵然道:“我之前问过赵致星师弟参会的人数,明日到场参加公推的,连同李监院和赵都管,一共是三百二十七票,我们必须拿到一百六十四票。我这两天认真研究过信力簿,对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咱们川省十八个州府和三个地方司的道宫,要数都府和渝府最大,都府有三十四票,渝府有二十九票,这就是六十三票了。这两个府必须拿下!”
宋致元道:“都府的陆监院应该没问题,天鹤宫本来是他的,被景致摩硬生生抢了去。”
赵然道:“就怕他想要提名自己。”
宋致元道:“这却不会,此刻避嫌都来不及,怎么会往上撞?吃相太难看了!我了解他,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赵然点点头,又问:“渝府刘监院那边,师兄有什么办法?”
宋致元道:“只能去试试,这个不好说。总之尽力吧,再加上我保宁府的二十票,这就是八十三票了。”
赵然点头:“或许还可以加上龙安府的十八票。”
宋致元补充:“夔州府青羊宫,唔……多少票来着?”
赵然道:“夔州府有二十票要仰仗师兄。黎州那边十二票,我去想办法。”
宋致元冥思苦想:“还差三十一票。”
赵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道:“我们应该相信赵老都管,至少玄元观这几票是我们的!”
当下,两人互相分了工,准备各自分头行动,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
宋致元有些不放心:“你的人选会不会有问题?要不要提前告诉赵老都管?”
赵然摇头:“李监院和赵老都管他们肯定不想知道……但我仔细考虑过了,要想得到总观认可,这才是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其他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