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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像听过”变成“像见过。”代表的是某根不断加固的绞索稍稍松懈,或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停顿,然而,即便这一点点变化,也马上被打断。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脑海中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十三郎识海有些刺痛,微微皱眉,忽低头去看补天石。
“怎么发热了?”
掌心传来微热感觉,然而当他试图认真感受,却又抓了个空。
变化还是有的,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因本能引发的欲火已然熄灭,十三郎随意看了那颗星球一眼,似已完全忘了刚刚要做的事,从其身边经过,离开。
随着其离去,那颗星上因“天来了”引发的混乱逐步消退,又在移动间与群星相融,一切回归正常。
不知过了多久,途径下颗星的时候,十三郎再次重复了一遍捉人看火的举动,照例那个声音更加严厉,补天石灼热程度更高。
“怎么发热了?”
十三郎低头、查看,什么都没能发现,疑惑摇了摇头,接着起身,离去。
如此这般,每当经过某颗星,身体内的本能都会觉醒,如顽疾复发导致十三郎停顿,每当这个时候,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总会加剧,补天石会发热,十三郎又总是会查看,照例总是一无所获。
不知经过多少次这般,不知经过多少颗星,捉出多少个人,看了多少团火焰,感受过多少次灼热与刺痛,渐渐地,十三郎有些力不从心。
两方面压力,首先十三郎身体变小,与补天石之间的比例逐步失调,当初如鸡蛋一样握在手心的石头,如今变得坛一样大,十三郎托住它越来越吃力。其次在这一路上,其脑海中的那个声音步步加强,每每令他皱眉摇头。
某时某刻,补天石已和他差不多大的时候,十三郎经过一颗星的身边,有些迟疑。
“好像……”
他望着那颗星,望着那颗星上的人们惊慌呼喊,表情疑惑。
漫长路途,数千万次行动培养出来的本能终于磨灭,十三郎想不起要做的事,只余下少许疑惑迟疑。
一件奇妙的事情此刻发生。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那句话,那个声,声音漠然和一路上绝大多数时候完全一样,但因那颗星在身边,给十三郎带来的感受也有不同。
他觉得痛。
此刻,那个声音并未变得严厉,但他依然觉得痛。
不知不觉,他被培养出另一种习惯,或者叫反应。
于是十三郎习惯性地低头,却没有能从补天石上感受到应该有的热。
他摇摇头想离开,脚下却没有移动,就像临出门的时候记得有什么事情没做,脚被栓住一样。
“嗯?”
左思右想,十三郎迟疑地伸出手,从那些惊慌失措的人里抓一个,捉出来。
规则当即生效,人变火,火变灰,灰变成无。
规则就是规则,接下来事情一如既往,补天石发热,十三郎低头,脑海中声音骤变严厉,十三郎应剧痛前行。
但有些不同的事情发生。
离开的时候,十三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看着那颗星从静止开始移动、或者叫改变原来轨迹,与其它星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些微变化,意义迥然不同。
身望前,眼看后,十三郎若有所思。此时此刻,若能如之前那样看到其眼眸深处,会发现那片混沌上产生了一条裂缝。
或许那不应该叫裂缝,比如用指甲在镜子上画,会出现痕迹,这个时候拿抹布擦一擦,镜子依旧能够恢复原状。
十三郎属于另一种情形,当其经过下一颗星的时候,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再度重复。
他疑惑,低头,试探着伸手,捉人观火,感受灼热与剧痛,继续走,回头看,若有思。
镜面上,十三郎延着那个指甲划过的痕迹,再划了一次。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又不知过了多久。
对十三郎来说,补天石变得如山丘一样大,十三郎不能如以往那样托着前进,而是拖着它走。
漫长旅途,十三郎神色极其疲惫,头发都已经花白,脸上表情异常坚定,眼眸光滑,望之却如泥潭一样莫测。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我听过的……”
脑海中声音依旧回荡,近来更有加重加强的趋势,十三郎重复着重复了亿万次的呢喃,在一颗星旁边止步。
他没有再看补天石,直伸手从星捏捉出一人,望着他化火变灰消失,感受身后那股热浪袭来进入其身体、之后回转。
他变小了,或者说石头长大了,微微灼热变成热浪滚滚,做完这些的十三郎照例承受责罚,表情在严厉的呵斥声中扭曲。
与此同时,镜面上的那一丝划痕也在加深。
“什么意义呢?”
目光那颗星消失在远方,首次就此发出疑问的十三郎扭头身后,重上旅程。
如此这般,直到……
前方出现一朵巨大的花。
……
花分五瓣如梅,巨大好似穹顶遮住星空,人在花前,首先看到的不是其形色如何壮美,而是正当中的那个缺口。
缺口是那么的大,那么的丑,那样醒目令人憎恨,就好像绝色美人脸上的疤,让人止不住为其扼腕叹息,恨不能想个法子补救。
花如人面,如今,补救的法子来了。
远方五色巨石滚来,十三郎在其身后,身如枯柴面如老叟,行蚂蚁推山事。
他的脸上满是狂热表情,眼眸灰蒙蒙一片,看上去却显得无比坚定;他的身体早已不堪负荷,随时都可能倒塌成一滩烂泥,然而每当那个时候,一股如天威般的气息便从其身内滋生,促使他重新站起来,竭尽全力推动巨石。
一尺一尺,一寸一寸,天威般的气息每次出现,十三郎的身体便会瘦上一圈,到后来,他的身体上释放出火光,生命最深处的本源被一点点吸干,燃烧,变成推动巨石的力。
终于到了,巨石滚动到缺口旁的那一刻,十三郎停了下来,直起腰,转过身,仔细地看看周围。
一眼看破整个苍穹,他在瞬间明白了一切。
花中界,轮回路,沉沦之地,三者实为一体。界就是花瓣,星就是蕊,只要把补天石装回去,轮回即告修复。
这是他入界的使命,也是离开的唯一途径。
到那时,他失去的一切都将回归,并能掌控此界轮回。
“……呵呵……”
大功即将告成,该当狂笑几声才对,然而十三郎笑不出来,也不敢笑,因他生怕自己会笑散了架,活活笑死在这里。
越是临近山巅越需要谨慎,越是靠近终点越不能放松,十三郎深吸一口气息,低下头,身体燃烧的速度骤然加剧,竭尽全力推动巨石,迈出最后一步。
咔吧一声轻响。
仿佛锁扣严丝合缝,听起来那般美妙而且合拍,巨石卡入缺口的那个瞬间,十三郎的身体随之软倒,盘居其上。
光华陡起,昂然如海洋般浩航的生机凭空生出,随即隆隆之声大放,炸响在整个星空、每一个星内、每个人的耳边。
“补天路,劫之始,定星难,仙魔辟。”
“补缺五相,天祭,天葬,天意,天生,天劫!”
一道光霞罩顶,五色流转在十三郎的身体上来回横扫,充沛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以看得见的速度复原,壮大,变得无比强悍。
十三郎的脸上,狂热的表情被满足所替代,扬起面孔,张开嘴,在嘶吼声中等待硕果。
那股天威般的气息再度浮现,声音同时回荡。
“轮回天生,天道阎罗,足!”
光霞转动,五色流彩急速加剧,声音愈发有力。
“成界有基,五行之力,足!”
下一刻,雷鸣滔滔,千万风旋,声如万马冲锋。
“造灵有始,风雷之力,足!”
光霞再转,黑白二气上下环绕,声音也如渺渺天音。
“生死阴阳,道之气息,足!”
五色成丝,丝如蛛网盘绕,将十三郎包裹成粽子一样,声音随之如琴弦拨动,忽然变得轻柔起来。
“轮回有劫,大道沉沦,无量之力……足!”
最后一声宣告落定,五彩光霞升腾到极致,巨大梅花瞬间绽开最最美艳的那一面,整个星空、无数颗星上的无数个人,通通爆发出狂热欢呼。
与之相对应的,十三郎的身体渐渐下沉,不知不觉陷入到花蕊正中。
双脚,小腿,及腰……一股股被叫出名字的力量从其体内抽出,如灵泉灌溉鲜嫩之花,使之变得更加鲜嫩,鲜活,无比丰美。
身体陷入,十三郎表情沉醉,眼神热烈而且坚定,像一块雕琢成功的玉。他望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感受着那股充盈动人的气息,不知不觉举起双手,放声欢呼。
“呵呵,好啊!”
当欢愉、高兴达到极致的时候,人们其实想不出什么美妙词汇,满心欢畅只剩下一声:好。
叫好的不止他一个,此时此刻,众星全界,繁华盛开,祥瑞处处,不止多少灵泉重现,枯灵获得新生。
补天成功,就好像生命从头来过,整个世界都将新生。
“呵呵,好啊!”
无名地,酒楼上,一股欢畅的气息同样在滋生,但比别处显得浓。猥琐老者早已不再猥琐,面容振奋神情激荡,双手张开,怀抱一方广大世界。
“要成了,就要成功了,哈哈,哈哈哈!”
“不枉老夫辛苦栽培,不枉老夫数次舍弃,不枉老夫为你铺路千年!”
笑着叫着,老者不知想到什么,忽有些莫名感触。
“莫怪老夫算计,实在此事太艰难,非如此、非你不能成事。你虽去,但有后嗣留下,算起来也是老夫一脉,将来老夫赔他一个大好……嗯?”
意外一呼,耳边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嗯?”
“嗯?”
这边疑,那边惑,周围大力抽取挤压,十三郎眼中、那面平滑到几近完美的镜子上,被无数次指甲划过的地方,痕迹渐渐变成裂纹。
声音从裂纹处传出,咔的一声响。
“不!”无名地,老者神情大变。
“不!”花蕊中,十三郎厉啸冲天。
第1718章神秘路,彼岸花(七)
仅仅因为咔的一声轻响,同一双眼看同一个世界,世界迥然。
二次睁眼,身体已被吞噬大半,周围似有无数黑洞,带有无比庞大的吸力,还有分解的力量;在那些力量的作用下,每当他的身体陷入一点,便会被分解成最最原始的粒子,直到成为最本源的力量,使得那朵鲜花更艳。
这才是燃梅。
这才是真相!
很多时候,人遇到难题觉得无从解释,然而有那么一瞬间、当思维突兀转了个圈,答案就会自动放在眼前。此刻的十三郎就是如此,此前所有不解之处,纠结之所,以及各种理不清、算不明的地方,一下子变得通透光明。
“原来这都是你……”
补天呵,不仅需要补天石,还需要合适的祭品才可以。
欲补天,考五相,五相非五行,而是包括五行、风雷之力、生灭、天道、无量劫……普天之下,唯有十三郎一人有可能满足。
回想起来,这个局从结丹渡劫时候便已经开始,只不过那时还只是观望,如撒种荒野、留待将来选择茁壮者备用。到后来,随着十三郎一步步成长,重要程度同步增加,比如生灭道不是人人能够领悟,蓝瓶儿之所以主动传授,或许也是局中一部。
十三郎已经知道,她的真名为不死,与古帝等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思维转到这里,十三郎确信自己找到最关键的那个所在,狠狠咬牙。
“二次秋猎,入冥契机!”
补天之路不在阳间,入冥这种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十三郎等于主动打开那扇门,天只需要顺水推舟;在那之后,天之需要选择合适的机会干掉阎罗,燃梅大典势在必行,十三郎便会自动送上门。
唯一的问题在于,那时候的他太弱了,别说补天,补锅还差不多。
飞升后,血衣人,种种机缘,十三郎终究与无量产生交集,还有界魂,得福……
想到得福,分解中的十三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界魂之力,那是新生天道,应当也是补全轮回的必须之物。
桩桩件件,件件桩桩,除掉起因及少许细节,一切都对的上。
“嗷!”
胭脂鸟的悲鸣声唤醒十三郎,来不及再想下去了。仅一眨眼功夫,十三郎身体骤降三寸至双肩位置,体内火鸟已变成丝丝缕缕,就连天绝都层层消解,变成一股股庞大精元。
补天已到关键时刻,似有某种意志催促这个过程快点进行,不允许意外发生。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答案是没有。
在意识到身将溶解的那个刹那,十三郎便已尝试逃脱,诸般神通皆被封锁,根本用不出半点。
这是轮回,是整个世界的力量,人常说天道就是世界,站到十三郎这个层次,已经知道天道与世界为两码事,天道所能动用的世界之力,不过其九牛一毛。
补天进行到这一步,等于世界开始执行修复,对它而言,十三郎只是一块必须的材料。
“吼!”
强行提聚全部法力,当下十三郎唯一能做的,是以最大气力朝周围发出呐喊。
“天之道,大义之所依。”
“如是补天,乃贼盗尔!”
“汝若有听,何以受欺若斯!”
是挣扎,是质问,也是无能为力时的最后一搏,结果如何,十三郎根本不知道。
仿佛过了一刹那,又似乎过了一辈子、一万年,正当十三郎将至绝望的时候,冥冥中似有声音传来。
“你道如何?”
你道如何?
假如没有和世界打过交道,十三郎甚至不能确认其是否真的存在,只会当成是幻觉;所幸的是,当年沧浪一举登巅,他已知道世界有灵,与之有过一次交谈。有点奇怪的是,沧浪发声,虽含糊仍可清晰辨别,如今换成大界四域,声音反而更加飘渺难辩,几乎无法听到。
十三郎听到了,纵听错、也只能当做听到。
接下来怎么做?
该如何“说服”它放过自己?
很明显,无论此事如何发生,再找一个如十三郎这样的人,其难无异于登天,换句话说,今日世界放过自己,等于它自己要等死。
“我以为……”
深吸一口气息,十三郎把原本准备的好话收回,咬牙说道:“我认为,没有我心甘情愿主动配合,你就无法成功。”
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十三郎有理由相信,无论天道还是这个不知是不是世界的家伙,他们有能力强迫自己殉道。比如现在,若不需要心意上的东西,只要吸纳、分解的过程继续,十三郎毫无反抗余地。
究竟怎样呢?
生死间的等待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幽幽响起。
“确乎不够完美,但已足够衍生新天,再做打算。”
“衍生新天,你想的美!”
真正的生死一瞬,十三郎的思维似也加快不少,抓住要害反驳:“你应该知道,我此行就是被安排的结果,你若当真修复成功,我敢打赌、必为天道所用。”
“呃?”这次那个声音回复的极快,似还透着一丝愤慨与好奇:“他已与我脱离,如何用我?”
“我……”
有心说不知道,话到嘴边忽生灵犀,十三郎断然说道:“炼轮回为法宝,纵横星空。”
天道辛辛苦苦、不惜自残摆脱世界,又千算万算送来补天之人,这里面的道理……
又是很长一阵沉默。
趁着这会儿功夫,十三郎又尝试了几次逃脱,很快意识到这只能是徒劳,无奈回头把重心放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身上。
“天道不想一直待在这里,但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凶险,连我亲眼见过不少不弱于它的存在,因此他要走,得先给自己准备好足够底牌……对了,他炼过一把剑在我身上,或许就是为此准备。”
越说越顺,十三郎自己都不禁要觉得这就是真相,继续言道:“灵魔大战,天绝被证明不够强大,思来想去,只有轮回才足够保险……我不知道轮回如何使用,但想来……应该很强大。”
轮回之强大来自亲身体会,十三郎有种感觉,即使自己再强大十倍,状态全盛,依旧逃不出那种吸力。这还要考虑到它有缺陷,假如修复到完好,会强大到何种程度?
那个声音忽然说道:“炼轮回为宝,这你都敢想啊!”
十三郎楞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能想?”
“不能就是不能,你不能,天道也……”
声音有些犹豫,转而说道:“你唤我,要待如何?”
问题来的有些突然,转折来的更突然,十三郎无言以对。
是啊,十三郎要怎样?
难道让它放过自己,最好能再赐予自己力量,出去找天道算账?
然后呢?
自己肯定不会再回来,轮回不再,世界唯有慢慢枯萎,等死。
片刻犹豫,那个声音再度响起,透着深深的疑惑:“谢谢你的提醒。为什么,你不愿帮我?”
重点是后半句,十三郎感觉荒谬无比,愤怒反问:“帮你就要我死,凭什么?”
“你不会死。这里不会死人。”
“嗯?”
“不但不会死,还能与我同寿,甚至有机会演变为新天。告诉你好了,自天道与我割裂衍生便已开始,现在才刚刚能做交流……你帮我,我会把这缕意识赋予你,衍生进程能够大大加快,不出百万年,便可成就新天。”
“……”听了这番话,尤其“百万年”三个字,十三郎强忍着骂出来的冲动,耐住性子说道:“然后呢?”
“然后你便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天道之于世界,无所不能,无处不在,如果说以前十三郎对这句话尚有怀疑,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在了解到天道的起因、结果之后,他知道这是一句再真实不过的大实话。
“你是人族,天道可以化形为人;人有七情六欲,天道一样都不忌讳,想怎样就怎样,想如何就如何。”
“不止这样,天道还能化形成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比如龙,比如鸟,比如鱼,虫,山,海,石,只要你想,都可以做到。”
“你可以做皇帝,也可以造反杀掉皇帝,一千一万个,随便。你可以拿巨龙的心当食物,也可以抓几条木龙做老婆;嗯,你还可以……总之一切都是你的,一切都能享受,可以体会得到,都可以……”
第一次与人交流,第一次“劝人向善”就遇到这么大的难题,那个声音显得准备不足,一时竟想不出太多好处,生生把一个无所不能说成花花太岁形象。
幸好,十三郎不想再听下去。
“再然后呢?”
“什么……再然后?”那个声音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