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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在这个时候大军压境是什么意思?
至此,他终于明白了彭又在为何会紧急赶往金州。
朝廷突然敕封商朝宗为南州刺史!
金州突然大军压境!
下面各地驻军又传来消息,有些三派弟子未经允许脱离驻军,一路征用驿站的马匹代步。这些三派弟子汇集后,以三派掌门为首,一路朝长平城方向逼来。
驿站都在他的掌握中,三派公然奔来的情况瞒不过他,一路的进度他都有掌握。
一连串的异常现象接连突发,凤凌波意识到了不妙,也意识到了天玉门为何会下令暂缓对商朝宗那边动手。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令凤凌波压力巨大。
他心里清楚,若真是他担心的那个原因的话,面对接连而来的这种压力,只怕天玉门也扛不住,哪怕彭又在是他的岳父,也不太可能拿整个天玉门的利益来保全他的利益。
他想不明白,商朝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留仙宗三派的行为让他联想到了牛有道身上,真的是彭又在一直担心的那个牛有道出手了吗?牛有道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关键他想不通,金州为何会干这种蠢事?
同样想不通燕国朝廷的敕封行为,之前还认为是挑拨离间南州这边,现在看来,更像是与金州那边一唱一和相互配合捧商朝宗上位,燕国朝廷能这样便宜了商朝宗?
那个逃掉的牛有道究竟干了什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咣!凤凌波一拳砸在了案上,红着双眼拿起了案上的急报查看,又是三派弟子一路逼来的进度消息,离长平城越来越近了。
猛然站起,一把将急报给撕了个粉碎,纸片纷飞中,双手撑在了案上,气喘吁吁!
憋屈了这些年,眼看大权在握,又要得而复失,不甘心。
这可是整个南州啊!
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广义郡!
凤凌波双手撑在案上摇头,一脸不堪,他真的不甘心。
难道要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凤凌波慢慢抬头,毅然坚决的目光中闪过厉色,忽大声道:“来人!”
门外跑来一名手下,拱手道:“大人!”
凤凌波沉声道:“请夫人来一趟。”
“是!”手下领命而去。
不多久,骨架大于寻常妇人的彭玉兰来到,凤凌波又对门外守卫叮嘱了一声,未得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再回头,夫妇二人相视无语。
彭玉兰神色也憔悴了不少,凤凌波感受到的异常她也知道,也意识到了危机逼近,夫妻二人的命运本就荣辱与共,对凤凌波承受的压力感同身受。
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局势变化居然会如此之快,才高兴了多久?
“玉兰!”凤凌波近前握了她的双手。
彭玉兰一脸牵强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不好的消息?”
凤凌波沉声道:“咱们不能坐等叵测降临,必须先绝后患!”
彭玉兰心弦一跳,问:“你想做什么?”
凤凌波嘴送到她耳边,低声道:“只有商朝宗无法接掌南州,咱们的心血才能保存。”
尽管有所猜测,彭玉兰双眼还是瞪大了几分,双手反抓紧了他的手,急忙道:“不能乱来,否则父亲那边无法交代。”
凤凌波:“多虑了,只要木已成舟,父亲顶多责罚我们一顿,难道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彭玉兰摇头:“凌波,你的意思我懂,可你想过若男没有?我们之前那样做,已经是让她难堪,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要亲手将她变成寡妇不成?真要那样做了,今后如何面对?”
凤凌波:“那你可曾想过你的儿孙?我们之前对商朝宗做下的种种,商朝宗能无怨气?一旦让商朝宗掌权,他岂能放过我们?我们不动手,一旦等到商朝宗动手,到时候失去的怕不仅仅是权力,怕是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
彭玉兰依然摇头:“不会的,还有父亲在,我们大不了避难于天玉门,有天玉门的庇护,商朝宗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一家可保平安!”
凤凌波:“糊涂!我说句不敬的话,父亲能活多久?最多能保我们这一代!人走茶凉,商朝宗掌权后可让天玉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办法太多了。这乱世之中,世人能安稳一代已属不易,只要能掌握南州,就有可能保咱们子孙几代的安稳和富贵。你想过没有,只要我们还活着,又有天玉门的背景,商朝宗只怕日夜都要担心我们会卷土重来,必定会想尽办法对我们下手,以绝后患!你难道忍心看你那几个孙子和孙女人头落地?只要我们掌握了南州,今后还怕为若男找不到好人家吗?”
说到几个可爱的孙子和孙女,一下戳中了彭玉兰的软肋,彭玉兰干咽了咽口水,有纠结,也有犹豫,依然难下决心,摇头道:“若男我了解,她不会放任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商朝宗遇难,一定会阻拦的!”
凤凌波:“这不是问题,随便找个理由便可将她支开,关键是守在商朝宗身边的天玉门弟子,这事需要你配合,剩下的交给我来安排。”
第四三二章 暗室密谋
“这……”彭玉兰真的不知该不该答应。
她倒不是不忍伤害商朝宗的性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权力间的倾轧最是容易淡漠亲情,更何况牵涉到她全家的利益,她对商朝宗已经谈不上有什么在乎不在乎,关键是不知事后该如何面对父亲和女儿。
然而凤凌波已经在她心房的堤坝上凿开了一个口子,难以遏制的心思开始如毒液般流淌,加上凤凌波的坚决和说服,有些事情已经无法避免……
蹄声隆隆,以彭又在为首的十几骑从官道疾驰而来,从金州返回了南州境内。
十几骑大部分直接从官道旁的驿站跑过,马匹体力不支尾追在后的数骑则直接拐入了驿站内,换了坐骑又冲出驿站,继续朝前者去向追去。
这一路上就是这般交替换乘马匹。
一只金翅从天而降,在马背解读出密信的弟子快马加鞭,追上了前面领跑的彭又在,大声禀报:“凤凌波那边传来消息,已确认三派人马是朝长平城而去。”
随行诸人闻声一起看向了彭又在。
彭又在面露寒意,沉声道:“南州还轮不到三派出来跳,传讯给陈长老,不许三派人马进城,对方若硬闯,杀!”
“是!”禀话弟子领命。
……
断崖上,老树下,牛有道独坐,炭炉煮茶。
公孙布和管芳仪联袂而来,管芳仪直接坐在了牛有道对面,“吴老二已带人赶到了长平城,但修士根本进不了城。几个城门口都有天玉门弟子参与检查,施法检查每个进出城的人,身具法力的修士无法混进去。城墙上也布有天玉门弟子观察,想翻越而过不被发现不太可能,别说见到商朝宗,连接近都不太可能。”
牛有道伸手拿了煮沸的茶壶,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斟茶倒水。
公孙布又接话道:“袁罡倒是带人混进了城,但也同样无法见到王爷。将王爷软禁的地方,外围有兵马布防,内部有修士戒备,无法靠近。袁罡跟城外的吴老二联系也麻烦,必须要进出城才行,长平城正被严密监视,不便使用金翅。”
牛有道给三人各倒了一杯茶,问:“能传消息给王爷吗?”
公孙布:“传不了,袁爷让人接触了一下凤家内部的下人,套了点话,软禁王爷的地方修士看管很严,连送进去的饭食都要经过修士的严格检查,根本没办法做手脚。”
闻听这般,牛有道反倒松了口气,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担心凤凌波那边狗急跳墙,听这意思,天玉门对凤凌波似乎也有戒备,有天玉门保护就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告诉袁罡,凤凌波若真要动王爷,天玉门不会站在凤凌波那边,让他临机应变,策应王爷的安全。”牛有道端茶放在了公孙布跟前,又补了一句,“大家自己的安全是首位的,让他小心,事不可为就不要硬来。”
“好!”公孙布应下。
管芳仪问:“闷了这么久,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山?”
“我一点都不闷。”牛有道略带玩味地调侃了一句,见对方翻白眼,笑道:“我还不能露面,再等等。”
……
放下手中急报,凤凌波身子后躺,靠在了椅背,又是三派人马的消息,已经离长平城越来越近。
这让他的心情很焦虑,一旦让三派的人马和商朝宗碰面,一群修士的保护下,他就没了对商朝宗下手的机会。
事实上现在也难找到机会,无法将一群保护商朝宗的修士给全部调离,那个白遥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商朝宗那边的宅院里。彭玉兰想去商朝宗那边突袭都不行,只要有院子外的人过去,白遥会立刻现身跟在商朝宗的身边。
彭玉兰没机会下手不说,这边连下毒这招都找不到空子钻。
越是这样,凤凌波的心情越焦虑。
彭玉兰步履匆匆进屋,凤凌波迅速站起迎了过去,问:“可有办法将那边的天玉门弟子调离?”
彭玉兰为难地摇头:“最多只能调离一部分,让他们全部离开只让商朝宗呆在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凤凌波仰天一声长叹:“难道是天要绝我?”
彭玉兰安慰道:“不要着急,咱们起码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刚从天玉门那边听到消息,父亲已经传令这边的天玉门弟子,下令将三派拦在城外,不许他们进城,三派若敢硬闯,天玉门就要下杀手!所以在父亲回来之前,三派人马是不可能进城与商朝宗碰面的,咱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想办法。”
“话是这样说……”凤凌波刚有感慨,忽一怔,目光一亮,急问:“此话当真?父亲真的下令让天玉门弟子拦截三派人马进城?”
彭玉兰:“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好!”凤凌波猛以拳击掌,兴奋地来回徘徊着,“天不亡我,三派人马抵达之时,兴许就是我们得手的良机!”
彭玉兰愕然:“怎讲?拦截三派人马,应该动用不到商朝宗那边的看守弟子。”
凤凌波立刻停步在她跟前,在她耳边嘀咕耳语了几句。
听后,彭玉兰表示怀疑道:“这样行吗?”
凤凌波面露狞色,“不管行不行都要试试!玉兰,这可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一旦等到父亲回来,一旦让商朝宗上了位,就凭咱们之前对商朝宗做下的种种,就算你我全家能保平安,你的儿孙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是龟缩在天玉门山脚下种地了,商朝宗一日不倒,你的儿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彭玉兰呼吸有些沉重,不说别的,念及子孙的前途,已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她用力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你这里暗中做好准备!”
凤凌波:“你放心,只要你这里能顺利把天玉门弟子给调离,我这里大批人马便可直接杀入,弓弩齐射,凭里面那几人是挡不住的,片刻间就能将商朝宗等人给剁成肉泥,等不到天玉门弟子闻讯来援!等天玉门的人到了,木已成舟!”
“好,我这就去准备。”彭玉兰扔下话快步离去。
凤凌波随后也召集了四名心腹将领过来,长子凤若义、次子凤若节、陶演、农长广。
这种事情,非可靠之人不能托付,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然是少不了。至于陶演和农长广皆是凤凌波坐镇广义郡时的心腹手下,凤凌波失去权力后,两人不免被波及,商朝宗接手两郡后也不可能再把重要位置交给凤凌波的心腹,二人多少委屈了些年。
此番凤凌波复出,第一时间将二人给召回启用。
不管是两个儿子,还是陶、农二人,皆是凤凌波手下当年的虎将,当年的广义郡能在南州境内稳住不垮,四人功劳不小。
既然是暗室密谋,实际操作又要靠这些人,有些事情凤凌波也没瞒他们,将即要面临的危机全盘托出,再将自己欲做掉商朝宗的意图表面后,问:“诸位怎么看?”
凤若义和凤若节相视一眼,要杀自己亲妹夫?二人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搭话。
陶演和农长广亦相视无语,这些年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复出,两人是不愿再受那窝囊气的,哪能放弃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拼命也得维护,沙场上混出来的不怕打打杀杀,只是这毕竟是杀大人的女婿,两人不好一开口就满口答应下来,否则未免也太那个了一点。
两人也都观察着凤若义和凤若节的态度,若大家都同意,二人自然也会同意,若其他人不答应,两人也不会吭声,让凤凌波做主就好。
凤凌波冷目凝视着两个儿子,出声逼迫表态,“为父所争也是为你们所争!”
凤若义叹道:“妹妹那边怎么办?这是要让妹妹变寡妇吗?妹妹的脾气我知道,我们真要这样下杀手的话,妹妹必然拼命阻拦,她若挡在前面,我们打还是不打?难不成要踩着若男的尸体杀过去?”
凤凌波大手一摆,“这个你们不用担心,那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心头肉,动手前自然会把若男给调离,不会让她涉险,肯定要保她安全。”
凤若节又问:“父亲,天玉门那边能同意吗?天玉门若不同意,有那些法师保护着,我们很难下手啊!”
凤凌波:“这还用你来教我吗?你放心,天玉门那边你母亲会想办法把人给调离,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们也不会下手。”
凤若义苦笑:“父亲,若男当年不愿嫁,是家里逼着她嫁的,如今她嫁了,我们又要手刃她的丈夫,就算能得手,事后我们该如何面对妹妹?”
这话说的凤凌波心头也多少一沉,凭良心说,真要干出了这种事,的确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女儿。
陶演略作旁观,果断出声道:“商朝宗当年夺岳父大权时,可曾心慈手软过?大人也是受了他的蒙蔽才将掌上明珠下嫁,这个王妃不做也罢。大公子放心,事后,我一定为小姐找个好人家,绝不会让小姐守寡,这事包在我身上。实在不行,只要大人不嫌弃属下年纪稍大,属下愿休妻娶小姐,绝不让小姐受半分委屈!”
第四三三章 狗急跳墙
这话说的一片诚恳模样,凤若义和凤若节震惊了,一起看着他,这老货居然想娶咱妹子?
凤凌波则斜睨了陶演两眼,心中郁闷,年纪一大把,想娶我女儿,亏你好意思说出口,老牛吃嫩草居然想吃到我家头上?
农长广嘴角略抽搐,知道凤若男就算要嫁也不太可能嫁给这位,他事后很想把陶演的话告诉陶演的那位夫人,看陶家怎么个鸡飞狗跳法。
“后事以后再说。”凤凌波把话题摁下,免得搞偏了方向,事都没成就讨论女儿嫁人的事,扯远了。“商朝宗身边还有十几名亲卫,对商朝宗忠心耿耿,又都是英扬武烈卫出来的老兵,久经沙场,不可小觑。这次不动手则以,一旦动手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拿下,不能拖延,一旦拖到天玉门的人赶来救援,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等于拍了板,就是要动手!
几人一番秘密商议后,快速散去,各自回去挑选精干的可靠人马,不能走漏消息是首位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凤凌波亲自拿着急报来到后院,找到了亭子里交谈的陈庭秀和封恩泰,急报呈上,“二位长老,三派数百人马离长平城只剩数十里路,快到了。”
两位长老轮流看过急报,负责这里的陈庭秀站了起来,“封师弟,你在此镇守,我去南城门那边看看三派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好!”封恩泰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陈庭秀率领一群修士飞掠而去,翻越城中民居的屋顶,直奔南城门方向。
留守长平城的大半天玉门弟子跟了陈庭秀离去。
从后院出来,见到等候在一道屋檐下的彭玉兰,凤凌波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道:“陈长老已经带人去了南城门那边,带走了大半人手。”
彭玉兰微微点头,“我这里一旦把人调开,你那边下手务必要快,万一搞出大动静,他们从城门那边返回可要不了多久。”
凤凌波:“你放心,预备了两千人马,只要你能把人给调离,人马杀进去顷刻间就能把那点人给解决掉,不会有误。”
“我等你消息。”
“我也等你消息动手。”
两人错身而过时互相给了句,便各自离去。
回到自己庭院的彭玉兰招了寿年过来,让他亲自走一趟,去请女儿凤若男过来。
凤凌波则徘徊在政事堂内,精神亢奋,既紧张,又兴奋,深知成败就在此一举。
没多久,凤若义、凤若节、陶演、农长广来到。
一见四人,凤凌波立刻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凑上前询问:“都准备妥当了吗?”
农长广道:“大人放心,我们四个各挑选了五百精锐,只要得到大人命令,立刻能赶去目标地点换防,两千人马一旦杀入,那几个人绝无活命机会!”
凤凌波目光冷冷扫过几人,沉声道:“记住,动手的速度一定要快,否则天玉门的弟子赶回来了,不但没了下手的机会,迎接我们的也将是巨大的麻烦。得手了,我们则平安,失手了,谁都别想好过。”
陶演:“大人放心,只要稍给时间,不可能失手,两千刀斧手皆备有弓箭,如此多的箭矢齐发,就那一二十个人根本挡不住,更何况还有我们四个亲自上阵指挥,定不会失手!”
凤若义和凤若节的神情皆有些凝重,尽管决心已下,但想到将来面对自己妹子的尴尬情形,也确实高兴不起来。
可两人也清楚,父亲不但是为自己争,也是在为他们争,是在为整个凤家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王败寇就在今朝!
凤凌波颔首:“如此甚好,等我动手信号,不要露出端倪引人怀疑!”
“是!”四人一起拱手领命。
离府衙不远的宅院,也就与府衙隔了一条安静巷道,从府衙后门出来的寿年独自登门。
寿年一出现,白遥也神出鬼没般出现了,拦在了寿年面前。
对于这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白遥也不敢太过放肆,论辈分人家还是自己的师叔,只因早年犯了门规被逐出了师门,是现任掌门当年把这位安置在了凤家,免得沦落为散修。
所以这位管家如今跟天玉门的关系已经有些说不清楚,虽然逐出了师门,却还在师门的庇护下,其实跟还是天玉门的弟子也差不多。
抱剑在怀一脸冷漠的白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