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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成了，倒也白送了天尊一道好处……”
东世天尊苦笑了一下。
雷师此话说完，那滴黑水中荡起道道涟漪。
一只可怕的眼眸出现在水滴深处，那属于一位执掌雷霆与罚判的天尊。
雷师主动接触了那滴黑水。
于是他成为了这滴水的“劫”。
……
在绝望的渊海上，一道影子被拉扯的老长。
太乙天尊的眼眸深处，泛起点点涟漪。
“驻世者与超世者必然相对，你们是对的，我们更是无错的。”
太乙捏起道印！
于是雷师陷入那滴水中，正是此刻，巨大的阳极之力从其中爆发，灼热的力量掀翻了天穹中的万道，同时撞击在鸿荒的震爆点。
随后，鸿荒的崩坍，诡异的停止了。
连带着罗天也停止了！
东世天尊为这种手段惊叹不已。
“成了……一个行走过阴阳两道的强者，陷入阴极而重返阳极，被当做‘材料’，一瞬间爆发出的阴阳倾向之力，居然能遏制住这片罗天！”
“仅仅是一位大圣而已……这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太乙天尊的手段……”
东世天尊没见过这种技巧。
事实上，元始天尊也没有见过。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巨大的势能被停止，阴阳的道理，也可以用于套环。”
“性质是相互排斥的，这需要感谢汤主，感谢太上刻意。”
太乙天尊从空无之日之中得到了启发，用雷师本身的特殊性制造了一个小型的“阳极之世”。
诸大圣中，只有雷墟魔主是极阴之身，却负阳刚雷霆之力的，他具有其他大圣所不具备的特殊性。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条件而已。
太乙天尊还计较了另外一点。
那就是雷声普化天尊。
雷墟魔主的力量，和雷声普化天尊有部分的联系性。
那是因为，在雷声普化的路线中，他同化过雷墟，从而掌握了“剥夺之雷”，也就是对于性命有着绝对的生杀予夺之权。
雷墟魔主本身无法融合这道权柄，但是他被雷墟所侵蚀，仙化魔后，虽然力量更强，但是受到的束缚与痛苦则是更大了。
他想要逃离，当年被九衢尘斩断一条臂膀，是他过于自信，而九衢尘是个异类，他过于强大了。
实在是天仙中的怪物。
并且九衢尘本身所修的是杀道，他的魔功也有异常，难以被镇魔天功三法降伏，结果结局是雷师被九衢尘借来杀道伟力，跨越天仙大圣的鸿沟，重创了雷师。
雷师算计了九衢尘半身，最后九衢尘为了夺取雷墟内保留的“剥夺之雷”，从而对雷师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
既是复仇，也是为了变得更强。
当然最后的结局都知道了。
雷师虽然遭到重创，但他依旧是大圣中的至强者，虽然被杀道所断的手臂不能恢复，但他本身所在的地方就有很多人不敢踏足，当然不会有借机生事的人。
而九衢尘流落大荒，遇到了刚刚复活的天冥余孽吕忘尘。
并且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把一切衣钵都传授给他。
所以，雷声普化要完全把雷霆延伸到这片世上，便会和雷师产生冲突。
太乙天尊没想过要强杀雷师，所以在计较之下，选择了这个最好的办法。
东世天尊得了好处，阴阳定格的刹那，他将第二次证得名讳中的那个“先”字，这一次，是真正的“先天天尊”了。
雷师则是完成他的解脱。
而太乙天尊打断了太初天尊的计较，至少……给驻世三尊留下了宝贵的时间。
一顷刻很短，一顷刻也能过很长。
看你怎么去用它。
譬如太乙天尊。
就在这个阳极震爆完成的一瞬间，罗天的“坍灭”属于阴极的力量被强行停止。
太乙宫中，无穷无尽的绝望黑渊回溯到太乙的眉心，那些黑水迅速褪去色彩，化为纯正的白色！
“两极反转。”
太乙天尊：“不要诸天尊自己出去，事情闹闹好，越大越好，计较都已成功，我等驻世者，可送你们一程。”
“如此，皆大欢喜！”
于是东皇钟飞出，此时已经完成三钟合一，这口崭新的东皇钟，或许该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天界之门”了！
不过太乙的目的，希望这口钟，能够成为名为“上皇钟”的兵器。
虽然暂时还不行。
通天彻地的白光砸落，太宁天尊的头颅上，正在碾碎而下的力量，忽然消失，被阻挡起来！
光辉普渡！云卷云舒！
东皇钟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将太宁天尊罩在大钟之中，太初之力在此一击之下尽数离散，东皇钟来，帮助太宁天尊挡住了太初天尊的无上力量！
亿万万天道，同时被东皇钟庇佑下来，太初天尊已经初步完成合一，世间的豁口本来在变大，但在这一瞬间却终止了。
东皇钟出，挡太初伟力！
太初的黑日转动了一下。
太宁天尊咳出一口血来，单手一收，大钟抬起，于是提着太始之一便向那轮黑日推去！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红尘甚嚣，天复如是
太宁天尊的身形在一刹那变化的极其伟岸，亿万万天道为他铸成铁甲，宛如一幅幅拼图，太宁天尊的气息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他左手提起，皇钟发出惊世的轰鸣！
他却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提着这口大钟迎抗太初天尊。
太宁的天尊器在当初被破坏了，但是这口钟也应该同样，只不过太乙找到了修复东皇钟的材料，那就是钧天钟与白骨道钟。
这让东皇钟变得更加强大与坚不可摧。
太宁天尊的天道犁也已经复原。
亿万万天道的力量反哺回来，让本来还差一点才能修复的天道犁，转瞬之间就回到了巅峰时期。
但这些是不足以对抗太初天尊的。
太宁也从没有想过要赢。
这只是一次告别，当然，在众生看来，似乎暴力了一些。
太初天尊，那轮黑色的大日中，发出漫长的叹息。
“着实不舍。”
他看到世间四百大衍以来的时光碎片，连接成无穷无尽的汪洋漩涡，太宁天尊站在漩涡之内，亿万万天道化为他的力量，在对抗着由自己所引起的震爆之力。
这个世间太拥挤了，容不下那么多的天尊。
太初天尊在向世间告别，太宁天尊则是嘴角溢血，天尊血依旧晶莹，但是这一次有东皇钟分担压力，让他所受的苦痛与压力都少了许多许多。
太宁天尊为东皇钟的强大而感到震动。
他不知道如今的太乙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层次。
但这种事情可以抛在脑后。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
太宁天尊的声音响彻亿万万天道之上。
传入太乙宫中。
“当年是我挡在你的面前，而如今，是元始，是太初，乃至于太平，太空，太易！身为驻世之尊，你还能一直走下去吗！”
太乙宫中，浩瀚黑海在一顷刻间收束无踪！
太乙天尊的身上闪耀九色宝光，他的精神与形骸融合归一，给予太宁天尊最直接的回应。
九色的雷霆铺满了世间万象！
但在此时，太乙天尊的身影忽然淡去，在极块的时间内消失于世。
十方无影。
这和太易天尊的手段不同，他是收拢影响，而此时太乙的十方无影，此影者，指的是“存世之形”。
“栖乌飞绝，绛河绿雾星明灭。
世影闻笙，五千年风霜雨雪。
韶华白首，敢问苍生何泣血。
光阴醉我，及至重阳天也霁。
恍然梦醒。
方知红尘甚嚣，天复如是。”
太初天尊的远方，青白色的辽远大日突然降临在此。
太无天尊出现，要再度割裂这片世间，诸天尊皆不语，亦不现身，只有虚皇天尊与荡剑天尊跨越过去未来的界限，抵达了老君所在的兜率宫前。
然而老君并没有出宫，他依旧在炼那炉大丹。
荡剑天尊把青萍剑狠狠插在宫门之前。
虚皇天尊在宫门前安静坐下。
三位天尊形成对峙，但事实上，门外的两位天尊知道，凭他们，是拦不住老君的。
老君已成道祖。
但是拦不住，依然要来阻拦。
“我不会出去的，你们拦错了人。”
老君的声音从宫阙内传出，并没有让荡剑与虚皇有所移动。
老人的背很佝偻。
他们堵不住自己，也堵不住缥缈。
至于老君眼中，所见到的，是在岁月时光之内，纠缠不休的太易太空二天尊。
星河破灭，时空不存，正如之前太易天尊所施展的那门法诀，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打到十方无影，六道绝踪。
而譬如天纪天尊这种，则是借助机会趁机跳出去，多头下注的他注定不可能会输，及时抽身后撤才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于是太无天尊看到了那些九色的雷霆。
然而他看不到太乙出现在何方。
太乙确实是应该走出了宫阙。
但就连黄粱帝女都看不到他。
太无天尊的身前，灵宝天尊与通天教主出现。
灵宝天尊声音带有劝阻：
“驻世之别，使得我们必然会做过一场，我们是希望你们撑过去的，这样你们会变得更加强大，而我们也会摆脱这里的束缚。”
“但我们是要自己跳脱，而不是被驱逐。”
他的声音响彻至所有盖世人物的心灵之中。
“这两者之间差别极其巨大。”
太乙未有回应，只是九色雷霆裹挟万象之力，已经把太无天三尊包裹在其中。
“往古天宗。”
太无天尊突然出声，他看透了太乙此时的一部分本质，并且洞悉了往古天宗的称呼。
诸天之根源，唯他一人，包罗万象于内，寂寞无形，变化无常，天地生死并与与共，与神明同驻，茫然何往，忽然何去。
“这个名讳……”
通天教主的眼眸突然一缩，他想到了什么，这种特殊的名讳……
“众生一切之师？！”
类似于老君的道祖名称！
这种自我证得的尊讳，古往今来只有一人可戴！
同样，这也类似于元始天尊准备证得的“诸果之因”！
不像是各位“天尊”，这种天尊是境界的尊称，所以各位天尊都有区别，那就是前缀。
但是这种，类似于众生一切之师，往古天宗这种尊讳，古往今来只能有一人可称，并且此人证得之后，所有后来众生皆无法再证！
“五百年内发生了什么？”
太无天尊不得知晓，但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对方的这种变化，远早在五百年前，可能就已经开始了。
九色雷霆……熠熠生辉。
但是那种“大丧我”“大朽木”的感觉，似乎是针对于……
“往古天宗，洞宇世宙光，悉万象本来，越于诞死，超于生灭……不在世间计较……这是怎么回事……”
“无测？！”
太无天尊忽然想到了这个词，无测，那是神祖所说的一种境界，类似于无极，是不久前太平天尊所意外弄出的东西，是来自无尽遥远未来的那个白衣人的力量！
他们知道，未来在某个点被截断，再也难以看见……
那白衣人……莫非就是太乙？！
“无测，变化无止，无止之止……不，不对，过去就是未来……环……过去未来唯一……”
太无天尊的计较中，似乎正在构筑一个图像，但显然，此时的顷刻须臾之后，世间似乎不再欢迎三先天的存在。
灵宝天尊感觉到了第一股排斥之力。
星云开始移动，亿万万诸天的星云全部隆隆作响，银河汇聚，宛如道道清锋！
太乙当然还不是无测，他并没有抵达传说中的无境。
无境有缺，有缺则是必有，便并非是无了。
就像是“无为”一样，无为者需无不为，既要无不为，是不为之为，如此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水平，故而道德天尊也说，无为好证，无不为，难证，只有两者合一，才是真正的“无为境”。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炼化天尊
这不是出世而超世，而是入世超世，超世之后，还需忘世。
世间唯一证无者就是道德天尊，他所证无响，来于诸空。
太乙天尊或许有朝一日，可以踏到“诸空见我，我见诸空”的境界，但至少现在还不行。
诸空见我，我见诸空；诸无为我，我为诸无。
如此可进入“物无非彼物无非是”的一种境界。
以无中再生有，以为无有之身。
到了这一步，便离“莫若以明，无止止境”只隔一层皮薄了！
“护佑世间便好，为何非要驱逐，两相伐戮，驻世者衰，超世者损，两相无益！”
通天教主带着一种极大的遗憾与叹息，他虽然知道太乙为何会坚持这么做，但事实上，这样做的结果，是最不好的。
可为何宁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北斗的避让便是正确的选择，太宁则是出于对自己名讳的负责，是不舍，也是为天道万灵承担风雨。
他站在前方，只是因为他为天道之主，他必须如此。
但太乙天尊，大可不必，诸天尊虽然忌惮，但太乙的职权是救苦，此时站在前方，大可庇护众生，随后让三先天以及其他天尊安然离去，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显然，太乙并不这么想。
于是通天教主的话语落下之后，便有了回应。
“来之则来，去之则去，人间喧嚣，天复如此，成住坏空，本就是一切变化的根源，或有不同的词汇代替，但大意几乎未有差别。”
“各位要走，无人去拦，但各位不愿去损，然而我等，又如何肯衰？”
灵宝天尊听到太乙的声音，却不见太乙的身影，眉头微皱。
十方无影，绝世之外。
这就是所谓的超于生灭？
众生已损，故而三先天纵然超世也必然有损，损者无关乎大小，只在于计较。
超世者本就有损，而驻世者未必会衰。
三先天在世间的影响虽然削弱到了极点，但是依旧还是有痕迹留存，这是不可磨灭的。
只要有零星半点，便是有损。
而超世者若是继续超世，必然损之又损，如此世间再损，便一切不复，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玉石者熠熠之光，瓦片者糙糙之劣。
玉可为瓦，瓦如何成玉！
事情越大越好，越大，越是有更多的天尊想要跳出去，驻世之尊衰落的可能性便是越小。
因为“存世之基”的消失，必然会让世间“重心”转移到“驻世天尊”的身上，所以跳出去的天尊越多，驻世天尊的力量便越是强大。
超世者必损，驻世者却未必会衰。
驻世者不会让自己衰落，同时让世间大损，故而超世者必要大损，如此方能使世间无损。
主动驱逐便是止损，而被动等待，便是腐化！
三先天想要速战速决，尽快跳脱，但总得留下些什么。
世间总有不愿意妥协的人，很不巧，太乙就是一位。
为世间计，若真为世间计，众生不计天尊，天尊更不应该计较众生。
天尊来之去之，众生依旧熙攘，不曾有半点缺漏，不曾有半点迷茫。天尊虽离，若损世间，必被驻世者驱。既然敢于计较，那么便不可能一帆风顺。
“蜉蝣之损，何以比鲲鹏？”
太无天尊在向十方之外传递声音。
太乙在十方之外，向太无给予回应：
“鲲鹏之损，陨可生无数蜉蝣，一道之灭，可生万道雏形，一道行强取，万道不得生，鲲鹏吞高天亦噬苍山，饮江河并吮湖海，蜉蝣众灭，万道凋零，天下之中，阴阳之恒，不取决于一面，鲲鹏是一，蜉蝣是万，万者灭，一者可存焉？”
太无天尊：“一者将跳，世间阴阳，自有重新划分之时。”
太乙天尊：“高天苍山之灭，江河湖海之涸，向谁分说？”
“世间之力，拿而不归，以至于损之又损，得到之后，并非无为，而乃无法无天也。”
“三先天可得无法无天之境，可驻世者，又如何肯双手奉山河于鲲鹏前？”
“山河是鲲鹏的山河，莫非不是蜉蝣的山河？鲲鹏将离开此天地，蜉蝣却还在此间，鲲鹏既离，便潇洒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此方为正道，然鲲鹏灭天，鲲鹏覆地，致使万道不存，蜉蝣凋敝，此为正道否？”
太乙天尊的喝问使得太无天尊沉默，只是很快，大家也都不再谈论道理了。
终究要做过一场，这个点上，三先天不会放弃，而驻世三尊中，太乙表现出最可怕的强硬态度，与绝对的实力。
“我希望三先天离去之后，玉依旧是玉，镶嵌于石中，而非粗劣之瓦！”
从罗天离去，大方向当然为你们高兴，但是离开便离开，顺走些东西也就罢了，你总不能连把家底都挖一半去了吧？
正如太乙所说的一样，山河是鲲鹏的山河，难道不是蜉蝣的山河？
任何人都有责任去保护这片山河，更不要说驻世天尊了。
“请让我护送三先天从此世离去。”
“天地无恙，海晏河清，众生息壤，万灵安乐！”
太乙的声音落下，紧随其后，天空中十万银河汇聚，化为巨阙天剑。
太无天尊此时毫无犹豫，三大身影合为一体，通天教主，灵宝天尊，太无天尊，三者归一，但是依旧保存部分轮廓。
于是诛仙四剑与青云绝剑被祭起。
“如此，当是甚好！甚好！”
太无天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他突然觉得，那样的世间倒也不错，但此时，他当然不会退去。
既然太乙有这个念头，那便让他证明给自己看。
五剑飞舞，所布下的一切杀法，威力不下于巨阙这柄古来第一神剑！
诛仙剑阵被布下，其中还多了一柄灵宝天尊的青云绝剑。
威力陡增，只要击破太乙，超世之道前方便再无阻碍。
对撞将罗天分开，九色的仙光从万象极深处迁移到最外处，太无天尊没有托大，诛仙剑阵之后，他那本体，青白辽远的大日之中，衍化一道恢弘法气！
始青之天，混沌之先！
【碧落空歌】！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这道法气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