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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万里当年对李辟尘所说的话是有所保留的,桃源确切的说,是用时间组合成的空间,并不是被单独创造出来的空间。
第一大苦本来想着,即使被孔丘各种恶搞,但他终究是要离开这棵树的吧?这片景象是他第一次与凤歌见面,所以如果他要回来,那么他必然就会生出期待的吧?
然而诡异的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凤歌天天说着伏龙在叫她回去,但是她就是一直都没有离开,孔丘每天仿佛都会忘记一些事情,于是他也不曾离开。
于是,天上的第一大苦,真的开始履行正统太阳的职责了,它恶狠狠的盯着这两个人,按照外界的时间,已经盯了几千年了。
然而就算是盯了一万年也没有用,在这天冥幻时内,第一大苦逐渐发现自己对于这片世间的影响是有限的,远远低于罗天。
想想也是,它的能力上限不曾高过天冥,那既然如此,它又怎么能在天冥所创造出的“幻时世界”之中肆意妄为呢?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妄为不妄为了,而是接下来,要如何面对那位天尊!
“怕什么,我感觉你在发抖。”
太乙天尊看着那颗太阳:“你知道我是谁吗?估计不知道,其实我也没见过你,但到了我这个境界,世界也少有能瞒过我的事情、名字,很显然你不在此列。”
“我见过古来十苦之一的七情六欲,那个东西是太上老君炼丹时倾倒出来的炉渣,所以我很感兴趣,当时就惊讶了,连区区一捧炉渣都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其余的大苦,是不是各有来历?”
“你的来历是什么?和我现在看到的一样吗,是个太阳变成的?那你也是世间曾经闪耀过的群星啊,是什么让你对世间失去了梦想,变成了咸鱼?”
太乙天尊带着调侃,世间第一大苦则是惧怕到了极点,但在眼前的状况下他根本无法逃离,而太乙天尊紧跟着做了自我介绍。
“你是世间第一大苦,你知道我是谁吗,哦,第二次了,在天呼我大慈仁者,在世称我救苦之名,见九色莲花,便知我至,沐浴我光。”
“太乙慈悲救苦天尊。”
救苦者与世间第一大苦!
那种震动与恐怖不可言说,太乙天尊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东西,忽然想到当年照耀大荒天宇外,据说在朝云国被打爆的世间第三苦。
大苦们肆虐天下,天尊不出便显得无比强大,那是因为诸圣皆在罗天之内,并没有完全摆脱自己的苦难,有些人斩掉了一些,但依旧还有很多剩下的。
但是到了天尊则不然了,譬如说求不得,这个大苦,即使是天尊也未曾斩掉,然而天尊却完全不怕他们,正是因为天尊本身已经不受罗天限制。
到了能自由操纵概念与规则的这种境界,天尊几乎没有什么惧怕的,如果硬要说,那就是同为太一境界的诸天尊们,这里面甚至包括太一浑沦,同样也包括那些古老至尊。
太乙对着第一大苦压下手指:“莫要想走,一会再找你问话。”
救苦天尊的赦令正是束缚苦难的枷锁,那颗太阳被定格,并且陷入无边无际的妄境之中!
很快那颗太阳就扭曲了,随后产生了波动,使得原本清澈晴朗的天空,似乎染上了一丝黯淡的红色。
梧桐树下的少年依旧在酣睡,但是树枝上的那个少女陷入了短暂的停滞,随后眨了眨眼,那眸子深处的气势陡然一变。
天帝的威严散发出来,太乙天尊站到她的面前:“当年天冥之战,曾得天帝助力,不曾想今日还能一见,原来天冥之后,诞生的是独立时间,由独立的时间创造独立的岁月光阴,再由此衍生出空间来。”
“不受到仙神二祖的管控,瞒天过海,玄古之君确实是造出了不得了的东西,他到底有多强,是否能够胜过天尊呢?”
太乙如同在自言自语,前半句还是在对少女说话,后面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缥缈起来了。
“天帝可清醒了?”
少女的凤眉倒竖,身上的火羽逐渐升起,带着一种凛然的威严!
太乙笑了笑,而后身上气势同样一变。
“天帝还认识我吗?”
东皇太一的气息爆发,瞬间就与少女的气息持平,两股力量在互相扭曲,但是太乙只是随意一动,但少女则已经面色凝重至极。
凤歌沉默下去,她眼中的记忆在复苏:“我想起来了,有一段时间,我短暂的回到了真界……脱离了天冥……那是你的手段。”
太乙:“天帝如今的状态并非活着,也并非死了,当年天帝死前,注视一株小树而亡,安静陨灭,想来就是这株梧桐树。”
凤歌:“一位天尊当面,早已把我的过去未来都看的清清楚楚,还需要用什么‘想来’之类的措辞吗?”
太乙:“错了,天冥幻时发生的事情,恰好就避开了我的注视,连仙神二祖都能瞒过,天帝,你觉得玄古之君的本领,究竟有多大呢?”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人间从无乐土
“当年在大荒,我那时候被秦阳子所伤,但是后来知道了,诸太上围杀昆仑时,太霄作为天帝正统传人,却无法让天帝的背影转过身来,这也导致他被昆仑击垮,虽然结局都是一样,但是天帝当时未曾转身,想来正是还有大愿未了。”
太乙道:“栖息天冥之内,得见孔丘,仿佛回到儿时,师尊伏龙尚在,一切都无比完美,这是天帝的大愿吗?”
凤歌陡然警惕起来:“你是要来把我渡走的吗!你绝不可以!”
太乙道:“我为救苦天尊,若天帝有意……”
他说着,眼睛内神光微动。
凤歌早已失去了肉身,她曾经来过天冥,与天冥做过交换,这个事情在当时天冥之战前就已经了解了,当初李辟尘猜测,她或许是观照己身,也或许取走了什么东西,但现在看来,凤歌仅仅是只是想要永远待在过去的某个时间中。
美好的回忆适合感性的人,但同样,朦胧的美好,最好不要打破。
“在这里的,是天帝的执念,还是天帝的精神?”
太乙发问,而凤歌披着的羽袍上,浑身的火羽已经尽数倒立!
“天尊究竟想要做什么!天冥幻时之地都是自愿陷入其中的人,不需要你来拔罪救苦!”
太乙天尊望了望四周,这里仅仅是天冥幻时的其中一处时间而已,凤歌待在这里,而当年自己呼唤出伏龙,证明那位以威严著称的天帝或许也在此间。
“随便走走,毕竟未曾来过。”
太乙天尊走到了梧桐树下:“天冥幻时就是桃源啊……多么美好的地方,难怪让无数强大的人流连忘返,舍弃有形的躯壳,而仅仅剩下无形的精神,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各位也被侵蚀了呢?”
他如此说着,并没有期待任何人给他回应,而树下的少年动了动眉头,似乎即将醒来了。
“太古圣人孔丘,与我曾在书本上见过的那位不太一样……但是神话之中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往古之前,世间经历了什么,后世的人不会有人知道。”
太乙站在这片幻时的尽头,这里是顺着凤歌的意志而延伸,拓展的,但是对于太乙来说,他动用如是权柄,直接越过一切迷障,眺望到事情的本相,顺带见到了亘古久远的过去。
巨大的战场上,大圣喋血,如暴雨般从宇世深处坠落!
那是一个单独的时间,是太昭天尊所截断的,太乙看到了以前交战过的人,借助天冥,居然能看到截断的大劫!
太平天尊!
依旧和当年一样充斥着巨大的恐怖,太平天尊显然战斗到了疯狂,他似乎酣畅淋漓,并且不断抛洒出可随意毁灭众生的妙法!
而和太平天尊对战的那个人,仅持一剑,身负无量光芒,无量剑气,无量圣法,无量仙意!
剑锋无当!
太上无量,古称“龙师”!
巨阙剑轰鸣作响,在龙师的手中,太乙天尊看到了非凡的手段,那确实是古来至高的兵器,在攻击太平天尊的时候,所施展出的剑威,甚至比起自己都要高出一筹!
自罗天开辟,五古以来攻击第一!
龙师陷入疯狂之中,又因为身负太上无量之法,故而大圣抵达最古者就可比肩天尊,甚至至尊都要避他锋芒,而太昭特意截断了太平的归路,把他困在了龙师发狂的时间线中。
而太平天尊与龙师厮杀,一直呈现持平的状态,但是太乙天尊看出来,太平天尊正在逐渐落入下风。
“不可思议,无量之力,居然能够压制一位盖世天尊?果然,任何人疯了之后都变得极强,这是被截断的时间,龙师只是无量之影的摹刻,而太平天尊如果不能挣脱那片时间,便没有办法耗死龙师。”
“这两个疯子能打到地老天荒。”
这仅仅是借助天冥幻时看到的一片景色而已。
太乙天尊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譬如姬轩辕与龙师。
天冥幻时的真正面目,太乙看到了这些被创造,衍化出来的时间,它们各自独立存在,却又有极其微弱的关联,有些相隔极远,有些相隔极近。
“残缺不全,星罗棋布。”
那些天冥幻时内的强者很多,甚至有很多是被认为已经湮灭在岁月长河之中的,和凤歌同样,他们都沉湎于那片时间,不愿意出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无数的桃源,和我当初见玄古君王时所说的一样,他在灭世,天冥亦在行这些事情……”
太乙继续眺望,随后目光渐渐凝聚起来。
“天帝不愿意醒来吗?”
太乙天尊转过头,凤歌浑身已经紧绷,她怒气勃发:“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做什么,不需要你这位天尊来指手画脚!”
“是吗?”
太乙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再次转过身去,此时此刻,那之前可以望见的一切光芒时间都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所有的景色都遗失了,凤歌也呆滞了,她看见这一幕,以极快的速度在向四面八方扩散,才刚刚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已经结束!
“师父!”
凤歌猛然看向一方,在那处,天帝宫内,威严的伏龙正在教导那些后辈弟子,他捧着卷宗,身边云烟袅袅,全神贯注的阅读,而当黑暗侵袭过去的一瞬间,他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应对,紧跟着就被淹没。
少女的眸子越瞪越大,几乎崩裂,但接下来,太乙天尊掏出了一个太阳,取了其中的一抹火焰,丢向那片黑暗。
又是刹那顷刻,黑暗瞬息褪去,伏龙所在的那片时间被保留了下来,而他本人则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空无的太阳之火,既然太上刻意不能抵挡,那想来大宗师也是一样。”
凤歌剧烈的喘息,她的额头都渗出冷汗,僵硬的转头,而太乙天尊侧过头去,向她示意。
示意什么,当然是让她去看那片黑暗的源头。
桃花绽放,巨大的黑影矗立在远方。
诸天尊最为忌惮者,东世天尊曾经留给荡剑天尊一句话,让他“宗师若是临世则不许其出”,太上化身“大宗师”,号称大道之师,相对的全知全能,更是世间一切有形无形诸道之祖!
玄古之影!是玄古之君寄托太上之法的一副影躯,并且已经不受他控制,太乙天尊认为,玄古之君与玄古之影的关系,应该是和当年无名之君与世间第一大妖的关系是相同的。
太乙道:“当年荡剑天尊把他第一次压回天冥时,他的身边就有无数的桃林在生长,不断的膨胀,出现,带着最美好的愿望,却要让众生堕入沉沦之中。”
“天帝啊,凤歌!你还不懂吗,你们所许下的美好愿望,你们所存在的桃源,你们所截断的时间,天冥幻时,那正是不断滋养玄古之影的养料,他是花朵,汝等皆为根系。”
“当他完成变化时,汝等也将被抛弃,玄古之君与玄古之影念头有相似之处,你以为这里是你希望的地方,错了,人间从无乐土!”
“连青萍也被斩断,想来如果是巨阙也逃脱不了同样的结果,所以我要用其他的兵器。”
太乙救苦天尊抽出那柄金剑,浩大的金色雷光瞬间就照破了那片玄古之暗!
“当年荡剑天尊用世间第五大苦‘万失之痛’炼了一柄剑,化为青尘穿透了玄古之影的大旗,今日我用世间第一大苦,加上雷声金剑,不知道能否将它斩杀在此?”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太古之戮
金色雷霆肆虐天下,那道巨大的玄古之影似乎受到了刺激,当年的情况被他回想起来,而后他逐渐从黑暗之中大步向前走来!
威严浩瀚,那种黑暗并没有孤寂与破灭,只有一种美好与沉沦,或者说是安逸也可以,只想让众生全都坠落,不可醒来。
太乙天尊拔剑向前迎去,同时抓走了世间第一大苦,强行把他拍在了金剑上!
苦难与辉煌同在,于这一刻被强行融合!
一步一步都震颤这片时间乱流,玄古之影在走了五步之后停顿了,他似乎感觉到太乙的气息,和当年的荡剑天尊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位天尊身上带着怜悯与慈悲,但手中的那柄金剑却带着亘古以来,世间世外都不曾有过的可怕气息!
金色的雷霆弥漫作响,玄古之影向太乙施礼,这动作和当年他向荡剑施礼如出一辙。
先行礼再动手?乍一看还觉得挺君子的。
但是数千年前的天冥大战,荡剑天尊与玄古之影厮杀何等惨烈,众生都有目共睹!
这个黑乎乎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不是来请你归位的。”
太乙的声音平淡:“我本来只是到这里捡破烂的,但现在可能要管管闲事了,不能任由你这样覆灭这里,天冥幻时,我本以为天冥之门崩塌后,这些大愿衍化的东西就不存在了,却没有想到,天冥乃是以时间化空间。”
当年世间执笔人把自己丢入天冥之中,由此看到了龙师屠戮天下的景色,那亦是进入了时间流中,但当时的自己理解有限,后来到了大圣,虽然离真相近了一些,但也依旧认为那是天冥自带的一种力量,只是观看过往而已,与岁月之路差不多。
却没有想到,那看似只是观影的力量,却藏匿着这么大的秘密。
“不能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了。”
太乙慈悲救苦天尊道:“今日要么你退,要么我退,金色的雷光扫过这里之后,你我二人只有一个能站在这里。”
玄古之影向太乙再行大礼,这是第二礼,当初他对荡剑天尊行了三礼,随后荡剑天尊不答应他的请求,于是他就截断了青萍剑。
第二礼之后,第三礼过,玄古之影抬起头来,太乙天尊已经踏出一步!
咚——!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翻倒了,震动着,于是大道也开始化为混沌!
玄古之影动手了!
即使他的直觉告诉他,太乙不好招惹,危险程度胜过当年荡剑,但是对方怀揣世间最大的恶意,似乎要彻底摧毁桃源,这是玄古之影的底线,决不能容忍。
在玄古之影的操纵下,万道开始远离太乙天尊,这和当年对付荡剑天尊的手段如出一辙,而太乙天尊却根本不管,只是手中金剑向着玄古之影虚持而斩!
轰隆——!
那些远去的大道直接被强行聚集在剑锋之上!
金色的巨雷弥漫这里,玄古之影被一剑击中,直接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雷电如同汪洋,太乙提金剑大步而去,他把那颗空无的太阳塞入眉心,于是慈悲的天尊身上升腾起混沌与苍雷,但九色的莲光依旧熠熠生辉!
精神深处,雷声普化天尊在怒吼,太乙调动了他的力量,然而却不允许他的精神意识参与其中!
空无的太阳出现了,熊熊的光明隔绝了雷声普化天尊的意识!
如果是完整的雷声普化,那自然是很强大,要想凭借空无之日进行压制,根本是不能办到的,雷声普化毕竟杀死了所有天尊,更吃掉了无存之树,当初在光阴路中的雷声普化,在华山老人的推衍中,并不是百分百的状态,所以被太乙击败了。
但事实上,雷声普化天尊从未曾出现过,包括一切过去未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仅仅是推衍出的一种单独可能性而已,就好像寻常人说“如果我昨天买彩票时买了XX张就能中了”……那是一个意思。
这一次的变故也只是被无存之树摆了一道,好在太乙应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仅仅是一道精神意识,就像夺去太乙的躯壳,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你也叫李辟尘?
一山不容二虎知不知道?
轰隆——!
巨大的混沌雷霆横扫光阴岁月,太乙天尊此时化为慈悲与破灭的天尊,手中的金剑引动无上的光芒与雷电,玄古之影被那一剑打的后撤,此时露出了不可思议与震惊的情绪。
万道被引导离开,但是下一瞬间,那柄剑根本不管万道的意志,强行把那些离开的大道全都抓了回来!
“我不要它们觉得可以离开,我也不要你觉得它们可以离开,我要我觉得,我觉得它们不能离开。”
太乙天尊说了句荤话,随后手中的金剑再一次斩出!
轰鸣大震!
“时代变了,玄古之影!站在你面前的,也不是荡剑天尊!”
玄古之影被这声呵斥震退,但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对手极其可怕,当年荡剑天尊拼上半条命才把他镇压回去,为此修养了一千年方才恢复。
他的那杆大道之旗直接被金剑撕碎了,这一次太乙面对玄古之影,动用的力量,比起上次对战太宁还要强!
虚无的世间,传来太乙的疑问:
“如果我斩杀了你,那么桃源乡还会存在吗?白万里曾经说过,他要我和世间一起消亡,说我无福消受这世间的绚烂,那么这句话的源头,是你和他的诡异联系吗?”
玄古之影不准备回应,他已经衍化无双上法!
“大气喧天触灵源。”
“道本无名逐本源。”
太乙代替他念出了那两门无上法的名讳,在这一刻,世间所有的天道,大道,人道,都开始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道象的本源,大气森罗的灵源,来自于那虚无缥缈的真道!
玄古之影凝聚出一面巨大的环,与天尊的极其相似。
大环之下,有一柄斧子被他取了出来,瞬间就爆发出震颤罗天与天冥的伟大力量!
“【太古之戮!】”
太乙看着,哦了一声,随后只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