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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看了一眼，黄离没再说什么。
只是片刻，就听前方尖啸声起。
一只体型怪异的沙兽从流沙下爬了出来。
它看起来就象用黄沙铸成的怪兽，却实实在在是生命体。它在沙流中行进，发出荷荷的尖啸声，巨大的长尾不断的刺向飞沙族。
那些飞沙族也都是职业者，他们举起武器对抗。
原辰飞对这样的战斗早已没了兴致，只是看了几眼，就转过头去。
战斗很快结束，在收割了战利品后，沙队继续前行。
一路上时不时的有沙兽冒出。
这些沙兽大概是诸神随手捏出来的，每一只都是奇形怪状，完全不一样。但事实上它们都是同一品种，只是在体型上各有不同。
真正决定它们属于同一物种的，是内在的本质。
某种程度上它们和石英族一样，只有最核心的那点是共同的。
随着沙兽的不断增多，沙队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他们有些疲于应对，不断呼喊着，一些飞沙族甚至受了伤。
就在这时，在原辰飞的不远处，一只沙兽跃出。
它看起来就像一只石狮子，只是没有眼睛，摇头摆尾的冲向原辰飞。
黄离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动，并没有提醒什么，只是看着原辰飞。
原辰飞看着扑来的沙兽，轻轻摇了下头。
他说：“嘿，冷静一下，伙计。”
那沙兽一怔，竟然停住了冲击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缓缓走过来。
原辰飞轻轻抬手，在那沙兽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将手放在沙兽的额头上，发出喃喃的低语。
然后那沙兽低啸一声，竟然对着原辰飞单膝跪下。
它起身，一步步向后退去，一个纵跃跳入沙海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得黄离怔然。
原辰飞微笑看她：“现在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了。”
黄离：“你还能做到更多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
“试试。”
原辰飞开始吹口哨。
口哨悠悠，仿佛乡间的小曲，清脆嘹亮。
在这口哨声中，那些沙兽竟纷纷主动退去，跳入沙海。
“满意了？”他问。
黄离微笑：“的确有些手段。能不能一只只唤上来，好让我们击杀？”
原辰飞正色摇头：“我可以帮你们劝它们离开，但我不能帮你们诱杀它们。那属于出卖。”
“一个暴虐驯兽师，竟然不愿意出卖驯兽？”黄离问。
洞察眼镜看不出原辰飞的职业，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原辰飞想了想，摇头：“驯兽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第六百八十九章 炼金术
三天后，原辰飞看到了狂怒之城。
只有在看到之后，原辰飞才明白狂怒之城为什么叫做狂怒之城。
因为这是一座活的城市。
它建立在一只巨大的沙龙身上，这是一条真正的超脱级异兽，却被飞沙族强行控制着，每时每刻都在发怒，却又无力对抗。
它总是对天怒吼，喷涂出熊熊的火焰，流金铄石，却无法伤害到飞沙族，反而被飞沙族利用它的愤怒之火，作为城市的能源。
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原辰飞就感受到了它的愤怒与悲哀。
然而这就是生活的本质，任何一种生命的存在，往往都是建立在其他生命的牺牲上的。
这十年来，象这样的情况，原辰飞已见过太多太多。
这刻来到狂怒之城，城门大开。
一队飞沙族从门内出来，一名年轻的飞沙族来到黄离身边，开心道：“黄离，你回来了。”
想要上去拥抱。
黄离淡淡推开他：“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年轻飞沙族正要说什么，看到原辰飞。
“一个人族？”
他来到原辰飞的面前：“人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飞沙族的土地上？”
“只是经过而已。”原辰飞回答。
年轻的飞沙族看看原辰飞，突然抽出弯刀：“这是个人族奸细，拿下他！”
“狂风，你别过分！”黄离叫道。
狂风回头看看黄离：“他是人族，我抓他是天经地义！”
“他是我带来的客人。还有，你惹不起他。”
听到这话，狂风看看原辰飞。
他说：“你的名字？”
原辰飞一笑：“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如果这城市不欢迎我，我可以离开。”
他说着转身要走。
狂风一闪身出现在原辰飞面前：“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这次他语气客气多了，甚至还难得的脸上带笑。
不过你笑的这么假，是觉得我没有辨识力吗？
异族对其他种族的敌视几乎就是天然的。
这十年里，原辰飞见过无数想杀自己的人。
有的可能有理由，更多的则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所以真要说起来，狂风是正常的，黄离反而才是不正常的。
这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原辰飞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杀死的人。
看看对方，原辰飞道：“既然你盛情相邀，那我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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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之城秉承着飞沙族一贯的传统，虽是城市，但是建筑格局充满古朴风格，以石土泥沙为主，看起来更象个部落。
当原辰飞进入狂怒之城时，就好像大熊猫进了闹市区，引来无数的围观。
聊天的，过路的，做买卖的等等飞沙族纷纷向他投来注目礼，其中不乏充满恶意的目光。
原辰飞也不介意，自找了片高处坐下。
这一坐，便是三天。
三天时间里，原辰飞不吃不喝，如一尊木雕，大家看他都很奇怪。
虽然说职业者不吃不喝也能支撑很长时间，但是吃喝是在摄入能量，没有吃喝就没有能量维持，会让自己逐渐虚弱。
这家伙难道开始修仙了，餐风饮露就能摄入能量？
大家都感到奇怪。
不过他们没还真没猜错。
当年的天启者之战，原辰飞的确获得了一些修仙法门，这使他拥有了餐风饮露长时间不吃不喝的能力。
只不过餐风饮露的效果，永远比不上直接吃食。
今天原辰飞还在静坐，黄离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也不看原辰飞，就是道：“我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了韩飞宇的事。这些年来，你一直四处行走，是在为救他而努力吗？”
原辰飞笑笑，他知道这话本身也是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原辰飞。
不过他还是道：“是的。”
黄离眼中放出光辉：“那和你现在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原辰飞回答：“韩飞宇经历的，是来自这宇宙最深层面的能量冲击，涉及到宇宙的奥秘，那是连神，都未曾触及的领域。”
“神都未曾触及？”黄离惊讶：“你确定。”
“确定，因为神对此感兴趣，为此他们固化了飞宇的状态，为的就是观察。”
“所以？”
“我在探寻这宇宙的奥秘，感知它的存在。”
“你做到了吗？”
“我正在做。”原辰飞笑道。
黄离有些吃惊的看他。
良久，她说：“诸神规则的压制，让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普通人的地步，但有一样东西，是诸神规则无法压制的。那就是思触。你之所以能一路走到现在安然无事，靠的就是思触的力量吧？”
“是狂风让你来问的？”
“是整个狂怒之城让我来问的，他们想知道你的秘密。”
“那就告诉他们，我对他们没有危害。如果他们不欢迎，我就离开。”
“那如果他们想战呢？”
原辰飞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感受这世界。
他没有骗黄离，过去十年里，他仅剩的就是思触的力量。
借助思触，他感受着自己走过的每一个世界，感知这天地形成的规则，走上了一如全知族的路。
只不过他没有象全知族那样偷懒，强行平衡万族，而是真正用心去理解，去观察，去感受。
对他来说，要感知飞沙界，其实在哪个地方都是可以的，无所谓在不在狂怒之城。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横生是非，所以在狂风留他之后便留了下来。
黄离看看他，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远处两名飞沙族不知为何打了起来。
这两名飞沙族看起来极为生气，互相骂骂咧咧，愤怒之下，霍然出手。
关键这两人还都是法神，一出手就是法神降临，大威力法术下，沙尘暴席卷而起。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场面，风暴肆虐却影响不到他们，只是劲风狂吹下，巨力袭来，原辰飞却一下没承受住，竟险些被风吹飞，不得不抓住旁边一颗树。
好在沙尘暴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消失，两名飞沙族骂骂咧咧边打边飞走，转眼去了别处。
黄离已站了起来：“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要离开。
原辰飞道：“你很快还会再来的，对吗？”
黄离脚步僵了僵，没再说什么，只是匆匆离开。
原辰飞依然静坐，只是不知何时，在他周围，所有的飞沙族都消失了。
整片空旷地带，就只剩了他一个。
原辰飞轻叹一声：“所以，你们已经决定了？”
狂风的身形再次出现在空中。
他居高临下看着原辰飞：“你果然已经成了普通人，所有的力量都被压制住了。现在的你，除了思触，已经一无是处了吧？”
原辰飞也不看他：“可你还是不放心，所以找了两个飞沙族来试探？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故意伪装呢？”
狂风一笑：“黄离带了吾族至宝，可以准确判断出你是否在伪装。”
“是那个戴在她耳上的耳环吗？”原辰飞问。
狂风一楞：“你知道？”
原辰飞轻笑：“我已经告诉过她，我的目的，就是感知这世界运转的规则。连这个世界我都能感知，何况一件宝物。要不要我告诉你它的构成方式？”
狂风脸一沉：“还在伪装？你真以为你吓得了我们？”
原辰飞同情的看他：“那你又真以为，过去这十年里，就没人用过同样的方法试探我，然后对我动手？”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飞沙族！”狂风已呼吼起来。
随着他的吼叫，大地已升腾起无数飞沙塑像。
这些沙塑是飞沙族的特产，通体由黄沙构成，即便打散了也可以迅速重组，是飞沙族天赋结合炼金术士的魔像制作能力结合而成。
狂风已吼道：“我知道你的催眠术厉害，就算是拥有抵抗心智的宝物也抗不住，但是这些魔像没有意识，你又怎么操控？这里所有的生命存在，已经全部撤出狂怒之城，唯有无尽的飞沙像。无法召唤帮手，就凭你一个普通人，有限的思触能力，又如何抵抗？”
原辰飞奇怪的看他：“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不走？”
狂风狰狞看他：“总要有个族人，留下来证明一切。我选择了留下，原辰飞，有本事你就控制我，但只要我不死，我就能感受到你的意志，吸收你的智慧。在生与死之间成长，本就是我辈该做的事！”
原辰飞轻轻点头：“曾经的我，和你一样。为了强大，不惜己身。但这不代表我会认同……就象一个人老了，再看过去的自己，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幼稚。现在的我看你，也是一样。”
“是不是幼稚，打过就知道了！”狂风手一挥，那些飞沙魔像已蜂拥着向原辰飞冲来。
它们并不使用任何技能手段，而就是直接强冲。
对一个思触强大的目标使用特殊手段没有意义，他的弱点是自身，冲过去，一拳就能结果掉他。
狂风的战术清晰而准确，就是直指要害。
原辰飞也不动弹，只是轻轻在地上画了几下，一个炼金阵已然形成。
随后大片的黄沙凝聚，赫然也成了一座超级巨大的飞沙像，就这么朝着那些魔像冲去。
“炼金术士？”狂风吃惊的看原辰飞。
哪怕原辰飞现在变出一堆异兽来，狂风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原辰飞现在使用的，竟然是炼金术士的手段？
记录里他可没这能力啊。
第六百九十章 狂怒之龙
狂风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但他至少能推理。
“思触！是思触对吗？思触无所不能，你直接用思触做到的！”他大喊。
他的身上装有监测，可以让后方的人看到他所看到的，听到他所听到的。他之所以拼了被催眠，死亡也要直面原辰飞，就是因为和原辰飞这样的对手作战，不管后果如何，都必然会有进益——飞沙族从来没有小看原辰飞，只是他们更清楚推到一个BOSS能够带来的好处。
哪怕只是交谈。
大群的飞沙魔像已经和原辰飞制作的魔像战成一团。
原辰飞则依旧淡定，他说：“是，也不是。”
“怎么说？”狂风直问。
原辰飞回答：“我告诉过黄离了，我的目的，是感受这世界。而炼金术士，其实就是系统化的科技运用，两者有着直接的关联。当你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足够深刻时，就好比你明白了物理法则，就能制作出对应的机械装置一样，制作出魔像，也不奇怪。”
狂风立刻道：“可是懂得物理，依然需要相关的机械知识和手段，而炼金术跳过了这一点，这是系统的力量，是科技无法弥补的。”
“所以才说是也不是啊。帮我跳过步骤的，是思触，但是对它的设计，则来于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原辰飞回答。
狂风恍然大悟。
原辰飞的确不是炼金术士，但是从最底层层面解析了万物法则的他，借助于思触，的确可以实现一切炼金术士才能做到的事。
狂风看看那硕大的飞沙魔像，那是他们族中最顶级的炼金大师都无法制作出来的，却被原辰飞轻轻松松就制作出来。
只此一点，便足以傲视整个飞沙族。
狂风喃喃道：“想不到，你对本界的理解，已经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深？”原辰飞奇怪的看他一眼：“我理解的是世界，区区一座魔像，和整个飞沙界相比，也配称强？差得远了。”
狂风倒吸口气：“你难道还想把整个飞沙界都炼化吗？”
“如果足够深层，理论上是可以的。当然，现在的我还做不到。但至少……我能做到这个。”
他将手放在地上，一片片光辉以他的手心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窜去，如蛛网般快速张开，很快就蔓延全城。
“不！”狂风吓了一跳，随后他看到，整座狂怒之城都动摇起来。
“不能让他成功！”狂风大叫。
远方天际一道道光柱冲来，落在狂怒之城上，试图中和掉原辰飞的手段。否则若让他把整座城都化成魔像，那将会演变成灾难。
原辰飞却摇头：“你们错了，我没打算那么做。虽然我的确能做到，但我的身体，支撑不起这负担。”
原辰飞的思触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身体的压制，却让他实际承受不起过多运用思触力量的后果。
正因此，原辰飞其实一直在极力避免过度运用思触。
如果狂风知道他塑造先前的超大魔像消耗的思触大概只相当于一个刚入过晋升之门者的消耗，绝对不敢相信。
然而这就是现在的原辰飞，对世界的理解，让他越来越可以四两拨千斤，只需很少的力，就能做到足够大的事。
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当那些光柱落在狂怒之城上时，整座城市开始摇颤，建筑在猛烈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原辰飞却视若无物，只是道：“解脱吧，狂怒之龙。”
吼！
那背负着城市的狂怒之龙已朝天发出巨吼，城市的封印在它的背上崩塌，狂怒之龙庞大的身躯开始立起。
“不可能！这不可能！”狂风激动的身体打起摆子。
不是不知道狂怒之龙也属于异兽，但这是飞沙族用最强大的封印手段控制的，即便是飞沙族之主联合十二个大长老也难以突破。
但现在，原辰飞以一介凡人之力却做到了。
不，是他利用了所有阻挠他的力量。
他故意制作飞沙魔像，就是让大家误以为他要把城市化成魔像，出手阻止，但实际却是借用了对手的力量冲破封印。
至于说他怎么知道封印节点的，这反而不奇怪了。
正如原辰飞所说，他是以整个飞沙界为探索目标，在这个大目标下，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甚至唾手可得。
伴随着那惊天动地的吼声，狂怒之龙终于立起。
它解脱了！
摆脱了千年的压制，终于获得了自由。
然后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狂风吐出烈焰。
那是仿佛太阳内部的高温焰流，焚化一切。
狂风哀嚎着，在超高温焰流下化为飞灰。
如其所愿，他死了。
不过愤怒的巨龙显然还不满意，它向着远处天边发出咆哮，看样子还要继续挑战。
原辰飞拍拍它道：“不要冲动，只凭你，不可能是飞沙族的对手。趁他们还没对你产生威胁，离开这里，你可以获得永恒的自由。当然，如果你非要泄愤，不惜一死，我也不拦着你。”
以狂怒之龙的性子和仇恨，它自己做决定的话，多半是力战至死的。但是原辰飞的说话却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狂怒之龙渐渐冷静下来。
它扬起巨大的龙头，转头看向原辰飞：“你是对的，仇要报，但是更要珍惜得来不易的活命机会。你说吧，我们怎么做？”
“离开这儿，去那些有更多生机的地方。”
“在那里，你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原辰飞一笑：“对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但至少那样可以让他们有所顾忌，也可以让我们省些麻烦。”
“明白了，如果可以，我到是更愿意来些麻烦。”狂怒之龙嘟囔了一声，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开。
他们就这么走了？
遥远之地观望着这一切的飞沙族，一个个目瞪口呆。
对原辰飞的试探终于有了结果，这是这结果却如此苦涩。
反倒是黄离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他愿意，他本可以在我们全面撤出之前就动手的。至于现在，我们至少少了一个蠢货。”
用黄沙垒起的城市不值钱，唯一值钱的大概也就是那条龙了。
只是这刻，大家都自动沉默，不愿再提这个话题。
一声叹息悠远传来：“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聪明人总是懂得何时该选择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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