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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门-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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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妨说说。”

    “不行,因为都不合适。为什么?就因为他要做的应该做的得不到,不应该
做的力不从心的反而在等着他,于是他陷入了命运对他的摆布。你不应该把这归
结为社会,是命运,是命运对他的摆布。”

    “那么,他真的无法摆脱吗?我是说命运对他的摆布。”

    “目前是无法摆脱。无法摆脱我的构思就不尽合理。”

    “您可以用您的假设去给社会以启示呀,艺术是应该走到社会前面的。”

    “这不是艺术的社会功能。艺术的功能又是一个争论不清的复杂问题,你也
许比我还懂。你能用一幅画去号召人们都做到尽善尽美吗?你可以号召,但画还
是画。你不能说我画棵白菜人们就得看到善,就行善;我画门大炮就是恶,人们
就得作恶就得去要求侵略。是不是?”

    “是。可艺术给人的启迪还是不可忽视的。”

    “是,是不可忽视。仅仅是启迪。可命运的摆布却是不可逃脱的,比如命运
把你摆在响勺,命运使玉秀躲到我家。”

    “您这样比,我有点不高兴,或者说我反对。”

    “对不起,你是说你和玉秀?”

    苏眉显出不高兴,和他拉开距离走。

    “哎,你回来!”叶龙北说着追上她,又靠近她。

    “您怎么能这样比?那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苏眉问叶龙北,激动起
来。

    “当然可以。”

    “也许玉秀躲到您的家里是命运的安排,可您要玉秀嫁给您是谁的安排?也
是命运?那么可不可以说玉秀的命运就是您?或者您就代表着玉秀的命运!”

    “不可以这样说。命运的摆布也是一种精神,一种摆布和被摆布的精神。并
不是指哪个具体的人。”

    “可您刚才分明是提到过我的,我反对的也是这一点。”

    “我暂时可以做些让步,因为我确实提到了你。”

    “要是别人呢?”

    “决不让步。”

    “为什么您要向我让步?”

    “因为,这还得说到你和响勺胡同,或者换句话:响勺胡同和你。你知道人
为什么感到生命有时一阵光辉灿烂?”

    “您有过那时刻?光辉灿烂的时刻?您的生命?”

    “有过!肯定有过。”

    “在响勺胡同?”

    “可以肯定。在响勺胡同,在火车站碰见你的那个时刻。”

    苏眉不再说话。她和他并排走起来,走得和谐,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如果
说来香山她是专门为了听他的剧本,那么现在她觉得她决不是为了听他的剧本而
来。她也才觉得剧本再拖拉也是个最平常的战争故事,那故事只说明人都该有自
己一份合情合理的工作,再没有其他了。而谈到命运的摆布,现在她跟他越走越
和谐倒像是命运的摆布了。

    苏眉忽然想到虽城的丈夫,那个对事业兢兢业业、却连她睡大觉都不管的丈
夫。

    “我结婚了。”苏眉突如其来地对叶龙北说。

    “我想会的。”叶龙北说。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因为我也想结婚,这你知道。我不光想结婚,甚至还想结婚之外的事。”

    “我不知您指什么。”

    苏眉以企盼的眼光看着叶龙北,像在问:什么是结婚以外的事?您又为什么
要对着我说?我可以理解成我和您的交往吗?比如来香山(看红叶),冷眼人看
您和我,我们又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走起来没完,肩并肩?苏眉愿意听叶龙北
说说,又愿意让来往的“冷眼”尽情去猜他们的关系。

    但叶龙北的回答却使苏眉非常意外而沮丧。

    叶龙北说:“你想知道我刚才是指什么?”

    苏眉说:“我想知道。”

    叶龙北说:“我不能瞒你,一切都不能瞒你。和玉秀的事不能瞒你,和你舅
妈宋竹西的事也不能瞒你。对,有时候我和你舅妈在一起。”

    苏眉脑子里有点乱,现在他们之间又多了个舅妈和“在一起”。虽然她不知
道叶龙北说的“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他既然不打算瞒她,那么就是
“在一起”了。她有点为叶龙北对她的坦荡而感动,虽然这已是近乎残忍的坦荡。
她想起那次和竹西一起吃快餐,当她说起叶龙北时,竹西对叶龙北这三个字的躲
闪。她更证实了这“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也更证实了叶龙北这坦荡的残忍。这
像对竹西的残忍,又像对苏眉本人的残忍。

    苏眉奇怪着自己的逻辑,又固执地不能从这逻辑中解脱。她一面想着他和谁
在一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一面想着假若没有关系,叶龙北还有向我诉说的必
要么?

    “我还是认为您应该结婚。”苏眉说。

    “跟谁?”叶龙北问。

    “跟玉秀。”

    “你也认为合适?你刚才不是分明说过这是我在摆布她吗?”

    “这是我的不礼貌。”

    “你是说她喜欢我?”

    “我是这么看。没有您她怎么能住进北京来?”

    “你没有道理这样形容玉秀。虽然她的确是一个农村女孩子,我也不愿吃她
包的饺子,可你不应该这样形容她。”

    “真对不起,我又该向您道歉了。”

    “她喜欢跟我不是为了能住北京,当初她怎么知道我能回北京?”

    “这我完全相信。因为您呼吸着她就好比呼吸着乡下的空气。”

    “我的确有这种感觉。”

    “那么您的生命不是又开始灿烂了吗?”

    “不是。不一样。”

    “是您说过的返璞归真?”

    “倒可以这么说。”

    “遗憾的是您又回到了这难以脱俗的城市。如果您不是在摆着席梦思的房间
里,您的身旁、脚下是泥土芳香的田野和林间空地,就像老托尔斯泰和他的女奴
那样不更好吗?”

    “遗憾的是我不是老托尔斯泰,玉秀也不是我的女奴。”

    “那您把玉秀当什么呢?”

    “我在等玉秀。”

    “那竹西呢?”

    “是有时在一起。”

    “为什么等着玉秀又要和竹西在一起?尽管是有时。”

    “我觉得你今天是在逼我,我就要走投无路了。”

    他们不再有话。走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走的地方,看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看
的地方。苏眉觉得还是走走、看看好。她又想起自己违背了自己的那个“笑而不
答”的待人方式。假如叶龙北再开口,苏眉一定会笑而不答的。然而叶龙北不再
开口。直到他们登上香山最高峰“鬼见愁”时,叶龙北才突然用询问的眼光望着
苏眉说:“还不够么?你还要知道什么?”

    苏眉不答。

    “为什么我单跟你说这么多,你想过没有?”

    苏眉不答。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话?”

    苏眉不答。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命只为你而灿烂过,并将永远灿烂,尽管我从来没
想过得到你与你如何如何。我不敢碰你!竹西是什么?只会把身子横在我眼前;
玉秀是什么?我得对她负责任吧?人连责任都不讲了我不知那该叫什么。为什么
非让我说得这么白这么赤裸裸?我不愿意。”

    苏眉不答。她开始思想,现在才真的用不着作答了。她望着叶龙北,觉得真
是她在逼他,她也在逼自己。

    她相信了叶龙北说的他生命的灿烂是因了她的存在,她明悉了叶龙北也明悉
了自己,人生只需这一份明悉就足够了。她愿意使他们的关系用一个“不敢碰你”
来保持永远,虽然这“不敢碰”肯定也包括了他和她的遗憾。人生没有遗憾就不
存在什么“不敢碰”,世界也将会陷于混沌。

    “能握一下你的手吗?”叶龙北问苏眉。

    “您说过您不敢碰我。”苏眉到底又开了口。

    “不在于能不能握你的手,在于你到底又开了口。我还以为不开口才是你的
永恒呢。”

    他伸出了手,她也伸出了手。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
手。他们打算就这么握下去。

    她掉下了洋洋洒洒的泪,而叶龙北却望着她那洋洋洒洒的泪说:“人想在自
己的生命里保持住一份灿烂,就得找到一份和对方的距离感,虽然有时你对他唾
手可得。你看眼前的红叶,有了距离才更灿烂。走近了反而变成了不红不黄的脏
乎乎的叶子。”

    他放开苏眉的手,又把手搭上她的双肩说:“我愿意你永远照耀着我,你就
是我的一片颜色,一片殷红的颜色。”

    司猗纹正站在他们面前。

    她的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叶龙北本能地放下手。

    “我看着有点儿像,又觉得不可能。过来一看,真是。”司猗纹看看叶龙北,
又看看苏眉。

    叶龙北只是惊异地看着苏眉,显然在问: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们的串通?

    苏眉明白叶龙北的眼光。

    “我想到过您会跟上来,可没想到您会爬这么高。连香山的顶峰您居然都不
憷。”苏眉喘着气,以满脸难耐的愤怒盯住司猗纹。

    “没看见我穿着旅游鞋吗。”司猗纹伸出自己的脚。然后她绕过苏眉的眼光
对叶龙北说:“您哪,怎么您也能上来?”

    “您认为我有回答的必要吗,对您?”叶龙北说。

    “没有必要的是您。因为这是……是勾引。”

    “您应该立刻下去。”苏眉对司猗纹说。

    “我要带你下去。”司猗纹说。

    “您以为我会吗?”苏眉说。

    “我要是崴了脚呢?”

    “您永远也不会。您会永远健康。咱们先走。”苏眉说完故意挽起叶龙北就
走。他们顺势而下,走得很急。苏眉的笑声不时飘上“鬼见愁”。

    走着,叶龙北对苏眉说:“我还是认为人要逃脱命运的摆布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看,不是又跟上来了吗?但愿你不再因为今天我对你的伤害而恨我。”

    “该忘掉的我会忘掉,该记住的我会记住。永远。”苏眉说。

    叶龙北回到家里急于想做一件事:他打开一只带锁的抽屉,拿出那个装“男
宝”的纸盒,晃了晃还有。他三撕两撕撕得粉碎,投进马桶冲走。
司猗纹躺在床上,老是回忆她第一次感觉到腿麻的那天。

    那天她从香山回来,下了公共汽车还走得很好。走着,暗自赞叹这鞋的神奇。
一双旅游鞋不仅帮她爬上香山,还帮她爬上了只有青年人才敢想的“鬼见愁”。
一走上平地更是双脚生风。下车后,她双脚生风地穿过马路,双脚生风地走进响
勺胡同,但是她的腿忽然麻了,两只脚也不听支配了。也许是坐车压的?又不像。
她被这少有的感觉一震。她靠住墙,被钉在了达先生的门口。

    鬼见愁。

    她叮嘱自己再生走路的信心:先迈右脚,右脚不动;先迈左脚,左脚也不动,
脸上淌下汗来。这时达先生正走出家门,看见靠在墙上的司猗纹,关切地问她哪
儿不舒服。她冲他笑笑,竭力笑得轻松。她说她没有不舒服,是站在这儿等人。
她请达先生走,不必为她操心。

    达先生走了,司猗纹又开始借助于墙来迈步。借助于墙,她终于迈开了第一
步。可她不知道她的脚踩在什么地方,脚不像落在地上,却像落在棉絮上。但身
体毕竟是移动了,她就一尺一寸地接近了家门。她移动着想着,不再想这鞋的神
奇,倒想起从前街道开会时常听老太太们相互抱怨自己的腿,说腿疼腿麻腿酸腿
胀腿沉腿“拉不开栓”。多么形象的一个“拉不开栓”。那时她暗自庆幸她的年
龄虽与她们相仿,但她没有过“拉不开栓”。如今“拉不开栓”终于找上门来附
上了她的腿。“拉不开栓”,那原是指生了锈的老枪吧?那么司猗纹也成了老枪?

    后来一切都证实了。司猗纹虽然不用达先生搀扶,凭着她的信念和惊人的毅
力走进家门,她却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她因下肢瘫痪,一躺就是五年。

    五年之中司猗纹又把自己瘫给了竹西。

    竹西接受了司猗纹的瘫,这自然又成了响勺胡同值得传递的新信息。竹西把
自己归回了南屋,做起了司猗纹的儿媳,一个有着无比耐性的儿媳。她开始按照
司猗纹的愿望、要求行使(履行)自己的义务,尽管那义务之艰巨琐碎都是她始
料不及的。

    为了方便,竹西打算把司猗纹挪到里屋,让宝妹住外屋。这打算就遭到了司
猗纹的强烈抗议。

    “凭什么把我往里屋塞?”司猗纹冲竹西嚷。嚷着,一扭头一闭眼。

    扭头闭眼,这是司猗纹的新习惯,是她抗议的表示。她把眼闭得很紧,那闭
眼的样子显得很拧很幼稚。“凭什么把我往里屋塞?”她又质问竹西。一躺上床
她的嗓门也明显升高,就仿佛是对自己动弹不得的一种弥补。

    “您住里屋方便。”竹西说,语气平和。

    “什么方便,谁方便?”

    “都方便。”

    “都?都是谁?”

    “您、宝妹和我。”

    “我住外屋妨碍你们啦?”

    “没有。”

    “没有非往里屋塞我干什么?”

    “您是病人,病人有病人的许多特殊需要。比如大小便吧,里屋就比外屋方
便。”

    司猗纹不再说话,还是扭头闭眼。

    竹西早示意宝妹开始按计划行动了。宝妹搬起司猗纹放在竹西背上,竹西背
起来就走。

    司猗纹本来要再做些反抗的,但当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半空的口袋时,还是
服从了竹西。她觉得竹西将她背在身上并不是为了方便她,那是竹西对她的炫耀。
竹西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自己的强健,证明司猗纹今后的行动得靠竹西。
她想起婴儿烦躁时在母亲臂弯里打挺儿,庄星、庄晨和庄坦都在她臂弯里打过挺
儿。她也想发着狠打个挺儿,从竹西背上折下来滚下来。但她终于没有那么做,
因为她想到了疼痛。

    疼痛固然可怕,但那毕竟是一种知觉。可怕的是麻痹,是知觉不再属于你。
当她困在不到十二平米的屋里,当她长久地仰视那年久发黄的顶棚时,她还是觉
得受了竹西的愚弄。外屋多么豁亮,一排窗子就正对着院子。里屋的窗子却对着
西屋的山墙。院子虽然不是西山不是香山,可也是个活的世界。她愿意躺在床上
随时看见她能看见的一切:谁走进院子,谁走了出去,她都一目了然。她还愿意
在外屋听院里的动静,为了这听,她的听觉忽然变得比从前还灵敏:树上落了一
个枣儿,大枣?小枣?生枣?熟枣?枣掉在院子的哪个方位;风吹掉了铅丝上的
衣服,是衬衫还是裤子?是袜子还是手绢?衣服是躺着飘下来的还是立着戳下来
的?至于人来人往,是生人还是熟人,熟人又是谁,那更是不在话下。一只脚刚
迈下门洞的台阶她就在喊宝妹了:“宝妹,你的同学找你!”又有一声脚步响了,
她马上会喊:“罗家住北屋。”至于嗅觉,司猗纹也有所发展。竹西刚离开厨房
她便嚷:“花椒炸过火了。”“不能这时候放醋,烹不起来!”

    现在里屋窗外是西屋的山墙,山墙虽隔不断司猗纹的听觉、嗅觉,但她还是
觉得它们碍事。
    鬼见愁。

    她永远也忘不了香山之行。她把她见到的一切写下来,堂而皇之地署上自己
的姓名寄给苏眉的丈夫。她叫宝妹替她发出去,说:“寄双挂号。懂什么叫双挂
号吗?双挂号有回执。”信发了出去,她开始盼望回执。信的内容和后果倒成了
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回执。

    “报——纸!”送报的来了。

    司猗纹为这声“报纸”而心慌而焦虑,那声音近在咫尺但她就是不能走到那
声音跟前。从前声音到时,司猗纹已经站在邮递员眼前了。现在拿报的是竹西是
宝妹,竹西宝妹不在时便是罗大妈。罗大妈有时把司猗纹的报纸给她送到床前,
她那过分的殷勤使司猗纹觉得她一定不是来送报,她是来打探病情的。

    “您受累了。”司猗纹和罗大妈搭讪。

    “咳,您好点儿比什么都强。这点儿小事。”罗大妈永远是这句话。

    这的确是一点小事,可司猗纹就连这点小事也做不成。当她从罗大妈手中接
过她盼望多日的回执时,她对这回执也丧失了兴致。“这点儿小事”,这就像罗
大妈对这回执的讥讽——这点儿小事你也值当的投书写信还要回执!

    为了这小事,罗大妈刚离开南屋她抓起茶杯就摔了个粉碎。想起过去她摔过
的东西,一个茶杯又算得了什么。于是茶杯、药瓶、饭碗、报纸、枕头……她伸
手能够着的一切她都摔起来。竹西下班回来,蹲在床前清扫碎片,什么话也没有。
这种无话的清扫在司猗纹看来是对她更大的讥讽。

    “让宝妹给我倒杯水来。”司猗纹说。

    “我倒吧。”竹西说。她给司猗纹换新茶杯,倒新水。

    司猗纹接过茶杯当着竹西又摔在地上。

    竹西再把碎片扫走。还是什么也不说。

    司猗纹没趣儿。她在等待摔饭碗了。但竹西把饭碗和茶杯都换成了塑料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猗纹看着床头桌上的新盘新碗问竹西。

    “结实。”竹西说。

    “塑料有毒你知道不知道?还是大夫呢。”

    “这是无毒塑料,连快餐店都用。”

    “我不用。”

    “那您用什么?”

    “平常用什么现在还用什么。”

    “现在的您可不是平常的您。”竹西淡淡地提醒一下司猗纹就回了西屋,她
只给司猗纹留下一份盛在塑料碗盘里的饭菜。

    司猗纹终于从竹西的话里认清了现在的自己,她的确已经不是平常的自己。
她何止是拿不了报纸,不能自己盛饭,她连拉屎撒尿也得预先喊人。可是她还活
着,她活着的意义就在于给你换了塑料碗,你就别再妄想要求玻璃杯。她想起不
知哪本书里有个人说过的一句话:“端给你的是啤酒,你就不要在杯子里找咖啡。”
司猗纹已经没有找的能力,找,是要行动的。为了找,为了找的行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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