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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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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重提这人间的残忍——既然“不怪你‘’既然又有”马小思作证“。这重
提使她头脑发胀,太阳穴怦怦跳着,一身的热血就要从那里迸射出来。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又提这件事。”她问。

    “我是说天下有坏人。”司猗纹说。

    “那是我吗?”眉眉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坏人不是你,可你也不能净背着我做事。”

    “怎么背着您?你说!”眉眉质问司猗纹,声音明显地沙哑起来,她不自觉
地把“您”变成了“你”。

    “你嚷什么?”

    “就嚷!”

    “不用。”

    “怎么不用?”眉眉语无伦次着。

    “我问你,近来你还写日记吗?”

    “你管不着!”

    “怎么管不着?”司猗纹从床上坐直身体。

    “就管不着!”

    “好,这咱们以后再说。”司猗纹说,“你不写了还有那份政治热情?”

    “不写了怎么着吧?”

    “我再问你,你那小柜里放的是什么?”

    司猗纹到底亮出了“干货”,这“干货”也确把眉眉打了一闷棍,不知为什
么,只有当婆婆提到她的小柜时她才哑口无言了。同时她也明白那一向自认为是
秘密的小柜,早已是向婆婆敞开的一个展览馆。纵然你每天每天都锁得牢牢靠靠,
也挡不住别人有一把同样的钥匙。现在她恨不得扑上去把婆婆咬一口,最好把她
的血管咬断让鲜血流个遍地,让这房子这床上出现一番伊万雷帝杀子那样的恐怖
情景让那情景骇得所有人四处逃散。但她迈不开步抬不起胳膊张不开嘴。

    司猗纹望着眼前这孩子的狼狈这狼狈的孩子,总算得了一种彻底的轻松——
应该是解脱。她斜过身子从床头柜上够过一支烟,故意显出舒心地抽起来。她那
举着烟的手很美,举得很高。

    “你不用害怕。”司猗纹轻轻吐着烟雾,“我是你的婆婆,知道就知道了。
我是说,在你这个年龄不要学得那么复杂。”

    “复杂”是那个时代用来对付人的最严峻的贬义词了。复杂,可以用来形容
一个人一切的污点、一切的疑点、一切的难点、一切的不光明、一切的自己不愿
被人所知。复杂就是一种象征它象征着一个人的不可救药。复杂是笼罩在人头上
的一团乌云一种灾难。

    可是当人们都习惯地运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人间的邪恶来恐吓复杂的人类时,
又有谁能出来证实那最最简单的道理:简卑就好吗?简单就是人类的真善美的全
部所在吗?一个简单的自来水管有了龙头的复杂,才导致那水可流可止;电灯开
关的复杂才使简单的导线可截可联,于是你可以信手开灯关灯,信手放出水管中
储备着的水洗涮、饮用。还有什么?抽水马桶的水箱,汽车的消声器,时钟上分
秒的刻度,自行车的闸皮,飞机的起落架,生炉子时的一把芭蕉扇,人类服装上
的纽扣、腰带……都为原来的简单增添了复杂。正是因了这复杂的被发现,从前
的那些简单对人类才有了真正的意义。

    然而复杂还是人的羁绊,它压给你沉重乃至致命的打击。一个女孩子就是当
外婆以“复杂”为武器对她施行打击时,她在这场迂回战中才走向彻底的失败。
那女孩在她面前束手就擒了。当一个歪在床边的女人把一支香烟高高举起时,一
个站着的女孩眼里却涌出了泪花,那是对“复杂”而生的恐惧的泪花。

    余下的问题显得既简单又复杂,司猗纹为了使眉眉彻底就范,坚持要写信把
那小柜子里的秘密作为证据告诉眉眉的妈妈。眉眉涌出更澎湃的泪水请求她不要
这样做,她宽宏地答应下来,条件是眉眉买菜要去问问北屋的姥姥带什么东西不
带。

    她去了北屋,从南屋到北屋是一条艰难漫长的路。那不是直线世界上真的没
有直线,她忽然想起叶龙北说过的胡话。但是没过多久她还是收到了妈一封长信,
信的要点也是希望她在这个年纪要读革命的书,听婆婆的话。不要随便接受别人
的东西,那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的。

    眉眉恍然大悟了,原来有人背叛了她,她就在那背叛者面前轻洒过眼泪。原
来那背叛者比她复杂得多。这天的晚饭时她突然放下筷子当着全家说:?你们谁
见过被烧焦的奶头?我见过!一大团,粘在一起。“她伸出双手朝竹西、朝庄坦、
朝司猗纹比画了一个不小的体积。

    这比画使全家人也放下了筷子。竹西摸过眉眉的脑门,发现她又在发烧,她
凭着经验,像给她的成绩打分一样估出了一个不算低的度数。然后他们强行把她
按在床上,竹西喂她吃了阿司匹林和安定。虽然她知道她还不到用镇静剂来镇静
自己的年纪,她还是给她用了成人的用量。

    医生为病人开处方时,在“年龄”一栏里,对于大人一般都习惯地写作“成”,
那“成”字大多写得很潦草,有时像“我”,有时什么也不像。

    附:眉眉几段中断了的日记。

    x 年x 月x 日

    一人红,红一点;大家红,红一片。这句话说出了一个革命者要革命,就必
须团结广大革命群众。一人红,红一点是没有用的,革命是不会胜利的。一花独
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一个革命者,毛泽东时代的青年,就必须做百花中的一枝,共产主义的一员。
我要更高地要求自己,团结全院革命群众一起前进。

    x 年x 月x 日

    无产阶级的“公”与资产阶级的“私”的斗争是每时每刻存在着的。

    头脑这个阵地,无产阶级思想不去占领,资产阶级思想必去占领,在这个方
面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我要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去占领自己的头脑,不断
斗私批修,不断前进。

    x 年x 月x 日

    我们是新时代的社会主义中国的青年,美帝、苏修把复辟的希望寄托在我们
身上,呸!梦想!资产阶级思想的腐蚀都可以被粉碎,你全副武装的纸老虎有什
么可怕呢!

    打倒美帝!

    打倒社会帝国主义!
有时候我在深夜两点突然醒来。我不知道我是被什么惊醒的。我相信一个人
的成长就是在他深夜被惊醒的那一时刻。我的生命惊醒着我的生命,这种惊醒使
我亲眼看见我的成长——那的确是肉眼所能看见、全身心所能感受到的一种成长,
如同茁壮的玉米在夜间的拔节,披挂着露珠的咔咔作响的拔节,一个过程出现了
或者说一个过程完成了。

    我常常在这种惊醒之后睡得更安稳,就好像没有惊醒便不可能有安睡。在安
然的睡梦中我走在华灯初上的林阴道上,那橘黄色的令人心醉神迷的灯光把一团
团中国槐浓密的树冠照耀成微醺的金红,我为什么不能到树梢上去走?眉眉,我
知道你早就幻想在树梢上行走你连飞都会。

    一点儿不错苏眉,我早就这么想。

    我一直在追寻你初次被惊醒的那一夜,眉眉,一直在追寻你最初的在树梢上
走的幻想。虽然你早就离我而去,但我总在追赶你就像追赶我自己,也许有一天
我能够追上我。

    在梦里我实现了我的行走,一种带着弹性的被夜空所吸附着的走,令我不知
道是我在走路还是路在走我,那也许是路在走我,路走着我。

    胡同里是很少有树的,也许因那胡同的分布本身就像被阳光照耀着的树叶的
叶脉。当我心情好的时候我像欣赏阳光下的叶脉一样为胡同动情;当我心情坏时
我觉得盘错在首都的那一片片胡同就好像一挂挂滑腻的灰色肠子使我不愿置身其
间提心吊胆地蠕动,宛若攀附在肠壁上的寄生虫。你对我说忘了那个晚上吧忘了
路灯下爆炸的那个惊吓。做了母亲的马小思笑着谈起那一幕说那纯粹是胡同里的
特产,再也没有比胡同更有利于那些玩意儿展示的场地了。胡同的曲折胡同的枝
杈胡同的死角胡同的路灯——那不可少的路灯,都给他们带来了不尽的方便。后
来马小思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小石头,遇见他们她就抛过去一颗并且骂上一句脏话。
见多不怪了马小思,马小思很潇洒。

    我不能忘却。“胡同里的特产”使我在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里认为它是丑陋、
罪恶、肮脏、阴险的,使我想起它就要呕吐就手脚冰凉我是多么脆弱。在后来我
有时嘲笑我自己。我知道了什么?我了解了什么?我以为我看见了人间的一切人
间的最后一幕屏障,我以为我是出奇地复杂出奇地不可捉摸了然而我竟那么晚才
懂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那件东西出其不意地在我面前的展示并没有使
我那坚厚的“纯洁”有分毫的融化。很久之后当我听见念初中的小玮回家来平静
地说着精子与卵子相遇什么的我忽然有一种被愚弄了的感觉,那些古怪的疹人的
字眼儿是我在她的年龄闻所未闻的我为什么拒绝看那解剖图,惧怕那由此而延伸
出的条条射线?那不是我要拒绝那是我的纯洁要我拒绝,我那积攒了好几千年的
纯洁,那悲凉的纯洁,那自信得足以对我指手画脚的纯洁正是你惊吓了我也许每
一个女孩子都是一面被惊吓着一面变成女人的。

    我说不清我自己。还记得那年你和马小思洗澡吗眉眉?二旗给了马小思两张
他们工厂浴室的澡票,你和马小思兴高采烈地去了,更衣室里的老女人不动声色
地收了你们的澡票,但就在你们脱光了衣服的一刹那她突然像抓住了贼一样地喊
道:“站住!喂,你们俩!”马小思像鱼一样溜进了浴室于是只有你一个人落了
网。你的裸体穿过那么多女性眼光的注视来到老女人面前听候她的申斥,她问你
们是打哪儿来的不是厂里的工人为什么来这儿洗澡因为这儿便宜吗便宜可不是便
宜给外人的……你低着头,忍受着老女人那刻毒的眼光对你通身的扫射,忍受着
老女人那憋闷了几百年的过瘾的数落。你第一次感受到置身于同性中间那一份孤
立无援,那一份莫大的狼狈和难堪。再也没有比一个女裸体直面另一个更残忍的
现象了,那是一种寒冷的悲愤一种尖酸的尴尬,那并不亚于胡同里的特产。

    你是多么不愿意叫她看见你。

    我不想叫她们看不等于就想叫另外的人看。在那时我以为我永远不能被任何
人看,爱情和身体和身体的暴露有什么关系?那时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甚至以为
异性的那一部分是多余那东西只有流氓才有,爱情不需要它生命不需要它它原本
是特意为流氓而造就成那样的。

    这是一种精神眉眉,灵魂常常受着精神的欺骗虽然在生命的长河里灵魂终究
会去欺骗精神。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马小思那样冲着那样的人扔小石头。我常常觉得他们是
人类的胚胎是人类未经加工的原料如同更衣室里那个老女人。当我长大成人后我
不觉得他们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是没有步人人类的什么,或者他们是人类不可避
免的隐私如同有胡同就有那种隐私。

    灰色胡同永远封闭着自己仿佛世世代代拒绝着世界的注视就像没有门窗的通
道。但当你破门而人闯进被它的灰脸所遮挡的院落又发觉门窗太多太多,彼此的
注视太多太多。这封闭的注视或者注视的封闭压抑着你怂恿着你,你歪七扭八地
成长起来你被惊吓过却从来没有被惊醒过。当你怀着茫然的优越神情步入你的青
春岁月时你仍然觉得那胡同里的隐私是你最最恐怖的终生大敌。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在哪一夜你走出了那放射着暧昧潜伏着隐私的胡同
你成长了?在哪一夜你不再怨恨那生命之根的本身?你朝着那个严整得四分五裂
的世界望去感叹着自己被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带了来。你不能不认可那隐私那老女
人都是这世界的一部分那野蛮的暴露正是无限懦弱的自卑的确是一种自卑,是一
种强烈到足以使女孩子昏死过去的自卑,一种残忍的挣扎这挣扎尢情地粉碎了你
少年时代的梦。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使你明了爱需要力量的充盈需要盛开需要步
人那神秘的芬芳?哪一夜使你感悟了那诞生生命的宝地你那顶毛茸茸的晶莹的毛
线帽呢?早在多少年前它就追随了你可你不知道,一顶帽子盛着生命活动的实质
么?也许那是一朵灾云,它永远带着思想的表情在你的空中浮荡与你若即若离。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粉碎了你又完整了你使你想粉碎这世界再将
它完整?

    为什么你愿意在树梢上行走?也许那不是行走那是一种擦着树梢的飞翔一种
天马行空的热望一种遨游生命的苍穹的狂想。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告诉了你如果这是世界,那就在里面生活吧。

    你终于走到里面去也可以说你终于走到外边来。面对一扇紧闭的门你可以任
意说,世上所有的门都是一种冰冷的拒绝峦亦是一种妖冶的诱惑。
 庄坦是目前庄家惟一的男人。司猗纹常常觉得她和庄绍俭把他造就得有点匆
忙。他既不是庄绍俭的化身,也不是司猗纹对那化身的更加完整。从精神到肉体
他好像都缺乏必要的根底,哪怕是人最起码的那点根底。

    从外表看,他那颗大而沉重的头就难以被那根纤细的缺钙的颈骨所支撑,这
使得他的头看上去有一种倾斜感。颈下是一副窄而薄的肩,两条乏力的胳膊就悬
挂在那里。腰倒是一杆正常人的腰,不粗也不细,但当需要它扭转时却又缺少必
要的灵便。比如转身拿东西,别人一个轻易的转身就可获得,而庄坦则需先从脚
开始做移动,脚的移动转向腿,腿再带动起腰及全身才能完成这转身的全过程,
这动作让人觉得他是在头晕。腿不短,脚也不小,但按其身高的比例来看,它们
仍然显出还需一定的发育才算匀称。然而庄坦的发育年龄远在由此算起的十几年
以前。

    最能引起司猗纹琢磨庄坦的,是庄坦的爱打嗝儿,就是一股气浪从胃里通过
喉咙冲出来,发出一种特有的声响的那种现象。他的打嗝儿不属于被医学称为横
膈膜痉挛的范畴,也不是吃得过饱。他的打嗝儿是他的与生俱来,如同有人从娘
肚子里带出来的黑痣或者胎记。别人带来了颜色庄坦带来了声响,于是任他面前
是男人女人、生人熟人,任他面前是家庭还是单位,是行进在大街小巷还是乘坐
电车、汽车,那声响随时都会从他的咽喉里溜出来。那发自内心的声响有时带着
怯懦有时又有几分豪迈;有时躲闪忸怩有时又不容置疑。

    长期以来,虽然这夹带着声响的气浪的排出已经被时间被数量冲刷得淡而无
味,已经成了家人熟人的司空见惯,可那声音却令庄坦每次听起自己都恍若听到
了夏日暴雨前的闷雷。这闷雷轰击着他的腹腔、胸腔和太阳穴,败坏着他的情绪,
尤其当他和妻子竹西在床上正做得尽兴而这闷雷也非要轰响不可时,庄坦的情绪
就更加败坏起来。他坚信他那败坏的情绪早已传给了竹西,他看见竹西正狠命扭
过脸去就要把脸别到脖子后头。竹西这个有甚于语言的被败坏了情绪之后的“别
脸”,既使庄坦对眼前的事丧失信心,也使庄坦对眼前以外的事丧失信心。于是
反映在他身上的那些外在的内在的生理特征便会更加明显地表露出来。

    对庄坦这个足以使他丧失信心的习惯,司猗纹有自己的解释,她相信那是因
为在她怀上庄坦的那个晚上,庄绍俭过于酒醉饭饱。他把未及打出的嗝儿转让给
儿子了。他给自己剩下了体面,把难堪留给了儿子。就像现时人们常说的,把困
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如果困难就是难堪,方便就是体面,庄绍俭是把
方便留给了自己,把困难留给了庄坦。这解释这比喻令司猗纹感到再妥帖不过。
后来她甚至常常能从儿子的嗝儿中闻到丈夫的气味,幻化出庄绍俭那晚的形态那
简直是一种有声的提醒。近来甚至她每每听到“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
这句做人的至理名言时,竟然也能幻化出庄绍俭面对她的那些形态和气味。

    竹西似乎早已领略了这其中的奥秘,每逢这时她便深不可测地冲司猗纹淡淡
一笑,仿佛暗示司猗纹她知道他们那个节目——那个丈夫、妻子、儿子三人之间
的共同节目。竹西的神态很令司猗纹羞恼,细细想来这又无可非议:难道庄绍俭
没有酒足饭饱吗,难道没有酒足饭饱后的那一晚吗?难道庄坦的预产期不就是从
那一晚算起的吗?再说竹西是医生,医生看人有时更能使人无地自容。他们会从
病人一个最放松的瞬间、一个最紧张的瞬间来对病人做出判断,而中国医学早就
总结出过“望、闻、问、切”这个诊断学的四大要点。西医有时还要问你个措手
不及的“既往症”。司猗纹觉得庄绍俭那晚的酒足饭饱就是留在庄坦病历上的既
往症。

    于是竹西对他们娘儿俩的眼神就常常出现一种俯视,就像站在高处俯视两只
相对而卧的老猫和小猫;又像站在鱼缸跟前观赏两条吐着泡的金鱼。竹西这种温
文尔雅的俯视使司猗纹羞恼着又无可逃脱地忍受着,她多么幻想有一种药乃至一
种能装在人体之内的消声器来使儿子的肠胃得到平静,使竹西不再有那种俯视的
眼光。十七世纪的法国贵妇们就使用着“消屁香水”了,而自她听见庄坦那第一
个声响直到今天,她不曾寻觅到这种对付庄坦的发明。她担心着儿子,担心着儿
子必得去领略竹西和竹西般的更多的人间俯视,甚至担心由这俯视而导致的他们
之间的悲剧。

    悲剧似乎没有在儿子、儿媳之间发生,竹西每天不声不响地从他们的卧室—
—里屋出出进进,气色很好,脸上有在她那个年纪的平静和满足。司猗纹常想:
啊,一个丰硕的身体包容着一片满足的平静。谢天谢地,后来司猗纹终于凭借了
和儿子儿媳只有窗棂和高丽纸之隔的那个共同空间,彻底自我纠正了她对于他们
关系的那份多心而又狭隘的猜测,因为属于儿子和儿媳的那些晚上是和谐的。

    司猗纹感受到的那种和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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