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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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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怪孩子只要在街上一走,后面就会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跟着,他就象个天生的王者。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小酒馆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还会到私塾外面去听讲,但先生让他进去听,他又走开。

偶尔他会帮教书先生做些零活,要上几张纸和墨,先生不知道他要写什么,但是都给了他。

怪孩子总是默默地帮助别人干活,有时候他听到谁家的鸡跑丢了,用不着多久,他就会把鸡找回来,不知不觉地放回那家的鸡窝里。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怪孩子其实是个好孩子。

这天,怪孩子走进了小酒馆儿,默默地打扫着屋子,把桌子板凳擦得一尘不染,又拿起扫帚把店门前扫得干干净净。

这个小酒馆虽然不大,但是由于镇上只有这一家酒馆,所以生意还不错,镇上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样不同的职业,他们卖出自己的劳动成果,再从别人那里获得自己所需。

酒馆儿的老板姓张,已经六十多岁了,人也很好。他知道怪孩子的脾气,也不出手拦他,等怪孩子把手中的活儿干完了,他切了一盘猪头肉,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桌上,对怪孩子说:“来,孩子,这是新酱出来的,吃吧!”

怪孩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

老张问:“那你……”

怪孩子道:“我要酒。”

老张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怪孩子喝了酒,又走出去,继续看路上的行人。

今天的怪孩子有些奇怪,但怪孩子本来已经够怪,所以也没有人去注意。

只有怪孩子自己心里知道,他在这个镇上,已经呆了一年了。

他发现老张是个孤老头子,便经常帮助老张干这干那,到第二年的这个日子,他照例要上一杯酒,什么话也不多说。

在村子里面,只有一个孩子和他交上了朋友,怪孩子从没问过这个孩子姓什么,叫什么,那个孩子也从没问过怪孩子。

那孩子十分笨,所以大家都叫他“笨孩子”。

笨孩子听怪孩子说,给老张干活可以得到猪头肉,便跟着怪孩子帮老张干活,想吃猪头肉,但他平常只得到花生米。

今天,又到了该喝酒的日子,也就是怪孩子到镇上来的“纪念日”,这是第三个年头了。

这回他是和笨孩子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一起干活,挑了水,劈了柴,干了一大天。

怪孩子得到了他的一杯酒,笨孩子只要猪头肉。

老张不大喜欢笨孩子,他知道笨孩子是村东头傻子家的孩子,但是既然笨孩子为他干了这么久的活儿,今天又指名要猪头肉,给他一块也没什么。

笨孩子得到了一块猪头肉,他说道:“我不要花生米了。”

老张心道:“我根本也没想给你。”

笨孩子拿出一把小刀,开始切猪头肉,他的人笨,手好像也不灵光,切得四分五裂,块头很大。

老张道:“你把它切成小片,一片一片吃,就可以多吃一会儿。”

笨孩子看了看老张,把一大块放进嘴里,说道:“切得再多,肉也不会多出一块来。”

怪孩子笑了,他知道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个是小生意人,一个是大生意人。

两个孩子吃喝完毕后,便一起坐在酒馆一边的青石上看行人。

今天的行人不多。

怪孩子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和你做朋友吗?”

笨孩子摇摇头。

“因为你不爱说话,有时候比我还不爱说话。”

“噢。”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

“因为我是白痴。”

怪孩子笑得岔了气儿:“你怎么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爸是个白痴,所以我也是白痴。”

“哦,那你娘呢?”

“她不是白痴。”

“我是问她在哪里?”

“她是个聪明人。”

怪孩子生气道:“你怎么老是答非所问?”

笨孩子很平静:“我已经回答了。”

“你回答了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

“那又怎么样?”

“她既然聪明,又怎会呆在白痴家里?自然是到别人家白吃去了。”

“原来你娘改嫁了。”怪孩子愣了一愣,道:“你不是个白痴。”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说的话,别人都听不懂,才会说你是白痴。”

“刚才你不是听懂了?”

怪孩子叹了口气:“那还是在你的解释之下才听懂的。”

“还好,有的人我给他解释他也听不懂。”

怪孩子道:“我是个聪明人。”

“你还是别做聪明人为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怪孩子知道他说的“不为什么”,一定有“为什么”,可是他不解释,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清楚。

他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笨孩子懒得说话,便打了个手势让他说。

怪孩子道:“我要做大事,需要你这样绝顶聪明的人。”

笨孩子翻了翻眼睛。

怪孩子道:“跟我来。”

他把笨孩子带到他自己的“秘密基地”,无论是什么年代,孩子们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怪孩子拿出一卷纸,对笨孩子说道:“你看看。”

笨孩子接过来,又还给怪孩子:“我不认字。”

怪孩子道:“这是我的仇家名单,是我妈妈告诉我的,我怕忘记,都记在了纸上,但三年来,我仍有一部分忘得一干二净。”

笨孩子没有反应。

怪孩子用极悲怆的声音道:“我娘告诉我,我父亲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我们一家都被武林中人追杀,爹被杀死了,我娘带我逃出来,可是追兵紧追不舍,我娘只好把我混在镇上的孩子中间,她说自己逃走后,一年之内若回不来,就是被杀了!”

笨孩子抠着屁股。

怪孩子满怀感慨地道:“三年来,我坐在石头上,看来往的行人,实际是在练眼力,现在我可以在一瞥之下,在人群中找到我想找到的人,我苦练弹弓和飞叉,现在也是百发百中,我帮助镇上的人做各种粗细活儿,身体得到了充分的煅炼。

既然三年都等不到母亲,我也不再抱任何希望,我准备离开这里,去闯荡江湖,为母亲和父亲报仇,我要杀尽江湖上的仇家,然后扫平江湖,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新的‘第一杀手’!

但是以我现在的力量,是绝对无法与那些江湖人斗的,所以我需要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来帮我……”

他忽然闻到一股臭气,原来笨孩子蹲在那里在拉屎。

“啊!你这个白痴!”怪孩子怒道:“你怎么可以在我的‘秘密基地’里拉屎!?”

笨孩子道:“你既然准备要走了,还留着这个‘秘密基地’干什么?”

怪孩子想了想,道:“这倒也是。喂,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笨孩子道:“听明白了!我拉完了,你有纸没有?”

“有。”怪孩子把手中的纸递给笨孩子。

笨孩子揩完屁股,提上了裤子。

“哇——!”怪孩子忽然象被蜂子蛰了似地叫了起来:“名单!那是我的名单!”

原来他把仇家名单递给笨孩子揩了屁股。

怪孩子大叫道:“你赔我名单!”

笨孩子道:“是你自己给我的。”

怪孩子双腿一软,跪在那堆屎面前,哭道:“娘!孩儿不孝,把仇人名单都弄没了,可怎么给你报仇啊!”

笨孩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是天意,也许你娘在天之灵不让你去报仇。”

怪孩子站起来,一把抓住笨孩子,道:“你既然毁了我的名单,就要跟我走,帮我报仇!”

笨孩子道:“我是个白痴,跟着你有什么用?”

怪孩子笑道:“说实话,你比我还要聪明得多,咱们两个并肩闯荡江湖,将来我做第一杀手,杀尽天下英雄豪杰,你就做我的军师。”

笨孩子想了想,道:“好吧。”他又顿了一顿,道:“你等一等,我回家办点事。”

笨孩子去了不长时间,又回来了,说道:“咱们走吧。”

怪孩子问道:“你回家去做什么?”

笨孩子道:“我把我爹杀了。”

怪孩子惊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笨孩子平静地道:“杀了他,我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就这样,两个孩子并肩上路了。

他们翻过了山梁,泅过了河流,打鸟雀为食,猎野兽充饥,这一天,他们走上了一个极高的山崖,向远处眺望。

“啊!你看!那边就是一个大城!”怪孩子兴奋地向远处的一个城指去,发出不似人声的狂笑:“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笨孩子道:“为什么?他们也是你的仇人?”

怪孩子冷道:“城里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当初娘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就途经过许多城市,我们身上有钱,他们就对我们毕恭毕敬,没钱的时候,他们就连打带骂,那些守门的士兵,还调戏我娘!”

笨孩子道:“水掉进热油锅里,早晚要被崩出去,若是想呆下去,就只有变成油。”

“你是说要我溶入他们中去?”

“他们人多,你只有一个。”

“是我们两个。”

“不,只有你一个。”说完他伸手把怪孩子从崖上推了下去。

“傻瓜。”笨孩子摇了摇头,“你若真做了‘第一杀手’,将来早晚有一天会杀了我。既然我比你聪明,为什么还要做你的军师?我要做‘第一杀手’。”

他循路而下,向那远处的城市走去。

他后来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江湖上炼就了一身绝顶武功,成为了“杀人于无形、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人人谈之色变”的“第一杀手”。

怪孩子死了吗?

不,他没有死,他在山间的枯树上挂了一下,再摔下去,摔得不算太重,但是失去了记忆。

一个漂亮的小牧女救了他。

后来怪孩子长大后,和小牧女结了婚,过了一辈子没有仇恨,没有烦恼的幸福日子。

我本善良

残秋。冬天的脚步,已近了。

朝阳的金光洒在我家破旧的小屋上,发黄的窗纸变得亮了些,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与鸡啼。

院子里堆了些旧茅草,那是我修房子剩下的——夏秋两季,雨水多的时候,屋子就漏个不停。

墙角的小棚子里挂着些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而且磨得很亮——邻居们都说我是个勤快而又老实的男人。可是我的生活依然贫穷,——永远有缴不完的苛捐杂税,一年的收成倒最后所剩无几,连糊口都成问题。

屋里除了一盘土炕,就只剩下一个铜脸盆和一面半旧的铜镜——那是琳儿嫁给我时的陪送,我们被赶出来时,她的二娘只允许我们带上这两样东西。此刻它们正摆在一个破旧的红漆箱子上,箱子里面装的是我们一家人由春到冬的所有衣服,还有各种颜色零碎的布头——它们在将来某一天,将作为补丁被缝在衣服的破洞上。

“哇啊~哇啊~”

“孩子又哭了!你还不去给他换尿布!”琳儿昔日的燕语莺声如今听来,却与骂街的泼妇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我并不怪她,这并不是她的错,是环境改变了人。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动作稍慢了些,‘咣’地一声就被琳儿一脚踹到了地下。

地上很凉,我赶忙摸起来,穿上裤子,默默地拿起尿布给儿子换。

“你就不能快点儿吗?哭得我真闹心!”琳儿催促着,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好像那正在撕心裂肺地哭着的孩子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我什么也没说,这些年的生活已使我早学会了打掉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琳儿的父亲张九昌是关东有名的剑客,当年我还是个孤儿四处乞讨为生的时候,他收留了我,给我饭吃,传授给我功夫,他说,我根骨奇佳,将来一定会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就这样,他把女儿琳儿嫁给了我。

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刻苦地学功夫,努力地学,可是到了现在,我连琳儿都打不过,我发现自己的内心,并不是因为喜欢武艺而去练它,实际上只是为了感恩而已,我强迫自己去练,去下功夫,却没有半点用处,我不想成为什么大侠,更不愿意当什么剑客,我喜欢恬静的田园生活,喜欢在春天把一颗颗种子播撒在地上,看着嫩绿的芽儿渐渐地生长,茁壮地生长,我喜欢在烈日下挥舞锄头,看着自己的汗水滴落在地,喜欢在青绿喜人的玉米地里穿行,在火红的辣椒园里盘坐小憩……

岳父见我实在不成器,后悔不能识人,把女儿嫁给错了,结果夹气窝火地一命呜呼了,家业都传给了他二房夫人的儿子,我和琳儿便被赶了出来。我不会经营生意,虽然努力地种田,但日子仍然越过越穷,本来对我充满期望的琳儿也死了心,渐渐对一切都变得冷漠,对我非打即骂,自打有了孩子以后,我以为她会对我好一些,没想到她更加厌烦,动辄对我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我也知道是我不好,累得她跟我过这苦日子。从她看孩子的眼神上,我看不出一点母爱和温情,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想和她打上一架,转念想想若真打起来,我也打不过她,便就忍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命里注定。”我喃喃自语地说着,换完尿布,把孩子抱起来,摇晃着,轻轻拍了拍琳儿的肩头:“琳儿,孩子还是哭,大概是饿了,你喂喂他吧。”

“喂!喂!喂什么喂!?跟着你吃不好,喝不好,我哪来的奶水喂孩子!?把他抱出去!别吵我!”

琳儿头也不回一下,我的泪水呼地一下子涌出来,昔日新婚燕尔,儿女情长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争气,可这又能怪谁呢?

我默默地抱起孩子,穿上鞋,走到外屋,寒冷的秋风象细蛇一样从门窗缝隙中窜进来,咝咝地响。孩子什么也不懂,仍然自顾自地哭着。我抱些柴禾升起了火,在锅里添了些水,揭开米箱,里面空空如也,小米和高梁都吃完了,米箱底下还散落着一点玉米面,我细心地把它收起来,倒进锅里,不大功夫,熬成了小半锅稀面汤,我坐在灶台边,拿着匙儿舀了一些,吹了吹,喂给孩子吃。

玉米面很粗,又夹了些米箱底的土,有些发黑,孩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呛得咳了两声,我的泪也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忽然手中的匙子‘啪’地一声被打飞,我抬头一看,是琳儿。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就拿这东西喂孩子么?”琳儿劈手把孩子夺过,一脚把我踢了个趔趄:“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功夫功夫学不成,买卖买卖做不好,整天介说些君子固穷的臭理论,又说什么江湖上血雨腥风,倒头来还不如归隐山林的好,那是人说的话么?没能耐的才那么说呢!有本事的谁不在江湖上吃香的喝辣的?人生在世,即使不活它个轰轰烈烈,也要活得有滋有味儿才行!你看看你!一副窝囊样!”

“你给我滚!”她说着走进里屋,撩起衣服,给孩子喂起奶来。

我默默地走出去,把门关好,北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地抱着肩膀,蹲在了门槛儿边,抬头看看破败的土墙,脏兮兮的院子,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屋里琳儿仍自骂着:“都是我爹瞎了眼,愣说你将来能艺压武林,成为了不起的人物,现在怎么样?窝囊废一个!踢三脚都踹不出个瘪屁来!你看看爹的大徒弟,人家学了我爹的七十二路关天剑,如今在江湖上成了数得着的大侠,二徒弟稍差一些,也在项王府上做了武教习,三徒弟最不济,也成了关东有名的侠盗,个个出人头地,唯有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想当初我若是嫁给了他们,纵然做个小妾,也强似与你受穷!”

我越听越觉得羞耻,越听越伤心,越听越生气,心想:“我就是一个老实人,虽然窝囊些,但对你百依百顺,恩爱有嘉,也是很好的,我尽了全力,功夫仍练得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日子虽过得穷,钱可以去赚嘛,好歹我也是你丈夫,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本算不得什么,我都能忍,可你又何必说出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挖苦人呢?当初你嫁我之时,也是满心欢喜,想来不过是图着你爹说过的我能出人头地的话能够成真罢了!”正想着,忽然瞥见墙角有一包砒霜,那是以前毒耗子用的。听着屋中喋喋不休的骂声,我双眉一竖,一个罪恶的念头忽然掠过脑际!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有权利把握自己的人生,有权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昔日之恩已成今日之怨,我何必再忍受她……”我蹲在那里犹豫着,大脑不停地翻腾:“可是,我们还有孩子,难道我真的忍心……”回想起昔日夫妻间的情意,我的身子战栗起来。“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恩爱了,琳儿和我……那段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办?倒底干不干?与其这样忍受痛苦的折磨,不如……对,只要狠下心去,一切都清静了!”我颤抖着双手打开纸包。纸包里白色的粉末让我悸动不已。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武林阴谋,不必筹划太周详,但也得想好进行的步骤才行,我想,嗯,我必须先装作若无其事,出其不意地点了琳儿的穴道再动手,叫她意识清醒,却无能为力,是的,这对她来说,的确很残酷!但是——这一切都是她逼出来的,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对了,还要先做好善后工作才是,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不凑手。于是我稳了稳心神,把纸包叠好,揣进怀里。出了门直奔县城。

今天不是大集的日子,县城里买卖摊贩并不是很多,我心里琢磨着:想买棺材是肯定钱不够了,一口薄皮的杨木棺材也要三两银子才行,转念想一想,哼,人死了之后,还讲究什么呢?只要有一块席子卷起来,简简单单地挖个坑,埋了算了。

我转来转去,寻找着卖草席的商贩,鼓楼拐角处正好有一家,地上铺着一张旧席,小贩坐在上面,还有不少都卷着立在一边,有竹片席,有草席,也有盖房子用的苇芭。我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张席子多少钱?”

“十文。”

我犹豫着摇头,小贩忙道:“十文钱,已经很便宜了。”我摇了摇头:“草不用人种,你把它割来,编成席子,也只不过加了个工而已,十文还是太多。”小贩白了我一眼,道:“这就不对了,除了手工,这编席还要用绳子编,这也是钱哪。”我道:“加上绳子,也不值十文。”小贩哼了一声,不再搭话。我指着他身下铺的那张旧的问道:“这张多少钱?”小贩一愣,斜眼笑道:“这张旧的已经铺在地上很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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