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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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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绳一松,曾仕权飞身而上,抢了枝火把直奔船头,把火往首炮药捻子上一杵,拧过来对准湖心。

“呯”地一响,湖面上水柱腾起,离着姬野平的坐船还有相当距离。曾仕权气得踢了炮台一脚,嘴里不住咒骂,让士兵快点重新装弹。忽听身后有人笑道:“我这船也旧,炮也老,不比掌爷带的精良啊。”回头看时,一员老将正从船楼上笑容满面地走下来。

小山上人喜道:“原来是俞老将军!阿弥陀佛,老衲这可安心了。”

俞大猷道:“咦,怎么上人会在这里?”小山上人道:“唉!一言难尽!总之聚豪阁反情已定,好在老衲和陆老剑客拼得性命不要,擒了来赴会的瓦剌国师和黄教领袖,又救了侯爷,这趟总算没有白来!”俞大猷瞧常思豪血透重衣歪坐在甲板上,赶忙近前察看伤情,陆荒桥道:“先别说这些!姬野平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大伙赶紧准备……”话犹未了,就听两翼炮声连串,旁边一艘官船上忽然传来欢呼之声,急向湖中看时,只见在成排下落的水柱间有一团火球正自腾起,木板飞碎,烟焰扯天,显是命中了姬野平所乘的小船。

曾仕权本打算操炮亲自打第二发,一见这情景气得直骂:“谁打的?谁打的?”

俞大猷笑道:“掌爷息怒,我手底下这些小兵牙子抢功心切,不懂事儿。还望掌爷谅解,万勿怪罪呀。”

曾仕权听出这话里另有别音,至于具体所指,心里也明明白白。当下皱皱鼻子,把骂人的话又都咽了下去,大白脸上的细摺儿又扎起花来,笑道:“怎么能呢?立不立功的都在其次,我也是一时来气,想亲手炮制他罢了。其实咱们出来都是为国家办事,东厂和三湘水军本也是一家人,谁立功劳还不是一样呢?”

陆荒桥一直眼盯湖面,远处的残船剩火烟焰渐消、夜色中弱红一片,隐约听得到人们呼喊的声音,显然有人落水幸存。他猛地回头道:“不知将军此次带来多少军马?”

俞大猷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一共五万。”

陆荒桥大喜:“如今聚豪阁中骨干与赤烈上师火并一场,多人身上带伤,据老朽观察,他们总寨中兵力也并不甚多,此时率军攻岛,必然势如破竹、一举成功!”

常思豪听得心里一揪,急切间却想不出什么措词阻止,只见俞大猷打个沉吟,向船头瞄去,道:“未审曾掌爷是何主见?”

此时君山岛上一片静寂,并无有主动出击的迹象,曾仕权拧回脖子,在几人面上扫了一扫,犹豫般地拉起长音道:“嗯……照两位老剑客的说法,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常思豪手扶小腹,另一只手在甲板上重重一拍,切齿道:“打!要狠狠地打!姬野平这厮太也可恶!本侯定要踏平君山、手刃此贼,报这一枪……之仇!”说着作势要支撑起身。

陆荒桥忙扶按道:“仇么,自然是亲手来报才痛快,但您这身子,只怕还需将养些时日……”说到这里似乎察觉出了些什么,神情微微一定,皱眉道:“侯爷,莫非您还对他们……”

常思豪支撑着摆手:“老剑客不要错解。本侯现在虽不能上阵杀敌,但有曾掌爷在,有俞老将军在,由他们负责攻山灭岛,擒得贼首由我发落也是一样。俞老将军,刚才曾掌爷的人马经历一场大杀,损失不少,您的水师是生力军,今天我这仇能不能报成,就全靠您和手下的弟兄们出力费心了。”

俞大猷道:“平叛杀敌是军人的职责所在,俞某自应全力以赴。至于俘虏的处置判决,自有国法裁量,下官可就做不得这个主了。”说到这转向曾仕权道:“掌爷,这趟俞某接到圣谕和郭督公的手信,说是让我兵出湘水围困君山,凡事与曾掌爷通力配合,那么打与不打,还是您给句话吧?”

“唔,老将军太客气了,这吩咐二字,小权是万万不敢当的……”曾仕权这样答着,笑容里却有一股难掩的得意之色。继而,目光又带着些许冷略地停在常思豪脸上:“侯爷伤重如此,报仇心切,小权深表理解。不过,一则三湘水军远路而来,士卒疲惫,二则未经计划,贸然出击,只恐有失。好在这君山是一座孤岛,被大军围定,任他们三头六臂也飞不上天去,依小权的意思,咱们还是暂时撤兵休整,侯爷正好也可养一养伤,待咱们计划周全、准备充足,再一鼓作气扫平贼寇,届时侯爷也可上阵亲手杀敌,一雪前仇,岂不是更好么?”

常思豪料他作战不力已经大失脸面,必然更不愿被俞大猷抢功,所以才刻意强调生力军的优势,此刻见他果然主动撤梯,心里登时一松,暗道:老子要的就是你这些话,只要捱过这一时,聚豪阁人缓过手来,我也恢复些元气,就能再作打算。当下作出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手扶小腹,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的伤情颇重,本就不是装的,加之手扶时微微加力,额角上顿时虚汗直淌。小山上人见状忙道:“侯爷这伤在水面上只是草草包扎,恐难久持,咱们还是赶紧靠岸进城,给他好生调治才是。”

俞大猷点头,回身喊道:“怎么样了?”

远处有士卒答道:“回大人!伤员已搭救完毕,六成坏船经过紧急补漏,加上锁链拖拽,勉强可以支持回航!”

俞大猷一摆手正要发令,忽听“吱——吱——”连声尖哨,主桅瞭台上一人指西大喝:“有敌情!”

第二章 疑忌

俞大猷按剑而望,就见君山岛西有一枝船队绕起大弧,逆风背月,正向这厢缓缓切来。

士卒们一阵紧张,张弓扣箭各守其位,严阵以待,随着对方的不断靠近,这才发现那二十几只船上的,竟然也是官军。

这一枝军形容狼狈,人员多数带伤,把船舱里挤得满满,还有不少人根本上不得船,只好手扒船帮,将半身浸在湖水中,半泅半带,总算不致掉队。

曾仕权脸色冷敛,又向前迈出半步,手扶炮口向下观察。俞大猷回头嘱道:“小心有诈!”

士卒点头摇起火号,来船回应之后,为首小船提速向主舰靠近,领头人物俩眼上扫,瞄见立在船首炮旁边的曾仕权,不等绳梯放落,飞身一跃窜上大舰,单腿折膝往甲板上一扎,垂首道:“掌爷——”声音带着哭腔。

他头上冠带皆歪,湿漉漉的也不知是水是汗,脸上左一块黑右一块红,脏兮兮的,这样一副面容,却让常思豪感觉颇为熟悉,忽然忆起这人叫李逸臣,当初在颜香馆上大家还曾同桌吃过饭。

曾仕权赶忙上前搀扶:“李大人,怎么你身边就剩下些小艇?粮船呢?”

李逸臣微微一怔,眼角余光虚略向周遭一瞄,立刻明白这话中有话,头往下一扎,扯袖掩脸,惨然道:“掌爷!属下失职啊!那粮船……”

曾仕权大惊:“莫非,都被聚豪阁的贼人劫去了?”

“可不是么!”李逸臣道:“掌爷,他们出动的人马数倍我军,属下拼尽全力……无奈寡不敌众,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曾仕权道:“刚刚我在这边宣示圣谕,想要招安纳降,不想被他们出其不意攻出来,损失也是不小,好在有俞老将军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局面,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向督公交待。”李逸臣道:“掌爷,聚豪阁大搞五方会谈,如今又胆敢主动攻击官军、劫夺粮草,反情如此之烈,还指望什么招安纳降?打吧!弟兄们也都憋着要报仇呢!”说着侧身挥臂,他带回的残部在下面听见,各举兵刃呼喝以应。

那声音虽然响亮,可是后劲不足,充满疲色。曾仕权劝慰道:“弟兄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一来敌人已有防备,二来咱们两枝军都受到挫动,队伍还需调整,况且,侯爷身受重伤,真若有个差池,谁也担待不了……”说着指头上稍稍加力一捏。李逸臣忙配合道:“是,是,还是掌爷考虑周全。”利用起身之机斜斜瞄了常思豪等人一眼,暗暗纳罕奇怪。

他所率之残部一场仗打得心有余悸,刚才听话音,以为还要掉头再去攻岛,一个个手举兵刃,心头暗凉,此刻见没了下文,相顾都松了口气,摆荡小船,穿插在大舰之间,俞大猷一声令下,官舰全体掉头返航,缓缓东撤。常思豪眼望湖面上渐远的君山,精神一懈,只觉浑身疼痛转钝,脑中沉沉,眼皮撂去,就此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君山岛缘浅水处,几名水手正托扶着一人泅水向岸。

方枕诺将手中千里眼放低,向身侧道:“阁主好像受了些伤,老卢哥,你带人下去接一接。”卢泰亨答应一声,接过姬野平的红氅往臂弯一搭,急急下了狮子口,其它人虽也急切想知道阁主的情况,无奈军师没有放话,也便不敢轻动。方枕诺举起千里眼,又向西、南两面远处观望。有人在后冷冷地道:“军师,你和阁主一个头磕在地上,他怎么待你,你心里有数,你今天怎么待他,大伙可也都瞧着呢!”听声音正是云边清。

余铁成道:“你这是什么话?今晚形势突变,阁主二次出击本来就有些贸然,军师按兵不动也是为大局着想……”

“大局?哼!”云边清道:“阁主若有闪失,还有什么大局可言?”

余铁成压着气道:“聚豪自有始以来,便要求阁主以己奉公、以一人奉千万兄弟,今日阁主仗血勇一意孤行,那军师做的又有什么不对?”

云边清道:“照你这么说,倒是阁主一身的不是了?”

余铁成道:“我不敢说阁主不对!但是这种事若换成长孙阁主,一定做不出来!”

见身边有几人露出赞同神色,云边清不由得眉锋立起,他扬臂斜指天空,厉声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着那叛徒?他若有半点顾念大局、顾念兄弟的心,会抛下大伙远走高飞吗!”

这话一出口,场面登时安静下来,众人刚刚亮起的目光瞬间凝作冰丝,虚虚然闪避垂落,仿佛一旦彼此交碰就会碎掉似地。

忽然步音杂乱,两名武士架上一个人来,近前禀道:“军师!我们在岛南水边救起一位兄弟,说有重要消息!”

人群两分,方枕诺侧头回看,只见被架之人光着膀子哆哆嗦嗦,浑身湿漉漉的,呼吸细弱,四肢无力,显得十分疲惫,同时满脸焦急,嘴唇张动又发不出声来。方枕诺道:“稳一稳,不要着急。”两武士帮着揉胸拍背,好容易这汉子才缓过气来,道:“军师!俞大猷率军五万自广西北上,水师已出湘江!”

虎耀亭怒道:“都打一仗了!消息怎么这么慢!”

那汉子垂泪痛道:“虎爷不知,今天入夜后突然有大批东厂番子现身,他们带兵四处查封渡口,咱们湖岸几处泡子都冒了!我和几个弟兄见势不妙或隐或伏,看水面上也尽是官舰拉网巡视,封得死死的,实在弄不着船啊!”

泡子是内部行话,指的是水边的哨点。冒了就是暴露被端掉之意。瞧着他那两条打颤的腿,众人立刻明白:敢情从湘江口岸到岛上这过百里的水路,他竟是游回来的!

呼啦啦风声卷起,一袭红氅披来,那汉子回头看时,膝头登时一软:“阁主!”姬野平伸手扶住:“好兄弟!下去先烤烤火,暖和过来再说!”

众人听他嗓音虽然宏亮依旧,但肩头胸腿多处明显嵌有木刺和弹片,滴滴嗒嗒往下渗血,全身尽湿,看起来实在吓人,忙都围拢过来检视问候。姬野平摆手笑道:“炮打在船头上!我踩空呛了口水,没事!”方枕诺吩咐:“快扶阁主到堡中调治!”

“等等!”姬野平道:“小方,咱们——”

方枕诺截道:“进屋再说不迟。”使个眼色,过来架住了他的左胳膊要走,云边清一闪而出,搀住了姬野平的右臂,眼神里明显有种“提防有变”的意味。

方枕诺也不言语,扶姬野平进了石堡正厅坐下,众人随后跟入,唤随从取干衣给阁主披换,胡风也拿出随身药包剪镊,近前来亲自为姬野平清理弹片。云边清知他号称“黄歧山子”,于医药颇为精通,因此放手任他施治,却不走远,在旁斜斜瞄着方枕诺,仍带着回护阁主之意。

姬野平瞧出气氛不对,问道:“老云,怎么回事?”

云边清道:“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一问咱们的大军师。”

姬野平扭脸看时,只见方枕诺凝神而思,不知想着什么,正要发问,却见他缓缓抬起头来,在众人面上环扫一圈,淡静地道:“龙大叔、虎爷,风兄,这一趟官兵虽去,却仍有可能组织反扑,今晚就请你们几位辛苦一点,把住南北两面和后岛,加强巡视,彼此多加照应。”

龙波树、虎耀亭和风鸿野彼此互瞧一眼,同时向上望来。姬野平道:“有劳三位。”三人遵令,拱手散去。

方枕诺道:“老卢哥、余兄弟、郎兄弟,前山狮子口一线就交给你们了。”

卢泰亨、余铁成和郎星克躬身同声应道:“是!”快步出厅。

方枕诺道:“云兄,”云边清笑截道:“怎么,你把人一个一个支走,现在又轮到我了么?你想干什么就直接了当地来,何必耍这些心眼儿?”姬野平道:“老云,你这是怎么了?火气怎这么大?”楚原想自己不是阁中人物,毕竟好说话些,忙上前把刚才争吵的事对他解说一遍,最后道:“云兄弟,今日官军来得突然,背后更不知设下多少阴谋诡计,我看方兄弟慎重一些也不为过。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此伤了和气?”

姬野平听完拍大腿道:“嗨!可不是吗?这事错在我身上,跟小方有什么关系?老云哪,你不知道,我刚才的火比你还大呢!我挨那一炮栽进湖里,脑子震得有点蒙,幸得众兄弟拼死相救才捡回条性命,缓醒过来时瞧连个接应的船都没有,气得什么似的!可是再一瞅那几个兄弟哪个身上伤的都不轻,我这心当时就凉下来了,炮这东西一打一大片,敌人来了这么多援军、这么多船,现在咱们主力又都不在,光凭岛上这点人出去,还架得住人家一轰吗?不是小方不讲情分,是我太莽了!”

朱情道:“小山上人和陆荒桥身为武林前辈,所做所为太也让人气愤,阁主虽然一时冲动,可也不必为此过分自责。”

云边清冷笑道:“说的好。不过阁主,你虽不该自责,倒是该好好想想:现在咱们两千来兄弟被数万官军围困在岛上,能作战的主力又都提前被分批抽调到江西去了,倒底是谁让咱们落到今天这个尴尬局面?难道这里面真的没有问题?”

此言一出,厅中气氛登时大冷。姬野平道:“老云!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小方……”

“不错!”云边清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他虽然是李老的弟子,但上代的交情属于上代,他和咱们共事的时间并不长。咱聚豪阁早期以八百里洞庭为依托,从湖南起家,不住沿江向东发展延伸,又在庐山、太湖建立起两大平行主舵,这才形成了横跨数省、首尾呼应的全盛局面。洞庭君山是咱们的起点,也是根本,可是他来了之后却改变战略,将各种资源全力向长江中部转移,仅仅半年时间,调整之后的庐山鄱阳湖区已经超过万人,洞庭、太湖却只剩几千兄弟,形成了一个肚子大两头小的畸形状态,与其说这是一个严重的失策,倒莫如说是故意罢!”

江晚伤势较重,坐在旁边一直默默调息,已经恢复了些精神,听完这话眉心微皱,摇了摇头道:“云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前者由于长孙阁主的退隐,使咱们乱了阵脚,我和朱兄一时有欠考虑,在东厂宴上大闹一通,不但害得沈绿身死,还把局面直接引导向了崩溃的边缘。这就使得本来尚未准备充分的起义日程变得更加紧促,必须要提到官军来围剿之前,另外——”姬野平拦道:“江兄,这些事情也不怪你们,过去的就过去,不要再提了。”

江晚道:“是,阁主,我并非又在检讨自责,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姬野平道:“哦,好好,我又着急了,你说你说。”

江晚长吸了口气,把目光重新转向云边清,缓缓地道:“咱们的战力在江湖上首屈一指,但面对国家军队,还远远不能算多。官军屯集于各府各县,弱点在于力量分散,咱们若是三大主舵同时起兵,和他们势均力敌,不但作战场面容易陷入胶着,而且战线拉得太长,通讯、补给都存在一定困难。因此军师提出集中兵力单点突破的战略,是稳健可行的。这次游老剑客病逝,除了留下瞿老父子在庐山坐镇外,阁中骨干几乎全体赶来奔丧,不想却突然冒出虚假的五方会谈传闻,紧跟着丹增赤烈来访、俞大猷兵出三湘,封锁洞庭,这些应该都是东厂的策划指挥,和军师扯不上半分关系。”

云边清抱臂笑道:“呵呵呵呵,江兄,你倒真对得起‘信人君’这个绰号。”

江晚道:“非是我喜欢轻信于人,而是事实确然如此。”

云边清道:“转移兵力是他提出来的,五方会谈的事情,也是他出去寻找长孙笑迟时从江湖上传起的,常思豪那败类,也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难道这些都是偶然吗?”

姬野平失笑道:“照你这么说,方兄弟岂非成了东厂的卧底了?哈哈,小方啊,你在厂里,是做小干事,还是做大档头啊?”

云边清表情冷然:“阁主,东厂是一块牌子,两套人马,难道你忘了?”

第三章 推断

楚原、胡风、何夕三人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对东厂分为红龙、鬼雾两大系统的事也都略知一二,听云边清这么说,岂非在指认方枕诺是鬼雾的人了?一时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姬野平笑容骤敛,提高了声音道:“老云!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说话要有证据!”

云边清斜视方枕诺:“东厂的人油奸诡诈,做事又岂会留下把柄?”

姬野平愤然站起:“他是李老的徒弟,你说他是东厂的人,岂非在骂李老瞎?人是我请来的,让他做军师也得到了燕老的首肯,我瞎,燕老也瞎?”说着手掌在旁边重重一拍,震得小几上铜盘翻起落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沾血的弹片散落叮当。

“阁主息怒。”朱情道:“阁主,有些事咱们还当冷静分析,不要盲目地诉诸感情。其实诚如他所言,李老、燕老和游老虽然情同兄弟,咱们和方军师的接触却真的不多,而且军师年轻,据我所知,他跟在李老身边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

姬野平横目瞧他:“怎么,连你也怀疑?”

朱情道:“我不是怀疑,而是说,云边清的话虽无根据,却也有一定的道理。事情没有弄清之前,大家还是保持冷静为上。”

姬野平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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