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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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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可此路不通,终究无法前进。想要穿林而行,又没个方向。当下环视四周,寻了一株高大的杨树纵跃而上,手拢枝杈望去,只见这一片林子莽森森沿江拓展,高低起伏,在夜色中与山弯混成一片,也瞧不出哪里有路径,倒是西北方向遥遥有棵大树明显比别处高出一截,树冠里有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

常思豪心中奇怪:“树着火了?怎么只有那么一星?”便在这时,感觉手上火辣辣的,伸掌一看,手心里黑乎乎的像是沾了墨水。他两手搓摩,又往衣服上擦蹭,黑色不见消减,反而往腕间弥漫过来,显然是在皮下游走。他赶忙跳下树来,撕扯衣衫,用嘴帮着忙,把两条胳膊死死缠住,系上死扣。左手缠得快些,黑气只到腕部即止,右手后缠,左手又不灵便,因此布条系在了右肘根部,半条小臂都黑乎乎地,一时又沉又胀、又麻又酸。

他抬头瞧这杨树,心知定是唐门的人算准有人闯到这里找不见路,必然登高望远,所以在树皮上涂了毒药。当下大声呼喊,想唤出人来讲明一切,可是林中寂寂,哪有半个人应声?此时两手上黑气不住向上渗透,布条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他咬了咬牙,心想这树林占地不小,唐门是否有人看守都不一定,这样等下去毫无益处,目今无法后退,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了。当下拔出剑来探道,直往西北而行。

树林中灌木丛生,极是难走,虽然不住挥剑削砍荆棘,衣衫还是被刮出不少口子,走出二十几步,剑尖忽然似抵到什么有弹性的东西,就听林中嘎吱一响,风声骤起,三只小船般的物件从两侧树木暗影中交错悠切而至!

第十章 陷阱

常思豪搭眼便即瞧出,那是三只极大的铁钺!

这三只铁钺显是镔铁打就,形制相同,都有一掌多厚,如蟹壳般两头是尖,底部是刃,背上布满尖刺,重量极沉,莫说宝剑无法格挡,就是铁兵车撞上也要掀翻。而且一个截前、一个削中、一个挡后,犬牙交错而来,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容人躲防。因惧地上有毒,又不敢伏低闪避,他大急之下,猛地提身一纵,跃在空中——“乌”地一声,中间这只铁钺的尖锋悠过脚底。

常思豪身子下落,看准尖刺的空隙,就势踩在钺背之上,扶住铁链,随之悠来荡去,心中暗道好险,若是踩得偏了一点,这两只脚上穿出洞来,可就全废了。看这巨钺背上中开两孔,由铁链拴定,延伸向上,末端陷入树冠的阴影,多半是系在粗壮的主干之上,摆动的惯性不小,上面又有弹性,看样子还要像秋千似地荡上一阵,自己哪有空来等它?眼见身前身后的那两只铁钺也在摆荡不停,想要跳过去,照量两次,有些怯手,只因原地起跳,避开背部尖刺,难度还算低些,若是在交错移动中跳到另一只钺上,又不被扎到,那可就难得很了。

他瞧着瞧着,忽然失笑:“你这呆子!”眼见前面这一钺又到,轻轻一纵,攀住前面的铁链,两脚顺势下来,轻轻松松错开尖刺,踩了个稳稳当当。

他长长吐了口气,等铁钺摆近地面时轻轻滑下,脚尖刚沾地皮就觉吃不住劲,赶忙摇臂回抡,指尖正扒住铁钺的末端,身子再度被带得悠起。与此同时,刚刚踩到一点的地面轰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巨大的陷坑,里面蓝汪汪插满尖刺,坑底油光隐隐,似有蛇蝎壳虫蠕动。

常思豪额角渗汗手上打滑,已近脱力,心中更是起急,知道不能久撑,等铁钺摆到高点,五指一松,身子借力一荡,扑向旁边一株大树。

眼见距离不够就要跌下地面,他猛地一剑挥出,十里光阴应声插入树干,就势前悠,双脚勾拢,勉强将树夹住,一口气喘上来,两耳中已是嗡嗡作响。闭眼平复了一下呼吸,心知这地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碰了,四处瞧去,身边的粗枝甚多,灵机一动,挥剑削剁,不多时砍下两段落在地上,看看没事,便跃身而下,踩在其上。

机关都是针对人来设计,树枝连叶带枝,小杈甚多,能够分减压力,因此很多机关便无法引发,有一些能被引发的,也都射空打空。常思豪拖着两大段树枝当做连环浮桥,一路行来虽累,却也保证了平安。

直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月上梢头,终于到了那株闪光的大树之前,仰面望去,只见这树藤葛缠绕,根粗冠茂,仿佛拔地长起的一朵雄云,云隙里埋着间小小木屋,木屋底部的圆形洞中,有一条绳索直直垂下。

常思豪大声呼喊,树顶毫无动静。放眼往四周查看,灌木丛杂,瞧不出哪里有道路的样子。寻思:“这唐门究竟是怎么回事?走出这么远来,为何半个人影也瞧不见?难道这真是一座空寨?”然而想到林路上洒有毒药,如果是很久前洒的,那经过一场雨,或是多下些雾,毒性也便消散了,可见还是有人维护。目光落回那绳索上,心中暗骂:“这绳子必有机关,老子才不上当!”可是有心改道离开,又对这树屋好奇,犹豫再三,觉得就算是当,也该上去瞧上一瞧。当下围着树来回转了几圈,找到稍稍倾斜的一面,紧跑几步踩踏树干奔行向上,势尽时抖身一挥手,把剑横插进木屋底部的板壁缝里,喘了口气,身子往上一悠,双脚踩着剑柄,伸手扒住了窗沿。

他缓缓探头,顺着窗缝往里瞄去,只见木屋里面空空如也,顶上吊着一个白铁风车,被风一吹转来转去,光亮就是从此而来。当下将窗扇一推钻身而入,确认并无威胁埋伏,又回手拔出剑来,四处敲敲磕磕,见一切如常,这才放心。暗自琢磨道:“这树屋什么也没有,那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只是瞭望台而已?”归剑入鞘凑到窗边,放眼四望,往南面可以看得到沿江林道上黑黑细细的一线,多半便是寨门,那附近有一片胃状空场,边缘一小块一小块的黑,显然就是那些带机关的木屋了。从那一直到这树屋边缘,全是黑森森的林木,在丛丛树冠遮挡之下,瞧不出有任何的道路,也不知小林宗擎他们退到了何处。西、北两面林木连山,雾气昭昭,看不出哪里再有建筑据点,东面汶江分岸,天空的暗色与大地相连,仿佛一幅没有留白的画卷,只有一汪不甚清晰的月此刻正飘渺在云边。心想:“看来此处地势是周遭最高,可以总览九里飞花寨的形势。唐门连这里都不派人把守,多半真是弃此而去了。林中种种机关、毒药,多半也是旧时所设,只不过没人排除而已。”

失望间回身想要离开,忽觉北窗外有一线光亮闪过,过来推开窗仔细看时,原来靠左边檐角下系着一条黑色巨索,似乎涂了油,又使用多年,在风中悠荡荡闪出断续的微光,因角度和夜色的关系,刚才便没留意。

沿索望去,但见夜色中一线远伸,斜斜拉向西北,中途消隐难辨,不知末端究竟到达何处。但若从高度来判断延伸距离,这绳索跨过山弯,出去怕得有数里之遥。

面对这浮空摇荡的绳索和林海间弥行的雾气,倒令人产生出一种身在云筝之上、正在漂浮远去的错觉。眼中的事物忽然变得虚掠飘忽,扯开领口看时,手臂的黑气已经延伸到了肩头。他心知时间紧迫,用力摇摇脑袋保持清醒,继续探查,只见外墙板钉有木杆,上面勾着几个类似衣架的横木,顶部安有滑轮,下面挂着个小铁桶。

若说这铁桶是装水用的,未免太小,看起来倒更像是用于传递消息文书之类的滑车。常思豪眼望绳索延伸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当即攀出窗外,将横木摘下来,拆掉铁桶,将滑轮搭在巨索之上,拉了拉觉得能承受得住,便稳稳腰间宝剑,双手抓紧,荡身而下。

滑轮显然经过多年使用,极其顺滑流畅,加上有体重助力,一荡出去速度极快,常思豪只觉云雾湿气扑面而来,衣襟猎猎如飞,直如滑向天空里去一般。不多时过了山弯,身子在空中随风荡起弧线,速度更上一层,脑中呜呜鸣响,好像有人拿自己的耳朵当口哨在吹。荡过山弯,他在强风中勉力将眼皮眯出一线,就见眼前现出一个葫芦形的幽谷,正前方云开竹摇处有片空场,当中有一大池,水色似乎十分清亮,巨索正是通往那池后二层小楼檐下。

就在他接近水池上方之际,忽然那楼顶翘脊后闪出一人,高声喝道:“来了!”手中钢刀高高举起,冲向前檐。

这人头上黑布勒额,身材极胖,手中刀又宽又长,举起来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肉球上插了根鸡毛。

在他这一声呼喝下,空荡平静的竹林中突然呼啦啦人如蚁窜,各自手端机弩,围向池边,与此同时,池水中哗然生响,底部有无数的尖刺钻升而起,透出水面。

常思豪立刻明白:楼顶上的胖子并非是等着砍自己,而是想砍断巨索,好让自己跌入池中,落在尖刺之上,竹林中的人再用连弩补射,自己必然插翅难逃。如今在飞速下滑中已然没有任何选择,他大急中腰间给劲,猛地侧向一悠,身子荡起至高点勾回屈膝,两脚踩在横木之上,如滑雪般直冲而下,猛地蹲身使个沉劲,借巨索回弹之力,跃起在空!

“嚓——”地一声,刀过索断,那胖子仰面望来,表情微愣。不想自己准备如此充足,竟然晚了一步。

竹林中一人喊道:“射!”

登时连弩齐发,覆向夜空,刹那间寒光万点,一时分不出哪是弩箭,哪是星辰。

常思豪一声长啸!

十里光阴陡然出鞘,剑光绕体如虹。

然而他两臂本来中毒已深,动作不灵,勉强挡去十几枝,扑扑连声,腿上肩上各中了两箭,血雾飘飞,身子直直摔向楼顶,砍索那胖子一见他冲自己直摔过来,倒有些不知所措,一怔之间,正被砸个正着——只听“豁拉”一声,瓦片乱飞,底下人定睛看时,楼顶已然破出个大洞。

有头目一挥手,众人钻窗破门,抢身而入。

楼内是越层结构,底部是大厅,上层为观景平台。常思豪一跌下来正落在上层,哗啦啦砸倒了一张小桌两把躺椅,虽然身下有个垫被,摔得也自不轻。他心知此时极度危险,可是腿上中箭,无法躲逃,赶忙一翻身把那摔晕的胖子当做盾牌扳到自己身前,顶起来堵在楼梯口处。便在这时,满院的弩手已经都拥了进来,挤得满厅都是,一颗颗裹缠着白布的头颅蝌蚪般涌向楼梯。

常思豪横剑往那胖子颈下一逼,向底下喝道:“都站住!”

众弩手一见,立时停了脚步。

常思豪瞧出这胖子必是重要人物,然而此刻毒气越发深入,肩、腿的箭伤处非但不疼,反而迅速发麻,显然都喂有巨毒,眼前但觉人影晃动,却一阵阵扭曲模糊,看不大清。

有弩手瞧他这样子,大喜道:“他中了无路林的‘驴低头’!”有人道:“不是!你瞧他手黑的,中的明明是‘专治猴’噻!”前一人道:“管他中的啥子!马上就晕啰!莫急莫急,等一哈就把他捉起!”登时机弩高支低架,对准了常思豪满是血污的脸。

在竹林发令那头目此时从人群后挤上来,长得刀条瘦脸,一对八字眉满面愁相,头上也是黑布裹额,由于脸过于细长,看上去倒像戴了顶厚边草帽。他见那胖子被常思豪扣在手中,耷着脑袋不知生死,登时吓得脸色惶然,用刀急指道:“快——快放开我蝈蝈!”

常思豪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蝈蝈”是“哥哥”。没等回答,那胖子苏醒过来,一见自己成了人质,立刻火大,怒喝道:“你龟儿!莫得折辱老子!”手扶栏杆两腿乱蹬,脑袋拼死往前顶,用脖子去撞剑刃。木楼梯下那八字眉吓得不轻,张手道:“大蝈,你莫要挣噻!刀剑无眼的噻!”

胖子大怒:“你还吼!吼个啥子么!还不放箭!顾忌我!”那八字眉手在空中连连虚抓,示意他不要乱动,口中道:“他已中老毒咧噻!马上就倒起!你莫挣噻!”胖子大皱其眉:“恁个哈儿【傻子】!等、等、等!窝囊死个人噻!”忽然意识到自己穴道并未被封,脚往梯栏上一蹬,后脑便向后撞。常思豪一来中毒头晕脑胀,二来没想到他毫不惜命,这下猝不及防,被他撞个正着,鼻血登时淌了下来,两眼直冒金星。

胖子一翻身把他按在下面,掰脱了剑柄,哈哈大笑:“龟儿子恁个托大,连个穴都不打!当老子是好惹的噻!”

那八字眉也大喜,赶忙上来连点了常思豪好几处穴道,脸上笑着,眼中却又淌下泪来,仰面呜咽道:“踏破铁孩【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汉儿老汉儿,今日可要给你报仇老噻!”

胖子站起身来,揪着腰带将常思豪提起,往楼下便走,那八字眉随后跟下。众弩手欢呼雀跃让开道路,七嘴八舌地恭贺,常思豪大声喊话,都淹没在嘈杂的道喜声中,由于穴道被封,更无法抗毒,只觉头脑中越发昏沉起来。转眼间被拎着穿堂过屋来到后院,只觉院心里灯影晃动,模模糊糊似乎高搭着一座灵棚,旁边有纸人纸马纸灯笼两翼摆开。灵棚里停着棺材,旁边有几个白色的人影在烧纸。

常思豪心想:“这是谁死了?难道是他们刚才说的什么‘老汉儿’?老汉自然是个上年纪的老者,唐门上一辈的男子长辈早死多年了,自然不会现在再搭灵棚。难道这些人是唐门的仇家,因亲人被唐门所杀,故而前来报复,如今便在这里搭灵棚祭奠亡灵?那……那唐门是被逼得弃寨而走了,还是被斩尽杀绝了?”

正想间,胖子已然走到灵棚近前,将他往地上一扔,轰道:“别烧老!别烧老!都起来,都起来噻!”穿白戴孝的丫环们都站起两厢散开。胖子走进灵棚,伸手在那棺材盖上连拍了几巴掌,道:“大弟,出来吧!人逮住老!”棺材盖欠了个小缝,跟着侧向一滑,咣当一声落在旁边,里面有人撑起了身子。

常思豪眼前模糊,但意识还在,听见死人出棺,心中大奇,勉力瞧去,那人坐在棺中也正瞧他,二人目光相对,常思豪只觉对面模模糊糊是一女子,那人却“啊”地一声,惊叫起来道:“怎么是你?”

常思豪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登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部

第一章 双套

那死人从棺中一跃而出,抢过来将常思豪拢在怀里,摇晃道:“你怎么样?”

常思豪头如布偶,摆来摆去毫无反应。死人向胖子招呼道:“错了,错了!快拿解药来!”

胖子呆住,问:“咋个错老?他不是小京失药?”

死人急道:“他哪是萧今拾月!他是小常!”

胖子“啊哟”一声,把手中剑往地上一插,赶忙往怀里便掏。他手忙脚乱,怀里东西又多,登时小飞刀、小叉子、小药瓶、小铁弹、各式各样东西吡里啪啦都落了出来,急得一抖手,蹲下胖大身子寻找。他那八字眉兄弟也混乱了,抓耳挠腮道:“这……这怎说的?”胖子骂道:“你木鸡个啥子!还不同来找起!”

两人忙活好半天才找对了解药给常思豪灌下,又端来椅子扶他坐定,替他拔了箭头挤血裹伤。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常思豪慢慢缓醒过来,眼中也有了焦点,侧目一看,只见棺中坐起那死人正蹲在自己膝边,头上高挽平安髻,发丝如雪,脑后斜插三支小金钗。额上横勒一道黑绒珍珠头带,眉毛抹重,眼圈涂深,颧骨上揉了两团腮红,看上去便像个老媒婆的打扮,颌下却有一部黑中夹白的胡须。他刚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这情景,登时产生出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两眼有些发直。

那死人把头上钗饰一抹,道:“兄弟,认不出了?是我啊!”

“陈大哥!”常思豪顿感崩溃:“你怎么这副打扮?”

陈胜一道:“嗨,这就别提了!”忽见他喉头跳动,赶忙扶正身子帮他拍打后背,常思豪哇哇吐了一地,那胖子和八字眉张罗着弄来热水替他擦脸嗽口,一顿忙活。毒素排出,常思豪擦擦嘴角,眼神又清亮了许多,问:“这两位是?”陈胜一道:“这便是你的两位姑夫,唐墨显和唐墨恩。”常思豪赶忙施礼,可是两肩带伤,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唐氏兄弟大感过意不去。常思豪瞧瞧陈胜一这身行头,又瞧瞧这灵棚,不解地问:“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干嘛装成死人?”

陈胜一摇头苦笑,原来他到川中之后,便先找到了九里飞花寨。秦美云、秦彩扬和唐门兄弟都很热情,说起去年秦家的惨事,二姐妹不免又抱头痛哭了一回。再问之下,秦梦欢却没来过。二姐妹也大生埋怨,毕竟这里有两位娘家人在,四妹入蜀这么久,居然不来看看,实在不近人情。当下撒出人马去找,前前后后跑了一个多月,终于在盐亭一间客栈里,找到了病倒的秦梦欢,这才把她接回唐门。秦美云和秦彩扬都知道妹子这份心结,给她慢慢调理身体,一直挽留款待至今,其间撒出人去打探,燕临渊入蜀之事武林中无人知晓,反倒是前些天突然打听到萧今拾月入川的消息。

说到这,陈胜一脸上透出深深的忧意:“萧府与唐门的夙隙太深,萧今拾月在试剑大会上横扫天下之后,如今又潜心修炼四载,想必剑道已然大成,入川没有别的事,必是要找唐门寻仇。”

唐墨恩皱着八字眉低下头去:“唉,说来惭愧咧紧!我们两个不济事,下面小夕、小男两个女娃子不顶事,唐根也小,奶奶岁寿又高,唐门旧威虽在,却是个名存实亡!这次听说小京失药入川,我们倒没得啥讲,拼个死就是喽,可是奶奶她老人家近百高龄,若是不能得个善终,我们岂非百死莫黩焉!因此个才让娃儿女子们磨着老人去城里游逛闲耍,我们在寨中坚壁清野,把百叶居、无路林、蹙眉桥、烂肠岗等处设好埋伏,准备以机关地利取胜。”

他说话川音极重,说萧今拾月,便是念作“小京失药”,常思豪只是略感不适,也都能听得明白。

唐墨显扶着大肚子笑道:“最后一关便是这灵棚噻。倘若我们全部失败阵亡,小京失药冲进泪竹林来,见了灵棚,以为老人家已然亡故不再计较,退去便好。若是他没的人性,硬个要开棺戮尸,那就要靠陈大弟把金刀抡起,来个最后一击噻。”说着将“十里光阴”拔起一挥,作出刺杀之式,忽意识到这剑是常思豪的,便尴尬一笑,给他擦干净插回鞘里。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前情,原来唐门久不涉足江湖,更没参加过试剑大会,因此不认得萧今拾月。虽听陈胜一描述过样貌,可是刚才天色既黑,常思豪武功又高强,连闯过数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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