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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瑞芳讲聊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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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的踪影?当耿去病闯入,狐叟出迎,两人攀谈后,耿去病用“涂山氏”即狐仙之祖的赫赫功绩取悦狐叟。狐叟高兴了,让妻子和女儿都出来听,俨然是一个喜欢用高贵门第自悦的儒者。
  “示以平常”的描写,产生了“忘为异类”的效果。读者读这些妖类故事,感受的是人生的穷通祸福,现实生活的爱恨情仇。蒲松龄这亦人亦妖的障眼法,把读者蒙混了,尤其是把小说里跟“妖”打交道的当事人迷惑住了。
  第37节:奥妙无穷写梦幻
  “异类”使小说妙趣横生,扑朔迷离。最虚幻又最真实,最奇特又最平凡,最离奇又最合理,亦人亦妖,时而人而妖,时而妖而人。蒲松龄创造比现实更深刻、更美好的虚幻假象。“妖”虽各有不同,深刻的人文关怀始终照彻毫末,精笔妙墨,苦心经营。300年过去,这些异类形象仍令人百读不厌、回味无穷。
  刘义庆《幽明录·焦湖庙祝》文字不长,但开后世文学“梦文章”的先河:“焦湖庙祝有柏枕,三十余年,枕后一小坼孔。县民汤林行贾,经庙祝福。祝曰:'君婚姻否?可就枕坼边。'令汤林入坼内,见朱门,琼宫瑶台胜于世。见赵太尉,为林婚。育子六人,四男二女。选秘书郎,俄迁黄门郎。林在枕中,永无思归之怀,遂遭违忤之事。祝令林出外间,遂见向枕。谓枕内历年载,而实俄顷之间矣。”梦中得富贵,做高官的故事,后来成为小说家和戏剧家热衷的题材。沈既济《枕中记》,汤显祖《邯郸梦》,戏法儿个个会变,立意各不相同。蒲松龄扩大了梦文学的疆域,除梦中做官之外,梦是凡人联系神鬼狐妖的最佳手段:女鬼伍秋月,一个柔弱娇女,借助梦,来到王鼎床上;厍(shè)将军,出卖朋友的无义之贼,梦中受到冥司沸油浇足的惩罚;英雄少年于江,梦中得父亲嘱托,勇杀恶狼;品行不端的邑人,梦中成为案上之肉,被碎割;
  ……
  聊斋梦文章,无处不在。聊斋之梦,做得新奇,做得巧妙,做得有思想教育意义。我们具体看几个聊斋梦。
  梦中之梦似是真
  狐梦
  《狐梦》写毕怡庵忻慕、向往《聊斋志异》中的青凤:“恨不能一遇。”果然在梦中遇狐,极尽缱绻、怡游。小说梦中有梦,奇幻诡异,作者偏偏在篇首凿凿有据地说“余友毕怡庵……尝以故至叔刺史公之别业”,梦中遇狐。篇末又确切地说:“康熙二十一年腊月十九日,毕子与余抵足绰然堂,细述其异。”作者以半真半假的笔墨,造成一种真幻相生的艺术境界。
  查《淄川毕氏世谱》,根本没有一个号曰“怡庵”者,作者说他乃刺史公之侄,当为毕氏族人。“刺史公”指蒲松龄东家毕际有,字载积。《聊斋志异》中《五羖大夫》和《鸲鹆》篇末题“毕载积先生志”或“毕载积先生记”。毕际有夫人王氏是王士祯的从姑母,是小说爱好者。喜欢晚上坐在厅房里,沏上茶水,让孩子们念野史。毕家子弟,都喜欢谈鬼说狐。《狐梦》中狐女说:“曩有姐行,与君家叔兄,临别已产二女。”就是拿毕家子弟开玩笑。学术界有人推断在书中被取笑的“叔兄”就是聊斋先生的少东家毕盛钜。真真假假的人物、地点、时间,常常是蒲松龄诱人深信其故事的迷雾。《狐梦》让毕怡庵因慕狐仙而梦狐仙,又受狐仙之托,要求聊斋作传,以便“千载下人爱忆如君者”。煞有介事,妙趣横生,其实不过是作者自己做“广告”。
  “狐幻矣;狐梦更幻;狐梦幻矣,以为非梦,更幻。”(何垠评语)《狐梦》融狐仙和梦幻于一炉,极尽幽默风趣之能事 ,喜剧气氛洋溢全篇,虽然是梦,是幻,却有十分浓郁的生活气息。
  小说开头说毕怡庵“倜傥不群,豪纵自喜。貎丰肥,多髭”。似乎是平常的叙述语言,实际上把叙述语言与作者评价有机地粘合。这种语式源自于《史记》。蒲松龄更以其惊人的才华,在开宗明义的人物介绍中,埋藏了故事发展的引线和人物个性的基调。正因为“倜傥”,毕怡庵才会在梦中先对“风雅犹存”的狐妇“投以嘲谑”,又对“旷世无匹”的狐女“款曲备至”。正因为他“豪纵”,才会“连举数觥”,醺醺大醉,才会口没遮拦地将自己的艳遇告诉他人。又因为毕怡庵的体貌丰肥而多髭,小说中才敷衍出“肥郎痴重,使人不堪”:“我谓婢子他日嫁多髭郎,刺破小吻,今果然矣”等妙不可言的闺房戏语。因而,毕怡庵虽不是《狐梦》中最生动的人物,他的个性乃至体貌却起重要作用。
  “点缀小女子闺房戏谑,都成隽语,且逼真。”(冯镇峦评语)毕怡庵梦中遇狐仙,狐仙的姐妹想跟他见面,又怕他举动粗鲁,就邀请他梦中相见,于是有了梦中之梦。这梦中之梦,毕怡庵与狐女聚饮,就像《红楼梦》大观园酒宴一样有趣。几位狐女年纪相近,相貌相似,同中存异,曲尽变化,个个逼真活跳。大姐是筵主,温文尔雅,初露一面,不着一语,“敛衽称贺已”。
  当二姐取笑时,是她提醒:“新郎在侧,直尔憨跳。”四妹的猫儿戛然而鸣,仍是大姐提醒“尚不抛却,抱走蚤虱矣”。时时处处显示出当家理事、顾全体面的身份。二姐开口解颐,豪爽调皮,一见三娘就以“妹子已破瓜矣”、“刺破小吻”戏谑,唐突地说毕怡庵“肥膝耐坐”,近于尖刻地嘲笑三娘“三日郎君,便如许亲爱耶”?二姐的话语是调笑型,带挑刺意味。二姐与大姐两人,一个处处为他人斡旋,一个时时揶揄他人,一个出语温和,一个开口泼辣,刚柔相形,格外鲜明。四妹在筵中未发一语,却用她抱来的猫儿画龙点睛体现了她聪慧顽皮的个性:猫至毕怡庵时辄鸣,害毕怡庵“连举数觥”,“乃知小女子故捉令鸣也”。狐女三娘的个性更是活灵活现,作者在她露面时加以“态度娴婉”的考语。她对毕怡庵和顺温柔,邀毕赴宴时谦恭地说:“劳君久伺。”对二姐的谐谑,只以沉默对待,“以白眼视之”。毕怡庵豪饮时,她忙提醒:“勿为奸人所弄。”二娘挖苦她“三日郎君,便如许亲爱耶”,正是对三娘的贤淑秉性的确切评价。《狐梦》写的四个狐女,或娴雅,或豪放,或温顺,或狡黠,她们的娇憨聪慧,惟妙惟肖。人物外貌装饰也和个性十分协调,如二娘“淡妆绝美”,同她的洒脱十分合拍;四娘的“雏发未燥,而艳媚入骨”,同她的孩子气恶作剧一致。四位狐女实际上是现实社会中少女的写照。
  第38节:南柯之梦新做法
  评论家喜欢对《红楼梦》中的饮酒器具津津乐道,《狐梦》中的饮酒器具不仅较红楼毫不逊色,更有幻异奇妙的特殊意味。大姐“乃摘髻子贮酒以劝,视髻仅容升许,然饮之,觉有数斗之多”。等毕怡庵喝完后,那髻原来是一个大荷盖。毕怡庵已喝得半醉,二姐“出一口脂合子,大于弹丸”,还声称是因毕已不胜酒力,“聊以示意”。毕以为可以“一吸而尽”,结果“接吸百口,更无干时”。原来,那小如弹丸的合子是一巨钵!毕怡庵的情人三娘用一“小莲杯”换走,莲杯外表大大超过合子,却“向口立尽”,而且“把之腻软”,原来是三娘窃得二姐的“罗袜一钩”!三样酒器,分别是妇人用具髻、口脂合、罗袜变成,而且大变小,小变大,最小的口脂合变成了接吸百口不尽的巨钵,罗袜变的莲杯却可以一口饮尽。髻变荷盖,袜变莲杯,“荷盖莲杯,相映新雅”(但明伦评语)。狐女与毕怡庵聚饮场面,听其喁喁絮语,尽是口吻逼真的家庭细事;观其酒器巧变,又奇幻迭生,真中有幻,幻中有真,新奇雅致。
  《狐梦》虽然写梦,读者似乎可以听到狐女们妙语如珠的莺声燕语,感受到她们的青春气息。如大姐的口语:“压我胫骨酸痛!”二姐的罗袜被化为酒杯,她“夺骂”:“猾婢!何时盗人履子去,怪道足冰冷也!”把口头语言不加修饰地引了进来,使得梦像现实一样真切。
  南柯之梦新做法
  聊斋《莲花公主》与唐传奇《南柯太守传》的师承关系一目了然。聊斋以古为新,构成新的意境。
  《南柯太守传》见于《太平广记》卷475,题为《淳于棼》,李肇《国史补》称其为《南柯太守传》。作者为唐德宗时进士李公佐。小说写游侠之士淳于棼梦中入蚁国,被招为槐安国驸马,任南柯太守,赐食邑,赐爵位,居台辅,荣耀显赫。后公主去世,国王疑惮,被逐回家,遂出梦。淳于棼梦中历尽繁华沧桑,梦醒后发现,所谓“槐安国”乃是家中槐树下一蚁穴,“南柯郡”是另一小蚁穴。他“感南柯之浮虚,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门”。李肇为此文写赞曰:“贵极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之,蚁聚何殊。”汤显祖据之写传奇《南柯记》,车任远据之写《南柯梦》。唐传奇《南柯太守传》影响很大,“南柯一梦”成为常用成语。
  莲花公主
  蒲松龄在数百年盛传不衰的小说上另起炉灶,那是需要勇气和手段的。《莲花公主》摒除了《南柯太守传》的消极出世思想,借梦构篇,莲花公主是蜂巢里的公主,聊斋写梦,总让人联想到蜂巢,概而言之:
  其一,寓意双关。窦旭昼寝,被一褐衣人导入一个“近在邻境”的所在。此处“叠阁重楼,万椽相接,曲折而行,觉万户千门,迥非人世”。表面上是进入一个有着独特建筑风貌的楼阁,实际上“迥非人世”,是蜂巢。常人眼中的蜂巢乃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蜜蜂出入的地方,而在蜜蜂眼中,它却是宫殿。窦见“宫人女官,往来甚伙(huǒ)”,字面的意思是楼阁中人多事忙,实际上暗寓蜂房中蜜蜂爬上爬下。王者以“忝近芳邻,缘即至深”语窦旭,再次照应开头说的“近邻”,其实就是邻家的蜂巢。饮酒间奏乐,“笙歌作于下,钲鼓不鸣,音声幽细”,好像某王府的特殊演奏,实际雅致贴切寓群蜂飞鸣之意,紧扣蜂音之细做文章,钲鼓不鸣,因为无钲鼓可鸣也。莲花公主出面了,“珮环声近,兰麝香浓”,既是一位装饰着珠宝的妙龄少女,又隐含着蜂飞翔花中散布花香之意。待到窦旭和莲花公主入洞房,“洞房温凊,穷极芳腻”,是人间夫妇的新婚洞房,又以其温暖、芳香暗指蜂房。这些描写,既是人间的琼楼华阁、美女新房,又是蜂巢和蜜蜂。就连篇首邀窦的“褐衣人”也直接取自蜜蜂的颜色。两次提及“近邻”,也含义明确,与后文“邻翁之旧圃”吻合。聊斋此类写梦法,被称为“近点法”。亦人亦物,亦真亦幻,蜜蜂人格化,自体态、声音均如淑女情致,形成特有的美学氛围。
  其二,梦境构思灵婉、轻快、紧凑。《莲花公主》不再沿袭《南柯太守传》的人生如梦思想,相应地,也不写梦中历繁华、经沦落的大起大落故事,不写人生数十年的经历,仅写两个片段际遇。以两个梦构成艳遇或遇合。第一个梦:“方昼寝,见一褐衣人立榻前”,简捷明快,毫不拖泥带水。窦旭梦中遇公主,却因神情惝恍,失去了附婚机会。归家,梦醒。入梦时是昼寝,大白天睡觉,按常理,应是午休。梦醒时,“返照已残”,时近黄昏。合情合理又严密周到。莲花公主出场,利用一副“才人登桂府”、“君子爱莲花”的对子引出,奇哉妙哉。第二个梦是晚上与友人共榻时,由前内官来引入梦。梦中结婚,梦中的公主因桂府灾殃而娇啼,窦焦思无术而梦醒,“始知为梦”。这时,我们才体会到作者为什么要让窦旭与友人同榻而自己去追梦。原来是要友人成为梦境的旁观者,“诘之”,“亦诧为奇”,从第三者的角度参与梦,证梦为实,实乃妙笔。
  其三,梦境描写圆转、新峭。《莲花公主》写人而物,物变人时完全是独具风采的人生,人变物时,又是纯粹生物性的物。窦旭娶莲花公主,一切礼仪和朝廷招驸马一样郑重。窦旭与莲花公主正新婚欢笑,灾祸突起,桂府大王称“国祚将覆”,含香殿大学士奏本,称“祈早迁都,以存国脉事”,说有一千丈蟒蛇盘踞在宫外,吞食臣民一万三千八百余口……完全是台阁应对情景,是一个国家遭受外敌时的图像。连大学士的奏章,都沉稳庄重,有翰苑之才。国王向窦旭泣诉“小女已累先生”,就像将要倾覆的王朝交代后事。莲花公主向窦旭求救,“含涕”,
  第39节:于江
  “牵衿”,“号咷”,“伏床悲啼”,各种娇啼之态写尽。窦旭带公主迁入自己茅屋,自谦“惭无金屋”,公主反而认为比自家宫殿大得多——人世不管多简陋的房屋,总比蜂巢大得多——公主进一步要求窦旭照顾父母,好像人世间出嫁的女儿要求女婿照顾娘家人……一切都像极了人世间人与人的关系。
  这时,梦境突然跟现实联系起来,窦旭在公主啼声中梦醒,“而耳畔啼声,嘤嘤未绝。审听之,殊非人声,乃蜂子二三头,飞鸣枕上”。娇婉的公主变成了嘤嘤啼鸣的蜜蜂,桂府变成旧圃中的蜂房,国王、学士均不复存在,变成了络绎不绝的群蜂。那威胁着桂府安全的、“头如山岳,目等江海”的千丈长巨蛇呢?不过是丈许蛇。蜜蜂就是蜜蜂,不是什么公主,桂府国王因国祚将覆迁都,变成群蜂移巢,“蜂入生家,滋息更盛,亦无他异”。人而物骤变,快速利落,作者像魔术大师,眨眼间,纸变飞鸟,活人切两半儿,人们深深惊诧之际,幕布垂下,留下无限回味让人琢磨。
  《莲花公主》写梦,笔法多变,排场不一。处处围绕窦旭的心理感受,写得玲珑剔透,为描写梦境之翘楚。
  第一次梦,写窦旭完全不知是梦的心境。他初见莲花公主:“神情摇动,木坐凝思”,既是为公主的美色所迷惑,又对自己何以邂逅美色而不知所以然。王者劝饮时,他“目竟罔睹”,乃魂魄随莲花而去。王有许婚意,又称“自惭不类”,窦旭“怅然若痴,即又不闻”,视听皆迷,其神情活现。而“不闻”的结果又使他对“不类”而难通婚全然没有思想准备,不能马上反驳。近坐者说他“王揖君未见,王言君未闻耶”?用旁观者的口,画出窦旭魂不守舍的姿态,仍然是写他的着迷心理。窦因在王者面前失态,羞愧之极,错过了结亲机会。归途中,内官提醒:“适王谓可匹敌,似欲附为婚姻,何默不一言?”窦旭顿足而悔,步步追恨而出梦。这段梦境描写,完全是现实生活中青年男子骤遇高贵女性时,既痴迷、留恋,又自惭非匹的心情,真实细腻,委曲婉转。继写窦旭“冀旧梦可以复寻”。梦境岂有求续之理?多么天真而痴迷!
  但窦旭第一次梦中遇到的王者埋下了续梦之根:“若烦萦念,更当再邀。”窦旭果然再次进入“桂府”且与公主结婚。婚礼场面隆重而排场:“俄见数十宫女,拥公主出。以红锦覆首,凌波微步,挽上氍(qú)毹(shū),与生交拜成礼。”此时的窦旭,娶了如花美眷,住进温情宫殿,乐极而以为是在梦中:“有卿在目,真使人乐而忘死。但恐今日之遭,乃是梦耳。”此语贴合窦旭求梦得梦的心理。本来怀疑是梦,明明也正是梦,公主偏偏驳斥:“明明妾与君,那得是梦?”妙问巧答。窦旭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梦中,戏为公主化妆,用带子量公主的腰围、用手掌量其脚的大小……以对美人的实际体验证明非梦。这些缘幻生情的描写,作者似不用心,读罢掩卷而思,才知其写梦、寻梦、悟梦,认梦非梦,一层层,一件件,都写得韵美而语隽。跟《莲花公主》类似的写梦名作,还有《凤阳士人》,都学唐传奇,又别于唐传奇。
  凤阳士人
  托梦为文抒孤愤
  《绛妃》也是写梦,蒲松龄却郑重其事、清清楚楚地写明时间(癸亥年即康熙二十年公元1683年)、地点(绰然堂)、人物(余,即蒲松龄自己)。在这个梦境里,花神要“背城借一”向“封家婢子”(风神)宣战,“余”文思泉涌,写成一篇《讨风神檄》。情节简单之至,大量篇幅是代绛妃捉刀的檄文。
  绛妃(花神)
  绛妃《讨风神檄》,称封氏“飞扬成性,忌嫉为心。济恶以才,妒同醉骨;射人于暗,奸类含沙”。檄文洋洋洒洒,以形象笔法写风的历史,风的肆虐,巧妙运用虞帝、宋玉、刘邦、汉武故事,说明“风”如何邀帝王之宠捞取资本起家,日渐放纵肆暴。以一系列典故,写风的狂妄无比和暴虐之甚,如用《秋声赋》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控诉风持贪狠之逆气,使群花朝荣夕悴,备受荼毒,号召“兴草木之兵”,“洗千年粉黛之冤”,“销万古风流之恨”。
  这位义愤填膺欲“歼尔豪强”的绛妃是何许人?应该属于哪个花妖门类?这骆宾王式的檄文,是否仅仅在于逞才肆笔,抬文士身份,成得意文章?
  非也。檄文者,是蒲松龄又诉创作苦衷的《聊斋自志》也。檄文处处写风,无一字不写风,却又处处写世,无一处不写世。风者为谁?恶势力也,官虎吏狼也。难道不是吗?是什么像风吹落叶一样将蒲松龄出将入相、造福黎民的理想吹得烟消云散?是那个号称“盛世”的魍魉世界。是什么把本应为民造福的官吏变成狼贪虎猛、虚肚鬼王?是那个把读书人一网打尽的科举制度。是什么把蒲松龄珍爱的人间至情——父慈子孝、夫妇和美、朋友相欢——变成了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乌眼鸡?是那些口头上标榜仁义廉耻、骨子里男盗女娼的大人先生。绛妃,非花神,非倩女,蒲松龄自谓也。
  美国著名哲学家罗伊斯在《近代哲学精神》一书中有句名言:“全部哲学就在于了解我是谁,我是什么,以及更深邃的自我是谁。”他进一步阐述:“这个真实的自我是无限的,无涯的,浪漫的,神圣的,只有诗人和其他的各种天才能在梦境中把握它。”《绛妃》是蒲松龄天才的自我分析,浪漫的自我表现,神圣的自我寄托。这梦,才写得激情满纸,情文并茂。
  小人得志黄粱梦
  沈既济《枕中记》(又名《吕翁》)写衣衫破败的邯郸卢生对道士吕翁表露“生世不谐,困如是”的烦恼:“士之生世,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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