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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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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精卫一边命令陈春圃,一边仍在专心致志梳头,梳好头,他慢慢戴上那只在法国订购的专为贵妇人设计的一种护发头罩,然后才躺到席梦思床上去,搭上被子,象煞有介事地哼哼卿卿起来。
  蒋介石登堂入室,见汪精卫“病”在床上,心里暗骂一句“娘希匹”,他见过冯玉祥“病”,也见过白崇禧“病”,现在又见汪精卫“病”,在这方面,蒋介石可谓见多识广了。
  “汪先生得的什么病?”蒋介石来到床边,恭恭敬敬地探“病”了。
  “哎哟!”汪精卫两手抚额,“头痛病,这头一痛就要炸似的。”
  蒋介石一听那个“炸”字,心里就反感。但却装得极为关切地说道:
  “三全大会就要召开,汪先生贵体不适,看来难以主持大会了,会议是否展期?请汪先生决定。”
  汪精卫想了想,如果他真赖在上海不去南京,蒋介石要真的开了三全大会,他不去主持,这对他重新登台将是极为不利的。他哼了几声,这才说道:
  “兆铭为党的一分子,为党国奋斗半生,出生入死尚不惧,既是为党的工作,可扶病入京不妨。”
  蒋介石对汪精卫居留上海最不放心,一是那支“导火索”握在汪的手里,二是担心汪与冯、阎、李、白勾结反对中央。今见汪答应入京,便说道:
  “如汪先生身体允许,就请今日和中正一同入京如何?”
  汪精卫又哼哼几声,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奋然而道:
  “为了党国利益,纵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今天就和你一道进京吧!”
  蒋介石又在心里暗骂一句“娘希匹”,但却装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说道:
  “汪先生不愧党国之元老,中正敬佩,敬佩!”
  蒋介石偕汪精卫入京后,陈立夫、戴季陶即来向汪汇报三全大会的筹备情况,并请示有关会议日程、政治报告及决议案等事项。汪精卫皆以党的领袖身份,一一指示,并在几分报告上签字。他终于又尝到了一个当权领袖的甜头,那“头痛病”也不治自愈了。这天,蒋介石来访,他把俞作柏的密报送给汪精卫过目,然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已令刘峙、顾祝同率军西上,讨伐桂系,只是,战端一开,师出无名,恐遭国人和冯、阎、李、白的指责反对,这对中央召开三全大会,似有不利因素。我看,要么对桂系的讨伐暂缓进行,要么三全大会展期召开,打完仗再说。汪先生看怎的好?”
  汪精卫那脑子迅速转动了一阵子,他对暂缓讨伐桂系或三全大会展期都不感兴趣,因为暂缓讨伐桂系,唐生智、俞作柏便不能得到湖南、广西地盘,汪精卫仍是两手空空,他在三全大会上很可能抓不到党权;打完桂系之后再开三全大会,他又怕一向不守信用的蒋介石食言而肥。对于一个皮包公司的老板来说,希望的是马上成交兑现,最怕人家窥破他的买空卖空的手腕,从而单方面撕毁合同,使他一无所获。汪精卫眼下正是这种心理状态。
  “讨伐桂系与三全大会同时进行。”汪精卫毫不犹豫地说道,“办法总是有的。”
  蒋介石暗道:“这回看你还不把‘导火索’给我交出来!”但他却摇头说道:“桂系是不好对付的!”
  汪精卫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不得不把那张最后的空头支票交了出来。他诡谲地一笑,说道:
  “湖南是桂系最敏感的地方。李、白西征两湖,程潜曾任湘省主席。后来,桂系在武汉扣留程潜,本意欲以桂人治湘,以便确保湖北与两广的联系。但桂系在连驱两员湘籍大将唐生智、程潜之后,怕湘人反对,故尔不敢直接以桂人主湘,乃用湘人鲁涤平为省主席,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过渡办法。鲁涤平的防地处于武汉和两广中间,一旦有事,鲁即可协断桂系的交通孔道,使其首尾难顾。中央讨伐桂系师出有名,可半秘密半公开地以大批弹械,取道江西,接济鲁涤平,并放出空气,鲁氏将与中央配合,两面夹击桂系第四集团军。在武汉的桂系将领闻知必然愤怒,他们定会出兵湖南驱鲁。此时,中央可以‘违法乱纪’之罪状为口实,以大军西上讨伐桂系,再令俞作柏、李明瑞在武汉配合,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蒋介石听了连说:“好好好!”即命人照此办理,将大批弹械,由江西运往湖南,接济鲁涤平,以激人成变的手段,引诱桂系上钩。
  民国十八年二月二十一日清晨。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树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寒风凛冽,那细雨落在屋瓦、树梢和泥泞的路面上,慢慢地凝结成溜滑的薄冰。南京的清晨,寒气袭人。成贤街一带,有卖梅豆、甑儿糕的小贩穿过,叫卖声和着北风在街巷飘荡,显得箫索而冷寂。李宗仁过惯了军旅生活,每晨必早起。他披着件黄呢军大衣,在成贤街寓所里的小花园内散步,一边吸烟,一边仰头看着彤云密布、细雨靡靡的天空。天色阴暗而沉重,和他的心情极为相似。编遣会议,白崇禧托病不出,蒋介石疑忌而不满。会上,蒋、冯、阎、李,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嗣后,冯、阎不辞而别。李宗仁在南京住了些日子,常听到武汉与中央不协的传闻,他深感忧虑,为了免使蒋介石多疑,他干脆把夫人郭德洁由武汉接到南京成贤街寓所居住,以示无他。但是,蒋、桂之间的矛盾,不但不见缓和,反而更趋尖锐激烈。李宗仁最担心白崇禧在平、津一带的处境。虽然白崇禧才智过人,独当一面绝无问题,但白部局趣平、津,没有实际地盘,而又处于张学良、阎锡山、冯玉祥和蒋介石军队的四面围堵之中,隆冬之际,军中缺衣御寒,饷项无着,其苦倍加。对于白部的去向,李宗仁也苦无良策。他接到白崇禧差人送来的密信,欲在北平倡导召升国民会议之举,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这确实是个使白部摆脱困境的好办法;忧的是对于筹备召开这样的大会,以他和白崇禧的资望,尚缺号召之力,而这些年来,他们都忙于军事,深感对政治驾驭缺乏能力。他们虽在南京把持特委会期间网络了一些国民党元老来撑门面,但蒋介石复出之后,这些元老们又都被蒋介石羁系南京,白崇禧要在北平召开国民会议与蒋介石的三全大会抗衡,如果不能把有威望的元老们请到北平去,开台锣鼓便敲不起来。前不久,流亡海外的汪精卫突然回到南京,蒋派中人便以蒋、汪合作大做文章,这使李宗仁更感不安。
  细雨飘落到李宗仁的呢大衣上,被北风吹成薄冰,随着他缓慢的踱步,衣袖和下摆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沉浸在沉重的思绪之中,对寒冷全不觉察。小花园的花阶小径上,留下他军靴的一串印迹,一只烟头,躺在雪地上,冒出一缕残烟。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李宗仁的思绪,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多钟,冬日的清晨,仍是那么晦暗,他不知这不速之客是谁,这么早便来访他。
  “报告总司令,海军署长陈绍宽将军来访。”副官跑到小花园来,向李宗仁通报来访者的姓名。
  “啊——”李宗仁皱着眉头,把嘴唇微微朝前一努,他实在想不到陈绍宽这么早来找他干什么。李宗仁率军西征两湖之时,陈绍宽曾率海军内河舰队配合桂军溯江西上武汉,李、陈之间合作颇为默契。李宗仁估计,陈绍宽清晨来访,必有要事,便把披着的黄呢军大衣随手扔给副官,到客厅会见陈绍宽。
  “德公,我刚接到长沙海军办事处急电,谓武汉派兵到长沙将湖南省府卫队缴械,湘省主席鲁涤平已仓促乘船逃往九江,不知德公收到此项报告没有?”
  李宗仁一听,不禁暗吃一惊,但却镇静地答道:
  “绝无此事,我对此也毫无所闻。”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陈绍宽看着李宗仁那茫无所知的脸色,感到甚为奇怪,但又不好妄加推测。和李宗仁谈了几句,不得要领,陈绍宽便起身告辞了。
  陈绍宽一走,李宗仁急忙到机要室查询有无武汉方面的电报,当即发现有武汉急电一封,译电员正在翻译。李宗仁便译出一节看一节,及待译电员把全文译完,李宗仁头上已冒出一层汗来。原来,蒋介石秘密向湖南运送弹械接济鲁涤平的事被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发觉,何即赴武汉告密,说中央部署已定,对武汉用兵已箭在弦上,第四集团军似应采取自卫行动。何键对湖南如此关切,并非一心为了桂系的安危,而是自有他的一套打算。何键与鲁涤平有矛盾,鲁涤平为了独霸湖南,电请南京当局,调何键到江西、湖南边境上任“会剿”总指挥,协助江西省主席朱培德“会剿”朱、毛红军。随后鲁涤平又向省务会议提议撤裁由何键担任督办的湖南省清乡督办公署机构。鲁不仅把何所掌握的湖南地方武装的实权夺了,并且把他赶出了湖南,连他的基本部队也被调往江西去“剿共”了。何键为人深沉,虽心怀不满,但口头上表示遵命,将部队集中,声言将赴江西“剿共”,但请求预筹出发部队的给养两个月,补充弹药,并要求湖南省府发给三十万元“剿匪”经费。湖南省财政厅的省库支细,无法应付,拖延很久,迄无着落。何键乘机赖着不走,秘密往武汉,与桂系将领夏威、胡宗铎、陶钧等密商倒鲁,以取鲁而代之。夏、胡、陶认为湖南当桂、鄂之间,地位非常重要,因而极力拉拢何键,以策应时局的变化。当何再次潜往武汉报告鲁涤平得到中央大批弹械接济,将对桂系不利的消息时,夏、胡、陶按捺不住,即用武汉政治分会决议,以湖南省主席鲁涤平犯有“把持税收、剿匪不力、重征盐厘、有渎军纪”之罪,下令撤去鲁涤平的湖南省主席兼第十八师师长的职务。同时任命何键为湖南省主席。桂军李明瑞、杨腾辉两部为驱鲁先锋,即乘兵车四列直放长沙,鲁涤平吓得逃上一艘外国轮船往九江去了。夏、胡、陶对湖南采取军事行动,本有投鼠忌器之感,恐怕李宗仁在南京受到羁押,因此即以急电通知李宗仁立刻离开南京,以策安全。李宗仁虽然对鲁涤平亦不满意,撤换鲁涤平的湖南省主席也是早晚间的事,但眼下时机不到,夏、胡、陶鲁莽从事,给蒋介石抓住把柄,使武汉方面处于被动的地位。李宗仁正为白崇禧在平、津陷入困境而忧心如焚,现在夏、胡、陶又在武汉闯下大祸,他如何不大惊失色呢?李宗仁冷静地想了想,深恐在南京遭蒋介石的暗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着。他即命侍卫队长季雨农收拾行装,自己化装成一商人模样,向夫人郭德洁匆匆交代几句,即与季雨农从后门而出,急忙躲往下关的一个小旅馆中,在那臭虫出没的床铺上呆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潜往火车站,买了两张车票,乘上杂乱的三等火车,逃到上海,住入法租界海格路融园。
  第四十八回 倒桂反蒋 俞作柏游说李明瑞 暗布陷阱 蒋介石扣留李济深
  汉口法租界的一座洋楼里。
  俞作柏、李明瑞、俞作豫正在低斟密酌。自从民国十五年夏,桂军出师北伐前夕,俞、李三兄弟在南宁喝过那次悲忿的告别酒之后,他们三人三年来还是第一次相聚在一起。这些年来,俞作柏郁郁不得志。为了反抗李、黄、白对他的压制,俞作柏以农工厅长身份,大力支持广西的工农运动,“四·一二”清党时,受到黄绍竑的打击迫害,被开除国民党党籍。他在广西无法立足,只得避走香港寓居。俞作柏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加上对李、黄、白的深仇大恨,每每伺机东山再起,报仇雪恨,只要能报仇,他不惜以任何手段对付桂系。他在香港闲居,与共产党人恽代英、李立三有来往,与汪精卫、陈公博亦多有接触。民国十六年夏,叶挺、贺龙率八一南昌起义军回师广东,俞作柏曾出任东江军事特派员,到汕头协同共产党人策动东江军事,响应叶、贺起义军南下。后来叶、贺战败,俞作柏乃无功而返港。同年底,张发奎、黄琪翔在汪精卫、陈公博的策动下,在广州发动驱李(济深)、倒黄(绍竑)之役,俞作柏应邀到广州,就任广东军事委员会委员兼第六军指挥官,准备回桂夺取黄绍竑的广西省主席地位。未几,张、黄事败,俞作柏空喜一场,只得再次回到香港闲居。后来,汪精卫从法国回到香港,观察国内局势,暗定下一套“灭桂策”,俞作柏虽未闻其详,但对李、黄、白下手,他无不表示愿效前驱。随后,汪精卫应蒋介石之邀到了南京,蒋、汪密谋,对付桂系,一拍即合。汪精卫函告俞作柏,倒桂大有可为。果然,蒋介石的谋士杨永泰即来香港,把俞请到了南京。蒋介石马上给俞加官晋爵,并亲自交给他一本三百万元的支票,要他到武汉活动拉拢桂系将领倒戈反李、白。有官、有钱,俞作柏何乐而不为。不过,尽管俞对李、黄、白有仇恨,但对蒋介石也无好感。也许,在中国除了孙中山之外,谁也不能使俞作柏服从他们。当年,他曾以“广西蒋介石”自居,那是因为蒋介石是孙中山的得力亲信,两广统一,广东方面出了个蒋介石,广西又为什么不能出个蒋介石呢?后来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清党,杀戮了无数的共产党人和工农大众,连这位自称“广西蒋介石”的俞作柏,也险遭“清党”的屠刀。俞作柏自此对蒋介石的憎恨,亦不亚于李、黄、白。这点,只有汪精卫清楚了,而蒋介石则全然不知,否则,那三百万元的支票,蒋介石还不见得放心交给俞作柏哩。俞作柏拿了蒋介石的钱,挂着显赫的上将军衔,由南京乘船西上武汉。到了武汉,他把弟弟俞作豫由老家北流召来,共同密谋倒桂。俞作柏知道弟弟是共产党员,他对共产党亦无恶意。自从民国十五年秋,他在广西任农工厅长和国民党的农民部长后,与共产党人多有来往,相处密切。亡命香港后,他仍与共产党人有接触。作豫被白崇禧排挤,愤而弃军出走到香港后,作豫要找共产党,作柏还为此做了穿针引线的工作。俞作柏读过共产党的许多书,与许多共产党人共过事,但他不信共产党的主义。
  “表弟,这两天来,除了聊家常,我还没听到过你说一句别的话啊!”
  俞作柏那双大眼睛里,浮现着几根血丝,看得出那是饮酒过多而又心情焦躁的缘故。他和俞作豫与李明瑞交谈两天了,而李明瑞对倒戈反李、白之事,竟不露一句话,这对于身负重任的俞作柏和俞作豫来说,不能不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俞作柏受汪精卫策划,奉蒋介石之命,怀着自己的一番打算来拉李明瑞;俞作豫则肩负党组织之托,利用他在表兄李明瑞部下任职时间较久,人事甚熟的关系,到李部来做兵运工作。他希望李明瑞在蒋、桂斗争中倒戈,回师夺取李、黄、白的广西老巢,使党组织能在广西发展壮大。俞、李三兄弟,虽然彼此感情密切,但是在政治思想上,却各不相同,而倒桂却又是他们一致的目标。
  “表哥,记得前年我离开军队时,黑夜里你送我那么远,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今天,你为何一言不发呢?”俞作豫望着李明瑞,希望他尽快下决心倒桂。
  “表哥,表弟,请喝酒!”李明瑞举起杯子,看了着俞作柏和俞作豫。
  “不喝了!”俞作柏将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我也不喝了!”俞作豫也象哥哥那样,放下了杯子。
  李明瑞独自将杯子送到唇边,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
  沉默。
  李明瑞为自己又斟了满满一杯,他举起杯子,邀作柏、作像:“表哥,表弟,请喝酒!”
  俞作豫举手将李明瑞的酒杯夺下,气恼地说道:“表哥,李、黄、白都已变成了大军阀,夏、胡、陶也成了小军阀。记得在德安时,你对我说:‘你我兄弟,从戎有年,实指望报效国家,献身孙总理之三民主义,没想到天地之大,却难容我五尺之躯!’如今我们倒桂,便是打倒军阀,回到广西,可以实践孙总理的三大政策啊!”
  “我和作豫都吃了他们的大亏,你跟着他们走下去,难道还会有好结果吗?目今,老蒋要倒桂,正暗中调动大军合围武汉,此乃天假我等良机,如错过此番机会,那只有悔恨莫及了!”俞作柏急切地说道。
  李明瑞站起来,把欢手背在身后,在室内慢慢地踱着。
  俞作柏和俞作豫两双眼睛,只盯着李明瑞的背影。忽然,李明瑞停下步子,猛地回过头来,望着俞作柏:
  “表哥,你老实告诉我,蒋介石给了你多少钱?”
  “钱?”俞作柏一愣,那双诡谲的大眼眨了眨,随即从衣袋里掏出那本蒋介石亲自送给他的支票,递到李明瑞面前:“三百万元,其中有一百二十万元是给你的,钱不够,可随时向老蒋要!”
  李明瑞连看也不看那本支票,只把头摇了摇,说:“我不要蒋介石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俞作柏似乎并不感诧异,因为他对这位表弟的了解,要远远胜过蒋介石。
  李明瑞又低头踱起步来,俞作柏收好那本支票,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向老蒋要官、要钱,要什么他都得给,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给南京发电报。”
  “表哥,我想要的东西,恰恰是蒋介石没有的啊!”李明瑞心事重重,悲愤交集,象一个在如磐的暗夜中徘徊的壮士,他看到天是黑的,地是黑的,似乎连人的心也是黑的,他盼望光明,但不知光明在哪里。
  “老蒋有权有势有钱,他什么没有啊?他要解决李、白,没有我们不行,他要靠我们,我们就可以反过来压一压他,挤一挤他,他那不义之财,不义之官,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拿过来呢?”俞作柏实在不明白表弟想要什么。
  “我要孙总理的三大政策,我要一个独立富强不受外人欺侮的新中国!”李明瑞站定,向苍天呼唤,那声音在房子里回荡、振撼。窗子是紧紧闭着的,窗帘是严严遮着的,他那悲怆的呼声,只能在室内激荡,就象一头醒来的巨狮,被关在笼中,发出愤怒的叫喊和抗议一般。
  李明瑞这突然的呼号,惊得俞作柏目瞪口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李明瑞见表哥答不出话来,他又激动地伸出双手,怒愤地大叫着:
  “表哥,我要的这些东西,他蒋介石能有吗?有吗?一百二十万块钱,他能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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