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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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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参谋长将当地县长请了来,刘瑞棠和县长便到客厅会客,参谋长则去布置卫队,准备擒拿白崇禧。刘瑞棠偕王县长进入客厅,白崇禧、陈雄、陆炎即起立向刘瑞棠致意。刘瑞棠笑道:“健生兄,保定别后,山高水远,你我同学今自有幸相会,真是难得啊!”他也不待白崇禧答话,便喊道:“上烟!”
  刘瑞棠一声令下,便有几名卫士捧着烟膏盒进来侍候,客厅中摆着现成的烟榻烟具,刘瑞棠邀白崇禧上烟榻用烟,随唤王县长道:
  “王县长,请你给我的同学白健生打烟!”
  那位王县长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地来到烟榻前,为白崇禧上好了烟泡。白崇禧却连连摇手道:
  “瑞棠兄,我不会吸烟!”
  刘瑞棠笑道:“入乡随俗,我们这里的规例,‘入门三口烟’是敬客的礼貌,不接受就是没有礼貌了,我今特请本县王县长来为你打烟,健生兄休得推辞。”
  白崇禧知道推辞不得,便硬着头皮,躺到烟榻上去。那位特地请来打烟的王县长,大概对这种差事已视为例行公事了,他见白崇禧是军人,便按武人抽“武烟”,文人抽“文烟”的惯例,给白崇禧烧了一斗浓重的“武烟”。白崇禧刚吸一口,便觉脑袋昏沉,但为了应付老同学的盛情,又勉强吸了两口,便再也支持不住,一时醉倒在烟榻之上,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苦笑着对刘瑞棠道:
  “瑞棠兄,我真是无福消受啊!”
  刘瑞棠见白崇禧真不会吸烟,便命撤去烟具,邀白崇禧入座饮茶叙谈。白崇禧仍感到头脑有些昏沉,太阳穴发胀,从烟榻上站起来时,忽见窗外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由暗中一惊,心想难道刚脱虎穴又闯入魔窟?这年头信义和诺言都比不上一杆枪的分量了,同学之间,友军之间,落井下右,收编缴械已是司空见惯。这位刘瑞棠同学现身为旅长兼警备司令,有钱有枪有地盘,对于他这位战败窜入邻省的老同学,难道不会来个顺手牵羊么?白崇禧虽然心中不安,但脸上却非常镇静,应付自如。他知道眼下不但不能让这位老同学吃掉自己,而且还必须从他那里找到吃的。
  “健生兄此来何干?”刘瑞棠呷了口茶,问道。
  “我此次赴黔,乃负有重要之使命。”白崇禧边喝茶边答道。
  “啊?”刘瑞棠放下茶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听说你们的部队在百色被刘日福消灭了,健生兄此来定是入黔避难的吧?”
  “哈哈!”白崇禧仰头笑道:“瑞棠兄坐镇黔西边境,身为警备司令,何以消息如此闭塞?”
  “啊?”刘瑞棠仍紧紧地抓着茶杯,有些诧异地望着白崇禧道:“愿闻其详。”
  白崇禧道:“孙中山大总统命令陈炯明总司令指挥粤军入桂,讨伐陆荣廷、谭浩明。粤军已攻占南宁,陆、谭已下野逃亡,孙大总统已任命总统府秘书长马君武先生为广西省长。我部在百色起义归附孙中山大总统。马君武省长委以我部为田南警备军,马晓军为本军司令,我为前敌指挥官。陆、谭残部刘日福等自称自治军,反对孙中山大总统。孙中山大总统已命陈炯明总司令指挥粤军溯右江西上,与我军夹击刘日福部,为诱敌深入,麻痹刘部,我军乃主动放弃百色,消灭刘部,实在近日也!”
  白崇禧分析局势,侃侃而谈,有理有节,不亢不卑,刘瑞棠不得不微微点头。这时,刘瑞棠的参谋长进来,向刘瑞棠打了个眼色,说道:
  “司令,白君远道而来,我已备下薄酒,请即至后堂入席,为白君洗尘。”
  刘瑞棠明白参谋长的意图,是在进入后堂之时将白崇禧等捉起来。他忙摇了摇手,对参谋长说道:
  “我们正谈得入巷,不忙!”
  白崇禧本是个精细之人,那参谋长的眼色,如何瞒得过他?他忙站起来,拉住那参谋长道:“请参谋长赐教。”
  刘瑞棠一来不怕白崇禧跑掉,二来他久居边境深山,对时局感到隔膜,现听白崇禧谈话,颇有顿开茅塞之感,因此,他向参谋长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我此次赴黔,乃奉广西省长马君武先生之命,与瑞棠兄等磋商黔桂联合之议题。”白崇禧谈话奇兵突出,神出鬼没,刘瑞棠和他的参谋长实在没料到白崇禧是奉有广西省长之命的使者,但刘瑞棠想了想,却说道:
  “健生兄既是奉有广西省长之命,前来磋商黔桂联合事宜,本人只是区区一旅长兼警备司令,实难决策,还是请健生兄到贵阳去吧!”
  “哈哈!”白崇禧又仰头笑道:“难道瑞棠兄就满足于当个旅长?”
  “我才疏学浅,兵微将寡,能谋一旅长之职,已感足矣!”刘瑞棠也笑道。
  白崇禧正色道:“瑞棠兄,我是看在我们同学的面上,才来找你的,我是想为你造就一发展之契机,当今天下汹汹,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岂可苟安于一隅之地!”白崇禧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茶杯,接着说道:“黔省实力,共有五个混成旅,第一旅旅长窦居仁,驻铜仁一带;第二旅旅长谷正伦,驻镇远一带,瑞棠兄之第三旅驻安顺、兴义一带;第四混成旅旅长张春浦,驻遵义、松坎、湄潭一带;第五混成旅旅长何应钦,驻新场、贵阳。卢焘将军虽执黔政,但他是广西人,仅徒有虚名,不能安定黔局。谷正伦、何应钦正在争短长,袁祖铭、刘显世、刘显潜兄弟欲乘机复辟作乱。据我看来,不久,黔局必将发生新的扰攘变化。瑞棠兄卫戍黔西之安顺、兴义一带,现有之兵力是不敷分配的。好在戍境广产烟土,可大批运出桂境售卖,所获款项,我们可代为购买枪械,瑞棠兄倘能增加步枪数千支,机关枪数十挺,必能随机应变,收拾黔局。”
  白崇禧这一席话,正中刘瑞棠下怀,他一把紧紧握住白崇禧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知我者,健生兄也!”
  当下他们又畅谈了全国和西南局势及将来的行动,气氛十分欢洽,那参谋长借口有事辞出,悄悄将准备逮捕白崇禧的武装士兵撤去。这里,白崇禧仍继续和刘瑞棠会谈。他见刘瑞棠和那参谋长都非常推崇自己的见解,为了提高身份,他遂向刘瑞棠道:
  “瑞棠兄,你处可有电台?”
  “有一部。”刘瑞棠道。
  “我欲将我们商妥的黔桂联合追随孙中山大总统革命之要点,向孙中山大总统,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广西省长马君武发电报告。”白崇禧道。
  刘瑞棠也欲借此提高自己的身价,忙说道:
  “请健生兄即拟电稿,交电台拍发。”
  白崇禧当即拟就了致孙中山、陈炯明、马君武的电稿,交刘瑞棠的电台拍发。心中却不免有些好笑,因为孙中山、陈炯明、马君武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仅有二百余残兵的营长白崇禧到底为何许人也!发过电报之后,白崇禧对刘瑞棠说道:
  “瑞棠兄,我此次赴黔,使命已经完成,不日将返桂指挥军事,与粤军共同夹击刘日福部,目下尚感军饷军衣有些困难,我们既已达成黔桂联合之协议,可否暂借我军一些饷项、军衣?”
  “好,我借给你两万块钱,军服四百套。”刘瑞棠慷慨地说道。
  他们又谈了些黔桂边境上的风土人情,历史沿革等闲话,当晚白崇禧、陈雄、陆炎在刘瑞棠的司令部里留宿,刘瑞棠举行盛宴,以久负盛名的茅台酒热情款待他们。第二日,刘瑞棠命参谋长带卫队押运那两万块钱和四百套军服随白崇禧等一同去板坝,这真是雪中送炭了。
  却说白崇禧得到刘瑞棠的资助,官兵振奋,士气高涨,在板坝盘桓数日,便决定率部返回桂境的西隆县。夏威说道:
  “据探报,刘日福已派潘文经率一团人到达西隆鸦口附近,准备消灭我们。”
  白崇禧却轻松地说:“据我得到的确实消息,粤军已攻占百色,到达鸦口的自治军乃早由百色溃退下来的残部,他们人枪虽多,但人心惶惶,不堪一击,我们此时正好打回去,以图发展。”
  陆炎道:“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新年在即,这里有吃有喝,何不过了年再走,也让弟兄们得个痛快!”
  白崇禧坚持道:“战局瞬息万变,时不待我,正好号召弟兄们,打回广西境内过年!”
  其实,白崇禧的心计,乃是怕在板坝久留,让他的老同学刘瑞棠看出他这个仅有两百余名残兵的“指挥官”的真实面目。再则,返回本省,筹措经费和补充兵员都较为方便,对各方情况也容易了解。至于对百色方面的情况,他的消息是隔膜的,他之所以说百色已被粤军攻占、到达鸦口的自治军是由百色溃退下来的,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所作的一种大胆预测而已。不过他断定,刘日福对南宁方面的粤军是全力以赴警戒的,派到西隆来的必是一小部。现时自己人枪虽少,但士气旺盛,可用奇兵取胜。再者,按照两省边境上来往的惯例,他如此时回去,刘瑞棠将出于礼貌,必派兵相送,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己不是一般的军官,而是得到孙中山总统、陈炯明总司令、省长马君武所“倚重”的而又将对刘本人有好处的重要人物呢。白崇禧估计,刘瑞棠起码会派一连兵送他进入西隆,这样自己的实力就不会太单薄了。部署既定,他便派陈雄为代表,第二天到南笼去向刘瑞棠告别。果然,刘瑞棠派兵一营为白崇禧等送行。白崇禧即命陆炎制作一面大旗,上书“黔桂联军”,又自封为“黔桂联军总指挥”,并书写布告若干,以“黔桂联军总指挥”白崇禧的名义发布命令,绥靖地方,着人预先潜入西隆境内,秘密张贴。一切准备就绪,白崇禧便率领他的“黔桂联军”,一路浩浩荡荡向桂境的西隆县进发。当夜宿营于坡脚,对面即是奔腾咆哮的红河,对河有自治军把守,过了河便是桂境的西隆县了。部队宿营方定,连长张淦忽来见白崇禧,报告道:
  “营长……”
  白崇禧瞪了张淦一眼,示意他看插在司令部的那面“黔桂联军”的大旗,张淦忙改口道:
  “报告总指挥,坡脚不可宿营,请即改换地方。”
  “为什么?”白崇禧问道。
  “据我用罗盘观测,坡脚之地,阴阳错位,风水上属于凶地,不宜于军旅屯住,否则,必蹶上将军。”张淦道。
  白崇禧笑道:“‘罗盘’,坡脚乃是我入桂必经之地,渡河攻击对岸之敌,地形也颇有利。风水上的事,如你有兴趣,可将你的观测告知本地乡绅,使他们葬祖之时,谨慎考虑。但此事万不可在军中议论,以免蛊惑军心,影响士气!”
  张淦见白崇禧不采纳他的建议,遂怏怏而退。却说坡脚居大山之中,傍红河之岸,时值冬月,天空漆黑,不见星月。黄昏前飞过一阵牛毛细雨,更显夜色浓重,寒风刺骨,白崇禧治军严谨,常有夜出巡哨的习惯。这晚,虽严寒袭人,他仍照例起床巡哨。他带着两名护兵,悄悄出门,天空飘下的细雨,落在脸上,冰冰寒侵,使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是雪。河对岸是敌军的阵地,“叭叭”不时射来几声冷枪。
  白崇禧忙令随行护兵,熄灭手电筒,高一脚低一脚地摸黑巡哨。蓦地,他听到哨位上有人说话,似乎还有光洋发出叮当的响声,前面好象有座茅舍,窗户眼里透出微弱的黄光。白崇禧怀疑是士兵们在赌钱,即忙带着护兵过去抓赌。不想天黑路滑,失足摔了一跤,他只觉得身体往下飞落,仿佛跌入万丈深渊之中,然后重重一击,只感到粉身碎骨,连叫唤一声都来不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待他醒来之时,只觉得下半身剧痛难耐,仿佛骨头正被人用铁锤一节一节敲断似的,疼痛得浑身直冒冷汗,虽牙巴骨咬得格巴直响,但仍不得不发出痛楚的叫唤。
  “总算醒过来了!”人们不由喘了一口气。
  白崇禧睁开眼睛看时,在几支摇晃的烛光中,朦胧看见夏威、韦云淞、陆炎和陈雄等人站在他的周围,他的那副无边眼镜,已经摔坏了,也许是头脑昏沉或者是没有眼镜,眼前的人面目有些模糊。
  “我到底怎么样了?”白崇禧问道。
  “白指挥官,你夜里巡哨,失足摔下两丈余深的悬崖底,经检查,左腿胯骨已经折断了。”正巧刘瑞棠派来送行的那一营部队中,有医官一员,他仔细检查白崇禧的伤势之后,如实报告道。
  白崇禧这才感到,他下身的疼痛,确实是从左腿上发出的,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跌断骨头,硬挣扎着要爬起来,口里叫道:
  “胡说,我的腿不会摔断,我要起来——哎哟……”
  一阵剧痛,白崇禧刚支起的半边身子又倒了下去,他这才感到问题确实严重,呻吟了一阵,他抬起手腕,想看手表,但他的表已在百色逃跑时丢给了自治军,他忙问韦云淞:
  “世栋,现在几点了?”
  韦云淞看表答道:“现在是下半夜三点一刻。”
  白崇禧道:“拂晓之前,全军渡河发起攻击,由煦苍代替我指挥,务必攻克对岸敌军之阵地,午后进占西隆县城!”
  众人答了声:“是!”
  白崇禧轻轻挥了挥手:“你们不必管我,都回去作好准备。”
  夏威、韦云淞、陈雄、陆炎、刘斐等都退了出去,独有张淦低头不语,白崇禧忙唤道:“‘罗盘’,你还有话要说吗?”
  张淦摇了摇头,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白崇禧心头猛地一震,不觉想起张淦说的“必蹶上将军”的话来,他虽是个回教徒,但对阴阳八卦堪舆之术,却并不相信。他一向认为,管仲如不生在诸侯纷争兼并的春秋战国时期,不遇齐桓公这样有雄魄大略的君主,他是一事无成的,诸葛亮如果不生在战乱频繁的三国,不遇盼贤若渴的刘玄德,那他只有在卧龙岗下永远作个散淡之人而老死林泉之下。一个人的命运永远和时代,和际遇,和个人的奋斗紧紧相连,对此白崇禧深信不疑。他才华横溢,又十分自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在这军阀割据、混战不已的当今,他是必能施展自己的才干的,而使他常感迷惘的却是他的齐桓公或刘玄德不知在哪里?但眼下系着他的命运的还不是齐桓公或刘玄德,而是拂晓渡河这一仗,偏偏天不作美,让张淦不幸而言中,他摔断了腿骨,无法亲自前去指挥而让夏威代替自己指挥,他又十分放心不下。因为夏威为人稳重有余,而机智果断不足。如果有黄绍竑在,他倒是放心让黄绍竑来指挥这一仗。现在,却不知黄绍竑这“鸦片鬼”在哪里?或许他的灵魂已经在九泉之下,到阎王爷那儿抽鸦片去了罢!白崇禧心里顿时产生一种惋惜和孤独感。
  “‘罗盘’,你给我推算一下黄季宽吉凶如何?”白崇禧异想天开地竟要张淦推算黄绍竑的吉凶来,话说出之后,连他也感到诧异。
  “连马司令我都早给推算过了。”张淦道。
  “马、黄二人吉凶如何?”白崇禧问道。
  “马司令退财消灾;黄季宽大难不死。”张淦那话说得简直比铆钉铆在钢板上一样牢靠,不容别人有半点质疑。
  “啊?”白崇禧笑着不置可否。
  “我要诓人,你把我的罗盘砸了,再掌嘴一百下。”张淦道。
  “那你再给我推算一下,今日拂晓夏煦苍指挥渡江作战胜败如何?”白崇禧突然问道。
  “请稍候,我用罗盘观测过后再来报告。”张淦说罢,便出去拿罗盘观测去了。
  不久,张淦跑了回来。白崇禧问道:“看得如何?”
  张淦面露喜色,说道:“敌占西北,我居西南,北属阴,南属阳,阳盛阴衰,煦苍渡江必获大胜!”
  白崇禧摇头道:“你所算马司令和黄季宽的情况,可能算准,而言煦苍渡江必获大胜则恐未必……”
  正说着,白崇禧感到左腿又剧痛起来,不能再说下去了,医官忙给他敷上生筋驳骨止痛药,他在恍惚之中又昏睡了过去。
  白崇禧醒来的时候,忽听床前有人哭泣,他大吃一惊,疑是自己的伤势恶化了,使部下不安。他睁眼看时,只见夏威站在他床前哭,他忙问道:
  “煦苍,你怎么了?”
  “指挥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全体官兵!”夏威痛哭流涕。
  “什么事?”白崇禧问道,但他心中已有数了:必是战斗失利。
  “敌凭险据守,地形对我不利,我指挥无方,渡河战败,损兵折将,阵亡中尉排长一员,死伤士兵十八人。”夏威边哭边报告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忧虑。”白崇禧安慰夏威道:“你把部队整顿好,全军饱餐一顿,然后安歇睡觉,明日拂晓我要亲自指挥渡河。”
  “你?”夏威惊叫道:“你左腿伤势沉重,应当调养,不能前去亲冒矢石!”
  白崇禧忍着伤痛,轻松地笑道:“反正腿已经伤了,骨头也断了,再让子弹穿上几个洞也无妨!”
  夏威不好再说什么,便回去整顿部队去了。夏威刚走,张淦匆匆跑来,双手捧着他那只大罗盘,满脸愧色地对白崇禧道:
  “指挥官,我要当着你的面,把这罗盘砸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一百下。”
  白崇禧摇手笑道:“莫砸了,我这腿不是让你给说中了么,很可能马司令、黄季宽的下落也会让你言中的。以诸葛之智,尚有荆州之失,街亭之败,何况你呢!‘罗盘’,你马上回去照应部队,作好准备,我明日拂晓要亲自率兵渡河!”
  张淦闻言大吃一惊,连连摇手道:“指挥官去不得,千万去不得!”
  “怎么,你又看出什么名堂了?”白崇禧问道。
  “指挥官气色不正,身带重伤,实乃冲撞了白虎星君,出师不利!”张淦直言不讳。
  “成败之机,在此一举,便是冲撞了天王老子,我也要亲自去拼一场!”白崇禧狠狠地说道。
  张淦默然而退。
  白崇禧随即命令护兵,去找来一副山篼,要他们把自己扶到山篼上躺下,医官见了忙问道:
  “白指挥官,你要干什么?”
  “到河边察看地形!”白崇禧答道。
  “寒风刺骨,你腿伤严重,感受了风寒,腿伤更难以治愈。”医官劝阻道。
  “不碍事,我多盖点。”白崇禧命令护兵,用两条军毯,盖到自己身上,然后让他们抬着,到河边看地形去了。
  拂晓前,白崇禧命令部队在河边集结。天地一片漆黑,朔风怒吼,林涛翻滚,江水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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