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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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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逸俊见李宗仁说话严厉,似无商量的余地,但仍不放过最后一点拉拢的机会,说道:
  “李督办何必如此认真,目下广州军政府虽由胡汉民代帅职,但胡先生究系文人,无拳无勇,难以服众,唐蓂帅序下就职,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也。蓂帅愿送四百万两云士给李督办作为酬佣,一俟烟土运到南宁,便请李督办和黄季宽通电就唐蓂帅所委之职,拥戴蓂帅东下广州就职。”
  四百万两烟土,价值七百余万元,这对军饷窘迫的李宗仁部队来说,是何等的具有吸引力!但是,这嗟来之食,吃下去是要肚子痛的,况且孙中山先生尸骨未寒,便作谋叛之举,作为革命军人,这是莫大的耻辱。李宗仁虽然没有见过孙中山的面,但听白崇禧多次详谈和孙中山见面的情况,对孙中山先生的为人深表敬仰,只可惜广西战乱,戎马倥偬,无缘到广州去拜谒孙中山先生,亲聆垂示。现在,唐继尧借孙中山病逝北京之机,妄图趁火打劫,出兵东下,夺取两广地盘,对唐继尧的司马昭之心,他早已怒火烧胸,但出于礼貌,不便发作,只是态度严峻地说道:
  “值此中山先生在北京病逝之际,唐蓂帅忽欲率大军前往广州就职,难免不遭国人非议。因此,蓂帅入粤,必将引起两粤内讧,此行于国于民均是灾难,我李某人对此实不敢苟同,更不敢拥戴。希文先生复电蓂帅,代达鄙意,中止东下之行。”
  文逸俊不敢抬头看李宗仁的脸色,只得收起金条、委任状,口中说道:
  “我定将李督办之意复电唐蓂帅,一有回电,即来拜谒李督办!”说罢唯唯而退。
  文逸俊走后,李宗仁独自在办公室里踱步,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那宽宽的国字脸上,仍似愁云紧锁,忧霜凝结。
  孙中山逝世,对广州大元帅府及两广革命势力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况且广东又还盘踞着两支横行霸道不听命令的滇、桂军,东有陈炯明,西有邓本殷、申保藩两支叛军呼应夹击着广州,广东形势极为复杂而险恶。广西境内,陆荣廷残部虽刚被消灭,但占据桂北、柳州一带的沈鸿英时有南下之势,与沈军之战迫在眉睫。因此无论是广东还是广西,唐继尧东下桂、粤无不有机可乘。况且滇军兵精粮足,十万大军蜂拥入境,李宗仁这一万多人的军队,要想与之抗衡,简直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如果他接受唐继尧的任命,迎唐军入桂下粤,这个举动,不啻于吴三桂迎清兵入关,孙中山先生生前呕心沥血所创建的广东革命政权,不消几天时间,便会被唐继尧吞食而尽。广西是唐军来往于滇、粤必经之地,唐军入粤,岂可放过广西不问?斯时,他李宗仁不过是唐继尧在广西的一名傀儡而已!李宗仁苦苦思索,心中被忧愤填得满满的,竟无法解脱。他烦乱地掐灭刚吸了几口的香烟,命参谋进来:
  “立即急电梧州黄会办,请他来邕会商军机大事!”
  “是!”参谋马上给黄绍竑发电报去了。
  李宗仁愣愣地站着,忽然想起白崇禧来,白崇禧白听到孙中山逝世的消息后,心中十分悲痛,忧心忡忡,长叹短吁,竟至一病不起,有好多天不到督署办公室来了。他曾去看过白,但白的随从均以“参谋长正在昏沉入睡”挡驾,这一忙,又过了好多天了,应该再去看看白崇禧才是,或许白会有办法使他度过这一难关的。想到这里,他便走出督署办公室,也不带随从,径自到白崇禧的寓所南园去了。
  到了白的寓所门口,只见两名卫士守候在那里,见李宗仁来了,忙立正敬礼。李宗仁问道:
  “白参谋长的病好转些了么?”
  两名卫士好象早有准备似的一齐摇着头,答道:“每日只是昏昏欲睡。”
  “吃些东西吗?”李宗仁问道。
  “每日白粥两碗,豆腐一盘,其它食物皆不吃!”卫士答道。
  “我进去看看!”
  李宗仁挥退那两名把门卫士,径自进了白崇禧的房中,只见白崇禧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十分深沉。李宗仁看了看,也不好把白崇禧叫醒,只是静静地在房中站了半个多钟头,才轻轻走出来,到门口,吩咐那两个卫士道:
  “白参谋一长的病情有好转时,即来报我!”
  两名卫士,唯唯而立。李宗仁步子沉重地走回督署办公室。大事临头,却又苦于无人商量,黄旭初此时远在桂平驻守,况且黄旭初一向为人谨慎小心,虽然胸有谋略,但他只管李宗仁所兼的第一军中的事务,凡第一军以外之事,他概不过问。如此重大问题,他即使在场,也不会轻露心迹,因为有白崇禧这位参谋长在督署中黄旭初是绝不直接参与机密的。
  第二天,参谋拿来一份电报,李宗仁看时,是黄绍竑从梧州发来的,黄绍竑在电文中说“唐的一切条件皆可商量,即日启程赴邕”,李宗仁看后,心中暗暗吃惊,料想文逸俊在和他会见之前已用同学名义给黄绍竑发了电报,看黄电中的意思,黄绍竑是想斡旋此事。他又联想到俞作柏、夏威曾来向他谈到过,军饷紧缺,可否设法取得唐继尧那四百万两烟土,暂时维持一下?李宗仁深感眼下应付唐继尧入桂下粤之事极为困难,自己部下将领,在拒唐与迎唐问题上,又有明显分歧,黄绍竑身边的人似乎有迎唐的倾向,而李宗仁、李石愚等则欲拒唐,而军事实力,李、黄两军又远在唐军之下,是拒唐还是迎唐,李宗仁苦苦思索,一时竟无法决断。
  恰在这时,总值日官来报:文逸俊来见李督办。
  李宗仁心里一惊,文逸俊来见,必是唐继尧的复电到了,他想了想,便对总值日官道:
  “请他到客厅相见。”
  李宗仁到客厅时,总值日官也引着文逸俊来了。文逸俊一见李宗仁,并不象昨日那么恭顺了,他也不落座,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纸电文,对李宗仁傲慢地晃了晃,说道:
  “李督办,唐蓂帅电示!”接着便高声念那电文,“本帅大计已定,师行在途,未便中止,仰该代表转饬李宗仁、黄绍竑知照!”
  李宗仁却端坐着不动,唐继尧的电报,文逸俊的态度,早已气得他胸中的怒火撞冲着,凝聚着,仿佛已经填满的炸药包,只要再落下一点火星子,便要发生巨大的爆炸,他脸色阴沉,紧咬着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文逸俊也不理会,仍旧趾高气扬地说着:
  “李督办,我们都是三校同学,看在同窗之谊上,我劝你要识时务,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嘛!蓂帅东来,是势在必朽的喽,你踌躇不决,或妄图反抗,只有作无谓的牺牲。如今之计,只能通电拥戴,一可保全你现在之地位和地盘,二可立即得到四百万两烟土,以充军饷……
  一点火星,终于落到了那只炸药包上,只听“砰”地一声炸响,李宗仁拍案而起,用手指着文逸俊骂道:
  “住口,我李宗仁一生不畏强暴,更不愿同流合污!唐继尧算什么东西,他乘中山先生北上逝世之机,妄图出兵东下,趁火打劫,扰乱两广,不仁不义到了极点,他要入桂东下,我就和他拼了!”
  文逸俊挨了这一顿当头棍喝,脸上顿时刷白,忙说道:
  “李督办不要零怒,有话好讲,有话好讲!”
  李宗仁也不理会他这一套,高喊一声:“来人呐!”两名挎枪的卫士顿时应声而来,李宗仁随即指着文逸俊道:
  “把他押起来!”
  文逸俊一见,以为李宗仁要燕他的头,忙扑通一声跪下去,抖抖索索地哀求道:
  “李督办,自古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们还有同学之谊,请饶恕我吧!”
  李宗仁厉声说道:“放心,我不杀你!但你是唐继尧的代表,你在这里四出活动,扰乱我的军心,为此,我要将你押送出境,否则生命难保!”
  文逸俊马上站起来,连说:“是是是。”随手提上他那黑皮箱,在两名卫士的押送下,狼狈而去。
  李宗仁派人将文逸俊押走后,回到办公室里,刚抽完一支烟,白崇禧便急忙来见李宗仁。李宗仁见他气色甚好,精神振奋,不觉大喜,忙问道:
  “健生,你不是正在病中么?怎的好得这样快?”
  白崇禧笑道:“德公声威慑人,鬼邪无不远避。邪气冲走,我的病也就不医自愈了!”
  原来,白崇禧根本就不曾病过,他因听到孙中山在北京病逝的消息,心中甚为忧虑,便称病不出,闭门静观时局。
  白崇禧估计,孙中山一死,广东将有两场混乱发生,一是外部的,一是内部的。外部极有可能的是云南军阀唐继尧乘孙中山去世出兵东下,攫夺两广地盘,将整个南中国控制在手上;内部的则有伏在孙中山大纛之下的桂军总司令刘震寰、滇军总司令杨希闵。刘、杨二人,打着中山驱逐叛徒陈炯明的大旗,进入广东,收刮民脂,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孙中山虽然没有实力,但其声威尚能摄镇住刘、杨,现在中山一死,刘、杨必叛。鉴于以上分析,白崇禧抓紧与驻粤办事处主任陈雄的联系,令其将广东发生的情况逐日电报,并每星期作一详细的书面报告,着可靠之人送来。云南方面,则派其亲信潜入昆明,收集唐继尧的动向情报。至于北京方面,段祺瑞虽然重新上台执政,但北洋军阀此时正内顾不暇,尚无力出兵南下统一中国。因此,广东、云南方面的动向与广西休戚相关。广西内部,与沈鸿英的决战终将不可避免,但必与广东、云南方面的问题相牵连。不久,陈雄着人送来密函,报告广东大本营以黄埔学生军为骨干,由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出任东征军总司令,出发潮、汕,发起东征战役,消灭了陈炯明叛军。白崇禧看着报告,眼睛直盯着“蒋介石”三个字,沉思了半晌。消灭了盘踞东江的陈炯明叛军,广东访吕方面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白崇禧微微松了一口气。不久,派往云南的人送来报告,说在唐继尧的一次宴会上有人看到驻粤桂军总司令刘震寰,报告还说云南军队有出发广西东下广州的迹象。白崇禧闻报,知道广东营垒中的滇、桂军将与唐继尧勾结,暗中拥唐东下,因此唐继尧必然有积极行动,白崇禧判断,一月左右,唐继尧将率军东下。广西怎么办?白崇禧冥思苦想,皆不得良策。唐军东下,必经广西,拒唐还是迎唐?拒唐吗,李、黄只有一万多部队,唐继尧必率精兵而来,其东下兵力可在十万左右,而广西内部沈鸿英必将乘唐军东下趁火打劫,李、黄之军既要拒唐又要防沈,区区兵力,根本无法应付两面作战。迎唐么?虽可暂时保住实力和地盘,但广西是粤、滇陆上交通之通道,唐继尧在广东坐稳之后,绝不会让李、黄、沈的军队直接控制广西,不是被整编,便是被调防,终究要被唐继尧吃掉的。迎唐也好,拒唐也好,其结果皆是殊途同归。从个人感情上说来,白崇禧与黄绍竑都是孙中山一手扶植起来的,对孙中山感情甚笃,且和粤军中许多将领友好,李、黄统一广西之后,广西不会被人夺走,既可有个生根之地,又可能与广东联合向北方发展。因此,无论从个人感情和团体利害关系出发,都只能拒唐东下,然此举虽善,但却力不从心!
  一连多天,白崇禧心情郁闷,及待听得文逸俊来南宁活动,知唐继尧东下决心已定,且行期不远。他当然不愿出面敷衍文逸俊,但却听说俞作柏、夏威对那四百万两烟土垂涎三尺,以此更觉心情沉重,知道在迎唐还是拒唐的问题上,各位将领必有分歧,黄绍竑虽远在梧州,估计李宗仁必电他前来商议大计,但黄的个性白是深知的,此公善于乘时而动,既有冒险精神,又有不顾团体和个人利告的手腕,在拒唐或迎唐的问题上,很难知他倒向哪一边。至于李宗仁虽然处事稳重,不轻举妄动,但在唐继尧的十万大军压境之下,也难以顶得住的。白崇禧思来想去,深感兹事体重大,不愿轻拿主意,还是由李宗仁和黄绍竑作主罢。因此,李宗仁在他床前默默地站了半个小时,他也不起来和李说话。可是,当李宗仁拍案而起,将唐继尧的代表押下之后,白崇禧立即投袂而起,跑到李宗仁面前来了。
  “健生,我们几年来辛苦积攒的这点本钱,恐怕这回要和唐继尧拼光了!”李宗仁望了白崇禧一眼,慢慢地说道。
  白崇禧低着头,没作声。李宗仁在沉重地踱着步子,接着说道:
  “这也好,既对得起中山先生在天之灵,又对得起广东的朋友们。这一仗,如果我侥幸不死的话,还准备回桂林去当我的小学体操教员,月薪比一名尉官还多四十元哩!”李宗仁说着,那国字脸上流露出凄然之色。
  “德公,”白崇禧心中也充满无限的悲凉,“你可以去当体操教员,可我这腿,连回家种田也不济啊,到时,恐怕只有到桂林街上开马肉米粉店去了!”
  李宗仁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道:“这不是你白健生的归宿,你应该成为中国的军事战略家。”李宗仁拍了拍白崇禧的肩膀,接着说道:“我们每次作战,你都出任前敌总指挥,亲冒矢石,出生入死,浴血杀敌。这一次和唐军作战,由我到前线指挥,你留在后方照应。”
  “德公!”
  李宗仁挥了挥手,让白崇禧先听他说完。但他却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墙角的一只绿色的小保险柜,从里边拿出个小盒子,郑重其事地递到白崇禧手上。说道:
  “我带兵十数年,两袖清风,并无余财,这是多年攒下的二十两黄金,你拿着罢,一旦我军战败,全军覆灭时,你带着这笔钱到上海去找马君武先生,请他介绍你到德国留学,学习军事!”
  “德公!”白崇禧热泪盈眶,两手紧紧地抓着李宗仁那双厚实的大手,激动地说道:“要生,我们生在一起,要死,我们死在一堆!”
  第二十六回 寡不敌众 小诸葛巧施空城计 老本蚀光 沈鸿英藏躲姑婆山
  黄绍竑乘坐他的大鹏战舰由梧州赶到南宁时,得知李宗仁已将唐继尧的代表文逸俊武装押送出境,急得他直奔督署办公室,一见李宗仁便大声埋怨道:
  “德公,你闯下大祸了!”
  李宗仁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回身给黄绍竑倒了一杯茶,说道:
  “祸是我个人闯下的,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季宽,事已至此,你看怎么办吧?如果你认为非要向唐继尧屈膝求和的话,我可以辞职的啊!”
  黄绍竑摆着手,说道:“罢罢罢,莫讲那么多了,横下心来,准备打吧!”
  白崇禧见黄绍竑决心打仗,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下来,忙说道:
  “时机紧迫,唐继尧三路大军行将开拔,如等唐军入桂我们再采取行动,势必要两面受敌,丧失主动,遭致覆灭。因此,在唐军入桂前,必须首先采取果断而迅速的行动,将沈鸿英消灭,使唐继尧失去内应,然后,我们掉过头来再打唐继尧。”
  李宗仁沉重地点头道:“好是好,但这样非常冒险,因为不但唐继尧,就是沈鸿英的力量也比我们大啊!”
  黄绍竑本是个喜欢冒险之人,一听李宗仁如此说,便大声说道:“怕什么!沈老总的底我有数,他手下只有邓佑文能打两下子,其余的带兵官不是他的儿子便是叔伯兄弟侄子内亲,不堪一击。德公想保险也好,我和健生马上回梧州准备,再向李任潮借点兵。”
  李宗仁道:“好,我把南宁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去桂平,在那里等你们。”
  黄绍竑站起来拉上白崇禧便走,李宗仁忙道:“季宽,你们吃了饭再走不好吗?”
  黄绍竑道:“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李宗仁便也不再阻拦,送到督署门口,便与黄、白二人告别。李宗仁回到办公室,即打电话把伍廷飏找来,吩咐道:
  “我与季宽、健生将去桂平指挥对沈鸿英的决战,南宁防务,决定交给你的纵队。如果我们和沈鸿英的大战尚未结束,而唐军已入桂的话,绝不可死守南宁,在唐军逼近省城时你可将部队撤往四塘一带待机。”
  伍廷飏答了声:“是!”
  李宗仁又道:“唐继尧见我驱逐了他的使者,必会提前入桂,目下我们尚无力量阻止他,因此,你可请南宁地方及省里商会领袖出面,发电劝阻唐继尧,声言广西地方贫瘠,近年战乱频繁,民不聊生,乞望唐公暂缓入桂东下云云,用民众之舆论与唐继尧周旋敷衍。”
  李宗仁吩咐完毕,伍廷飏辞去,回去布置守城去了。这里李宗仁便命令参谋人员收拾行装,备下船只,第二天,便由南宁码头登船,直开桂平而去。到得桂平,第一军参谋长黄旭初接着,与李宗仁一同到军司令部住下。李宗仁到司令部刚坐下,喝过一杯西山香茶后,黄旭初便站起来,对李宗仁道:
  “德公想去视察一下部队吗?”
  李宗仁到桂平来,正是要准备和沈鸿英打仗的,对部队的情况至为关切,黄旭初一说,他便马上答道:
  “好,我们去看看吧。”
  黄旭初陪着李宗仁,视察了各连、各营的情况,只见刺刀磨得雪亮,枪支擦拭得干净,弹药已按战时配备,大炮架在炮座上,拉炮的骡马已套好缰绳,重机枪支在三脚架上,长长的弹链挂满子弹,弹链的一头卡好在枪膛中。军官们在给士兵讲授作战要领,营房内外,一片战时紧张气氛,只要一声令下,部队便可投入战斗。李宗仁见了,心中暗喜,忙问黄旭初道:
  “黄季宽,白健生来过桂平?”
  黄旭初摇摇头,李宗仁又问:“你已经知道我们要打沈鸿英了?”
  黄旭初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呀!”
  李宗仁感到很诧异,又问道:“既不知道,部队为何已作好临战姿态?”
  黄旭初答道:“带兵就是随时要准备打仗的呀,孙子云:‘以虞待不虞者胜’,德公命我驻守桂平,加紧练兵,不就是准备一朝用兵吗?”
  李宗仁听了大喜,连连说道:“好好好!”
  其实,黄旭初头天从李宗仁的电报中已知他要来桂平的目的,部队的备战,他也是昨天才开始下达命令的,因他平日练兵有方,一声令下,部队便能进入临战姿态。他是一向不愿在主官面前显露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本事的,而是处处使人感到他的一切行动皆是按主官之令行事,主官的意志,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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