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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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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生兄,多谢李德公和你对我的关照啦!”程潜脸上挂着冷漠的苦笑,“我连自己的老家湖南都搞不好,哪还有资格去中央坐考试院院长的高位呀!”
  白崇禧没想到程潜竟然拒绝去广州,忖度他是想赖在长沙,继续暗中与共产党搞和平运动,他更不放心了。忙把右手在沙发的扶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说道:
  “烦公身为党国元老,应以党国利益为重。你去广州任考试院长,与李德公共扶危局,扭转乾坤。湖南由子良①负责,于国于湘都有好处,请颂公即作起程准备。”
  ①陈明仁字子良。
  程潜知道,“小媳妇”在“家婆”的淫威面前。如果嘴犟,那是注定要吃亏倒霉的。他在官场几十年的经验提醒他,必须应允。
  “既然健生兄已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我稍作准备,即离湘赴粤。”程潜平静地说道。
  谁知,第二天便有几十位长沙的知名人士以地方士绅的身份,前去拜会白崇禧,恳切挽留程潜,众地方士绅皆说道:
  “白长宫,烦公以家长之身,关系湖南全省安危,一旦离去,地方势必糜烂,不堪设想,希望顺应舆情,留颂公在湖南应付危局。”
  白崇禧见此计不成,反激起地方不满,便拉下脸来,对众士绅道:
  “诸位不要中外间挑拨离间之计,湘桂合作是精诚无间的,本人对颂公一向寄予厚望,他或去或留,皆由他个人决定。”
  程潜不离湘,白崇禧便觉眼中之钉未除。程潜虽比不得张轸有实力,但他在湖南的影响实在太大,连白崇禧信得过的兵团司令陈明仁,也是程潜的学生,不把程撵走,陈明仁主持湘政,白崇禧也不会放心。正在他苦思驱程之计未得之时,共军已进迫湘阴、平江、浏阳,长沙已面临前线,白崇禧自己也不得不行将撤离长沙,退到衡阳去指挥了。直到这时,他才思得一计,他令陈明仁驻守长沙,以曾在桂军中当过师长的魏镇任邵阳警备司令,湖南地方部队向邵阳撤退。白坐镇衡阳,以陈明仁和魏镇分驻长沙、邵阳,指挥长、宝各军为他看守广西门户。他对程潜的安置,一是胁迫程撤往广西,一是把程送到邵阳,由警备司令魏镇负责“保护”,无论程走哪一条路,反正都得离开长沙。程潜当然不愿离开湖南,便决定到邵阳去,计议己定,程潜在白崇禧的精心安排下,决定今晨由省署门口乘汽车去邵阳。昨天下午,白在卫兵簇拥下,又来省署“拜会”程潜,临走时丢下一句话:
  “颂公明晨八点出发,我到省署来为颂公送行!”
  只因有白崇禧这句话,程潜在省署门口鹄立,由八点一直等到九点,仍不见白的踪影,二十几辆大小汽车和几百人的随从卫队,都在街道中间摆着,灼热的太阳,晒得那些卫兵们早已抓耳挠腮,有些受不住了。
  “白狐狸,你也欺人太甚了!”
  程潜戳着手杖,又急又气地在石阶下乱转,絮絮叨叨地咒骂着,石阶旁的两只石头狮子,似乎在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位狼狈的省主席。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随着风驰电掣驶过来的是两部载着武装士兵的三轮摩托,摩托的副斗上架着一挺轻机枪,摩托兵目中无人地将摩托开到省署门前,转了一个弯,才将车子停住,车上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程潜那些摆在街道中的随从卫队。然后,又开过来两辆中吉普,车上跳下几十名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住省署大门和街道上的每一个路口,严密地监视着程潜的随从卫队和周围的行人。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才见一辆威风凛凛的雪佛莱轿车开到省署门口,后面跟着的另外两辆中吉普上,也满载武装卫兵。卫士下车,打开轿车门,戎装笔挺的白崇禧从车里慢慢钻出来,后面两车中吉普上荷枪实弹的卫兵,立刻上前簇拥着。程潜见了,心中不由骂了一句:“看你威风还能抖得几久?”
  “颂公,都准备好了吗?”白崇禧问道。那口气,与其说他是来送行的,不如说是来监督起解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程潜是秀才出身,还有些涵养,他更清楚眼下自己的处境,因此说话也经过一番斟酌。
  “哈哈,我为颂公借三天三夜东风,保你平安到达邵阳!”白崇禧眉飞色舞地说着,为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的成功实施而颇为得意。
  “不要三天三夜,两天两夜足矣!”程潜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说道。
  “不知颂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白崇禧提醒程潜:你的省主席大印还没交出来呢?你就想走!
  “没有什么啦,鄙人在湘任上,常被人呼之为家长,自去年返省视事,穷当了一年的家,如今出走,只带得两袖清风!”他随即唤过秘书,将红缎包裹着的那颗省主席大印捧过来,亲自交与白崇禧。
  “子良乃是颂公的得意门生,湘省政事,由子良代拆代行,也如颂公执政一般。”白崇禧冠冕堂皇地安抚了程潜一番,随即命副官接过省主席大印。
  “今天天气真好!”程潜打着哈哈。
  “祝颂公一路顺风!到了邵阳,魏司令会尽心照料的。我也将往衡阳,两天后我打电话向颂公问候!”白崇禧和程潜握了握手,然后送程潜上车。他已明白告诉程潜,到邵阳你得好好呆着,不准乱说乱动,而且中途不得耽搁,务必于两日内赶到邵阳。
  程潜上了汽车,对白崇禧拱了拱手道:“难得健生兄对我和湘局用心良苦,领情了,望多加保重!”
  白崇禧直看着程潜的车队和随从卫队出发,向邵阳方向而去,这才如释重负地转过头来,命人把陈明仁请到省署接事。不久,兵团司令官陈明仁奉命赶到。他身材顽长,两道浓眉专横地向上耸着,脸色象钢板一般绷得老紧,乍一看,使人感到象寺院山门殿中守卫的金刚神。
  “子良兄,颂公已经到邵阳去了,临行把省主席的大印交给我,你把它收下吧,你来省署发号施令和在你的兵团司令部办公都是一码事。”白崇禧指着那颗被红缎包着的省主席大印对陈明仁说道。
  “总座,省政大事岂可你我私相授受?这印我是不能接的!”陈明仁断然拒绝道。
  白崇禧把眼眨了眨,深知陈明仁的秉性,他知道陈的权位欲望很高,陈明仁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东征讨陈炯明时,强攻惠州要塞,他第一个奋勇登上惠州城垣,深受总司令蒋介石赏识,当即连升三级当了营长,一时成为黄埔生中的风头人物。可是他为人刚愎自用,后来又冒犯了蒋介石,被撤职调职,几起几落,陈诚,胡宗南等人原来位在其下,反而后来居上,他不免常感沮丧。自攻惠州之后,陈明仁以战绩著名的就算民国三十六年在东北坚守四平街的战斗了。蒋介石颁给他一枚“青天白日勋章”以示嘉奖。原来国民党的勋章共分四级:第一级“青天白日”;第二级“宝鼎”,第三级“银麾”,第四级“胜利”。蒋介石给他“青天白日”勋章,已经是很高的褒奖了。陈明仁一时声价陡增,自鸣得意。但好景不长,因得罪了陈诚,一转瞬间,又被陈诚向蒋介石告发而被撤了职。陈明仁一气之下,呆在家里索性穿起长袍,表示不再作军人了,他终日闭门不出,唯以喝酒打牌为事,胡宗南请他去西北当参谋长;他拒绝了。这事被白崇禧看在眼里,白崇禧决定挖一挖黄埔系的墙脚,他托人去和陈明仁谈,请陈到华中“剿总”担任兵团司令,陈明仁见白崇禧授予他兵权,有兵又有权,陈明仁何乐而不为,当下便满口答应了。白崇禧又去向蒋介石请示,蒋介石深知陈明仁是一员反共健将,又是黄埔学生,如果把他放在武汉,一可坚守江防,抵抗共军渡江,二可监视桂系,钳制白崇禧异动,正是一箭双雕,蒋介石何乐而不为,当下也就满口答应了。就这样,陈明仁便到了武汉,从此跟了白崇禧。白崇禧之用陈明仁,其机谋之深巧,则更在蒋介石之上。当然,有一点蒋、白之间是共同的,即他们都视陈明仁为一反共健将,陈既能在守四平街时抬棺材上阵与共军势不两立,在守武汉中也必能与共军决一死战,为蒋、白守住华中门户。除此之外,白崇禧想通过陈明仁进一步大挖蒋介石黄埔系的墙脚,直到把其挖垮,达到以李宗仁取代蒋介石的目的。陈明仁系黄埔第一期学生,现归白崇禧指挥的华中部队,黄杰、李默庵、宋希濂、刘嘉树也都是出身黄埔的,白崇禧想通过对陈明仁的重用,把那几位拥兵的“天子门生”也都吸引到自己周围来。其次,白崇禧从地理位置和历史教训考虑,他坐镇武汉,必须有效地控制湖南,方能确保从武汉通往广西老家的主要交通路线,一旦有事,方能进退自如,免蹈当年夏、胡、陶的覆辙。但是,对于程潜这位“家长”在湖南的所作所为,白崇禧是很不放心的。为了控制湖南,确保退路,并有利于分化和争取黄埔系将领,以便对程潜进行监视,进而取代程在湖南的权力,白崇禧正需要物色一个能为各方面所接受的人选,陈明仁的条件,正好适合白的要求。陈是湖南人,又是程潜经办的孙中山时代大本营韶关讲武堂的学生。程、陈之间有师生之谊,加上陈明仁与刘斐是挚友,刘斐是湖南人,在百色马晓军部队中担任过排长,是白崇禧信赖的老部下,这样,陈明仁与白崇禧便有了更深一层的渊源。因此,白对陈倍加信任,不久,便将陈由武汉调到长沙来坐镇,兼任长沙警备司令。陈明仁到长沙后,很想要湖南省主席一职,在黄杰、李默庵为争夺省主席一度角逐失败之后,他便跃跃欲试。但是,程潜毕竟是他的老师,又素有“家长”之称,一时不好下手。这些,白崇禧早看在眼里,因此,当白把程潜送往邵阳后,便直接命陈明仁接省主席大印。陈明仁虽想当省主席,但又不愿不明不自地当,白崇禧很能揣度对方心理,正当陈明仁故作推脱时,白崇禧象变戏法似的,把手一抬,副官马上递来一只小公文包,白崇禧拉开皮包,取出一纸国民党广州政府的委任状,交给陈明仁,慷慨大方地笑道:
  “关于子良兄任湖南省主席一职,政府已正式委任。”
  陈明仁刚接过省主席的委任状,白崇禧又变戏法似的从皮包里取出另一张委任状,也交给陈明仁,说道:
  “我已要求国防部明令撤销长沙绥靖公署,改设湖南绥靖司令部,由子良兄兼任总司令。”
  陈明仁又接过国防部的委任状,心头升起一股热流,他不禁想起二十四年前,在东征攻惠州要塞时,他冒死第一个登上惠州城墙,蒋介石给他连升三级,两年前,四平街血战后,蒋介石给他挂上“青天白日”勋章时的情景,如今,李宗仁、白崇禧把湖南的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了他,李、白对他可谓有知遇之恩,其恩之重,可说大有超过蒋介石之势。因为蒋给他连升三级,也不过是当上个小小的营长啊,至于那“青天白日”勋章,虽然荣耀,但是,怎抵得上个兵团司令、湖南省主席和绥靖总司令这样使人感到心花怒放呢?陈明仁有些陶醉了。
  “感谢总座看得起我!”陈明仁接过委任状,立正向白崇禧敬礼。
  白崇禧笑容可掬,过来拍拍陈明仁的肩膀,说道:
  “子良兄,我们要团绪在李德公的周围,共负反共救国之大任。你在四平街与共军血战,抬棺上阵,使共军胆寒,战功卓著,国人无不叹服。目今共军猖狂南下,其先头部队已抵湘境,这股共军,乃是林彪部队,相信子良兄定会拿出血战四平街的神勇,再将林彪部队击败,以重振国军之军威。到时,‘青天白日’勋章将由李德公给你挂上!”
  “总座,我一定追随您和德公,反共到底,坚决保卫湖南,直到战至最后一个人,决不动摇!”陈明仁举手宣誓,声震屋宇,如钢似铁,大有宁折不弯、杀身成仁之势。
  “子良兄,四平一战,本可全胜,纵不能生擒林彪,也可将东北共军主力摧毁,但陈小鬼①从中作梗,委座下令不得穷追,遂使共军从容北撤,这是国军反共作战中最大的憾事。目今匪势虽然猖獗,但陈小鬼再不能作梗,有子良兄和数十万精锐国军陈兵湘省,为国而战,为湘而战,我们定能再挫林彪,以补偿四平之憾!”白崇禧紧握陈明仁的手,又说了些拒敌于汨罗江的计划,陈明仁点头称是。然后,白崇禧驱车长沙机场,乘飞机飞到衡阳去了。
  ①即陈诚。
  却说白崇禧到衡阳总部后,甚为关心的乃是程潜的动向。过了两天,他即给邵阳警备司令魏镇打电话,询间程是否已到邵阳。魏镇答:“烦公刚到。”白崇禧便迫不及待地要和程潜通电话。不久,电话中传来程潜那苍老的湖南口音,白崇禧这才放下心来,和程在电话中寒暄后又虚与委蛇一番,遂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电话筒。可是,到了七月底,也就是白崇禧在长沙省署门口送走程潜一个多星期之后,忽报程潜已秘密潜回长沙,与陈明仁共同策划湖南局部和平,他们正在和共产党协商,已经起草了“起义通电”。白崇禧听说不禁大吃一惊,张轸率部在武昌金口投共,使他损失了一个兵团,打乱了南撤计划。如果程潜和陈明仁在湖南双双投共,他不但要再损失一个兵团和偌大的湖南地盘,而且湖南一失,两广门洞开,将打乱他整个的防守和退却计划,其影响是不堪设想也无从挽回的。他连连给邵阳方面打了几次电话,但不是说程潜到城外察看“风水”去了,就是说颂公被地方绅士请去吃饭了,无论怎样打电话,都不能找到程潜。白崇禧知道程潜素爱与人察看风水,平时也喜谈堪舆之术,但他总不至于在山野泡在风水里不回城啊。白崇禧怀疑程潜极有可能潜回长沙,但陈明仁已任省主席和绥靖总司令,程潜无拳无勇,不过是个已被罢黝的“家长”而已,只要陈明仁不理会他,程便无所作为。白崇禧相信陈明仁是坚决反共的,而且白对他是恩深义重的,以陈明仁之为人,断不会背着李、白投共。目今蒋介石已经下野,陈明仁只有死心塌地跟着李、白坚决反共才有出路。但是,不久白崇禧发现《民国日报》刊出一条消息:《陈明仁主席声言一定要使大家在长沙市内听不到枪声》,这条消息写道:“陈主席明仁今在省政府的一次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略谓:目前军事形势极为紧张,这是大家所关注的。不愿意再打内战,也是全省三千万同胞的共同愿望。我作为省政府主席,宁愿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决不能违背人民的意愿,我一定要使大家在长沙市内听不到枪声……”白崇禧看了,把个眉头皱得似核桃一般,正在琢磨着这条消息的真假,忽接行政院长阎锡山从广州打来的电报,说陈明仁与“共匪代表洽谈和平”,要白崇禧立予处置免生变乱。
  “阎老西在广州怎么知道长沙情况!”
  白崇禧把阎锡山的电报往桌上一丢,本想不再为陈明仁的事费心,但程潜的行踪却弄得他心绪不宁,如程潜果真潜返长沙,必有目的,他鉴于张轸之变,对程潜不得不防,于是,他抓起电话筒,给在长沙的陈明仁挂电话。
  “子良吗?闻说颂公已返长沙,请告知他的住处。”
  “总座,颂公现时不是在邵阳么,听说他离长沙时走得匆忙,连看风水用的罗盘都还没来得及带走,昨天他派人专程坐车回长沙取罗盘呢。”陈明仁朗声说道。
  “啊?颂公就是派人回来取罗盘吗?和什么人接触过没有?”白崇禧对程潜的一举一动都颇不放心。
  “没听说和什么人接触过。”陈明仁答道。
  “嗯,前线情况如何?”白崇禧又间道。
  “近日共匪进犯湘北,由于我将士奋勇作战,予敌重创。现正相持汨罗、平江一线。”
  “好,望子良兄再建奇功!”白崇禧听说陈明仁重创共军,心里十分高兴,当即予以嘉勉,接着说道:“我明日上午九时将飞长沙巡视。”
  “啊,总座,有我在这里就行了,您不必亲临前线啦!”陈明仁听说白崇禧要飞来长沙,赶忙婉言拒绝。
  “四平之战未起时,我正在沈阳巡视,闻知共军林彪发动二十万大军将攻四平,我即由沈阳飞四平与子良兄策划,而后果打一胜仗,今日林彪不幸又碰上我俩在长沙,此实乃天意!”白崇禧把林彪说得如同南蛮王孟获一般,仿佛只要一碰上他这位小诸葛,便只有束手就擒的命运似的。
  陈明仁见白崇禧口气坚决,不好再拒。白的两位副手李品仙和夏威亦不主张白在此时飞长沙。李品仙道:
  “健公,陈子良说与共军相持于汨罗、平江一带,但总部得到的情报,共军似已抵长沙市东的黄花和永安了。再说,子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还不太清楚,此时赴长沙如发生突变势难应付。”
  李品仙在湖南和湘军中任职时间较长,对湖南情况较为熟悉,他的意见向为白崇禧所重视。但是,白崇禧飞赴长沙的决定,并不是刚才跟陈明仁打电话才作出的。白一向有出奇制胜的思想,有时不惜冒险唱“空城计”。他之由广州直飞武昌,固然是为了处置张轸的问题,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使其南撤计划顺利进行,也是他敢于冒共军行将渡江、张轸部不稳的风险的主要原因。现在,共军深入湖南,曾试图与共产党搞局部和平的程潜行踪不明,各方对陈明仁的政治态度亦多有不同的揣测,此时他如突然飞临长沙,对敢于言和的人不啻当头一棒,即使是程潜这位“家长”,闻知白的突然降临,也会吓得抱头鼠窜,纵使陈明仁动摇不定,见白的到来,也不敢再萌生异心,必得为李、白好生看守湘中门户。因此,长沙之行白是不惜继飞武昌后又冒一次风险的。
  “我替健公飞长沙一趟如何?”李品仙见白去长沙之意已决,未便再劝,为了防止万一他主动提出代白一行。
  “不行!”白崇禧断然摆手。说道:“陈子良这个人,刚愎自用,性情暴躁,一言不和,便会拔枪相向,你们是驾驭不了他这匹烈马的。”
  李品仙和夏威也知道陈明仁不好对付,但他们仍为白的长沙之行担心,因为如果发生不测,缺了白崇禧则湖南、两广便没有希望了。但白崇禧不仅不为自身的安危担心,反劝李品仙和夏威要沉住气,休得疑神疑鬼,引起陈明仁的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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