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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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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帝本是个刻薄寡恩的主子,喜怒不时,刑赏不测,他于年羹尧、隆科多二人,一令自尽,一饬永禁,惟家眷都不甚株累,分明是纪念前功,格外矜全的意思。只前回说这年大将军,系血滴子的首领,此次年将军得罪,难道这种侠客,不要替他复仇么?据故老传说:雍正帝既灭了允禩、允筸一班兄弟,复除了年羹尧、隆科多一班功臣,他想内外无事,血滴子统已没用,索性将这班豪客,诱入一室,阳说饮酒慰劳,暗中放下毒药,一古脑儿把他鸩死,绝了后患,所以血滴子至今失传。这种遗闻,毕竟是真是假,小子无从证实,姑遵了先圣先师的遗训,多闻阙疑便了。
  只是年羹尧案中,还牵连文字狱两案:浙人江景祺,作西征随笔,语涉讥讪,年羹尧不先奏闻,目为大逆罪,把汪景祺立即斩决,妻子发往黑龙江为奴。还有侍讲钱名世,作诗投赠年羹尧,颂扬平藏功德,谄媚奸恶,罪在不赦,革去职衔,发回原籍。榜书“名教罪人。”悬挂钱名世居宅,总算是格外宽典。此外文字狱,亦有数种:江西正考官查嗣庭,出了一个试题,系大学内“维民所止”一语,经廷臣参奏,说他有意影射,作大逆不道论。小子起初也莫名其妙,后来觅得原奏,方知道他的罪证,原奏中说“维”字“止”字,乃“雍”字“正”字下身,是明明将“雍正”二字,截去首领,显是悖逆。可怜这正考官查嗣庭未曾试毕,立命拿解进京,将他下狱,他有冤莫诉,气愤而亡。还要把他戮尸枭示,长子坐死,家属充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有故御史谢济世,在家无事,注释《大学》,不料被言官闻知,指他毁谤程、朱,怨望朝廷。顺承郡王锡保参了一本,即令发往军台效力。
  这个谢济世竟病死军台,不得生还。秦皇焚书坑儒,亦是此意。相传雍正年间,文武官员,一日无事,使相庆贺,官场如此,百姓可知,这真叫法网森严呢。
  另有一种案子,比上文所说的,更是重大,待小子详细叙来:浙江有个吕留良,表字晚村,他生平专讲种族主义,隐居不仕。大吏闻他博学,屡次保荐,他却誓死不去。家居无事,专务著作,到了死后,遗书倒也不少,无非论点夷夏之防,及古时井田封建等语。当时文网严密,吕氏遗书,不便刊行,只其徒严鸿逵、沈在宽等,抄录成编,作为秘本。湖南人曾静,与严、沈两人,往来投契,得见吕氏遗著,击节叹赏。寻闻雍正帝内诛骨肉,外戮功臣,清宫里面,也有不干不净的谣传。他竟发生痴想,存了一个尊攘的念头。中了书毒。他有个得意门生,姓张名熙,颇有胆气,曾静与他密议,张熙道:“先生之志则大矣,先生之号则不可。”曾静道:“《春秋》大义,内夏外夷,若把这宗旨提倡,哪有不感动人心?你如何说是不可?”张熙道:“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靠我师生两个,安能成事?”曾静道:“居!吾语汝!”满口经书,确是两个书癫子。遂与张熙耳语良久。张熙仍是摇头,曾静道:“他是大宋岳忠武王后裔,难道数典忘祖么?况满廷很加疑忌,他亦昼夜不安,若有人前往游说,得他反正,何愁大业不成?”张熙道:“照这样说来,倒有一半意思,但是何人可去?”曾静道:“明日我即前往。”张熙道:“先生若去,吉凶难卜,还是弟子效劳为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张熙颇不愧真传。曾静随写好书信,交与张熙,并向张熙作了两个长揖,张熙连忙退避。次日,张熙整顿行装,到业师处辞行。曾静送出境外,复吩咐道:“此行关系圣教,须格外郑重!”迂极。张熙答应,别了曾静,径望陕西大道而去。
  这时川陕总督正是岳钟琪,张熙昼行夜宿,奔到陕西,问明总督衙门,即去求见。门上兵役,把他拦住,张熙道:“我有机密事来报制军,敢烦通报。”便取出名帖,递与兵役。
  由兵弁递进名帖,钟琪一看,是湖南靖州生员张熙八个小字,随向兵弁道:“他是个湖南人氏,又是一个秀才,来此做什么?不如回绝了他!”兵弁道:“据他说有机密事报闻,所以特地前来。”钟琪道:“既如此,且召他进来!”兵弁出去一会,就带了张熙入内。张熙见了岳钟琪只打三拱,钟琪也不与他计较,便问道:“你来此何干?”张熙取出书信,双手捧呈。钟琪拆阅一周,顿时面色改变,喝令左右将张熙拿下。左右不知何故,只遵了总督命令,把张熙两手反绑。张熙倒也不甚惊惧,钟琪便出坐花厅,审问张熙,两旁兵弁差役,齐声呼喝,当将张熙带进,令他跪下。钟琪道:“你这混帐东西,敢到本部堂处献书,劝本部堂从逆,正是不法已极,只我看你一个书生,哪有这般大胆,究竟是被何人所愚,叫你投递逆书?你须从实招来,免受刑罚!”张熙微笑道:“制军系大宋忠武王后裔,独不闻令先祖故事么?忠武王始终仇金,晓明攘夷大义,虽被贼臣搆陷,究竟千古流芳。公乃背祖事仇,宁非大误,还请亟早变计,上承祖德,下正民望,做一番烈烈轰轰的事业,方不负我公一生抱负。”钟琪大喝道:“休得胡说!我朝深恩厚泽,浃髓沦肌,哪个不心悦诚服?独你这个逆贼,敢来妄言。如今别话不必多说,但须供出何人指使,何处巢穴。”张熙道:“扬州十日,嘉定三日,这是人人晓得的故事,我公视作深恩厚泽,真正奇闻。我自读书以来,颇明大义,内夏外夷,乃是孔圣先师的遗训,如要问我何人指使,便是孔夫子,何处巢穴,便是山东省曲阜地方,所供是实。”诙谐得妙。钟琪道:“你不受刑,安肯实供?”喝左右用刑。早走上三四个兵役,把张熙撳翻,取过刑杖,连挞臀上,一五一十的报了无数,连臀血都浇了出来。张熙只连叫孔夫子,孔老先生,终没有一句实供。钟琪复命左右加上夹棍,这一夹,比刑杖厉害得多,真是痛心彻肺,莫可言状。张熙大声道:“招了,招了。”兵役把夹棍放宽,张熙道:“不是孔夫子指使,乃是宋忠武王岳飞指使的。”妙语。钟琪连拍惊堂木,喝声快夹。兵役复将夹棍收紧,张熙哼了一声,晕绝地上。兵役忙把冷水喷醒,钟琪喝问实供不实供?张熙道:“投书的是张熙,指使的亦是张熙,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哼、哼、哼!我张熙倒要流芳百世,恐怕你岳钟琪恰遗臭万年。”钟琪暗想道:“我越用刑,他越倔强,这个蠢汉,不是刑罚可以逼供的。”当命退堂,令将张熙拘入密室。
  过了两夕,忽有一个湖南口音,走入张熙囚室内,问守卒道:“哪个是张先生?”守卒便替他指引,与张熙照面。张熙毫不认识,便是那人开口道:“张兄久违了!”张熙不觉惊异起来。那人道:“小弟与张兄乃是同乡,只与张兄会过一次,所以不大相识。”张熙问他姓名。那人道:“此处非讲话之所。惟闻张兄创伤,特延伤科前来医治,待张兄伤愈,再好细谈。”说毕,便引进医生,替他诊治,外敷内补,日渐痊可。那人复日夕问候,张熙感他厚谊,一面道谢,一面问他来历。那人自说现充督署幕宾,张熙越加惊疑。那人并说延医诊治,亦是奉制军差遣,张熙道:“制军与我为仇,何故医我创伤?”那人起身四瞧,见左右无人,便与张熙附耳道:“前日制军退堂,召我入内,私对我说道:”你们湖南人,颇是好汉。‘我当时还道制军不怀好意,疑我与张兄同乡,特来窥探,我便答道:“这种人心怀不轨,有什么好处?’制军恰正色道:”他的言语,倒是天经地义,万古不易,只他未免冒失,哪里有堂堂皇皇,来投密书,我只得把他刑讯,瞒住别人耳目,方好与他密议。‘随央我延医诊治。我虽答应下来,心里终不相信,所以次日未来此处。处处反说,不怕张熙不入彀中。不意到了夜间,制军复私问延医消息,并询及张兄伤痕轻重如何?我又答道:“此事请制军三思,他日倘传将出去,恐怕未便,况当今密探甚多,总宜谨慎为是。’制军怅然道:”我道你与他同乡,不论国防,也须顾点乡谊,你却如此胆小,圣言微义,从此湮没了。‘随又取出张兄所投的密书,与我瞧阅,说着:“书中语语金玉,不可轻视。’我把书信阅毕,缴还制军,随答道:”据书中意思,无非请制军发难,恐怕未易成功。‘这一句话,恼了制军性子,顿时怒容满面道:“我与你数年交情,也应知我一二,为什么左推右阻?’我又答道:”据制军意见,究属如何?‘制军道:“我是屡想发难,只惜无人帮助,独木不成林,所以隐忍未发,若得写书的人,邀作臂助,不患不成。你且将张某医好,待我前去谢罪,询出写书人姓字,前去聘他方好。’又叫我严守秘密,我见制军诚意,并因张兄同乡,所以前来问候。”张熙听他一派鬼话,似信非信,便道:“制军如果有此心,我虽死亦还值得。但恐制军口是心非。”那人便接口道:“现今皇上也很疑忌制军,或者制军确有隐衷,也未可知。”故作腾挪之笔,可谓善餂。说毕辞去。
  隔了一宿,那人竟与岳制军同至密室。岳制军谦恭得了不得,声声说是恕罪;又袖出人参二支,给他调养,并说道:“本拟设席压惊,只恐耳目太多,不便张皇,还请先生原谅!”叙了许久,也不问起写书人姓字,作别而去。嗣后或是那人自来,或是制军同至,披肝露胆,竭尽真诚。张熙被他笼住,不知不觉的把曾静姓名,流露出来。岳钟琪当即飞奏,并移咨湖南巡抚王国栋,拿问曾静。雍正帝立派刑部侍郎杭弈禄,正白旗副都统海兰,到湖南会同审讯。曾静供称生长山僻,素无师友,因历试州城,得见吕留良评论时文,及留良日记,因此倾信。又供出严鸿逵、沈在宽等,往来投契等情。杭弈禄等据供上闻,雍正帝复飞饬浙江总督李卫,速拿吕留良家属,及严鸿逵、沈在宽一干人犯,并曾静、张熙,一并押解到京,命内阁九卿谳成罪案。留良戮尸,遗书尽毁。其子毅中处斩,鸿逵已病殁狱中,亦令枭首。在宽凌迟处死。罪犯家属,发往黑龙江充军。曾静、张熙,因被惑讹言,加恩释放。
  惟将前后罪犯口供,一一汇录刊布,冠以圣谕,取名大义觉迷录,颁行海内,留示学宫。可怜吕留良等家眷,被这虎狼衙役,牵的牵,扯的扯,从浙江到黑龙江,遥遥万里,备极惨楚,单有一个吕四娘,乃留良女儿,她却学成一身好本领,奉着老母,先日远飏去了。小子凑成七绝一首道:文字原为祸患媒,不情惨酷尽堪哀。
  独留侠女高飞去,他日应燃死后灰。
  雍正帝既惩了一干人犯,复洋洋洒洒的下了几条谕旨,小子不暇遍录,下回另叙别情。
  年羹尧、隆科多二人,与谋夺嫡,罪有攸归,独对于世宗,不为无功。世宗杀之,此其所以为忍也。且功成以后,不加裁抑,纵使骄恣,酿成罪恶,然后刑戮有名,斯所谓处心积虑成于杀者。读禁隆科多谕旨,不啻自供实迹。言为心声,欲盖弥彰,矫饰亦奚益乎?文狱之惨,亦莫过于世宗时,一狱辄株连数十百人,男子充戍,妇女为奴,何其酷耶?本回于雍正帝事,仅叙其大者,此外犹从阙略,然已见专制淫威,普及臣民,作法于凉,必致无后。
  吕嬴牛马,亶其然乎?
  第三十三回 畏虎将准部乞修和 望龙髯苗疆留遗恨
  却说罗卜藏丹津远窜后,投奔准噶尔部,依策妄阿布坦。清廷遣使索献,策妄不奉命。
  是时西北两路清军,已经撤回,惟巴里坤屯兵,仍旧驻扎。雍正五年,策妄死,子噶尔丹策零立,狡黠好兵,不亚乃父。雍正帝拟兴师追讨,大学士朱轼,都御史沈近思,都说时机未至,暂缓用兵,独大学士张廷玉,与上意相合。乃命傅尔丹为靖远大将军,屯阿尔泰山,自北路进,岳钟琪为宁远大将军,屯巴里坤,自西路进,约明年会攻伊犁。雍正帝亲告太庙堂子,随升太和殿,行授钺礼,并亲视大将军等上马启行。是日天本晴朗,忽然阴云四合,大雨倾盆,旌纛不扬,征袍皆湿。不祥之兆。沿途露餐风宿,到了汎地,驻扎数月。会罗卜藏丹津,与族属舍楞,谋杀噶尔丹策零,夺据准部。事泄,丹津被执。身作寓公,还想吞灭主人翁,真正该死!噶尔丹策零遣使特磊到京,愿执丹津来献。于是有旨令两大将军暂缓出师,回京面授方略。令提督纪成斌,副将军巴赛,分摄两路军事。不料噶尔丹策零闻将军召还,竟遣兵二万,入袭巴里坤南境科舍图牧场,抢夺牲畜。纪成斌仓卒无备,不及赴援,幸亏总兵樊廷、副将冶大雄,急率二千兵驰救。总兵张元佐亦领兵来会。力战七昼夜,方杀退敌众,夺回牲畜大半。诏奖樊廷、张元佐等,降纪成斌为副将,仍令傅尔丹、岳钟琪各赴军营。
  傅尔丹容貌修伟,颇有雄纠气象,无如徒勇寡谋,外强中干。一个绣花枕头。先是与岳钟琪同时出师,沿途扎营,两旁必列刀槊,钟琪问他何用?傅尔丹道:“这种刀槊,统是我的家伙,摆立两旁,所以励众。”钟琪微笑,出了营,语自己的将佐道:“将在谋不在勇,徒靠这个军器,恐不中用。这位傅大将军,未免要临阵蹉跌呢!”此次奉命再出,亟至科尔多,策零遣大小策零敦多布,率兵三万,进至科尔多西边博克托岭。傅尔丹闻报,命部将往探,捉住番兵数名回来,由傅尔丹讯问。番兵答道:“我军前队千余人,已至博克托岭,带有驼马二万只,后队现尚未到。”傅尔丹道:“你等愿降否?”番兵道:“既已被捉,如何不降?”傅尔丹大喜,令为前导,即发兵万人随袭敌营。忽有数人入谏道:“降兵之言不可信,大帅宜慎重方好!”傅尔丹视之,乃是副都统定寿、永国、海寿等人,便道:“你等何故阻挠?”开口便说他阻挠,活肖卤莽形状。定寿道:“行军之道,精锐在先,辎重在后,断没有先后倒置的道理,况据降兵报称,敌兵前队,只千余名,驼马恰有二万头,这等言语,显是不情不实,请大帅拷讯降卒,自得真供。”已经道破,人人可晓,偏这傅尔丹不信。傅尔丹叱道:“他已愿降,如何还要拷讯?就使言语不实,他总有兵马扎住岭上,我去驱杀一阵,逐退贼兵,亦是好的。”总是恃勇轻敌。便令副将军巴赛,率兵万人先进,自率大兵接应。巴赛挑选精骑四千,跟降卒前行,作为先锋,三千为中军,三千为后劲,勒马衔枚,疾趋博克托岭。去寻死了。到了岭下,望见岭上果有驼马数十头,番兵数十名,巴赛忙驱兵登岭,番兵立刻逃尽,剩下驼马,被清兵获住。是钓鱼的红曲蟺。复向岭中杀入,山谷间略有几头驼马,四散吃草,仍是诱敌。前锋不愿劫夺,大抵嫌少。只管疾行。后队见有驼马,争前牵勒,猛听得胡笳远作,番兵漫山而来。巴赛亟想整队迎敌,各兵已自哗乱,霎时毡裘四合,把清兵前后隔断,前锋到和通泊陷入重围,只望后队援应,后队的巴赛又望前队回援,两不相顾,大众乱窜。番兵趁这机会,万矢齐射,清兵前锋四千名陷没和通泊,巴赛身中数箭,倒毙谷中。六千人不值番兵一扫,荡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傅尔丹已到岭下,暂把大兵扎住,拟窥探前军情形,再定进止。忽见番兵乘高而下,呼声震天,傅尔丹亟命索伦蒙古兵抵御,科尔沁蒙古兵,悬着红旗,土默特蒙古兵,悬着白旗,白旗兵争先陷阵,红旗兵望后遁走。索伦兵惊呼道:“白旗兵陷没,红旗兵退走了。”各军队闻了此语,吓得心惊胆战,你也逃,我也走,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子,拚命乱跑。傅尔丹惊惶失措,也只得且战且走。勇在哪里?番兵长驱掩杀,击毙清兵无数,伤亡清将十余员,只傅尔丹手下亲兵二千名,保住傅尔丹逃回科尔多。番兵俘得清兵,用绳穿胫,盛入皮囊内,系在马后,高唱胡歌而去。清兵都做了入网之鱼。
  败报传到北京,雍正帝急命顺承郡王锡保代为大将军,降傅尔丹职。别遣大学士马尔赛,率兵赴归化城,扼守后路。那边大小策零,既败傅尔丹,遂乘胜进窥喀尔喀,绕道至外蒙古鄂登楚勒河,惹出一个大对头来。这个大对头,名叫策凌,他是元朝十八世孙图蒙肯的后裔,幼时曾居北京,侍内廷,尚公主,后来带了家眷,还居外蒙古塔米尔河。他的祖宗蒙肯,尊奉黄教,达赖喇嘛给他一个三音诺颜的美号。藏俗叫善人为三音,蒙古俗叫官长为诺颜,蒙藏合词,译作汉文,就是好官长的意义。策凌袭了祖宗的徽号,隶入土谢图汗下,他因喀尔喀与准部毗连,预练士卒,防备准寇,适值小策零绕道来攻,策凌先遣六百骑挑战,诱他追来,自率精骑,跃马冲入。敌将喀喇巴图鲁,勇悍善战,持刀来迎,被策凌大喝一声,立劈喀喇巴图鲁于马下。小策零部众,见喀喇被杀,无不股栗,当即退走。策凌追出境外,俘馘数千名,方令退兵。驰书奏捷,奉旨晋封亲王,命他独立,不复隶土谢图。自是喀尔喀蒙古内,特增三音诺颜部,与土谢图、札萨克、车臣三汗,比肩而立了。
  小策零败还后,屯兵喀喇沙尔城,至雍正十年六月,纠众三万,偷过科尔多大营,复图北犯。顺承郡王锡保,急檄策凌截击,策凌兼程前进,将至本博图山,忽接塔米尔河警信,准兵从间道突入本帐,把子女牲畜,尽行掠去,策凌愤极,对天断发,誓歼敌军,一面返斾驰救,一面告急锡保,请师夹攻。策凌部下,有一个脱克浑,绰号飞毛腿,一昼夜能行千里,他浑身穿着黑衣,外罩黑氅,每登高峰,探敌虚实,用两手张开黑氅,好像老鹰一般,敌兵就使望见亦疑是塞外巨鹰,不去防备,他却把敌兵情势,望得明明白白,来报策凌。活似戏子中一个开口跳。策凌至杭爱山西麓,得脱克浑报知,敌兵就在山后,便令部兵略略休息,到夜间逾山而下,如风如雨,杀入敌营。这等番兵得胜而归,饱餐熟睡,迨至惊觉,摸刀的不得刀,摸枪的不得枪,也有钻出头而头已落,也有伸出脚而脚已断,也有掣出刀,却杀了自己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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