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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笔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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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林黛玉笔记
  作者:清·喻血轮 吴醒亚 批
  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假托林黛玉口吻的日记体小说。全书以林黛玉的第一人称口吻写作,按照红楼梦的发展线索,通过黛玉的所见所闻所思,诉诸笔端。
  全部用文言文写成,虽然有时略显拖沓,但凄美感人,可见作者对红楼梦和林黛玉的一片痴心。
  本书为一部假托林黛玉口吻的日记体小说。书中以第一人称的手法,描写和记叙了林黛玉从辞亲别乡到寄身于贾府后的所见所感,展示了她悲欢离合的人生境遇和缠绵悱恻的爱情历程。语言清丽流畅,浅近易懂。此次出版以民国八年上海世界书局本为底本进行标点、整理,并插配一百余幅相应的情景图片,使此书更为优美雅致。喜爱林黛玉的读者及红学和鸳鸯蝴蝶派的研究者不可不读。
  正文
  题词
  篆烟微袅竹窗明,细数闲愁合泪倾。乍见穿帘双燕侣,遽怜孤客一身轻。离魂不断江南梦,密绪空求并蒂盟。听罢杜鹃声彻耳,携锄悄自葬残英。
  昼长无奈惹情长,憔悴形骸懒理妆。问病有时承软语,慰愁无计爇心香。恩深更妬他人宠,疑重翻憎姐妹行。倦听蝉鸣声断续,自拈裙带自商量。
  秋来何事最关情,残照西风落叶声。静对婵娟怜素影,藉题芳菊托丹诚。孤鸿久渺乡关信,檐马无因向夜鸣。怅抱幽怀谁共诉,隔墙风送笛声清。
  风乱竹声雨洒蕉,潇湘馆内黯魂销。情丝紧缚如新茧,愁绪纷纭似怒潮。愿化轻烟同紫玉,难忘爱水渡蓝桥。此身泾渭凭谁定,一死方知柏后凋。
  吴醒亚 题
  叙
  忆余丙午识绮情君,亟慕其风度温雅,灿若春花,与之语,豪爽有侠气,然赋性多情,工愁善病。喜读《石头记》,每于无人处辄自泪下,其一往情深,直欲为书中人担尽烦恼也。余戏谓之曰:“使子化身黛玉,宁有泪乾时耶?”相与一粲。厥后伯劳春燕,各自东西。而绮情固无日不历是情场,受尽磨折矣,今夏始束装返里,避暑于遁园之西偏。余亦蛰居多暇,互相过从。见其案头草稿一束,题曰《黛玉笔记》,余甚讶之。绮情知余意,笑向余曰:“子有疑乎?此殆余读《石头记》而不能忘情者也。子昔谓我化身黛玉,泪无乾时,今其验否?为我遍告世人,幸无嗤为多事。”余曰:“嘻!”狂奴故态,雅自可怜。愿附片言,以晓读者。戊午仲夏,黄梅吴醒亚识。
  出版前言
  《林黛玉笔记》上下卷,原题绮情楼主喻血轮著。据书前黄梅吴醒亚氏的识语,知吴氏于光绪丙午年(1906)与作者订交,作者“工愁善病,喜读《红楼梦》”。识语又有作者“今夏始束装返里,避暑于遁园之西偏,余亦蛰居多暇,互相过从”的记载,可证作者也是湖北黄梅人。识语写于民国七年“戊午仲夏”,即1918 年五六月间,作者此时已回到原籍,两人互相过从,为文字之交。有关作者生平资料,仅此而已。
  众所周知,作为中国优秀古典小说的《红楼梦》,流传之广,影响之巨,是空前的。《红楼梦》原名《石头记》,八十回,最初是以传抄本的形式在三五友人手中传观,所以流传不广。到了乾隆五十六年(1791),程伟元连同高鹗的后四十回,印行了一百二十回本的《红楼梦》之后,海内书坊相继纷纷翻印,木刻、石印、铅印,不一而足,几乎家有其书。“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学术界对一百二十回本《红楼梦》的看法,多年来褒贬不一,但作为故事的完整性,尤其是一百二十回本写出了林黛玉的悲剧结局,既符合曹雪芹原作的意旨,更牵动着亿万读者的心弦,大大加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有力地推动了它的传播,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一百二十回本的广泛流传,还可以从清代中叶以来各种续书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得到证明。如乾隆、嘉庆间(约1796 年左右)刊行逍遥子撰写的《后红楼梦》,嘉庆四年(1799)刊行秦子忱撰写的《续红楼梦》,嘉庆四年至十年(1799——1805)刊行兰皋居士撰写的《绮楼重梦》,嘉庆十年(1805)刊行陈少海撰写的《红楼复梦》,嘉庆间(约1805 年左右)刊行海圃主人撰写的《续红楼梦》,嘉庆十九年(1814)刊行梦梦先生撰写的《红楼圆梦》,嘉庆二十五年(1820)刊行嫏嬛山樵撰写的《补红楼梦》,光绪三年(1877)刊行云槎外史撰写的《红楼梦影》,以及1940 年印行的近人郭则沄先生撰写的《红楼真梦》等书,都是紧接一百二十回而写的。再如嘉庆二十四年(1819)刊行归锄子撰写的《红楼梦补》,道光二十三年(1843)刊行花月痴人撰写的《红楼幻梦》两书,都是紧接九十七回林黛玉病逝时而写,自然也是一百二十回的续书。这些续书沿用原作章回小说体裁,另起炉灶,或翻前书旧案,或抒续作者胸襟,情节虽不尽相同,水准也各有高下,但续书的主旨在于“扬黛抑钗”则并无二致。
  《林黛玉笔记》是一部以一百二十回本为蓝本而改写的,以林黛玉为第一人称的叙事性文言小说。清末民初,海内文坛盛行这种运用浅近文言,描写爱情故事的小说,以苏曼殊、徐枕亚、李定夷等人为代表,作品哀感顽艳,悱恻缠绵,影响所至,一时蔚然成风。本书作者生当其时,受当代文风影响,又“工愁善病,喜读《红楼梦》”,对林黛玉的遭遇寄予同情,写下这部文言体裁的《林黛玉笔记》,自属意中之事。本书以林黛玉一生事迹为经,由黛玉幼年丧母,寄养贾府时写起,直到她情志不遂,饮恨夭亡时为止;以贾府及大观园诸事为纬,有选择地写入书内。
  本书文笔流畅,十万余言一气呵成,叙事井然不紊,抒情写恨尤所擅长。如上所述,本书是依据一百二十回本改写的文言小说,改写不同于直译,要有取舍,原书头绪纷繁,何者宜详,何者宜略,改写时都要成竹在胸,才能心手相应,繁简得当。原书写贾府的兴衰,本书叙黛玉的遭遇,是两者内容上的根本区别。如原书“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贾宝玉神游太虚境”等情节,有提纲挈领的作用,本书因其与黛玉事无关,索性不着一字;原书“秦可卿死封龙禁尉”,描述贾府对丧事的大肆挥霍,极尽刻画形容之能事,本书仅在黛玉丧父后重入贾府时,由宝玉告以“宁府秦氏之死,殡仪之盛为京都数百年来所未有”,轻轻带过,何等简捷!原书“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洋洋洒洒,详述宝玉随其父贾政及众清客游园,撰拟楹联匾额,展示了大观园的每一处景点,本书于此则借黛玉之口说:“近闻省亲别院工程已竣,早间宝玉同二舅往游,并拟题联语甚多。”可谓惜墨如金。至于描绘黛玉多愁善感,忧思百结,凄楚欲绝之状,催人泪下之笔,触目皆是,就不列举了。
  今天出版本书还有其一定的现实意义。不可讳言,目前大多数青年的古文基础较薄,对古文的理解和应用上,都有力不从心之感,近几年许多出版社出版了不少古书今译本,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古书今译,对理解古籍有很大帮助,但对古文的应用则裨益不大。本书将《红楼梦》改写为文言小说,正与古书今译相反,是对原书有关林黛玉部分的文言缩写,虽然不是直译,但在叙事和人物对话、心理描写上,与原书对照,都有脉络可寻,是接近意译的。本书行文流利,可读性强,客观上对青年读者理解和应用古文起到辅导作用。
  本书版本,据已故朱南铣先生编著的《红楼梦书录》,著录有民国七年(1918)上海广文书局铅印本,民国二十三年(1934)世界书局铅印本,并云1936 年本书与《续红楼梦》合印,改名为《黛玉日记》。
  此次出版本书,以民国八年(1919)上海世界书局本为底本进行标点。此本大字铅印,校印较精,封面书名上侧题“喻血轮著,吴醒亚批”,下侧题“上海世界书局出版”,书后版权页有“民国八年二月一日初版,民国十二年六月十日七版”字样,发行及印刷机构均为广文书局。此本似即朱先生著录的民国七年广文书局铅印本,数年间发行达七版之多,可见本书在二十年代初期就很畅销。点校时对个别错字予以迳改。所引诗句明显脱漏,参考一百二十回本补齐,如本书所载黛玉的《桃花行》古诗,两句一韵,在“香泉欲蘸胭脂冷”之前,显然漏掉一句,经与一百二十回本核对,补入“侍女金盆进水来”七字,以成全璧,其他字句与一百二十回本不尽一致之处,则各仍其旧,不作校订。
  限于水平,错误在所难免,敬希读者不吝赐教。
  石继昌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
  林黛玉笔记卷上
  余生不辰,命途多舛,奇胎坠地,即带愁来,绣阁生涯,强半消磨于茶铛药灶中。迄慈母见背,家境凄凉,余之身世益无聊赖。今忽忽十有一龄矣,疾病忧愁,咸逐年华而俱长,荏弱之身,那堪禁受,恐不久将与世长辞。夫红颜薄命,千古同然,余何人斯,能逃此劫!惟念一生所遭,恒多不幸,若就此赍恨永逝,不甚可悲?尝见古之闺阁名媛,于忧伤无告时,恒寄情纸笔,传之后世,虽其身已死,而其名长留,后人见其墨迹泪痕,莫不为之临风追吊。余不材,窃欲效之。然素性疏懒,旋作旋辍。今者遽与吾可爱家庭别矣,此后忧患烦恼之袭余也,必较前益甚。乃不得不奋余弱腕,以完余素志,苟遇可记之事,余必记之。今后余之寿命有几何,余之笔记亦有几何。惟余每一拈管,即觉愁丝一缕,紧绕余之笔端,恐所记亦只有一副血泪图耳。后之读余文者,其亦为余临风追吊否耶?余不知也。
  夕阳西下,倦鸟投林,长堤衰柳千树,受斜日余光,惨如红血,秋风吹之,叶簌簌堕。(《红楼梦》,人人爱读之书也。而读《红楼梦》者,未有不爱惜林黛玉,盖黛玉实为书中第一可怜人也。尝思若汇黛玉一生事迹,使另成一书,宁非快事。)江上帆樯如林,乘风而驰,欸乃之声,与芦岸渔歌争相应和。此余离家赴京时也。时余方伫立江干,树影扶疏,罨衣袂作冰兰之纹。余父默立余旁,一双枯瞳,欲泪不泪。余知老人心伤矣,心中酸楚,几失声而哭,然犹力自遏制,盖恐余哭愈增余父之痛。余自襁褓以至于今,本未尝一日离余父,阶前斗草,篱下莳花,余父恒引为笑乐。不谓,未为反哺之乌,遽作离巢之燕,此后承欢菽水,更有何人耶?矧余父年已老,尚无子嗣,而环顾族中支庶,亦不甚盛,即有之,亦非亲支嫡派,余远去,余父对景凄凉,必愈增宗嗣之感。余尝思造物生人,与其禄者必靳其福。即以余父论,官至御史,且承勋爵之后,贵显可谓至矣。然伯道无儿,庭闱岑寂,岂非人生一大缺憾哉?余父夙好读书,终月尘首伏案,不以为苦。年二十而娶余母。余母性情温和,与余父情好极笃,于归六年始生余。余生而多病,计一岁中为二竖所虐之日,可得半数。三龄时,曾遇一疯僧,谓余非皈依佛门,终必无幸。不经之谈,余父固未之信,然余余自此乃益形孱弱。其时余母复获一子,顾未三岁即殇,因是余父母爱余益笃,直不啻擎珠掌上。余秉性颇不愚钝,虽年仅数龄,而知识已开,几欲举世间千愁万恨,一一贮之余心。积恨既多,欢情日减,璇闺无事,只有锁其纤嫩双眉,临风长叹而已。余父见余萧索之状,尝引为忧,语余母曰:“此女过慧,非福也。”因延师教余读,意欲借诗书以陶余性,不谓余既读书,思虑之萦扰余心,乃较前益甚。未几,余母又弃余长逝矣,时余才六龄耳。以六龄之幼女,忽丧其亲,天下伤心事,孰过于此?忆余母病危时,握余手而言曰:“吾儿,吾去矣。吾一生所出,仅余汝一人,余死,他无所恋,最痛者汝耳。愿善事阿父,勿念我也。”言已而逝。嗟夫!此言一入余耳,乃令余终身不忘,即今思之,犹如昨日事。(林黛玉感叹之余,历历写出,不着痕迹,不露破绽,聪明自高人一等。而其文字之哀感动人,又为时人所不及。)然而墓木己拱,衰草萋迷,七里山塘,但有断坟三尺,存于斜阳夕照中而已,宁不痛哉!余父自余母没后,抑郁寡欢,既伤伉俪,复悯孤雏,长日但埋首书卷间,以求万一之排遣。及入宦途,案牍劳形,益乏兴趣,得间,惟携余徘徊于残月晓风中,父女相依,至无聊赖。忽忽至今,已度五个萧晨矣,而余遂亭亭如成人。余年既长,一切忧患亦追踪而至。质言之,余自堕地至今,与余周旋者,惟有“疾病忧愁”四字耳。迩年来,尤有一事令余厌恶,凡见余者,莫不喷喷称赞,谓余容华绝代,直为世界第一之美人。尝有一次,余闲行市上,环余舆而行者数十人,几欲将古今所有美人之名,一一加诸余身,实则余揽镜自视,亦不过平常耳。且人生而为女子已属不幸,再益以颜色,尤为不幸中之不幸。余又何贵有此容华哉!……方余作此遐想时,斜阳已匿山背,隔岸炊烟四起,微风吹之,散为暮霭。回顾余父,双袖龙钟,偷挥老泪,惨然语余曰:“吾儿,汝此行吾心颇慰,外祖母老益慈祥,爱汝必如汝母。惟汝病量日增,吾不能亲为汝疗治,不无耿耿耳。”余闻语,心益酸,哽咽应曰:“儿去,当自为调护,以释父忧。然父迩亦衰颓,此后晨昏定省,更有谁乎?儿身栖异地,梦绕家山,千祈保重。”余父曰:“儿毋忧,苟南中有便,当时以书来。尤有一言告汝,贾府人多而事杂,务谨慎自爱,处处留心,勿令人轻视汝也。”言次,舟子频促登舟,余父乃扶余下舱,且行且揾其泪。余欲觅一语以慰余父,而方寸已乱,竟不可得。良久,始含泪曰:“父,儿去矣。待到明年此日,当遄归视父也。”余父微颔其首,搴衣登岸,回顾余曰:“到京后,务以书告我也。”余敬应曰:“诺。”诺字一出,余泪如雨下,一回首间,杳杳家门,已没入苍茫暮色中矣。
  余赴京,实余外祖母所召。外祖母系出金陵史家而归于贾氏,即世所称史太君是也。贾氏为金陵巨族,钟鸣鼎食,赫赫有声势,凡过石头城下者,莫不知有贾府焉。其祖先均贵显,至宁、荣二公,分为两支。宁公死后,其子代化袭官,生两子:长名敷,已天;次名敬,好修,不理家务,生子名珍,孙名蓉,即今居宁府者是也。荣公死后,子代善袭官。代善,余外祖父也,已早逝,生有二子:长名赦,即余大舅父;次名政,即余二舅父。大舅父为人平静中和,现袭官家居。生子名琏,年已冠,小有才,现襄理荣府家政。二舅父方直端正,酷好读书,朝廷因爱其才,特赐以主事之职,今已升至员外郎。早年获一子,名珠,年未二十而卒。次生女,名元春,因贤孝才德,已选入宫中。越年又生一子,一落胞胎,口中即衔彩玉一枚,并镌有字迹,因是取名宝玉,聪明灵慧,俊秀温柔,惟不喜读书,但喜与姐妹行厮混,故二舅父不甚爱惜,而外祖母则视若性命,今闻已十余龄矣。余父尝告余,谓此子诞生,实至奇特,其为龙为蛇,全视贾府气运何如。若能改其旧性,承阿父诗书之业,或犹可为顶天立地男子,否则,不过酒色之徒耳。不独余父持论如是,凡闻此事者,亦莫不云云如是。若以我思之,其人既衔玉而生,必秉有天地清明灵秀之气,收局或不至趋于恶劣。然此亦不过余揣度之词,必俟亲见其人乃能定之耳。(宝玉尚未见,即不欲随众人妄下贬词,此所谓宿孽。)
  余在舟中,至为闷寂。与余同行者,为余师贾雨村先生。先生湖州人,文章经济,冠绝一时。初亦甚贫窭,继得亲友扶助,得官某县知县,虽才干优长,未免贪酷,且恃才侮上,易招尤怨,未一年,被参革职,仍旧担风袖月,作个游人。某年至扬州,余父闻其名,特聘为余师,谆谆教诲,至为尽力。余今日得握笔作此笔记,亦实食先生之赐也。此次因得都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遂要求余父,转央余舅氏。余父感其教女之恩,允之,故使附余舟而行。此后,余深入侯门,彼浮沉宦海,师生之谊,至此乃断,余心伤矣。
  舟行可月余,沿路荒洲,芦荻盈于两岸,秋风撼之,萋萋作响。每于夕阳西下时,但见水鸥队队,逐斜日而飞。入夜,则闻鹤唳长空,猿啼山谷,一种凄凉之象,使人愈增思家之戚。余自出世至今,本未尝一日离余家,方余幼时,余母褓抱提携,殆如形影相随,不可须臾离。及余入校,苟一刻不见,亦必使人问之。满谓母女相依,将可生生世世,孰料余母竟先余而逝,又孰料余母逝后,弱质零丁,犹须奔此千里长途耶!夫天下最可怜者,莫过于无母之孤儿;若以无母孤儿,而寄食他人宇下,尤为至惨之事。余一身乃兼而有之,则余之可怜,直可冠绝千古。余此行本非余心愿,特以外祖母之命,情不可却。且余父年已半百,再无继室之意,余又多病,年纪尚小,上既无亲母教养,下复无姐妹扶持,此去依傍外祖母暨诸舅氏姐妹,或可少减余父内顾之忧。然而家园大好,遽而长离,惜别之情,何时可释。故余舟进一尺,余之痛苦即加增一度,所谓心随流水又回头也。
  与余同舟者,尚有仆妇数人,皆贾府所遣以侍余者。实则彼等食用,较余尤为奢靡。往昔余母尝告余,谓贾府奢华为近世少有,余颇不信。今观此三等仆妇尚且如此,等而上之,更何待问,余此去又堕入绮罗丛中矣。余甚不解,官宦之家,何苦必以奢华相竞尚?若以余思之,则以俭朴为佳,否则,子孙咸习于纨绔,一旦失势,未有能保其旧业者,此富贵之后所以易于式微也。虽然,此余一人之见也,又乌足以语他人哉!
  舟既抵京,余师先持刺往谒余舅。余舅闻余至,即命肩舆迎余,余惘然乘之往。沿途街市繁华,人烟稠密,首都气象,毕竟不同。既而至一巨宅前,雕楹玉磶,绣栭云楣,门首悬“敕造宁国府”五字,始知此乃外祖长房也。过此往西,又见与此相似一宅,文■〈鎞,木代金〉镂槛,青琐丹墀,翚飞鸟革,霞蔚云蒸,则“荣国府”是也。门列三间,石狮矗立。华冠美服,列而坐者十余人。余侪均由偏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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