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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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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小的……”车夫此时是心‘乱’如麻,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就滚落了下来,先前他们光顾着对口供来应付顺天府的审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上的问题。

    “看你吞吞吐吐,是否另有隐情?”李云天冷笑了一声,沉声喝问。

    “小的……小的在张司务的左侧扶着。”车夫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可记清楚了?”李云天盯着车夫,神情冷峻地提醒他。

    “记……记清楚了,小的当时在张司务的左侧。”车夫的心神稍微稳定了下来,连连点着头,岂敢更改。

    他之所以说在张司务的左侧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因为扶着额头上受伤的张司务进医馆的时候他正是在张司务的左边,如果另外一名车夫足够聪明的话会选择右边。

    “那好,本官再问你,张司务既然受伤如此严重,你们送他去医馆就诊的时候不可能将他单独留在车厢里,告诉本官,当时谁在车上照看他?”

    李云天闻言并没有再纠缠车夫位置的话题,而是语峰一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道。

    “这个……”车夫闻言顿时傻了,没想到李云天会关注如此细致之事。

    李云天所言所言合情合理,张司务的同伴不可能将受伤如此严重的张司务孤身留在马车车厢里,可问题是谁在车上照顾他的呢?

    对于李云天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车夫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虽然能编出一个理由来搪塞,可还有一个车夫要面对李云天的询问,两人如果说的不一样的话可就要穿帮了。

    事实上,张司务的马车到达医馆的时候,车厢里只有张司务一个人,用手捂着额头,下车后才被那两个车夫搀扶进的医馆,随行的还有两个张司务的朋友,不过都是坐在他们自己的车里。

    经过李云天的提醒,车夫很显然已经意识到将受伤严重的张司务单独留在车厢里不妥,故而无法回答李云天的这个看似问题,生怕‘露’出了破绽。

    “磨蹭什么,还不实话实说,难道你想欺瞒李御史不成?”见车夫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钱伦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得冲着汗如雨下的车夫沉声喝道,“告诉你,李御史可是断案圣手,你的小把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钱伦,钱伦这话明面上是在帮他,实际上是在提醒车夫说实话,免得届时穿帮。

    钱伦这也是被‘逼’无奈,是吕熊打着吕震的旗号找他来办这件案子的,他岂能在张司务车夫陷入窘境的时候无动于衷,那样岂不是招来吕熊的嫉恨?

    虽然他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可是见车夫此时的模样就已经能猜出七七八八,看来是被李云天这个简单的问题给难住了,故而出手相助。

    “是……是……”经过钱伦这一警醒,车夫顿时回过神来,不无畏惧地望了李云天一眼,开口说道,“大人,小的们一时间着急,没想到那么多,将张司务放在车厢里就走了。”

    李云天闻言眉头再度皱了皱,这个问题原本可以使得做贼心虚的车夫心理防线崩溃,不成想被钱伦给搅和了。

    因此,李云天随后盘问了车夫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让他在先前的供词上签字画押。

    “钱大人,本官希望本官问案的时候大人暂且先聆听,等本官问完了大人再问!”

    等将张司务的车夫带下去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向钱伦说道,言语中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暗中对其进行警告。

    “本官刚才只是想帮李御史,既然影响到李御史的办案,那么本官就洗耳恭听。”钱伦的脸上不由得一红,神情变得有几分尴尬,讪笑着说道。

    得到了钱伦的承诺后,李云天让差役将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带上了大堂,只要得到了他的口供,那么就能与先前那名车夫的口供比对,以辨真假。

    “根据本官刚才得到的供词,张司务被从酒楼上扶下来时,你在张司务的左手侧,正好靠近张司务额头上的伤口,有没有注意到张司务拿着何物捂着伤口?”

    李云天翻看了一下张司务车夫的供词,抬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紧张地跪在那里的圆脸公子哥的车夫,沉声问道。

    钱伦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变,李云天的这句话里给圆脸公子哥的车夫设置了一个陷阱,表面上看起来李云天关注的是张司务捂着额头伤口处的物品,实际上则是要确定车夫下楼时在张司务身旁的位置,令人防不胜防。

    说实话,钱伦很想提醒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可先前李云天已经警告过他不要‘乱’‘插’话,因此他现在是有心无力,贸然开口的话无疑就是向李云天挑衅了,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有扰‘乱’公堂之嫌。

    反正他已经尽力了,至于事态如何发展,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这个车夫的运气如何。

    ****则是眼前一亮,对李云天不由得有了几分敬佩,他本来以为李云天会像询问张司务的车夫那样来审圆脸公子哥的车夫,没想到李云天来了一招以假‘乱’真,巧妙地给这名车夫设了一个局。

    “小人好像记得张大人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这个问题难不倒车夫,想了一下后就高声答道,张司务被搀扶进医馆的时候正是用一块手帕捂着伤口的,想必那块手帕现在还扔在医馆里。

    钱伦闻言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并不觉得这是车夫的错,而是李云天实在是太过狡猾了,故意将其往陷阱里引。

    “大局已定!”****暗自摇了摇头,已经可以看见案子的结局,李云天绝对会以这两名车夫为突破口,揭穿张司务的受伤的谎言,接着就等着被李云天修理。

    “由于张司务当时受伤太重,所以那两个送张司务去医馆的朋友看不得血淋淋的场面,故而离开酒楼的时候让你上了张司务的车照料他。”

    李云天将手里的供词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神情严肃地盯着车夫问道,“本官想知道,通常人们见到这么多血时都会有不适的反应,你与张司务待了一路,有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听闻此言,钱伦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李云天再一次给车夫设下了一个圈套,将话题引向了车夫见到血时的反应,完全没有意识到李云天的用意。

    ****饶有兴致地望着车夫,如果换做是他的话绝对会对车夫动大刑,不会像李云天这样连续两次给车夫设下了巧妙的圈套,这使得两个车夫的谎言届时不攻自破。

    “大人有所不知,小的在府里干的就是杀猪宰‘鸡’的活儿,因此见惯了血腥的场面,根本就不怕血。”车夫还以为李云天要问什么刁钻的问题,没想到如此简单,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高声回答。

    “唉!”钱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李云天此时已经抓住了那两个车夫的把柄。

    “来人,让他签字画押!”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车夫的这句话,伸手一指车夫,沉声喝道。

    车夫有些意外地望着李云天,不明白为何李云天仅仅问了他两个问题就结束了审问,这好像也太快了一点儿吧。

    “钱大人,你可有话要问?”拿到了圆脸公子哥车夫的供词后,李云天抬头望向了对面神情黯然的钱伦,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御史已经问得很详细,本官就不必再多言了。”钱伦神情尴尬地摆了摆手,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李云天会如何处置此事,他的这趟差事看来是难以‘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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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水落石出() 
'全文字三江阁'由于钱伦放弃了问案,因此李云天让差役将张司务的车夫带上来,与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并排跪在了一起。

    张司务的车夫刚一进大堂就感觉大堂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过见圆脸公子哥的车夫神情如常,一颗悬着心不由得放了下去,看来圆脸公子哥的车夫应对得当,并没有。

    “告诉本官,送张司务下酒楼的时候你在他左侧还是右侧,去医馆的路上谁照料的他?”

    李云天打量了一眼张司务的车夫,见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几分轻松,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问道。

    “禀大人,送我家老爷下酒楼的时候小的在他的左侧,去医馆的路上我家老爷一个人在车上,并无人照料。”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张司务的车夫还是开口回答,高声说道。

    听闻此言,跪在一旁的圆脸公子哥的车夫脸‘色’刹那间就绿了,双目流‘露’出骇然的神‘色’,神情惊恐地望着张司务的车夫,这与先前李云天跟他说的截然相反。

    “告诉他,你是如何跟本官说的?”李云天转向了圆脸公子哥的车夫,神情冷峻地问道。

    “小……小的在……在张大人的左侧,是小……小的在路上照……照顾的张……张大人。”圆脸公子哥的车夫闻言顿时面若死灰,一脸惊恐地望向了李云天,结结巴巴地回答,随后顾不上许多,砰砰地冲着李云天磕起头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大人恕罪。”

    张司务的车夫闻言立刻僵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身旁磕头如捣蒜的圆脸公子哥的车夫,神情惊恐,脑子里一片空白,万万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可知道,讲武堂乃圣上御命所建,诬蔑讲武堂武官罪加两等,是斩立决的重罪!”李云天见状面‘色’一寒,猛然起身,伸手指着神情惶恐的张司务车夫,厉声喝道。

    “大……大人饶命,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张司务的车夫打了一个冷战后回过神来,万分惊恐地向李云天磕头求饶。

    “说,是不是张司务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李云天冷笑了一声,高声问道。

    “这……”张司务的车夫闻言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胆刁仆,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想牵出别人替你们老爷隐瞒不成!”见此情形,钱伦也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指着车夫说道。

    李云天闻言瞅了一眼钱伦,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冷冷地望着张司务的车夫,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是我家老爷指使我们做的。”张司务的车夫认识钱伦,见钱伦也一口咬定此事是张司务所为,犹豫了一下后承认了下来,脸上的神‘色’无比复杂。

    “李御史,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张司务酒后失态让人欧打了贵堂的武官,后来担心受到惩处,故而指使人诬陷那些武官,企图‘混’淆是非,逃避责任。”

    钱伦闻言于是望向了李云天,神情严肃地说道,“李御史,张司务虽然是礼部的官员,但是本官绝对不会包庇他,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处。”

    “有钱大人这句话,那么本官也就放心了。”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一旁的凉白开悠闲地品了起来。

    由于上次在顺天府审了柳雯晴和古西就一案,顺天府的人竟然记住了李云天不喝茶的习惯,故而给他上了凉白开。

    李云天自然不相信张司务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就能让钱伦这个正五品的郎中来处理这个案子,很显然他的背后还有人。

    毫无疑问,钱伦之所以要把罪名都推在张司务的身上,也正是为了替那个人掩盖。

    考虑到中午与张司务在一起的人,以及能调动钱伦的人,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那个人就是吕震的儿子吕熊。

    如果李云天一直将这个案子查下去的话,难免会牵连到吕熊,钱伦刚才听出李云天并不想把吕熊搅入进来,因此顺着李云天的话,将罪名安在了张司务的头上。

    李云天并不是怕吕震,而是现在乃多事之秋,他不能给宣德帝惹麻烦,宣德帝现在面对汉王就已经承受了足够大的压力,要是他和吕震再斗起来,京城中的局势无疑将变得更加复杂和艰险。

    让两名车夫在指证张司务的供词上签字画押后,张司务被带进了大堂,一进‘门’他就感觉到大堂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奇怪的神‘色’,好像有些怜悯,而那两名车夫则低着头跪在那里。

    “下官见过各位大人。”张司务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立刻就意识到形势不妙,故作镇定地向李云天、****和钱伦三人躬身行礼。

    “张司务,这两个人已经如实招供了为了逃避罪责而自伤一事,企图污蔑讲武堂的那几名武官,你可知罪?”钱伦将手里那两名车夫的供词冲着张司务一挥,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司务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神情诧异地望着钱伦,他原本以为对他发难的应该是李云天,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钱伦。

    “张司务,你还不如实招来,是不是想让本官大刑伺候?”见张司务一脸的惊愕地望着自己,钱伦一拍座椅的扶手,‘阴’沉着脸问道。

    “钱……钱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张司务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神情惊恐地高声喊冤,此时此刻他已经清楚了钱伦的用意,只是不清楚钱伦为何倒戈帮助讲武堂来定他的罪。

    “罪证确凿还敢抵赖。”钱伦闻言冷笑了一声,伸手一指张司务,高声喝道,“难道你想让本官动大刑?”

    李云天一边喝着凉白开,一边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或许这就是他与其他的官员审案最大的不同,他向来喜欢抓住证人伪证中的漏‘洞’去击溃证人的心理防线,而其他官员则更喜欢用刑罚来得到他们所要的东西。

    ****则显得有些意兴索然,对于钱伦审案的方式没有丝毫的兴趣,毕竟钱伦是礼部那种负责日常公文的官员,要说审案的话不要说李云天了,就是连他都比不上。

    “钱大人,吕大人可以给下官作证,下官是被他们打伤的,请大人明察。”张司务可是知道一旦认下这个罪名的后果,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可是要掉脑袋,见钱伦竟然威‘逼’他,顿时就急了,连忙高声辩解。

    李云天闻言暗自摇了摇头,张司务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个时候竟然将吕熊给扯了进来,简直就是找死。

    “胡言‘乱’语,你自己犯下的罪责与吕大人何干?”果然,钱伦双目寒光一闪,指着张司务怒声说道,“来人,给本官重重的打,打到他招了为止。”

    大堂上的站班衙役闻言不由得看向了****,****微微点着头,于是几名衙役走上前将张司务按在地上,扒下了他的‘裤’子后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吕大可以给下官作证,只要请来吕公子就可以证明下官的清白!”张司务忍着屁股上的剧痛,高声在那里争辩着,可惜的是没人理会他。

    李云天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则看起了摆在案桌上的供词,张司务的事情现在是礼部的“家务事”,两人没必要介入,任由钱伦处置。

    钱伦面无表情地望着受刑的张司务,张司务竟然想将吕熊拖下水,这岂不是摆明了自己往死路上走,难道要吕熊来对付李云天?然后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说实话,虽然吕熊是吕震的儿子,但是在钱伦看来李云天是与吕震一个级别的人物,即使是吕熊来了也只有被李云天收拾的份儿。

    随着行刑差役手中水火棍的飞舞,张司务的喊叫声逐渐变得虚弱,他的屁股上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意识越来越模糊。

    “别……别打了,我认……认罪。”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或许是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劫,张司务可不想就这么被活活打死,官府要想杀他最起码也要等到秋决,运气好的话还能免除一死,于是趁着神智尚清醒连忙沙哑着嗓子喊道。

    “让他‘交’待,然后签字画押。”钱伦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冲着一旁做记录的书吏挥了一下手。

    归根结底,这件案子是张司务引出来的,那么自然也要由他来承担责任,如果不是他仗着有吕震和吕熊当靠山飞扬跋扈,又岂会在酒楼里对讲武堂的预备学员动武?

    书吏闻言连忙走过去,蹲在张司务的身旁,将他口中‘交’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内容很简单,就是承认酒楼冲突由他引起,并且为了逃避责任进行了故意打破额头来诬陷讲武堂的那几名预备学员。

    至于其中的细节以后可以再慢慢润‘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了结这桩案子。

    就在书吏按着张司务的手指在供词上签字画押的时候,几名顺天府的差役将一群人领了进来。

    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个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穿着名贵的锦袍,眼神有些慌‘乱’,显得惴惴不安。

    “禀大人,扬州来的盐商已经带到。”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名头目模样的差役走上前,恭声向****禀告。

    “小人方来财见过各位大人。”中年人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直哼哼的张司务,双目顿时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然后扫了一眼大堂上的人,视线在李云天的身上微微停滞,随后跪下去磕头行礼,他身后的大汉纷纷跟着下跪。

    “方来财,本官问你,你为何助纣为虐,指使下人围殴讲武堂武官?”钱伦伸手一指方来财,冷冷地问道。

    “大人,小人冤枉。”方来财闻言吓了一跳,看钱伦的架势是要将这个罪名安在他的身上,而袭击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连忙高声辩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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