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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哪位?”他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
她掩住话筒,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为什么不说话?”他又问。
“这么晚了,可能是无聊的人打的。”
她听见那个女孩的声音,她整个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她真的在他房间里过夜!他对她隐忍着欲望,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发泄,为什么?!
因为她是处女吗?他怕对一个处女负责,所以又另外找一个可以泄欲的对象?
不久,他挂上了电话。
她紧紧地握着话筒,突然心痛得哭了出来……
她的梦彻底粉碎了,在这样一个孤单的夜晚,她心爱的那个男人正搂着另一个女人睡觉,她却抱着枕头泣不成声……
隔天,她无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回实验室工作。如果可以,她更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要他后悔一辈子!
八点半,距离上班时间已过了半小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所以直接将电话线拔起。
在极度疲惫中,她又昏昏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电铃的声音吵醒,朦胧之中心痛的感觉仍深刻得不能自己,基于一种逃避的心态,她以为睡醒之后恶梦就会消失,一切仍可以回到从前,可为何她仍感到强烈的心痛……
等她再次醒来,室内已是一片黑暗。
一整天没进食,这时她肚子已饿得咕噜咕噜叫。她跃起身,吃掉仅存的唯一一包泡面,同时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要再爱他了。
第二天,她若无其事地回去上班。
“小颉,你昨天到哪儿去了?!我们一群人找你找疯了!”何馨逸见到她劈头就问。
“临时有事回家去了。”她淡然地说。
“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何馨逸怀疑地看着她。
“可能有点感冒吧!一早起来就头痛。”她撒谎。
“要不要再请一天假?”邱惠华问。
“不必了,我的进度已经落后很多了。”
她一边打开计算机,一边放下身上背包,何馨逸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陈志伟拿了一份三明治给她,还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只对你这么好喔!别人想要都没有。”
她不想说话,觉得自己好象生了一场重病,连和陈志伟抬杠的力气都没有。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欲生欲死。
“你好象病得很重耶!”陈志伟凑近了她的脸,还摸了她额头一下。
“你别管我!”她冷冷地说。
原本伸手要挥掉陈志伟覆上她额头上的手,不意却打落了桌上何馨逸刚刚放的茶杯,热水和玻璃碎片洒了一地。
何馨逸一声惨叫。
莫芷颉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却终于崩溃,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瞬间夺门而出。她一直跑到顶楼,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原来都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小颉,你怎么了?”何馨逸蹲在她身旁,轻轻搂着她颤动不已的肩膀。
“你是不是和学长吵架了?”
莫芷颉拼命地摇头,却摇落了更多的泪水。
“你骗我!你们到底怎么了?我还不曾看过你这样。”
她因哽咽而无法言语。
“我去问学长好了!”何馨逸真的转身要走。
“你不要去!求你!”莫芷颉死命地拉着她。
何馨逸心疼地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塞了一条手帕给她。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学长一直对你很好不是吗?”
“馨逸,我一直相信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是他却欺骗了我!前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他还吻了她,我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真的需要找个人来倾诉,否则她将会崩溃。
“学长他——真的吻了另一个女孩子?!”何馨逸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莫芷颉把那天的情形告诉她,包括她半夜打的那通电话。
何馨逸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惊,拼命地摇头,情绪非常激动。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我去找他,要他把话说清楚!”何馨逸忿忿不平地要去找许明崇理论。
“你别去问他!我有我的自尊。他既然不珍惜我,我不想再与他牵扯不清,也许他自己会明白。”莫芷颉擦了擦眼角泪水。
“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这么滥情。”何馨逸摇摇头。
“没有什么事会比亲眼看到来得真实了。”她又何尝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这件事不要再闹大了,我不想失去更多。”
她不希望有人藉此嘲笑她,尤其是孙楚芳。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就是她,可她却不敢告诉何馨逸,只怕她会忍不住去问孙楚芳。
“我还是觉得你必须跟学长摊开来说,也许他会给你一个较合理的解释。”
“如果今天这事发生在文凯身上,你会怎么想?!”莫芷颉话才说出口,随后就觉得不妥。“原谅我这样问。”
“即使让我捉奸在床,我也会教他给我一个解释!”何馨逸毫不考虑地说。
莫芷颉想:也许明崇真的该给自己一个解释。
中午——
莫芷颉在计算机室与王老师办公室问的走道上遇上了许明崇。他像平常一样跟她打招呼,她却觉得两人之间距离好遥远。
虽然她心情较昨天平静许多,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仍掩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脸色当然也好不到哪去了。
“你在生我的气?”他已经明显感受到她的不对劲了。“对不起!这几天我在处理一些事,所以——”
“不必再说了!你还想编什么烂理由骗我?!”怒火让她变成凶只刺猬。
“你……”他伸过手想揽住她的肩,却教她一手挥开。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任何人。只有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无妨,我这样全心全意地付出,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她的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向前拉住她的手,却又让她狠狠甩开。
“你不要再碰我了!”
“别在这里跟我吵,我们到别的地方说。”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痛苦。
“你怕我毁了你的一世英名?!”她冷哼一声。“你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也许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玩弄我的天真,我还傻傻地相信你!我已经看清你的为人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他不理会她的忿怒,拉着她往顶楼走。
她奋力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坚决,手腕因此红了一圈。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他坐在水泥围墙上,两手交叉放胸前,大有豁出去的姿态。
“那天半夜的电话是我打的!在那之前我去找过你,在楼下站了三个多钟头。请你解释啊!请你告诉我,她只是你妹妹!或者那是个男人,他是你哥哥也可以!”也许馨逸说得没错,他该给她一个解释的。
他脸色瞬间刷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转向别处,沉默了许久。
莫芷颉则痛哭出声。
不解释就等于默认了,为什么他连谎话都不说?如果他现在否认,也许她会好过一点。
“你这几天都跟她在一起,对不对?!”莫芷颉的眼泪更加凶猛涌出。
他依然没有否认。
“我恨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莫芷颉绝望地掉头要离开,他立即跳下围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我走吧!”她伸手推他,他却一动也不动地挡在她面前。
“我伤你伤得这样深,我道歉。但这绝不是我的本意,我想,再多的解释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只想告诉你,今天就算我和别的女人上床,我爱的人还是你。”
这是她听过最荒谬的话!竟然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你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却还可以和另一个女人上床!很抱歉,这样廉价的爱,我不需要!”她冷冷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对不起!是我引喻失当。”他懊恼地说。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落差这么大。与其彼此痛苦,不如分手吧!”她强忍住内心伤痛,说出决绝的话语。
他静静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手。”
“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能接受你吻了别人再来吻我,这样只会让我觉得龌龊而已!”她已经把丑话说尽了。
他试图要说什么,随即又放弃。
“你什么都别说了!勉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了。”她说得潇洒,内心却有如刀割。
“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即使你执意要分手,我也不会再找任何人取代。”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让我伤心的事?!我可以接受你的过去,但我不懂!在你自以为真心对待一个人的同时,还可以脚踏两条船?!”她好失望。
“当我选择你的同时,我就已经认定你了,我没有脚踏两条船。”
他的眼神竟可以那样诚恳,她内心又被狠狠抽了下。
“你不会告诉我那个女孩你只是玩玩而已,你对我才是真的?这么好笑的戏码求你别拿来羞辱我!”说着她的泪水又来了。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第三者,你要相信我!”
他要她相信他?却迟迟不肯解释那天晚上的事,他要她如何相信他?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我眼花了还是耳背?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激动地问。
他突然向前一步,将她的头压向他胸前。她奋力地要推开他,身子却反而让他搂得更紧。
“小颉,我爱你!你不知道我多么不想失去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请你相信我!”
“不要!我对你的恨已经多过于爱,我不会再为你付出,一点也不会!”她已经伤痕累累,唯一剩下的恐怕就只有自尊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他松开她。
那一刻,她看见他眼角泛着泪光……
该原谅他吗?他背着她和另一个女人过夜,却要她相信他,那她又算什么?
“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如果你的爱情观是这样浮滥,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我不想怀疑你,是你让我失望的!”
“你真的执意要和我分手?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心?”
“我无法接受有瑕疵的爱情。”她肯定地说。
他双手掩面,这一刻他痛苦得想要死掉……没想到他才退伍没几个月,原以为两人将终成眷属,不料竟会走上分手一途。
而真正教莫芷颉寒彻心扉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那个女人的存在,更没有进一步解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在他的默认下灰飞烟灭。
像生过一场重病,她身边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莫芷颉仍然每天到实验室工作,下班后就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什么都不想做。她终于明白,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失去爱情却会教人痛不欲生。
害怕面对所有认识的人,害怕太多的关心,只会一次次让她面对自己的伤口……所以,她刻意将自己孤立起来。
夜晚,她坐在窗口眺望远处的霓虹灯,任时光流逝……最后,仍是在泪水模糊中睡去;半夜,却又在梦中心痛地醒来……
为何他连在梦中都不肯放过她?
生活,宛如人间炼狱。
直到那天,她无意间看见窗口的那两片叶子,奇迹似地长出好几株小小的嫩芽。她总算相信,飘落的生命得以重生。
她不正像那叶子,孤单地躺在泥土上等待重生的一刻……那是种无以名状的感动,还有一丝丝的欢喜。
“小颉,一个人躲到这里吃饭?”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从恍惚中醒来,面对的是陈志伟那双澄澈的眼,他俊朗的笑容让人感染了些许欢愉。
此刻,她才惊觉,生活中原来还有这张教她无法拒绝的脸:她的日子过得太灰黯了,的确需要一点阳光。
“明天就要开学了,你的课都选好了吗?”他坐到她面前,审视她那张消瘦许多的脸。
“早就贝了,你修了几个学分?”他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些。
“十二个左右,所以,今年我会过得很惬意喔!”
“很闲就来帮惠华学姐做实验啊,她最近很忙呢!王老师刚接了一个新的农委会的计画,上个星期才采回一百多个土壤样本。惠华学姐都快分身乏术了。”
“那有什么问题!你告诉她,土留给我来磨,我磨得又好又快!”陈志伟很阿沙力地说。
一阵静默之后,陈志伟突然问她:“你最近好吗?”
他听到一些有关许明崇和小颉分手的耳语。他原本还有些高兴,但在见到小颉强颜欢笑、日渐憔悴之后,反而心痛得不得了。
“很好啊!你有毛病啊?”莫芷颉心虚地说。
她一直没忘记他在澎湖海边对她说的那个秘密,尽管他待她如昔,她对他的感觉却总是不一样了。
“我只是不忍心看见你越来越瘦。你要知道,我会心疼的。”他真诚地说。
“我在减肥不行吗?”
“你这样还减肥?我看你是在自虐!”他皱皱眉头说。
“你别管我。”她很害怕对任何人谈心情。
她故意低头吃饭,不想跟他乡谈,谁知他仍下死心地追问:
“喂!我这样关心你,好歹你也把我当朋友看好不好?”
“我一直都当你是朋友,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觉得你最近变得很疏离……怎么形容呢……嗯,孤僻!对!就是孤僻。独来独往,话又少,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你。”他很认真地说。
“我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她反驳。
“不是那个意思!你虽然不多话,但整个人很活泼、很阳光的感觉,最近变了。”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一点都不想谈,所以只能扯开话题。
“你知不知道你上次送我的两片叶子都长出嫩芽了,好漂亮喔!”
“我早看到了。若不是我常帮你浇水,那两片叶子早就死翘翘了,连只虫都长不出来!”他不以为然地说。
莫芷颉这才恍然大悟。她这阵子的确是没注意到那些琐碎的事,就连它长出新芽也是在无意问发现的。
“谢谢你喔!”
这一刻,她有股冲动想告诉他,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她宁可选择他。
被爱终究是比爱人来得幸福。
但她知道这样对他很不公平,他也没必要接受在情场上失意的她,毕竟她早已伤痕累累。
“只要你快乐,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他不是很正经地说,但她懂得他的心意,她真的很感动。这世上竟会有一个不管她爱不爱他,都愿意为她真心付出的男人。
她原可以为了报复明崇而负气和他在一起的,但她做不来;既然明崇伤害她在先,她体会了那样的痛苦,又何必波及无辜的人。
“志伟,谢谢你!”
陈志伟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谁要你感激了!”之后,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窗外一阵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两人的内心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墙。
莫芷颉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两片叶子代表着陈志伟想要重生的重大意义。
他把它交到她手上,却只见到她的漠视,他的心彷佛也随着她的漠视而枯萎了。
第八章
开学第二天,莫芷颉晚上正好没课。
整理好桌上散落的稿子,她背起包包正想离去,走到计算机室门口,差点撞上一个美丽的身影。
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除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外,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就是那张脸。突出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肌肤,黝黑如缎的长发;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有一对蓝色的眸子,像极了一个混血儿。莫芷颉打出娘胎后就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女孩子。
莫芷颉有几秒钟怔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
“请问许明崇先生在哪个办公室?”
女孩的声音柔柔细细的,却问了一个让莫芷颉血液瞬间凝结的问题。
“他今天到南部出差,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莫芷颉掩住内心的颤动,语气平静地说。
“那么,请问莫芷颉在吗?”
轰的一声,莫芷颉差点重心不稳,身体微微晃了下。
她怎么会知道她?
莫非……
“请问你是……”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我是许明崇的未婚妻。”她骄傲地表明身分。
未婚妻?莫芷颉努力地在脑中思索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但,为什么是那样难堪的答案?
这个女人突然闯入她的世界,自称是明崇的未婚妻;好笑的是,她认识他这么久,却完全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
她的口气笃定得让莫芷颉没有任何怀疑的可能,不用多思考就相信了她。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他为何什么都不解释。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根本不是她所想的孙楚芳,或者任何一个一夜情的女孩子。
她,莫芷颉,什么都不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第三者而已。明崇怎么还说得出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的话呢?
不知怎的,她突然好想狂笑……
明崇的未婚妻找上门了,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比孙楚芳指着她鼻子骂她是狐狸精更加可笑一百倍。
她只是不明白,明崇有这么一个美艳如仙的“未婚妻”,还来惹她做什么?虽然是她主动表明心迹,但她并没强迫他接受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一点一滴地伤害她?这样耍她很好玩吗?!
“我就是莫芷颉。”她平静地接受她可能会遭受的指责。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莫芷颉好久,才转而笑道:“你就是莫芷颉,还好嘛!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不知道明崇看上你哪一点?”
她的恶毒言语并没有教莫芷颉动怒,她应该要同情她的,毕竟她才是明崇的未婚妻;她无论哪一点都确实比不上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然而这个美丽的未婚妻却知道明崇和她之问的事?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请进来里面坐。”
莫芷颉不想在明崇的未婚妻面前失态,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这个女人连坐姿都那么优雅,莫芷颉觉得在她面前,自己不过是只乌鸦而已。
“你找我有事吗?”莫芷颉淡淡地问,努力地扮演一个冷静的角色。
“你离开他好不好?我求你!”突然问她就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