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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浮生-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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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月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那个名为茗宜阁的绝色舞姬,究竟付出了多深的代价,习得绝世武功傍身,就为有朝一日,手刃仇敌,为死去的舅舅一门血书伸冤。

哪怕她和千月,身上流着的并不是叶家的血脉。

而他的弟弟,他背后的雀阁和云雀楼,都不能有半分牵连。

————————

无名山谷,黄昏之际,已是一身优雅整洁的男子抱着一个白衣女子轻轻走进那白色花丛。

幽雅的香气萦绕在两人的身侧,让人安定。

一身红衣的灵姬站在山谷口,看着那个一脸沉静的男子慢慢的走着,背影挺直,忍了好久的泪水静静滑落。

那个女子,她并没有相处过多久,却从千月的口中得知了她对自己的怜惜和心疼。而她,因为误会,视她为仇敌数年。临走嫉恨的一把火,将那身为姐姐的女子,倾注一生心血的画付之一炬,而剩下为数不多的画,也被她带走。

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腰间的那把软剑,好久好久,将它轻轻解了下来。

山谷中碧潭边,叶思凡将手中的白色兰花全数撒在竹筏上,尔后,从千月的手中接过那个安然沉睡的女子。

替她轻轻捋了捋额头的青丝,叶思凡将女子轻轻放在了竹筏上,轻声道,叶家婉莹,走好。

而山谷顶,身着沉香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身前,一个宝蓝衫男子抬手,恣意饮尽杯中的美酒,只是滋味很咸,很咸。

第一百四二章  暮时光影

【我多希望,当初你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也没有决然的转身离开。你可知,这条路,我多希望和你一直走下去。】

凤离燕宫,一行人静静退出天子寝殿。

“你给我站住!”

冷冷的喝声从女子那张鲜艳红唇中吐出,呵斥住走在前方的黄袍男子。

已过仲秋,落日黄昏下,皇宫寂静无人的甬道上早已铺满了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清脆的碎裂声在近乎死寂空旷的宫中,愈发苍凉。若是以往,宫人早已将那落叶清扫干净,只是……自从那女子来到以后,一切都变了。

凤璟曌转身,看着那一身凤装的艳丽女子,神色平静,“什么事?”

身形纤细柔弱的女子,肌肤如雪,长长的乌发盘起,戴着凤冠,衣着大红凤袍,正是凤离皇后的着装。

看着她那一身霞衣,凤璟曌放在背后的手悄然紧握,指甲深深扎进掌心。

巫姬看着神色平静的男子,嘴角勾起,“论辈分,你该叫我母妃,而我身上又穿着这一身凤袍,你更是该叫我一声,母后吧。”

凤璟曌抬眸,看着这张同巫伊一模一样的脸,半张美丽绝伦,另半边脸,如雪肌肤上却是布满繁复的花纹。

更为诡异的是,背光站立的女子,一双如血瞳眸妖艳若妖,而女子的身上隐隐散发着几分不善的冷虐气息。

心中想罢,本想说些什么的凤璟曌突然就沉默了。

凤袍女子皓腕抬起,却是伸手,抚向了凤璟曌的脸。

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凤璟曌眉头皱起,忍着心中的厌恶不表现在脸上,退了一步,堪堪躲开了女子伸过来的手。

巫姬看他躲开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了,“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你却没有办法赶走我,不是么?”

凤璟曌面上带了几分冷色,“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连她都不放过!”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巫姬沉默地侧身,看着暮色里辉煌夺目的凤离燕宫,少了几分巍峨宏伟的逼人强势,显得沉静安详。片刻,女子微动,习惯性抬手,闻了闻掌心似有所无的花香,只是那里并没有那幽香馥郁的白花。

这里是岐都,凤离燕宫。

半晌,巫姬启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听说这宫中有一个喜好大红的妃子,怎么今日没有在那老家伙的寝殿瞧见?”

凤璟曌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就在你穿上凤袍的那日,她因闯进父皇的寝殿哭闹被打入冷宫。”

嘴角的嘲讽更甚,巫姬嗤笑出声:“被打入了冷宫?哭闹?难不成是被我气的?”

尔后,女子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妃子想来也不是个善类,心胸如此狭隘。我早就听闻凤离国母雍容华贵,气度从容,那日她站在寝殿我就已见识过了,被那老家伙金口一开,堂堂凤离国母,一句轻飘飘的话便给废了……可那庄皇后神色不变,当场脱下凤袍,静静走出大殿。我想,老家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出现,而就废了那皇后吧……”

凤璟曌听到这里,眸色一冷,周身一片肃杀阴寒,全数的气势向身旁身形柔弱的女子压去。

巫姬身形稳稳不动,大红凤袍却是无风扬起,猎猎作响,女子无觉般仍旧自顾自说下去:“我可知,你好像身上并没有老家伙的血脉啊……哈哈……”

恣意张狂的笑意,响彻此处,女子并无半分遮掩的嚣张,说出那个让凤璟曌心底一寒的真相,话罢,凤璟曌全身的杀气陡然爆发,一双手掌带着刚劲的疾风拍向了女子。

巫姬冷笑一声,身形突然间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不合常理的身子如同一条柔软的白练从凤璟曌的双掌下躲过,下一瞬,化作一根藤蔓微微向下弯去,那双肌肤如雪的臂膀诡异拉长,狠狠拍向男子的双膝。

凤璟曌心中一惊,猛然往后退去,却是看到了那拉长的雪色双臂,心中顿时一阵惊惧欲呕。

重新站好的巫姬,离了男子五步远,看着男子那惊变的神色,嘲讽道:“难不成你今日就想杀了我为你那母后报仇?何必呢,或许不当这个皇后,离开这个深宫,对她是个解脱也说不定……还是说,因为我知道这个真相,你怕我说出去被人知道,所以你恼羞成怒了?”

凤璟曌平息心中的复杂情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那女子,心底却是一阵茫然和迷惑,他的父皇是怎么招惹来这么一个诡异的女子的?

似妖如魔,她根本不像个正常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件连他的父皇都不知道的事,是谁告诉她的!难不成因为这个,他母后就被他的父皇一句话给废了?

巫姬看着男子那张隐含怒气的脸,摇了摇头,叹道:“你心怀天下,为这万里江山谋划了有多久?可惜,你终究还是只幼崽,起码在那老家伙的眼中,你也不过是一个爪子比较厉害的崽子罢了!哈哈!想来是闹不出什么大风大浪的……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利用,亲手将她推到别的男人怀抱,还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这个母亲不尽职呢?更……有何资格,去守护这个国?”

巫姬抬手掩唇,诡异的笑容意味不明:“真当你穿上这身储君黄袍,就万事无忧了?你可知……就在离岐都不远的东平镇,那里还有一个人——”

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人打断了巫姬为说完的话,“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上醒了……说是要见皇后娘娘。”

巫姬看着那躬着身子的老宫人,忍不住一声嘲讽:“来得可真是时候!那老家伙居然醒了?”连派来唤她的人,都是个熟面孔啊。

当年那人能顺顺当当进入南疆,不就凭着他豢养的这些阉人高手么?而这驼背年老的宫人……

女子转身便走,那驼背的老宫人拜退凤璟曌,跟随在女子的身后,往寝殿而去。片刻后,一道远远的声音传进了凤璟曌的耳朵:“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兴许只是在装死吧,他那样贪婪狠毒的人,怎么舍得就这么死了!而你们……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哈哈……”

——————————————————————

檀香燃罢,静悄悄的寝殿中,巫姬双眸定定看着那龙床上躺着的人。

片刻后,巫姬冷笑道:“不是醒了么,还在装什么睡?”

龙床上躺着的人微微一动,尔后,一双充满沧桑的凤目睁开来,转头,便见朦胧的暮色光影中,一个身着凤袍的女子背光而立。

“你还在。”

凤帝声音里带着几分艰涩和陌生,转头,看着那女子。前几日没有好好看清楚,多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美丽。

听着男子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二句话,巫姬脸上的笑意倏然散去。

自她拿到凤离燕宫的地图,连夜赶来这里闯进寝殿时,那人似是有些半昏迷之中,眼神迷糊的男人在看到似是从天而降的她,身子猛地颤动了下,而后沙哑的声音出口——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领会到这句话中的含义时,巫姬狠狠得愣在了原地,半天不得动弹。

而那缠绵病榻的男子又昏迷了过去。

看着他蜡黄的脸,狼狈虚弱,就算一身明黄也掩盖不住他的无力,巫姬满心的仇恨,隔了那么久,隔着多少年的爱湮灭恨生根,隔着时光无情催人老,硬生生将她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以为,就在见到那负心之人时,她会爽快得将手中的匕首插在那人的胸口,一解恩仇。

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在见到这人的初时,在听到他临近昏迷迷迷糊糊说的那句话,她竟然生出了不该有的不忍和心痛。

那日,她手中的匕首哐当落地,掉在厚实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巫姬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那一句,你终于来了,而今日,已然苍老虚弱的他,自混沌的黑暗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又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还在。

难不成他注定就是她一生的劫数……就算是巫伊,她的亲生女儿,她都能狠下心,但对于这个男人……为何她就是不能真正生出一丝恨;来……

凤帝看着那依旧容颜冷冰冰的女子,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依稀可见当年动她心弦的温柔俊朗,男子对着她伸手:“来,让我抱抱你。”

烂漫花季,站在青林中望着那漫长的古道,她恨她怨以为那人偷偷离开了……却是在转身的片刻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了好多天的泪水终于滑落,那人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而又缱绻,喃喃道:“仅仅几日不见,我便好想你……来,让我抱抱你……”

似是陷入魔怔的女子,怔怔得走向龙床边,妖艳红眸看着躺着的男子,看着那费力伸出的双臂……竟是毫不犹豫,弯下身去。

凤帝拥人入怀,才露出几分满足的神色,下一刻,胸口冰冷的刺痛却让他错愕呆滞。

霞冠凤袍的女子,轻轻伏在男子的胸口,尔后慢慢闭目,神色怀念而又哀伤,右手却是缓缓从下攀附而上,停在男子的心脏那里。

一把冷冷的匕首握在那如雪玉手上,堪堪刺入刀尖,见红。

巫姬吃吃笑道:“这个怀抱,多少年了……隔着这么多年,想不到,它还是如当年那般让我眷恋不舍离开。你说……”红眸转动,眼神落在了男子错愕的脸上,竟是带着几分认真问道:“你说,要是真的刺下去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的我,会不会有半分安慰?”

凤帝看着女子笑着的脸庞,却是两行血泪滑下,骇人可怖,却是女子心中最刻骨的殇痛,那是她一生的哀歌,此刻举刀,久久不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一句……

“我记得你,一直都记得,南疆巫族圣女,是我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此生不敢忘,亦不想忘。”

低沉沙哑的话语落下,似是含着一生的温柔和重诺,想全数献给你……你可答应?

这句含着无尽回忆的温柔许诺,却是女子一生最残酷的囚笼……一切都回不回去了啊……巫姬心中幽幽叹息着。

血泪落尽,匕首反转,毫不犹豫刺进自己的胸口。

就让一切这么结束吧,她累了,很累很累了。

凤帝脸色苍白如雪,怔怔抱着她:“你……”

巫姬咳嗽了几声,却是带着一丝血迹滑出嘴角,看着惊愕的男子,这个凤离的君王,九五之尊,心间满是绝望,低低叹道:“就到了今日,你还想着要骗我,对不对?灵珠,我给你,连着我的命,我那可笑的痴心,全都给你……够了吧……真是可笑,到了这种地步,我还在奢望什么啊……”

“难不成我就是稀罕做你几日的皇后……穿着这凤袍戴着这霞冠,享这无边尊荣?”

“死了也好,那也是我的解脱……我这一世因爱生恨不单毁了我自己,更毁了别人……凤离的皇啊,你可知,我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可是为何?”

不知什么时候,女子的凤袍下端被撕裂开来,一条雪色蛇尾摇摆游移,人身蛇尾的女子猛然间挣脱了凤帝的怀抱,默念了一声,一颗血色珠子从她的额头滑落,掉在掌心。

巫姬将那颗珠子塞入已经怔愣住的男子口中,那血珠入口即化,看着这一切,女子歪了歪头,再也没有落一滴泪,“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可是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遇见了,好不好……”

灵珠离体,形体即散,这就是她们这些灵族巫族之人的命运。

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凤帝缓缓坐起身,没有了方才半分的虚弱,神色一片木然。

这时,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曼妙的身影踏进殿中,看着男子怔愣的神色,抚了抚金色的发,碧眸含笑,“得手了?”

第一百四三章  何人归去

【那只蝴蝶飞过你的指尖和眉宇,我曾想象它幻化成一把纸伞为你遮风挡雨,半盏琉璃灯燃尽谁人勾弦唱起上阕曲,素笺上一字一句吟诵如歌却是只为你。】

凤帝没有理会那个擅自进殿的人,而是怔怔得看着胸前,那里一朵细小的血花绽放,血色浸染了明黄的里衣。

凤帝起身,缓缓伸手,将落在厚实地毯的冰冷匕首慢慢拾起放进袖中。

冯灵看着男子木然呆滞的神色,还有那带着几分傻气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这笑声在此刻一片安静的寝殿中听起来分外突兀,“怎么,人都没了,现在才觉得舍不得了?”

女子如碎金般夺目的柔顺长发简单绾起,俏脸上一双碧眸含笑,高挑的身姿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凤帝看着那黑袍上绣着的金色钩月,自是认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的身份是东月国师?”

冯灵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袍,嘴角勾起,反问道:“不错。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了什么?”

凤帝起身,却是并未唤宫人前来服侍,拿起床侧的黄袍穿上,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和艰涩,“或许,孤该唤你杜爱卿,杜廉方?”

高挑的身姿,衣着黑袍,若是仔细伪装,凭女子的谈吐和气度,就算她装作男人,一般人很难发现。更何况,女子的身份本就不寻常。

冯灵点点头,看着男子一脸的平静,兴许是那颗灵珠的缘故,男子原本深沉的凤目此刻多了几分的妖肆,让人不敢直视。

冯灵毫不在意男子的身份,碧眸里含着几分嘲讽看他:“不错嘛,连这个也猜到了。不过想必你还不知道,你忠心耿耿的左相,为了他的沈府,和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女,在见到我的容貌时,做了怎样的一个选择……你这一睡,就失了左臂右膀,呵呵,现在呢有什么感受。”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相,想必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你同我是相识的,呵呵。”

凤帝看着闲闲自在的女子,碧眸金发,淡笑从容……一梦南柯浮生梦醒……这天下在她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指甲缓缓陷入掌心。

“只是一场博弈,一个游戏吗?”

凤帝看着女子淡笑不语的样子,不过片刻,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殿中。

凤帝迈步出殿,神色一片肃然。

“皇上”

一直守候在宫殿门处的老宫人看着寝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迈出,老宫人躬身请安。

凤帝看着老人请安弓起的腰,竟是双手去扶起他,冷峻的神色散去,道:“贤哥,去东平镇将小五接回来吧。”

那早在八年前便被赐名为凤贤的老宫人因着凤帝的这一扶,怔愣片刻,但在听到凤帝的下一句话时,却是犹豫出声道:“皇上,为何突然要……”

凤帝站直身,看着已然缓缓降临的夜幕,神色竟然露出一抹苦涩,“贤哥啊,孤已经老了……”

老宫人脸色大变,忙跪下:“皇上龙体已康复,切不可……”

凤帝摆了摆手,“起来吧,贤哥你不必再说了。这个决定孤早就做好了,如今趁着孤动作还利索,就把一切都交代好了。”

老宫人微微抬眼看着身穿黄袍的男子,年纪早已过五旬,看起来如同壮年男子健壮,容颜更是不见一丝衰老迹象,陛下怎么会……老宫人还有别的顾虑:“可太子……”

凤帝听见他说起太子,眉头渐渐皱起,“这事孤去跟他说……”

老宫人眉间还是带着几分犹豫,可是见凤帝一脸的肃然,便应了是,身形一动,几个起落,便已不见。

看着老宫人消失的方向,凤帝却是轻轻抚了抚胸口,那里还是隐隐作痛,只是那女子扎得不深,想来是根本不会真正下得手去。

本以为心中涌起的是对那个傻女人的嘲讽,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心中想起的只是那个女人临死前的模样,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他的后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就连他当初去南疆,也不过是同那人的一个约定而已。

可那个傻女人,仅为他的几句温柔的话,就深陷不拔,当初他到南疆寻访那传闻中的卡玛老人不着,却是意外多了这么一枚棋子。傻女人如今就为了见他一面,摆脱了圣女的身份,苦苦修炼成妖,逃离了故乡,隐匿城郊……最后,他看到她的雪色蛇尾,他看到她将那枚红色灵珠从额头取出,仅仅片刻,女子身体便湮灭,连一丝灰尘都不曾留下。

那个人消失了,真正消失了。那些他派出去的暗卫,再也不会带来她的消息了。

就在此时,凤帝心有所感转过头,看着那长长甬道的尽头,夜色里,一个素衣女子站在那里。

御书房,灯烛如昼,黑色大理石地板,铜柱浮雕腾云蟠龙,金绘花瓶精致高大,桌案后,凤帝看着一身素衣的前皇后,手上拿着一个青布包裹,身形纤弱跪在那里,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庄温沉默了片刻,才低着头回道:“离开燕宫,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容纳我的地方了。”

凤帝眼中划过一抹厉光:“你走可以,但你要把另一个人带走。我知道他一向是最听你的话。”

庄温脸色一变,抬眼看着那神色肃然的帝皇,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强自稳了稳心神,道:“若是我说不呢?”

凤帝神色不变,沉声道:“庄温,孤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这个宫里容不下两个相似的人,孤也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身体颤动了几下,庄温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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