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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依云率先意识到不对劲,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她从鲁顿的身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片刻之间,控制不住自己脸上来不及消失的花枝乱颤的笑容,指着来人,“你、你……”
“对不起,我想是走错了。”难得对方还能保持镇定的状态,拉过门,准备退出去。
“商磊?”
挣扎着脱离路依云“魔爪”的鲁顿抬起头来,在商磊即将退出的那一刻,及时认出了这个病友。
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商磊停下脚步,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螳螂脸,“是你啊……”
“是谁呢?”路依云一边悄声问鲁顿一边不忘整理自己的头发,朝商磊露出招牌笑容,力求在外人面前挽救自己的形象,“商先生,有什么能帮忙的?”
商磊瞧了路依云一眼,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鲁顿的身上,“还在忙?”
“啊,突发事件,快完了。”见他看自己,鲁顿连忙拉下翻了一半的衣领,又揉平了桌布,这才纳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老板留话,要我过来拿请柬。”商磊扫了一眼随意堆在桌上的一摞请柬。
局势有点尴尬,特别是人家亲自前来,结果发现若干请柬名不副实,捆绑得倒像是准备到市场上去叫卖的大白菜。
“这个啊——”见路依云在一旁朝自己使眼色,鲁顿打哈哈,“你不用亲自过来的,我们正准备送过去。”
“这么多,一个个地送?”商磊用很“敬仰”的眼神看她。
“事实上,是出了一点纰漏。”话都到了这分上,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实在有弄巧成拙的嫌疑,“不过我们已经弥补得差不多了,请柬很快就会送到你老板手上,你……”
还没有说完,就收到路依云眼光一记,她连忙乖乖闭了嘴巴,留待路依云发挥。
“商先生——”路依云笑脸迎人,“请问贵公司是……”
“从帆实业。”商磊回答。
“从帆实业吗?好,请稍等。”路依云从请柬中找出一份,递给商磊,脸上的笑容变得充满了歉意,“本来该亲自送给游总的,不过既然商先生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就劳烦转交游总,不胜感激。”
“没问题。”商磊接过请柬,很爽快地回答,有几分赞赏路依云懂得找人代跑的随机应变能力,“实际上,我老板要我来替他拿请柬,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家,你们要亲自送上门,也只能当门神。”
“还好,至少我们没有跑冤枉路。”鲁顿揉了揉肚子,里面在叫唤了,抗议至今还未有粮食入库。
“你们不会是还没有吃东西吧?”注意到鲁顿的举动,商磊表示莫大怀疑。
“恭喜你,答对了。”不提还好,一提起,路依云也觉得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们是饿着肚子干革命,精神可嘉。”面前的两个女人有气无力,商磊皱起眉头,抬腕看表,时间已指向九点四十分。五点下班,这么说来,这两个人已经饿了近五个小时。
“走,先吃点东西再说。”他总算有些了解鲁顿的索马里饥民模样从何磨炼而来。
“来不及的。”鲁顿摇头,“耽误时间,过了十二点再上门,很不礼貌。”
“我只知道,过了十二点,任由你们两个在街上晃,很不安全。”商磊瞪她,“我开车,你们可以一边吃一边送,两不误事。”
大奔车友情客串邮差,载着两个精神不济的女人,穿梭往来送请柬。
“还有多少?”路依云缩在后座,咬了一大口汉堡,早就已经不在乎平常算计的卡路里。天可怜见,半夜三更,她真的感谢快餐店还开门,给她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群众一线生机。赶明天,一定得向上头建议,多开夜市,造福市民。
“七八张,不多了。”鲁顿翻了翻手中的请柬数量,很实事求是地回答。
“天杀的,这么说,我还得道歉七八次?”路依云呻吟,狠狠地咬完手中汉堡,在后座倒下,躺平身子,“鲁顿,我先睡一会儿,到时候你再叫我。”
闭了眼,她本意只想打个盹儿,谁料睡姿一摆正,就立刻去见了周公大人。
“依云……”鲁顿唤了两声,没有听见动静。她侧过身子从中间望过去,见路依云歪着脑袋,手也滑了下来,搭在一旁。“她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我很佩服。”商磊从后视镜看闭眼休息的路依云,轻轻说道。花了五个小时忙碌,再用三个小时磨嘴皮,三寸不烂之舌,哄得各方老总服服帖帖,绷着的脸面也变得笑逐颜开,可见路依云的本事不算小。
“依云做事,一向尽善尽美。”鲁顿转过来,拿了一盒桃酥开封,塞进嘴里,“这次的漏子虽然错不在她,照她的性格,也是难以容忍的。”一边说着,摸到旁边的矿泉水瓶子,抓起来正准备喝,却被商磊一把夺了过去,另从快餐袋里拿了一盒酸奶,丢给她。
她反射性地接住,鼓着腮帮,不太明白地看着商磊。
“酸奶养胃。”商磊简明扼要地阐述重点,车子转弯,他瞧了一眼鲁顿变形的脸,“还有,饱了就行,别吃太多。你昨天才从医院出来,不想再回去打点滴吧?”
原来,他是在关心她哩。不过,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昨天不是一样和自己躺在医院里受护士摆布?咽下嘴里的东西,鲁顿投桃报李,“那你呢?有没有被老板折磨得很惨?”
“折磨?”商磊笑起来,左右看了看,刹车停下,手搁在车窗上,偏过头看鲁顿,“要是他听见你这么形容他的安排,没准会被气疯。”说完,他话题一转,指了指窗外,提醒鲁顿,“到了。”
鲁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车外,一座漂亮洋楼单门独院,很显然,他们又到了一个目的地。
“要不要叫醒她?”商磊回头看路依云,凭她那好梦正酣的表情,他百分之百地断定,她已睡死。
“别——”鲁顿阻止,见路依云睡得香甜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将她拖起来。想了想,她伸长手,从路依云脚边的手提袋里翻出一张请柬,“我去就行了。”
她松开安全带,推门走出去,望着前方的院门,有些犹豫。
她可没有依云那么好的口才,见了人,怎么开口才好?直接将请柬奉上,道歉完毕,然后转身走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好像不大妥当,理论上,应该再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才对。那,再酝酿一下,考虑考虑……
“鲁顿——”
她还在想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就听商磊叫她。转身,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把着车门,越过车顶向她行注目礼。她有些尴尬,扬扬手上的请柬,连声说道:“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好。”
“算了。”商磊摇摇头,手一甩,关上车门,绕着车身,走到鲁顿面前,手向前一伸,“还是我帮你送好了。”
不要怪他急躁,见鲁顿站在原地出神,整整过了五分钟都没向前跨出一步,他担心和她这么耗下去,恐怕到日出东方她都还搞不定这件事。
鲁顿还想婉言谢绝,商磊却不给她机会,抽出她手中的请柬,他大步走到院门前,按下电铃。
鲁顿呆呆地望着他,见他对前来开门的人微笑着说话,互相握手,然后奉上请柬,又挥手道别,直到院门重新关上,主人也没露出半分不快,倒与他相谈甚欢。
看来,生意人,谈判起来,果然要技高一筹。
第2章(1)
“如果这里有一张床,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躺下去。”路依云顶着两个熊猫眼,以手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随后趴在签到桌上,睡眼惺忪地看旁边的鲁顿,“昨晚我不会是梦游回去的吧?”
精神不济,体力透支,她相信自己现在就算是站着,只要旁边有支撑物,她也绝对可以睡着。
“你都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了,是商磊送我们的。”鲁顿替她解疑,同时礼貌地请来宾签字。
路依云恍然大悟,“难怪我记得是在他车上小憩,怎么早上闹钟一响,就在自家床上。”打起精神,递给来宾准备好的礼物,等人家从身旁一过去,肩膀一垮,又懒洋洋的,“不过商磊还不错,市场经济浪潮冲击的年代,很难见到他这么助人为乐的人了。我说鲁顿,你从哪里淘出这号稀有物种的?”
“医院。”鲁顿言简意赅,知道路依云现在瞌睡虫作祟,想要抓住一个无聊话题来消遣,她可不想被她揪住不放深究下去,“实在撑不住,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反正也差不多了。”
“鲁顿,我越来越相信,你是一个可以共患难的好姐妹。”她不提还好,这一说,路依云觉得睡意更浓,眼皮简直就要合上了,“我是很困没错,但就是要坐在这里——喏,你看,这边风景多好,你瞧见没有,接待办的那帮人,脸色青得多厉害?”
半敞开的大门,斜斜地看过去,那边角落,正可以看见把路依云气得七窍生烟的家伙在受训,也难怪依云会看好戏,舍不得走开。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去冲杯咖啡过来。”说不动路依云,那就实际行动,找个方法替她提提神,免得作为会议工作人员,她一不小心当场睡着,被热心市民看见,又要拨打市长热线,反应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不高。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冲好咖啡,走出休息室,经过电梯,门忽然打开,有人从里面急匆匆地出来,还差点撞到她的身上。
“小心!”她叫,端着咖啡杯的手忙伸到一边。开什么玩笑,热气腾腾的咖啡,泼下来,那还得了?
对方也连退几步,险险地避过,算是有惊无险。
闻到对方身上的酒气,鲁顿微微皱了皱眉。谈不上多明显,也不刺鼻,但大白天,带着酒味出现在公众场合,着实不雅。
抬头看去,一个看起来比路依云更加没有睡醒的男人,乱糟糟的头发,西服是名牌,但被他穿得有失体统;领带松松垮垮,笔挺西裤下,居然是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第一眼,没什么好印象。
她还在评判他的仪表不佳,却见他骤然朝一边走去,方向正是已经开始的企业联谊会会场。短暂怔愣之后,鲁顿快走几步,挡在他身前,礼貌地说道:“先生,里面在开会。”
“我知道。”男人看了鲁顿一眼,扒扒自己的头发,见鲁顿一脸怀疑的模样,他也懒得解释,从外衣袋里摸出一张请柬,直接在她面前一晃,又准备继续往前走。
“等一等……”
走了不到两步,又被鲁顿拦住,男人看相隔不远的会场,又瞧了瞧固执挡在自己面前的鲁顿,终于开口:“小姐,我也是来开会的。”
“我知道。”鲁顿回答,见路依云也发现了这边动静,走过来,她将咖啡递给路依云,盯着面前的人,加重语气,很强调地说道,“今天是企业联谊会,请你要正式着装。”
“这么多规矩。”男人嘀咕着抱怨,“是你们送请柬要我参加;现在又说我衣着不妥,兜圈子绕来回,你们累不累——呀!”
一双时装鞋的细尖后跟很“不经意”地穿越他的脚背,分寸拿捏正好,然后是路大小姐捧着咖啡杯优雅地转身,很诚恳地对他微笑,“很累,但还是请你配合。身为企业老总,商谈无数,我想您应该知道什么叫正式着装吧?”
“好吧。”男人耸耸肩,将请柬丢在一边的桌上,开始动手整理自己,系好领带,看路依云胸前的工作证,“路小姐,请问有镜子吗?”
“抱歉,我没有,不过洗手间多得是,你可以去那边打整。”路依云很客气地建议,大大地喝了一口咖啡,随意翻开他的请柬,结果瞪大了眼,不小心被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
鲁顿见状,连忙为她拍背顺气。
“最后,除非是我换鞋,否则就不能进去,是不是这个意思?”男人问鲁顿。
“恐怕只能这样了。”鲁顿很抱歉地对他说。
“好,我明白了。”男人摸摸下巴,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喂,没错,是我……马上送皮鞋过来。你说是什么地方?企业联谊会,请柬上的地址。”
“你你……”好不容易缓过气,路依云指着男人,“你是从帆的游……咳咳……”
“游奇动。”男人接过路依云的话,睨了她一眼,“看来我的姓名还足够震撼。”
鲁顿瞪大了眼睛,抢过路依云手中的请柬,翻开一看,赫赫大名在上,“诚邀从帆实业总经理游奇动先生光临……”
从帆?游奇动?那不就是说,他就是商磊那个脾气很坏喜欢压榨人的大老板?
“这下该没有问题了吧,鲁小姐?”面前两个女人的反应有点大,他很是好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们目瞪口呆的模样,着实令他扳回了几分颜面。游奇动盯着眼睛几乎粘在了请柬上面的鲁顿,目光落到她的工作证上,似笑非笑地开口,“粗鲁的鲁,停顿的顿——鲁顿,好名字,有远见。”
听出他言下之意,拿自己的名字做文章,鲁顿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自动开口,当下反唇相讥,“游奇动,游手好闲的游,奇形怪状的奇,动弹不得的动,也很合适。”
虽然她平时很循规蹈矩,但是并不代表可以任由面前这个嚣张的男人绵里藏针地讽刺自己。
路依云张大了嘴,咖啡杯差点从手里翻了出去——没想到鲁顿还可以这么语出惊人哪……虽然,这个游奇动是咎由自取,可是人家的来头多大呀,所以,暗地里,还是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鲁小姐,你的脑子转得很快。”游奇动怔愣了片刻,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被你解释出来,烂得可以。”
有意思的女人,平白给他添了乐子,有趣。
游奇动笑得不亦乐乎,反应完全不在鲁顿和路依云的预期之中。兴许是他笑得太厉害,会场内,已开始有人向这边张望。
路依云立刻转身,挡在门口,堵住内中的视线,顺便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足以安定人心。
“把这家伙弄走。”笑意款款,她低语,不忘抬脚踢踢鲁顿,要她带走游奇动,别叫他在这里傻笑丢人现眼。
“别笑了……”鲁顿低叫,不明白游奇动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见他笑得如此欢畅又停不下来,她懊恼,干脆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拉住他的臂膀,一个劲地向后拖,直到抵到拐角,左右看着没人,才抬眼看眉眼弯弯的他,“我叫你别笑了!”游奇动指指捂住自己嘴的手——面前的小女子脸色不太好,似乎不太满意他此时的表现。
“别笑了哦……”看到他点头,鲁顿才慢慢松开了手。
“我以为,自己是来参加联谊会的。”获得自由,游奇动揉揉自己的脸,适可而止地收敛笑容,却不太愿意放弃逗弄鲁顿的机会,“结果,却被行政人员威胁恐吓,乃至给挟持。”他瞧了瞧挡在自己身前的鲁顿,“不知道像这种情况,我可不可以投诉?”
“你不要乱说!”鲁顿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反驳他的控诉,“我只有出于公务上的指责提醒,你别借题发挥。”
天知道现在吃公务员这碗饭是多不容易。处处有限,上至市长信箱热线,下至基层举报箱,然后是市民监督员、群众评议员……一言一行,全盘掌控。据说有一次,有个不幸的家伙因为和邻居起了口角,说了几句狠话,结果被人家给告了,堪称前车之鉴。
“我这个人是很喜欢记仇的呢。”瞧她一脸紧张,想是抓住了她的痛脚,游奇动不免得意起来,什么联谊会暂且放在一边,干脆闲闲地抱了臂膀,半个身子向鲁顿倾斜,存心和她耍嘴皮,“要不然,你想个法子,贿赂贿赂我,我心情一好,很多事都会自觉忘了哦。”
“你在暗示我?”鲁顿有点不甘心地瞅他,心里在盘算怎么解决这么棘手的家伙,一时间倒没有注意他的距离靠近得过于危险。
“看你怎么理解。”游奇动习惯性地摸摸下巴,一副“随你便”的样子——只要他的眼神不是那么狡黠的话。
“游总,游先生——”饭碗重要,鲁顿自认倒霉,硬挤出笑容,给面前的大人物赔礼道歉,“你随意洒脱,不拘小节;我们照章办事,有限拘泥。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真是奇怪了,都在同一个公司,还是老板,这个游奇动怎么就喜欢以捉弄人为乐,丝毫没有商磊那么稳妥的气质呢?
这么一想,又记起昨晚商磊帮她送请柬的情景,结果兀自发愣起来。
“喂!”见她道歉道得失了神,游奇动只好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挥动。
道歉得好啊,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一点诚意都没有,活像他是个隐形人一样透明。
手指头都挥痛了,她还呆呆的,游奇动忍不住恶意地凑近脸,双手拉住自己的嘴角猛地向外一拉,大喝一声:“哇!”
鲁顿被他叫得回神,便见面前一张鬼脸,白森森的牙齿近在眼前,她尖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
“啪!”
响亮的耳光之后,游奇动的脸偏了九十度,右脸上,是五个红红的五指印。
“你确定,不是故意的?”游奇动僵硬地转过头,脸皮动了动,语气不佳地问鲁顿。
“游总,游先生……”鲁顿声如蚊呐,盯着他脸上自己留下的杰作,语气抱歉。
两两对视,无言沉默。
“游总——”
很稳的声音传来,当了半天木头人的两个人都觉得熟悉,于是一同望去,只见电梯门开,前面站着的,是一个拎着鞋袋冷静看他们的人。
——商磊。
优美的音乐,翩翩舞姿,政企人士欢聚一堂,气氛融洽,效果比预期中的好了太多,一切似乎可以顺利落幕,除了——
鲁顿抬脚,又朝旁边跨了一步,几乎要躲到窗帘后面,仍然摆脱不了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好吧,她认输。抬起头,对上舞池中似笑非笑的游奇动,很佩服他能在拥着舞伴起舞的同时,还能一心两用,不忘搜索她的踪迹,还能将她定位得如此准确。
见鲁顿在瞪自己,游奇动也不以为然,潇洒地带舞伴转了个圈,不偏不倚,刚好把自己的左脸全面展示给她欣赏。
别有用心吧——鲁顿很怀疑他这么做的动机。灯光下,那张红肿的脸,突兀得连她都不忍心看下去,天知道她当时怎么会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