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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羿白了他一眼：“你在这里还想吃那些犯戒之物，不怕对祖师不敬吗？”灵谷笑道：“敬不敬是放在心间的，老道心里敬重各位祖师，口里稍稍犯点小戒，又怕什么？”话刚说完，神色一愁，“不说还好，勾起了馋虫，又没得吃，唉……”冷羿笑道：“说报应，报应就到，祖师在惩罚你了。”说罢，笑呵呵地拿着两个馒头自去一边啃了。
冷羿心知，灵谷说只吃一个馒头便只吃一个，与其在馒头上争个不休，倒不如将菜都留于他吃，如此一来，两人也算平分，就算不够，再吃点续命果也可饱了。灵谷见冷羿走到一边，看了看食盒中剩下的一个馒头和分毫未动的素菜，哪会不知冷羿所想，笑了一笑，拿起馒头，举箸挟菜，不一会儿便将盒中食物一扫而空。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只有稀稀星光洒落谷中。灵谷看了看在一旁早已吃完，还在冥思苦想的冷羿，扬声道：“小冷子，早点休息，明日再来。”冷羿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依旧在那儿沉思。灵谷微微一笑，自去庐中歇息。
冷羿按照灵谷所授倒逆呼吸之法，将气息留于体内，再辅以心法，希冀让气息流转于经脉之中，但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均告失败。冷羿不由对自己大失所望，心下忖道：“难道自己只是资质平庸之辈，在悟道石前，只是借着见过爹爹身法，方才悟出凌霄意吗？”
其实这倒是冷羿有所不知了。内家武学首重根基，入门本就是极为艰难的一步，任你天资过人，也断无一日之间便可入门的道理。而且他此时年近弱冠，现在才开始习练，已然是太晚，所以这内感之得更显困难。
冷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此时已是皎月当空，银辉之下，蝉鸣水声，浑为一体。冷羿探手入怀，看了看圣天庐，犹豫一下，还是走到了稍远一点，草庐视线不能及之处，方才将九霄云龙功拿了出来。
当日在冷修远坟前，他曾略略翻看过此书，只是当时一见那些道家用语，便先泄了气，却也没细看。如今得灵谷传授讲解，也算稍稍了解一些，此时再读，已没有初阅之时那种茫然无措之感。
冷羿从头看起，细细体会，一路翻下来，竟然脸色大变。原来这本薄薄的小册子开宗明义，九霄云龙功功分三境，是为“云境”、“霄境”、“龙境”，其中“云境”至虚，“霄境”达凌，“龙境”乃成。而冷羿翻到最后一页时，竟只有“云境”的修炼方法，“霄境”与“龙境”并不在其上。
冷羿看着书上熟悉的字迹，心中却是欲哭无泪。爹为何只将“云境”的修炼方法写下，却没有后两境的修炼方法，这样一本残缺的九霄云龙功，自己如何能够靠它练成绝世武功？靠它报仇血恨？
冷羿仔细回想当日在陈家村的情形，爹一直让自己打好根基，方才传功，可惜直到冬至当日，爹才答应将九霄云龙功传给自己。应是在那天之前，爹已经着手准备，方才写下此书。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契丹铁骑会于冬至袭村，爹还没有将这本书写完，便已遭毒手，却只留下这本尚未完成的九霄云龙功。
冷羿心中失望至极，若是当日在爹的坟前，能早点发现此事，自己便可以求凌大哥，让他带自己拜秦轩为师，无论如何，总归要强过这本不完整的九霄云龙功。可眼下已成如此，唯有先学“泰初心法”入门，再修炼“九霄云龙功”，达成“云境”后再想其它办法。
想到这里，冷羿放下手中的书册，郑重其事地放入怀中，抬头仰望满天星辰，语带坚声：“爹，你虽然没有将此书写全，但孩儿绝不会就此退缩，不管想出什么办法，孩儿都要为你，为亲生父母，为陈家村惨死之人报此深仇。”说罢，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起身而立，自去庐中歇息。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灵谷还在酣睡之时，便被冷羿摇醒。灵谷一脸苦像地打着呵欠：“我说小冷子呀，你就算不尊重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好歹也看在老道还在受伤的份上，让老道多休息休息，不必这么着急吧。”冷羿眨巴眨巴眼睛：“噫，不是你自己说的，灵微下手甚轻，你的伤都快好了吗？再说你连金创药都送别人搽了，还休息什么？快起来吧，我思索一夜，尚有不少问题要问你。”灵谷一时语塞，只得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走出庐外。
冷羿随他来到庐外，将自己昨夜于心法之上不明白之处，一一向灵谷道出。灵谷耐着性子细心解答，只是冷羿所问的问题中，有的太过匪夷所思，已然超出了“泰初心法”的内容，灵谷只得凭自己多年经验，慢慢回答于他，有的问题，甚至要冥思苦想半晌，方能给出答案。
灵谷奇道：“小冷子，这些问题并不是‘泰初心法’之上的，你却是怎么想到的？”冷羿心中忖道：“若是让你知道这是我看九霄云龙功后所提出的问题，恐怕你又要刨根问底了。”想到这里，方开口说道：“这些问题都是我举一反三而想到的，谷老道你不会解释不出吧。”灵谷鼻中重重地“哼”了一声：“莫说你举一反三，就是你举一反十，老道也回答得出来。”冷羿一笑，继续将问题一个个地抛出。
二人就这么一问一答，时辰过得飞快，一转眼间便已日沉月升，满天星斗。其间，王大来过两次，每次都是三个馒头，一盘素菜。冷羿除了那时稍稍回避之外，其余时间里，都拉着灵谷释惑。如是过了两日，冷羿基本上已经将“泰初心法”和九霄云龙功上困惑之处，都已领会，之后，便开始自行修炼。
冷羿自倒逆呼吸伊始，到得其内感，将气息流转入经脉，用了五日时间。当冷羿将此事告诉灵谷时，灵谷一脸惊诧，这世上据他所知，并非没有比冷羿更快之人，但那皆是自小打下根基，经脉尚未完全闭塞的幼童。似冷羿这般年纪，仅用五日便能将气息流转入经脉，已可算天才中的天才。
想到这里，灵谷不由为之扼腕，容天观错失如此良材美玉，实是可惜。只是灵谷心知，纵然他将冷羿如此成就告诉清妙，也绝不可能改变冷羿不能拜入容天观的结果，想到这里，不由叹息一声。
冷羿自己倒是不知这速度意味着什么，灵谷为免其自骄，也故意没有说出来，只是开始愈加细心教导冷羿。冷羿在灵谷指点之下，开始熟悉体内经脉，逐步引导气息贯通，为进一步凝练真元做着准备。冷羿倒并不打算真的修炼“泰初心法”，盖因此心法终究只是容天观的入门心法，九霄云龙功虽现在只有“云境”可供修炼，但怎也比“泰初心法”要强上许多，是以冷羿白天随灵谷指引气息，打通经脉，夜晚则独自修炼九霄云龙功，凝练真元。
如此过了月余，一日夜晚，冷羿正在按九霄云龙功所述方法凝练真元，突觉体内经脉之中，气息流淌之处，多了一颗珠状之物。虽是由气息凝练而成，却与其它气息完全不同。这粒珠状之物，流转经脉，归于丹田，正是九霄云龙功所述凝练真元之状。
冷羿兴奋异常，仰首望天，口中喃道：“爹，孩儿终于可以凝练真元了，终于踏入内家武学之门了，多谢爹在天之灵眷顾。孩儿绝不会让爹失望，纵然爹没来得及将全部的九霄云龙功传给我，孩儿也定会学成武功，报仇雪恨。”说罢，跪倒在地，向天磕拜。
恰在此时，天空之中一颗流星闪过，宛如一道寒光割裂苍穹，消失于天际群星之间。
本章完
第44章 章十七（）
次日，冷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已凝练真元之事瞒着灵谷。毕竟两种功法所凝练的真元，不论是真元本身还是凝练过程都有所不同，若是灵谷稍稍问得详细一些，恐怕自己就要露了馅。
冷羿此时倒并不是信不过灵谷，只是此事从一开始就瞒着他，此刻再行说出，终是不好，更何况自己离开容天观后，再会恐是无期，又何必让灵谷知道自己有所隐瞒呢？于是，冷羿便没有将自己凝练真元一事说出，继续白天随灵谷修炼泰初心法，晚上独自修炼九霄云龙功。
如此又过月余，冷羿丹田之中珠状真元已日渐增多，虽还未到“云境”之中所言，若虚似实，凝至成核的地步，但也已算是进境极速。
此时已是盛夏，酷热难当，冷羿每日除了修炼之外，最惬意之事便是可以在水潭之中嬉水为乐。在陈家村时，冷羿便最喜在河中玩耍，只是每逢此时，村中的七姑八婶们便会在岸边指指点点，小声说大声笑，闹得冷羿颇为尴尬，慢慢也就不再下水。现在此处只有一个谷老道，冷羿还不痛痛快快地游个够。
这一日，冷羿正在潭中畅泳，游了一会儿，只觉一个人扑腾，也无甚意思，大声叫道：“谷老道，下来泅水。”只听草庐之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老道年纪大了，没你精力旺盛，你自个儿慢慢折腾吧。”冷羿讨了个没趣，低声讪讪道：“多半是这老道不会泅水，假意推托年纪大。恩，要不我把他诱到潭边，推他下来？”说归说，真要冷羿如此捉弄灵谷，他也于心不忍，只得自己继续在水中玩耍。
玩了一会儿，只觉索然无味。冷羿突发奇想，若是在水中修炼，会是如何结果？一念既出，冷羿说做就做，深吸一口气，默运心法，放松四肢，任由自己沉入潭中。
此时，冷羿口鼻均已不能呼吸，所吸入气息，全数流转入经脉之中，拓宽经脉，凝练真元，直至头晕胸闷，实在忍无可忍之时，方才露出水面呼吸。如此反复数次后，冷羿惊奇发现，此法确实有效，所凝练之真元，竟远超平地修炼之时，冷羿高兴地大呼出声。
灵谷自草庐之中走出，疑惑看向冷羿：“小冷子，泅个水而已，用得着叫得这么大声吗？”冷羿这才想起并未告诉灵谷，自己凝练真元之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刚才想通了一个关节之处，所以才高兴得叫了起来。”灵谷摇摇头：“一点小事，便在这儿大惊小怪，难成大器，难成大器呀。”冷羿刚欲反驳，只听灵谷接道，“快点起来吧，王大要来了，若你被他看见，终究是件麻烦事。”冷羿这才作罢，自行上岸穿衣，进庐去了。
过不多时，王大果然拎着食盒到来。灵谷定睛一看，只见王大穿着一件长袖麻布杂役服，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笠沿更是压得极低，不由心中奇怪：“王大，你这是做什么？大热天的穿长袖，戴斗笠，不怕热吗？”王大哑着嗓子道：“俺感染风寒，所以多穿一点，没事。”说罢，放下食盒，转身便欲离开。灵谷叫道：“王大，昨日的食盒还未拿走。”王大“哦”了一声，低头从灵谷身前走过，准备将食盒取过。
灵谷陡然伸手，将王大头上斗笠摘下，失声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只见王大面容之上红肿瘀青一片，嘴角之上还留有血痕。不待王大作声，灵谷一把将其长袖捋起，王大疼得闷哼一声，只见手臂之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灵谷大怒：“这都是灵照那厮做的？”王大低头不语，默默将长袖放下，弯腰去取食盒。灵谷看着王大佝偻背影，方觉才过数月时间，他竟似已老了十岁有余，沉声说道：“王大，就算灵照是容天观弟子，就算你还要靠这份月俸养妻活儿，你也不必受此羞辱。”
王大拎起食盒，抬头惨然道：“谷老道，你不必再说了，怪只怪俺当日出卖了你，这一切都是俺自找的。”灵谷摇头：“当日之事早已过去，就算你王大当日一口咬定没有传话，恐怕也不会改变如今结果，此事你不必再萦绕心间。但无论如何，灵照如此待你，便是不该，你可直接去寻观主，求他为你主持公道。”王大苦笑一声：“观主哪有空见俺们这些下人？再说，就算闹到观主面前，俺做错了事，观主也不会怪灵照的。”灵谷奇道：“你做事一向踏实可靠，却是做错了何事？”王大却并不答话，转身便向来路而去。
灵谷怒道：“你若不说，老道今日拼却观规责罚，也要出庐去寻观主，让他主持公道。”王大停下脚步，却并不转身，语带哭腔：“谷老道，不要问了，是俺的错。”灵谷拾起地上斗笠，迈步走到王大身前，将斗笠为他戴上，和言道：“是不是你的错，你且说出来，让老道来分辨。”王大沉默半晌，方才将事情原委道出。
原来当日灵谷以养伤为名，拜托王大多带一些食物，虽然容天观弟子每日所吃倒是甚为丰盛，但灵谷乃是戴罪之身，灵照便以此为据，强行将他膳食与杂役划为一等，这也便是王大每次只能带来馒头素菜的缘由。但灵照只许杂役每餐吃两个馒头，一碟素菜，王大却又哪里找得到多的食物带给灵谷？若是照实说与灵照听，恐怕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灵照就会翻脸。
王大左思右想，没奈何之下，只得将自己的伙食匀一部分出来带给灵谷。今日送饭之时，王大又将自己的馒头素菜分于灵谷食盒中，不料却被灵照看见。灵照大怒，狠狠地毒打王大一顿，明言若再多送饭菜与灵谷，必将王大逐出观外。
灵谷听罢，默然半晌，方才用手拍拍王大的肩膀：“这几月来，辛苦你了。若是老道早点知道你是将自己饭菜送来，必不会要你如此。老道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你也不必再多送饭菜来，灵照说送什么，你便送什么吧。”王大轻嗯一声，拎起食盒，快步离开。
灵谷看着王大愈来愈远的背影，低声叹道：“陶元亮曾言，不为五斗米折腰，李太白亦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当他们如王大一般时，不知又会作何感想？”话语之中流露一阵萧索之意，似在自语，又似说与身后的冷羿听见。
冷羿此生所遇，除却江湖豪客凌寄傲及容天观诸人外，俱是俗世凡人，平淡生活，粗茶淡饭，偶尔吃顿荤腥，便于愿足矣，就算是力抗契丹铁骑前的冷修远和李行天，也是如此。在陈家村中，陈里正虽算最大的官，也只是比村民吃喝用度稍稍好些，平日里更是与村民们打成一片，哪曾有过在容天观所见的欺榨威逼。灵谷所言的陶元亮、李太白之语，他也曾听过，只是当时听听便罢，却不曾有如今这般深刻体会。
冷羿张口想劝慰灵谷，嘴唇动了动，却发现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问道：“谷老道，你可准备将此事告诉清妙？”灵谷摇摇头：“莫说老道出不得圣天庐，就算老道拼却加重责罚，出庐一趟，将此事告诉清妙，他最多斥责灵照一顿，绝无可能重罚于他。灵照心怀怒火，最后还是要将气撒在王大他们头上，于事无补，只会令事情更糟。”
冷羿沉声道：“难道就任由灵照如此胡作非为吗？”灵谷默然半晌，方才道：“王大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灵照寻不到由头，自然不会再对他怎样。反正这山后还有续命果，你我少吃一点，倒也还饿不死。”
冷羿看向灵谷，突然俯身拜倒在地，灵谷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冷羿并不抬头，坚声说道：“谷老道，你不愿让我拜你为师，但在我心中，早已视你为师。你所授心法，我都已知晓，灵照已知王大多送饭菜之事，他现在还未会意，但若是我再在此呆下去，怕灵照想通之后，会带人来此，到时恐怕清妙也帮不了你。”
灵谷一愣，他适才心神皆在王大身上，倒是没有想到此事，经冷羿一说，倒也觉甚是，犹豫道：“可你尚未凝练真元，当真不需要老道指点于你？”
冷羿拜了三拜，站起身来，笑道：“谷老道你不知道我小冷子是天才吗？就算没有你的指点，我也必能凝练真元，学好武功。”灵谷知冷羿去意已坚，是以也并不强留，哈哈笑道：“好，你出去闯荡一番总强于陪老道枯坐谷中。武学之事，本就是半磨半练，不与高手过招，不经磨砺，哪能有所提升。小冷子，谷老道看好你，好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他日功成名就之时，再回来此处，看看老道。”
冷羿心知，莫说能不能学成武功，闯出名堂，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恐怕自己也早已北上幽云，今日一别，实已再会无期。想到这里，冷羿鼻翼一酸，竟似要掉下泪来。
灵谷笑道：“小冷子，若是舍不得老道，便不要走了，就留下陪老道终老于此，大不了以后王大送来的饭菜，你一个人全吃了。”冷羿哪还不知道灵谷又在捉弄于他，没好气地看了灵谷一眼：“恐怕要是我真的留下来，就要每天去啃续命果了。”灵谷嘿嘿一笑：“还是小冷子了解老道呀。”
经灵谷这一打诨，冷羿只觉离别感伤之情稍稍淡了，拱手道：“谷老道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灵谷摆摆手道：“老道身体好着呢，一拳打得死牛，要走便走，莫在这里婆妈。”冷羿微微一笑，转身便向谷内走去。
灵谷看着冷羿的身影消失在谷中，口中喃喃自言道：“小冷子，玉不琢，不成器，千万莫要令老道失望。”
冷羿沿来路一直走到临苍亭前，路上顺手摘了几个续命果放在怀里，此时已近日暮，天色渐暗，山路之上，也无人踪。冷羿怕被路过的容天观弟子看见，稍稍等待片刻，直到天已全黑，方才走了出来。
冷羿情知此下终南山，恐再难有回返之时，突然想起“厉霜”还在此处。当下寻到那棵苍柏，将“厉霜”掘出，想了一想，掏出怀中的“九霄云龙功”，此册之中内容自己已是熟背如流，再留在身上，万一暴露，只会引人觊觎，便将“九霄云龙功”与机簧留在坑内，只将“厉霜”斜插于怀中，再将土覆好，回头看了一眼容天观方向，转头下山而去。
本章完
第45章 章一（）
冷羿来到山下小镇之时，已是黑灯瞎火，他在路上吃了两个果子，肚子倒是不饿，只是心中却犯起愁来。虽然怀中尚有容天观所发月俸，不过若是在这小镇上用起来，恐怕要不了几天，这一点微薄之资就荡然无存，之后又当如何？冷羿此时方才略略体会到当年冷修远携他四处流离之苦，无钱当真是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冷羿不由长叹一声，准备寻处庙宇借宿一宿，明日再作打算。刚欲抬腿，冷羿却是一呆，原来他自半年前来此镇后，这么长时间里只在青云试考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