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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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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地说,是不确定能为任何人停留,我不想委屈你。”他看着指尖缭绕的烟圈,沉缓地说道。
  “没关系的!”她急忙回答,旋即又发现过于迫切,羞愧地压低了头,轻轻说:“这不是委屈,因为喜欢你,所以再也看不见别人,就算有更好的人,我这颗心还是只容得下你。我知道你的心无法为谁停留,就像飘泊惯了的风,注定我只能追着你跑,随你忽悲忽喜,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试,即使到最后,还是留不住你,我也不会有怨言,因为我拥有过。”
  几丝斜雨飘进阳台,淋灭了烟蒂,沈瀚宇捏了捏,丢在脚边,回过头,缓缓说了句——“你介意刚抽过烟的男人吻你吗?”
  刘心苹瞪大眼,他伸出双手,耐心等候她作决定。
  然后,她有了动作,赧红着脸,往他移近一步。他收拢臂弯,轻轻地,将唇印上。
  细微的声响由身后传来,他知道不远处有另一双眼,始终注视着他。
  他双臂抱得更牢,闭上眼,关上心门,什么都不去想。
  这一刻,他让自己完全麻木。
  光看刘心苹欲语还休,偎在沈瀚宇身边的小女人娇态,白痴都晓得稍早发生了什么好事!
  不过这对兄妹的气氛也很怪异,怪在哪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流窜着一股奇异敏感的张力……
  更晚时,刘心苹告辞返家,依依不舍地问:“你要不要陪我走一段?”
  齐光彦本能就说:“不好吧?人家妹妹才刚到的第一天,你就跟她抢哥哥,反正你们来日方长——”
  沈瀚宇没等他说完,淡淡接口。“我陪你回去。”
  啊?齐光彦傻眼。
  沈天晴更是完全僵在那里,无法动作。
  这也难怪,人家大老远来看他,他居然把她晾在一旁自己谈情说爱去,那感觉多闷啊,这哥哥真是太不体贴了。
  “哥!”她出声喊住他。
  “有话等我回来再说。”手碰上门把,他头也没回。
  “爸病得很重,你不回去看看他吗?”她急忙又道。
  沈瀚宇顿住步伐,诧异回身。
  天晴一向敏感,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我的信,你没收到?”
  “……信?”他愣了愣。
  “我写了好多封,是妈帮我寄的,你一封都没收到吗?”
  他沉默了下——
  “……太忙,没空看,不晓得丢哪去了。”
  “你……把我的信丢掉?”
  他僵硬地别开头,拉了刘心苹的手,走出大门。
  沈天晴失神地看着他走出视线,没有移动,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表情……
  “欸……”齐光彦看了于心不忍,本想给她安慰两句,谁知她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转身进房。
  她站在书架前,指尖抚过每一本书。以前,总喜欢翻哥哥的书,看到那些她完全不懂的东西,就会觉得哥哥好厉害、好了不起。
  那时就已经觉得天神一样的哥哥,站在好高好高的地方,她必须仰着头才能看见他,而现在,他走得更快、更远了,她小小的步伐再也追不上。
  她咬着唇,两颗泪珠再也悬不住地掉落。
  他,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哥哥了吗?
  她的哥哥,总是把她看成最重要的那一个,不会将她遗落。
  她的哥哥,连情书都能交给她处理,不会抱别的女生。
  她的哥哥……很宠她,不会忘记她的生日。
  她特地赶来,只是想和他一起平静地度过这一天。
  她一直在等他记起,如往年一样,向她说声:“生日快乐。”
  然而,她终究没等到……
  留了封短信,她没有向哥哥告别,静静地走了。
  来时,她没让他知道,走时,也不需要。
  走进火车站,她刻意买了最后一班车的车票,孤零零地站在角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留意来来去去的人潮。
  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他会赶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列车走了一班又来一班,直到最后一班南下列车停靠在月台。十一点多了,再错过这班车,她今晚就只能露宿街头……
  她叹了口气,移动沉重的步伐,剪了票,进月台前,仍频频回顾。
  只是,最终,她还是没见到他——
  “哇!沈瀚宇,你是掉到水坑里哦?”一看到进门的室友,齐光彦惊异地喳呼。
  啧,真是全身上下无一不湿,他们不是伞下漫步吗?怎么会弄得活似刚从水坑里挖出来的一样?
  看了看被握在手中没开的伞,再抬头看他。“有伞不用,你发神经哦?”
  沈瀚宇没吭声,直接进房。齐光彦跟了过去,靠在门框边,懒懒叫了声:“喂!”
  “别烦我!”沈瀚宇头也没回,把脸埋进掌心。一秒、两秒、三秒,突然抬起头。“我妹呢?”
  “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恋爱冲昏头,都忘了还有个妹妹了呢!”
  “我妹到底去哪里了?”
  “你不是叫我别烦你?”口气跩跩的,存心吊他胃口。
  如果齐光彦有心测试他的耐性,那恐怕得失望了。他一把揪住齐光彦的领子,咬牙吼道:“我问你我妹去哪里了!”
  “回去了啦!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齐光彦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
  接过纸柬摊开,里头写了简单几个字:
  哥,我回去了。
  我不笨,用了生命中全部的岁月认识你,不会不明白你的意思。
  从见面到现在,你一直在企图暗示我,过去再也回不来,明的、暗的,甚至是你想做、不想做的。
  其实,哥,你用不着这样的,我说过要听你的话,就会乖乖照你的意思去做,所以我回去,静静等待,直到你不再觉得我是负累的时候。
  我知道人不可能永远不长大,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但是,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例如——这颗杨桃的滋味。
  他看着手中半熟的杨桃,有一小部分不小心压坏了。根据吃她摘了多年的杨桃所累积的经验告诉他,这颗杨桃绝对会酸,但是酸中带甜。
  他眼眶一阵水雾弥漫。
  一句“这颗杨桃的滋味”,道尽了所有酸楚心事。
  她知道他懂得,所以才会写出这句话,取代说不出口的一切。
  往事像幻灯片,一幕又一幕地快速闪过脑海,关于他与她,笑泪与共、永不褪色的种种记忆……
  他在做什么?这女孩是他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呵护的,他曾经那么怕她伤心难过,可是现在,他却亲手将她推开,让她一个人茫然无助地面对孤单人生……
  齐光彦研究他的表情,喃喃自言:“真搞不懂你,明明很关心妹妹,干么还表现出巴不得赶走她的死德行……”
  沈瀚宇捏紧手中的信,再也无法思考更多,冲动地转身冲了出去。
  他要去追她!如果追得到,他会不顾一切的将她留下来!
  跳上机车,他一路狂飙,雨愈下愈大,落在他的眼里,模糊了视线。他尝到由眼中流下,咸咸的雨水。
  齐光彦错了,他不是发神经,有伞不用,而是不淋点雨,他无法解释被阻隔在伞外的雨水,为何会落得他满脸……
  一声哽咽逸出喉间,他油门催得更紧,在大台北的马路上狂飙,眼中再也看不见交通号志,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他就能追上她——
  刺眼的车灯迎面打来,他来不及反应,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袭来,他只听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同时,也震掉了他的听觉、视觉——
  但是,他的意识还在,闭上眼之前,手中仍牢牢握着她留下的那封字柬。
  晴,我的心,也一直都没变,你知道吗?
  二之一 交集
  第二部
  遥望
  光与影
  昼与夜
  潺潺流光的轮替
  男与女
  生与死
  爱情天平的两端
  天堂
  地狱
  我遥望着你
  无法碰触
  如此生死缠绵
  却又
  永不交集
  二之一 交集
  “晴!”由睡梦中惊醒,沈瀚宇失声喊出。
  坐起身,惊觉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沈瀚宇沉重喘息,伸手扭开床头灯,看了下一旁的闹钟,才两点半。
  他抹抹脸,擦去汗水,再也没了睡意。
  下意识地,右手又抚向大腿外侧。这个地方有道疤痕,深得刺目,是三年前那场车祸所留下的。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感觉赤裸裸的痛楚又再度涌现,不是来自身体,而是胸腔之内的这颗心。
  昏迷了近一个月,再度醒来之后,他人在医院,他没追到她,甚至伤得动弹不得,哪都去不了。
  他终于看清,这是他们的宿命,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们没有抗议的权利,只能顺着往下走。
  他的抗拒,只换来这一身的伤。
  甚至,连见父亲最后一面,以及送终,都来不及。
  这个教训,很痛,痛得他不得不看清,并且接受事实——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懂了,也妥协了,那一天,在病床上,他不顾一身的伤,放声大笑,泪水笑得震出眼眶,医护人员全以为他在车祸当中受了太大的惊吓,找来精神科医师联合会诊。
  他没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疯,只是清醒了,如此而已。
  伤好后,他比任何人都更用功,将全副心思放在课业上,除此之外,就是打工、赚钱,屏东老家的一切,记忆中夏日微风夹杂的青草味、清晨公鸡的啼叫声、赤足踩在清澈溪水的感觉,以及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清颜……都被埋藏在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时日一久,终会淡忘。
  最后一年,他当上实习医生,因为必须轮班,早没有了正常作息,病人的突发状况,是不会顺应你的作息时间的。
  第四个月,他被调到小儿科。别小看孩子,以为很好搞定,事实上,他们要是哭闹起来,可不比大人能够讲理的,同期的另一位实习医生就直呼吃不消,还问他是怎么搞定这些比撒旦更可怕的“恐布份子”。
  他只是撤撇唇,虚应了句:“耐性吧!”
  有些人还在背后调侃,他不只在女人堆里吃得开,连对付小孩都很有一套,简直大小通吃。他们又怎么知道,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安抚小孩的情绪,他有得是经验。
  这天,一所小学爆发营养午餐集体中毒事件,将医院挤得水泄不通,一群小魔头同时哭闹,几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回到住处,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动。
  “瀚宇,你吃过饭没?”一双小手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撑不开眼皮。
  刘心苹见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你休息,我煮了点东西,就放在微波炉里,你醒了再热来吃。信箱的信我帮你拿进来了,放在桌上,你有空记得看。”
  他没响应,恐怕早不知睡到几重天去了。
  刘心苹轻抚他沉睡的清俊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爱恋和心疼!
  “那我回去了。”声音轻得近似自言,她不舍地收回手,帮他关上了门。
  随后,沈瀚宇睁开眼,望向关上的房门。
  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刘心苹成天在医院里照顾他,出院之后,更是嘘寒问暖,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
  即使那天,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又在事后疏远她,没给一句合理交代,只伤人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她却不曾指责过他。
  她对他用情有多深,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能看见他,为他做点什么,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很欣慰了。
  齐光彦说,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在爱他,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那真是笨得没药救了!
  这一点用不着任何人说,他也知道。就因为她太好,他才更无法随心所欲,宁可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就是无法在她身边停留。他并不想伤害她。
  想起她说的信,他撑起身体下床,拿起那叠信逐一观看,扣除掉水电费帐单、广告信函,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再也移不开。
  有多久了?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地名,屏东……
  他闭了下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多可笑?说要遗忘,却连看到地址都会呼吸困难,还说早已无所谓,他到底是在骗谁?
  努力控制轻颤的手,拆了信——
  瀚宇:
  母病危,自知时日不多,脑子浑浑沌沌了好些年,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反而异常清晰,许多以前执着拘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好模糊、好渺小,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最近,常常想起许多以前的事,脑子里最常浮现的,是小晴儿时的可爱模样,爱笑的小脸,像是世上没有什么烦恼能够困扰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妈妈,撒娇地伸长手要我抱的表情,不是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喊了我妈妈,为什么要让血缘来改变这一切,忘了她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可是我却残忍地拿她无法作主的事来苛责她,将我心里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有时看她流着泪,满脸无辜地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好可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生了病之后,小晴从不怨恨我亏待了她,没有怨言地照顾我,一肩扛起所有的事,任我打骂奚落,还是固执地陪伴在我身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看着她白天坚强地面对一切,处理所有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躲进你以前的房间,看着你们的合照一遍遍地说:“哥,我很勇敢,很勇敢,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妈妈,会打理家里,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我是多么骄傲,有个这样的女儿。瀚宇,妈妈做错了好多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那一天,我抱着她,后悔地痛哭,我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一直哭着说:“妈妈,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她还有你。
  瀚宇,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快回来吧,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她现在非常需要你,妈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宁可当作你已经释怀,比起小晴所受的苦,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瀚宇,你可以答应我吗?
  母字
  看完信,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僵愣了好久,又将手中的信重看一逼,确定没读错任何一个字,他握紧了信,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再也厘不清又乱又麻的思绪——
  走出火车站,沈瀚宇的心境是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离开后,六年当中,他不曾再踏进这里一步,这里变了好多,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路、晴爬过的每一棵树、那条他抓过大肚鱼换来晴清灿笑颜的小溪……都不一样了,连邻里大婶与他擦身而过时,也认不出他来了。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门前清楚的两个字落入眼底——忌中。
  他一悸,加快脚步奔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厅前陈设的灵堂,让他双脚几乎失去力气,提不起勇气上前,他——还是慢了一步!
  咬牙忍住悲伤,他点上三炷香,在灵堂前跪了下去,向母亲忏悔。
  他枉为人子,六年来,没尽孝道,还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三拜了拜,单手将香插上,他抹掉颊边的泪水,左右张望,寻找晴的踪影。
  大门是开着的,她应该在家才对。沈瀚宇绕到厨房没看见人,顿了顿,突然有所领悟,直接走向他的房间,开了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阵鼻酸。
  傍晚夕阳照下亮房间,她就缩在阴暗的角落,怀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他放轻脚步,蹲在她跟前,轻喊:“晴?”
  她仰起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地凝聚影像。“……哥?”
  “对,是我。我回来了。”
  她吸了吸气,喃声道:“我……没哭,哥,我很乖……”
  沈瀚宇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没关系,哥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哭,在我怀里。”
  “哥!”一声呜咽逸出唇畔,沈天晴扑向他,失声啜泣。“妈死了……”
  “我知道!”沈瀚宇吸气,眨去泪光。
  “你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可是她不理我,爸死了,妈死了,你也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人要,这个屋子只剩下我,到了晚上,又暗又静,空洞得好可怕,我想找人说话,可是……可是……”
  沈瀚宇一颗心拧得发酸,紧紧抱牢了她,默默陪着她掉泪。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没留意,眼皮又酸又涩,胸前湿了一大片,感觉她呼吸渐缓,他低下头去,发现她哭累睡着了。
  她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吧?眼下淡淡的暗影,让他看得心疼。
  他小心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拉好被子。他猜,她应该每晚都睡在他房里,床被、枕套一应俱全,就像他从没离开过这个房间……
  她睡得很沉,他没惊动她,悄悄走出屋外。向晚微风迎面吹来,不同于大城市的人车拥挤,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门庭前栽了几株常绿植物,九层塔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他顺手摘掉几片枯损的枝叶,拿起摆放在角落的扫帚清扫满地落叶。
  一颗青果子打到头顶,他仰脸看着上头的杨桃树。
  这株杨桃树,是他童年鲜明记忆之一,每当果子结实累汇的时节,晴嘴馋,常会脱掉脚下的小鞋往上丢,把杨桃打下来;后来,年纪比较大了,爬树技巧愈来愈了不起,就会直接攀爬上树去摘,要他在下面帮忙接果子,还不准接不到。
  每次经过这里,总要特别留神别被掉下来的杨桃打到脑震荡,爸爸曾说要砍掉它,但是换来他和晴一致的否决,只因为这是他们童年最甜美的回忆,他习惯在夏日午后,坐在树下乘凉看书,而晴就会窝在他怀中睡午觉……
  他想,这应该也是晴偏爱爬杨桃树的原因吧,他总能在每棵杨桃树底下找到她,屡试不爽。
  将枯叶扫到一角,隔壁妇人买瓶酱油回来,进屋前朝他这儿频频观望,最后终于决定停下脚步,走向他不甚确定地问:“你!是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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