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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年岁月-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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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玫跑上前用纱布替赵主任擦汗,老头子歉意地笑了笑,闭上眼轻轻喘息。
  “你不要紧吧?”
  鲍主任扭过头,关切地问:“让月娥给你打一针吧?加点地塞米松退退烧?”
  “也好……”
  赵主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墙壁向手术室外走去,我赶忙摘了血染的手套挽住他的胳膊扶到外间,脱了手术袍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下。
  手术室的护士长孙月娥,也就是老鲍的太太,端着药盘走了过来,她叹了一口气,把盐水瓶挂在吊钩上,俯下身,一边在赵主任的手臂上找静脉,一边红着眼睛埋怨:“何必呢?阿大,你这是何必呢?发了烧还硬撑,怕自己老不死是不是?”
  “呵呵……”
  赵阿大有气无力地打着哈哈,“性命交关呀,我哪好不来?他们……几个小的靠不住……”
  “唉……”
  孙护士长不再说话,打好了静脉针直起腰对我说:“黄军,你就在这里看着赵医生,有事情就叫我。”
  说完,她走了出去,掩上了休息室的房门。
  赵主任昏昏沉沉地睡着,呼吸又深又长。我铺开病历纸,伏在桌上开始写手术记录,不时侧耳听听老赵的动静,看看滴液的速度。
  写完记录,我走出休息室,正在往病历夹里插记录,洪良从另一间手术室里出来,白袍白帽,血污狼藉。
  “你怎么也在?”
  我有些奇怪,往他身后看看,还有程师父,“他们都来了?”
  “哎,差不多,一共三个病人开三台,”
  洪良刚脱了手术衣和口罩,就被我一把拉进休息室里。
  “你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照顾好赵主任,出一点差错我剥你的皮。”
  我声色俱厉地说着,小东西被我吓得脸色发白。
  我依次走过三号和五号手术室门口,果然,洪良出来的那间里面病人已经被移上了担架车,护士和护工举着输液瓶推车正往外走,隔壁的五号却忙得热火朝天,骨科和外科的医生分成两拨,站在病人的头脚忙碌。
  重新刷了三遍手,我再次进入原先的手术室,换了干净的罩衣和手套,凑到鲍主任和钱师兄旁边,他们做的上肢带蒂皮瓣移植已近尾声。
  “赵主任怎么样啦?”
  鲍主任抬眼看着我,眼神张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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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长打了静滴,先锋五号加了地塞米松,现在睡了,洪良在那陪着。”
  “喔……好,好。”
  老鲍放下心来。
  “主任,你下去休息吧,缝皮有我和‘孔方’就行啦。”
  “对对,老师,你快下去吧。”
  钱在一旁附和着。
  “啊……也好,我先出去坐坐,你们有问题叫我。”
  老鲍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我和钱医生终于忙完,他夹着病历夹随着病人上楼去了,我脱下外衣手套走到大厅里,发现鲍主任一个人坐着,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纸烟叼在嘴里,一缕青烟缭绕上升。
  “做完啦?”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睁开眼,指了指我左手的伤口:“去吧,再洗洗,好好泡五分钟,不知道病人是阳性还是阴性。”
  “哎。”
  我答应一声,走回水龙头边开始第三次洗手。
  “小黄啊,今年多大啦?”
  鲍主任端起桌上的咖啡边喝边问。
  “刚过二十八岁。”
  我将双臂插进泡手桶里,新洁尔灭一直淹到手肘。
  “二十八岁,哦……”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眼端坐一边的护士长太太,“三十年前我也是二十八岁,是吧,月娥?”
  老护士长拢了拢花白的头发,看着自己的丈夫,但笑不语。
  “那年你二十五,喔哟……你嫁了我三十年喽!三十年啊!”
  鲍主任握住孙月娥不再细嫩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
  护士长笑着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看看站在远处偷笑的我,想抽回手,却被老鲍紧紧地攥住了。
  “月娥,我们……”
  鲍主任张开嘴,正要对老妻说什么,被跑进来的玫玫打断了。
  “鲍医生,喏,给你,”
  玫玫手里拿着两条“中华”“刚刚那个病人家属给你的。”
  “送给我的?”
  老鲍愣了愣,随即一摆手,“去,还给他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所取有所不取!还给他们去!”
  玫玫站在原地发呆,不知如何是好,护士长冲她一挥手:“还不快去?人家一走就讲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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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玫猛地醒悟过来,快步追了出去。
  “小黄啊,千万记住,”
  鲍主任远远地对着我,告诫得惊心动魄:“Thisisthecakeonmouse─trap,吃下去容易,吐出来难,懂不懂啊?”
  “我懂的,‘香饵钓金鳌’。”
  我神情肃穆地说,暗自庆幸礼品不是给我的。
  ************走出病房大楼,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我取了车打着火,有气无力地向家里驰去,肚子里“咕咕”乱叫,我这才想起来两顿饭没吃。
  回到家里,季彤正在做饭,见我饿得直打晃,她赶紧给我盛了一碗饭,就着刚炒的肉丝茭白吃着。
  季彤的手艺不错,至少比章娜强多了,我大口大口地挟菜扒饭,转眼一饭一菜下肚,我放下碗筷,站在一旁陪着她说闲话。
  不多一会儿,晚饭成了,我帮着季彤端菜盛饭,两人对坐桌边,说说笑笑地吃完一餐。
  季彤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孙东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国庆节开个人画展,邀我去捧捧场,添点人气,没想到我刚答应他就要我预购作品,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骂:“财迷!我还没看见东西就下订金?你当我是巴子啊!”
  “嘿嘿嘿…”
  他在电话里讨好地笑着,“便宜点,卖给你便宜点还不行吗?那可是艺术啊!”
  “去去去!两块玻璃夹一层油漆,一天做二十块,你也敢说是艺术?米开朗琪罗知道了还不急得上吊!”
  我连骂带诮。
  经过一轮讨价还价,我花了七百买下两幅未见过面的新潮艺术品。


第37章
  我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没开灯,借着窗口透进的亮光,季彤正在“悉悉嗦嗦”地换衣服。
  “嗯?你要走?今晚在这儿睡吧。”
  我看看表,九点多了。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我管开车接送她们。”
  季彤麻利地穿好昨晚的衣服,继续收拾提来的布包里的东西。
  “噢,那我骑助动车送你,”
  我溜下床,站在女人身后抱着她的腰,“下星期三是国庆节,整整一个礼拜,来我这儿吧,出去玩玩也好。”
  “啊……那……谁呢?”
  季彤只顾叠着衣服塞进包里,没回头。
  “章娜?她刚来电话说‘十、一’黄金周忙不开,等节后还得回趟家看看孩子,得有半个多月不来呢,”
  我忽然心里有些烦躁,使劲扳直了季彤上身,使她面朝着我,“怎么?你怕她知道?”
  季彤回过身,手臂勾住我的脖子,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一脸严肃:“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男朋友,我半道儿插进来总有点那个,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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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我笑了笑,用手拍拍她结实的臀部,“你也真傻,要真是结婚处的对象她能让我上你?她没把这事放心上,你倒当了真……”
  “倒也是,嘿嘿嘿…”
  季彤放心地笑了,“她都不在乎,我在乎啥?行,以后我没事就来,”
  她扶了扶盘起的头发,“今晚上可得走了,明后天我再来。”
  “行啊,啥时候来随你,”
  我提起她的包,“走吧,我送你。”……
  送了季彤回来,我坐在桌前打开电脑,连续好几天净顾着应付女人,关先生交代的文章一点儿没动笔,眼看还有两天就国庆了,再不交稿真说不过去了。
  我习惯性地先上网看看雅虎的信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邮件,寄件人名字的汉语拼音让我猜了好半天,看过内容才想起来是那天在“红蕃”楼上遇见的女孩,庄晓春。
  她邀我上网聊天,把聊天室说得天花乱坠,我不禁好笑起来:“小姐啊!你当我像你一样有空啊?”
  我把这句话打在回件里发了出去,发完了才觉得有点不礼貌,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算了算了,她生她的气,反正以后不会见面。”
  我安慰着自己下了线,开了WORD工作。……
  一个星期的国庆长假期对我们来说只是轮流休息三、五天而已,但这三数天的空闲意味着长期亏欠的睡眠得到短暂的补充。遵照鲍主任的“最高指示”趁着病人吵吵嚷嚷要回家过节,我们把十几个即将出院的“存货”提前赶了出去。
  望着冷清下来的病房里十多张空荡荡的病床,护士们知道可以松口气了,个个笑逐颜开,直到我提醒她们“股市大跌之后必是大涨”的道理。看着大姑娘小媳妇们又哭丧着脸,我和洪良躲在办公室里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关先生总算够意思,赶在九月三十日下午召集所有人员分奖金。网页的设计者和工程师们每人拿到二万,我和另一个性病专家各自一万五。
  性病专家嘟嘟囔囔地嫌少,关先生听了颇有点不自在,他使劲挺了挺胸脯,拔高了音调,几乎是大吼地对着我们:“今天!大家拿到的只是小意思啦!等到网站一开通,我们的财富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要相信互联网!你们不相信互联网不要紧,要相信杨致远!不要过多久,我想明年……不!也许就在今年!在坐的诸位都会变成杨致远!只要在纳斯达克一上市,人人都有数以亿计的身家,到那个时候……哈哈哈哈!”
  关先生兴奋地搓着手,仿佛面前的长桌上,黄的条子、绿的票子一大堆。
  “到那时候,吃油条、喝豆浆,爱醮白糖醮白糖,爱醮红糖醮红糖,豆浆要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我坐在长桌另一头,心中默念刚看来的帖子,万分佩服自己过目成诵的本事。
  饱餐了一顿关记饭庄卖的画饼,我急急忙忙地叫了车往医院赶,今晚又轮到我值班。坐在车里,按按口袋里的票捆子,硬硬的一大块,我心满意足地笑了,舒舒服服地吐了口长气,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办公室里刚换上白大褂,走廊上忽然响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我开门一探头,“哥哥!哥哥!”
  一个穿得花里呼哨的小女孩迎面跑来,乐颠颠地拃着两只小手要我抱。
  珠珠,贵庚四岁半,我进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是老住客了。
  珠珠的妈妈在本院产科生下的她,抱回家没满一周岁,家长就发现孩子有先天性青光眼,于是纠集了一大帮人来医院闹腾,非要定个医疗事故不可,连电视台的记者都像苍蝇叮臭肉般地闻风而至,没想到院方不吃这一套,最后还是闹上法院,中级人民法院开了庭,法官胡里胡涂判决医院赔偿五万,没想到,家属拿了钱后,把珠珠往门诊大厅的长椅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下医院犯了难,不得不报警,警察来看了看,说不是刑事案件不理,找民政局,不是孤儿不收,按照判决书上的地址找上门去,才知道人家早搬走了,连房子都卖了,气得当时的院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暴跳如雷。
  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把孩子养起来,于是,在儿科护士休息室里搭了张床睡觉,每天三顿凑合着喂儿科病房的奶粉,满了周岁改吃病房的病号饭。
  刚开始的日子里,院里职工窝了一肚子的火,看见包着襁褓的珠珠就烦,后来明白了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大家也慢慢地消了气。
  随着时间过去,珠珠一天天长大,从学会舔手指头到咿呀学语,又学会下地走路,于是,她每天蹒跚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站在走廊边,骨碌碌地转动大眼睛,望着人们来来去去地忙碌。
  有空闲的时候,儿科的女医生和护士都喜欢抱抱亲亲珠珠,那是她最高兴的时刻,圆圆的小脸兴奋得通红,咧开嘴大声地笑,不时被大人挠着胳肢窝痒得又嚷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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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大家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她,人们来来回回走过她身旁,脚步一刻不停,她就被冷落在角落里,倚墙而立,仰起脸半张开小嘴,眼睛热切地迎向大人的目光,盼望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驻足片刻说几句话。然而,她多半是失望,只能低下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地面,在走廊里无聊地走来走去,神情落寞。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渐渐地,珠珠走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她学会了搭乘电梯,经常独自一人从儿科跑出来,乘电梯上到心内科的五楼,再沿着横跨两幢大楼之间的天桥,来到外科大楼,她很喜欢在散发着浓重的来苏尔味道的外科病房流连,东瞅瞅西瞧瞧,四处蹓跶,快到吃饭的时间再顺着原路跑回儿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有一天,珠珠发现了我。
  直至今天,我仍然搞不清楚珠珠为什么开口就叫我“哥哥”因为这个称呼对于她是非常特殊的。
  珠珠周围的男性,除了十四岁以下的病童,就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医生,她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区分明显的长幼之序。比如,她懂得年轻的护士是“阿姨”叫儿科的胡主任“婆婆”见了矮胖的鲍主任和高瘦的赵主任,一律是爷爷,然而可恨的是,珠珠叫洪良“叔叔”而我,却是“哥哥”我已经记不起那天为什么没有进办公室,而是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吸烟。忽然,有人拉了拉白大褂的后襟,回头望望,没人,我正在疑惑,白大褂的前襟被人向下拽了一下,一低头,见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短发齐眉,忽闪着滴溜溜的圆眼睛打量我。
  “啊?小朋友,什么事啊?”
  我弯下腰,单腿半跪在地上,笑嘻嘻地注视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女孩不说话,只是后退半步,提起脚往地上用力一踏,“啪!”
  鞋底在地面清脆地响了一声,“喔!喔!”
  她翘起一根手指朝下比划着,同时急切地把脚伸到我跟前。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原来她左脚穿的小鞋子散开了鞋带。
  我乐呵呵地把她抱起来坐在暖气片上,弯腰替她系好鞋带,正当我解开另一只鞋带重新系紧的时候,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
  “嗯?不是哥哥,是叔叔。”
  我一边笑,一边纠正她。
  “哥哥,哥哥。”
  她甜甜地笑着,眼睛快速地在我脸上巡视,好象要寻找什么。
  “不是哥哥,是叔叔。”
  我再次纠正。
  “哥哥。”
  她笑得更欢了,伸手搂住我的脖子。
  “别叫哥哥啦,叫叔叔!”
  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哥哥。”
  “叫叔叔!”
  “哥哥。”
  “叔叔!”
  “哥哥。”
  “…好吧!哥哥就哥哥吧,”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抱起她放到地上,“你叫什么名字?”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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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有些含羞地低下了头。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就象美国总统叫克林顿,中国的主席叫核心,你叫什么?”
  “妹妹。”
  她还是那句,温柔婉约但斩钉截铁。
  “唉……行行,我就叫你妹妹吧。”
  我放弃了努力,争辩下去崩溃的一定是我。
  这时,护士小洁走了过来:“珠珠,快回去吧,吃中饭了。”
  “哎,”
  珠珠答应了一声,朝我嘻嘻一笑,磕磕碰碰地跑远了。
  从小洁嘴里知道了珠珠的来历,我和她感慨了一番,天下竟有这种父母!
  打这以后,珠珠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起先她躲在办公室门外,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渐渐地发觉我不讨厌她,胆子大了些,小心翼翼地蹩进屋来,站在角落里呆呆地看我写字,每当我写累了停下笔,偶然望望她,她立刻讨好地堆起笑脸,像一只随时准备博取主人欢心一笑的小狗,让人又怜爱又不是滋味。
  珠珠很喜欢喝易拉罐汽水,我经常买一罐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可是她并不总是马上打开就喝,常常小心地捧在手里拿回儿科去,儿科那边的护士告诉我,珠珠的柜子里少说装了有三十罐,可是她仍然不声不响地把人家送的汽水收进去。
  有天我把珠珠抱到大腿上坐,问她为什么把汽水藏起来,是不是舍不得喝?
  她呆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阿姨讲的,等我五岁就送我去住校,那里没有汽水的,我把汽水攒到那时候喝……”
  从此,我上午买一罐百事,下午洪良买一罐芬达。
  “哥哥!”
  珠珠扑进我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我胸前乱拱,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襟。
  “怎么啦?想哥哥啦?不好意思哦,今天没有买汽水,”
  我抬头望望乱哄哄的人群,“出什么事啦?”
  张萍走了过来,喜形于色:“喏,珠珠寻到人家咧!”
  “寻到人家?她父母来领她回去了?”
  “嗨!那种畜牲会来才怪!”
  护士长恶狠狠地诅骂,飞快地挥了挥手,“是侬师父,程主任领珠珠回去,今朝在民政局刚刚办好了手续,派出所的户口也报了。”
  “程医生?”
  我又惊又喜,望望站在人堆里红光满面的师父,思思挽着他的胳膊,幸福地依偎在身旁,“程师父不是要和思思结婚了吗?怎么……”
  “就是呀,程医生就是领珠珠回去做女儿呀,你当思思还会再养一个吗?啊?”
  张萍趴在我耳边说得咬牙切齿,很不屑于我的愚钝。
  “哥哥,”
  珠珠动了动,在我怀里抬起脑袋,“我要走了。”
  “嗯,好啊,到程爷爷家里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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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她点点头,低头玩我衣服上的纽扣。
  “程爷爷家里比这里好,有花园,有席梦思床,你在这里只好睡板床,那里还有好多好多汽水喝,晓得伐?”
  “晓得的,思思阿姨讲过了,要去读幼儿园,还要开刀。”
  “开刀?”
  我愣了一下,“对对对,还要开刀玩玩,到时候哥哥去看你,哦?”
  “哎——是要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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