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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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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容海终于同意了和易星寒见面,下意识里,他也想看看这个几乎一手毁掉了止水护国梦想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棵树,位于两军的中央,彼此间谁也不带护卫,只是两军领袖的一次会面。
  一个是曾经沙场,久经考验的止水大将,一个是异军新起,咄咄逼人的新秀小卒。
  在这饱经战火的土地上,这两个人都曾共同经历过浅水清的照顾,并在他们的联手推动下,一起将止水陷入了无底深渊。
  而现在,这两个人却站在了一起,彼此中的眼神,却是充满敌意的。
  石容海冷冷道:“你不是浅水清的走狗吗?找我又想做什么?”
  易星寒冷笑:“如果说保护大坝不被决堤就算成了天风人的走狗,那么石将军一战送葬我止水两万余英勇战士,让浅水清在我后方从此可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只怕就只能说是国贼了。”
  “你!!!”石容海大怒:“我虽战败,却是一心为国。”
  易星寒昂首回答:“我一心为民保坝,又何错之有?”
  石容海一时呆滞,却不知如何回答。
  易星寒继续道:“石将军,民意即为天意。今天,我易星寒帮了天风人一个大忙是没错,但是不代表我就会出卖故土,倒戈以对。止水虽有那投降怕死之辈,却也同样有那为国捐躯之士。小看天下英雄的,总要为之付出代价。”
  “你是在说我吗?”
  “我是在说浅水清。”
  石容海楞楞地看了一眼易星寒,眼前的年轻人,说话高亢激烈,心中的血性却是丝毫不减。
  或许,他是真得看错这个人了?
  他油然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易星寒一笑:“还能为什么事?石将军一路北进,想必也是因为无处可去了吧?”
  这句话,深深戳中了石容海的痛处。但是下一刻,易星寒已经道:“石将军,我易星寒不瞒你说。从李官堰举事之后,各地百姓纷纷来投,目下我护民军人数已达十万之众。但是这十万大军空有人数,却缺乏训练,缺乏武器装备,缺乏能真正指挥领导他们的将军。有赵冰阳前例在先,我易星寒也不敢指望凭这十万人就能败对手一万余精英战士,所以,我是特别来找你的。”
  “如今止水王室无能,天下易主已是必然。但是止水是不是该听天风的,还有待时间与战争的考量。浅水清一路顺风顺水,眼看着大梁城也将为其所下,你我身为止水子民,总该为这个国家,最后再做些什么。”
  “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我合兵一处,然后一起为保护家园,再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易星寒的话不多,也不象浅水清那样说话头头是道,条理分明,但是他的意思却清晰明白。
  我来收你的兵,我们一起去打天风人,打浅水清。就算浅水清拿下大梁城,有他们在,止水也未必就一定会亡。
  石容海苦笑:“大梁有十万守军,浅水清虽然厉害要想拿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那个时候,易星寒却悠悠道:“谁说浅水清就非得强攻硬打了?这个人,最擅长借势用力,他若无法对付大梁城,又怎敢夸下如此海口?石将军,你一路北上,难道就没发现路上有何不妥吗?”
  石容海一呆,那个早在心中盘旋了许久的念头再上心头,他大惊叫出声来:“是那些难民?!”
  ……
  民可为己用,民可为敌用。
  易星寒一直在猜测浅水清为何一路之上每战必祭血香。
  他猜对了一半,却始终没猜出另一半的内容。
  但是当蓝草坡浅水清辉煌大胜之后,他却终于知道了血香祭旗的又一个深层含义。
  蓝草坡一战之后,止水国内空虚,再无人可挡浅水清的锋芒,各地百姓纷纷惊慌。
  浅水清对人心的把握,可谓毒辣到了极点。各地城守对浅水清的屠杀,明面上纷纷表示极大的愤慨,暗地却争先恐后的向浅水清送来投降的信号。大量高官更是直接逃逸,弃城不顾,携全家而逃。
  在这其中,有相当多的城市也表示出了举城死战的意志,他们是假意宣告也罢,真心为国也好,最终这种宣告却吓坏了当地的老百姓。
  铁风旗一旦杀到,只要不投降就必定满城皆屠,则百姓再无幸理。既如此,为何不先一步逃之夭夭?
  历来卫国之战从来如此,每一次战起祸乱,总有大量的难民为之伴随。在那个无数英雄出泥瓦的年代里,更多的,是为了生存而放弃家园奔走他乡的普通平民。
  那么天地虽大,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答案只有一个:大梁城。
  身在止水的最后方,临海之畔,拥有十万守军的大梁城,已经成为百姓们心中最后的避难所。
  也因此,石容海在一路北进的路上,亲眼看到了无数难民流离失所,他们携家带口的奔逃在前往大梁的路上。广袤的止水土地上,到处可见落难奔逃的百姓,他们被逼着向同一个方向而去,相互扶持,有的带着一家老小,走在艰难的路上,有很多人甚至还没有到达地方,就已经永久的倒在了路上。
  整个止水国家上空,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而大梁城,面对的却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艰难处境。
  大梁城下,蜂拥而来的难民如海浪汹涌,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是有史以来止水人历史上最为巨大的一次难民潮。
  数以百万计的难民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蜂拥在大梁城,交汇成庞大的难民海洋,组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
  而在这段时间里,天风军本身也是四处出击,配合血香恶名到处趋赶难民。
  从蓝草坡大捷出发之后,浅水清便正式将屠杀改为了驱逐。除了利用血香震慑各地百姓主动逃亡外,他本人更开始主动驱逐沿路所有当地百姓。不管你是投降也好,抗战也罢,一律统统赶往止水的最后方。天风军的战士一转身从嗜血的恶狼变成了圈养家畜放牧牲口的恶狗,他们放牧难民,趋赶难民,让他们从四面八方蜂拥到自己目标。
  在这一路上,浅水清的攻击路线不再是一条单纯的直线,而是一条弯曲的大波浪线。这条大波浪线,几乎囊括了止水所有的重镇,欺负止水后方空虚,内部无人的铁风旗将这条大波浪肆意挥划,纵横出一条波涛翻滚的地图纹路。
  成千上万的老百姓被天风军从各个城市中趋赶出来,他们哭天喊地,却得不到任何同情,冰冷的刺刀下,惟有离开是唯一生存的途径。
  在这条命令下,一支令常人难以想象的逃难大军仿佛百川汇海,融往大梁城。
  当人们还都在认为大梁城拥有高强坚城十万强军的时候,没人知道,大梁城已经快要先被难民潮摧毁了。
  一支又一支的难民队的到来,给予大梁城的是两难选择。
  起初,大梁城的确收容了一批难民,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浅水清的计划会如此狠毒,他趋赶难民的手法又会如此彻底。铁风旗就象是一群要去主人家赴宴的客人,在前去之前,先跑到街上转了一圈,拉着每一个他们所能拉动的路人,乞丐,煽动所有不相识的人物一同前往。他们组成一支浩荡的用餐大军,誓要将主人家一口气吃干吃净。
  在这一路上,铁风旗一方面他们用手中钢刀与长矛,主动威胁百姓逃难。另一方面则散布流言,利用商有龙收粮入库一事大造慌乱,称现在各地均因无粮,民乱四起,惟有大梁城现在府库满盈,大家再不去大梁要吃的,就得活活饿死。
  当越来越多的难民出现在大梁城下时,大梁城真得慌了。
  仅是在蓝草坡之战后的那几天里大梁城就已经收容了至少五十万以上的百姓,可是外面的老百姓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而在蓝草坡之前,已有二十万百姓先后从各地来到大梁城。总计七十万被收容的逃难百姓无家可归,只能露宿街头。他们没有食物,在寒冬季节里也缺乏足够的冬衣。每天都有人饿死冻死在街头,皇帝对此却无能为力。
  抢劫的现象每日在城中增多,城市治安也越来越差。城防军成了救火队,在天风军开到之前,每天仅是处理各类难民问题就忙得焦头烂额,无法休息。
  流言开始在城中散布,说浅水清敢夸海口,就必定有可依仗的本钱,止水时日已经无多,大梁城朝不保夕。
  难民中很显然还夹杂着大量的天风细作,他们到处制造混乱,散播谣言,制造恐慌气氛。
  每天都有大量的死亡事件发生,一些官员有时会不明不白地就死在家中或者上朝的路上,到处是杀手刺客横行,但是外面,却还有更多的难民在蜂拥而来。
  他们不想收容,可他们却不能不收容。
  民为水,水缓,可用之于人。水急,可害之于人。
  相比外敌的入侵,人们总是更憎恨家人的背叛。
  他们的国主无能,被外人打进了家门也就罢了,可如今要是再敢拒绝收容他们,那么无路可去的难民就会真得被逼到暴起的绝境。
  很多人在面对强大的天风军时或许无力反抗,但面对孱弱的主子,却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大梁城曾经关过一次城门,结局就是难民们在城外愤怒的咆哮,叫喊着我要进城,甚至有少数人试图强攻上城。
  为了避免让难民成为敌人攻城的先头部队,大梁城便不得不再度打开城门,放民入城。
  每一个将军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好比南无伤擅长借刀杀人,而浅水清却最擅长摆弄人心,借势用力。
  在浅水清最后攻打大梁城的战役里,势,已成为他用得最为出神入化的一招。
  而今天,就是这种手段发挥到顶峰的时刻。
  他不仅要借用下层难民潮之势给对手增加压力,同时还要借上层高官之势,给那位国主羽文柳增加压力。
  1月11日晚,在止水高层决定关闭城门不再放一个难民入城之前,一个难民悄悄的摸进了军政院柱国上将军府楚鑫林的府中,直到下半夜才悄然离去。
  于是,一张铺展向整个大梁城的网,就此正式展开。
  在那天易星寒向石容海解释过所有的一切之后,石容海终于决定,加入易星寒的护民军。
  因为他们要让浅水清明白一件事:这世界,总有一些势,并不那么好借;总有一些势,是他借了之后就要为之付出代价的。


第三十七章 朝争
  止水朝堂之上,一场罕见的大争论正在展开。
  “浅水清借民灾来祸害我大梁城,乃为断路绝粮之计。如今大梁城难民众多,每日耗费府库粮食无数,再这样下去,只怕大梁城不用等铁风旗来打,就得先因断粮而遭殃。再不阻止难民入城以图自保,只怕就真中了浅水清的招了。”说这话的,是止水国相卫文国。
  “放屁,放屁,一派胡言!”大梁城守邹白永愤怒大骂:“卫文国,亏你还是国相,如今国难当头,你不想着怎么安抚百姓,号召抗战,却想趋民出城,你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说话?”
  卫文国眼睛一瞪,大白胡须根根飘起:“我是站在陛下的立场说话。如今大梁城要想固垒自保,就必须如此!别说外面的难民已经不能再放进来了,就是现在已经进城的难民,也必须立刻驱逐出去。早在最开始,我就说过不能放一个难民入城,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可好,大量的天风奸细伪装成难民入了城,他们四处制造祸乱,挑动难民与朝廷对立,眼看着就快要酿成民变,再不下断然决定,则迟恐不及了。”
  “你就不怕驱民出城会生变吗?”
  “有防备总比无防备要好得多。”卫文国傲然道。
  邹白永愤怒跺脚:“陛下,浅水清敢如此嚣张行事,无非是他来日兵临城下做准备。浅水清此人目无余子,行事嚣张跋扈,他铁风旗一共才一万多人,竟然敢兵逼大梁城,就让我带军出去,好好和他杀上一次。只要打败了铁风旗,则民潮自会退却,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有人吃的一声冷笑:“只怕就那正中了浅水清的计了。他可是巴不得我们出城呢。”
  邹白永回头怒目而视,却发现说话的正是军政院柱国上将军楚鑫林,这个人这刻悠悠道:“浅水清此人,阴谋诡诈,狡计无数。龙牙军是暴风军团之精锐,而铁风旗更是龙牙军中之精锐,此前连战连捷,军心士气高涨,我部虽有众十万,却很难与其正面抗衡。邹将军,你带兵出城决战,若是再败,我大梁城只怕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邹白永怒哼:“我只要带兵五万就够。”
  楚鑫林冷冷道:“你那五万军,比石容海三万又有什么差别了?石容海三万大军,不能伤其分毫,赵冰阳举兵十万,却为其弹指而破。邹将军,大梁城已经败不起了。”
  卫文国也点头道:“天风军在难民中有内应。一旦我部出城决战,带的人少了,只怕打不过浅水清,带的人多了,城中空虚,若其内应挑动难民做乱,则大梁城不攻自破。此时此刻,实在是不宜冒险啊。”
  邹白永气得大叫:“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一力怂恿决战,导致后方空虚所致!现在我要出城决战,你们又不愿意,一群奸臣!奸臣误国!!!”
  这句话立刻捅出了大漏子。
  决战于国门之外,那是整个止水王庭共同的决断,虽然历经商有龙,邹白永等人强烈反对,但却是国主羽文柳点头的。
  他这样骂,等于把他主子也骂了进去。
  楚鑫林和卫文国对望了一眼,彼此再不说话,宝座之上,羽文柳的面色却是青红不定。
  强自暗下心中的愤怒,轻轻咳嗽了一声,羽文柳已是一脸怒意。
  楚鑫才立刻道:“三重天失陷后,抱总领身亡,国内民心士气低落,各地民变叠起,为挽回军心民心,才做出的这个决定。本想以近四十万兵力之众,以排山倒海之势摧垮天风人。没想到决战未起,铁风旗却已经快要打到了这里。事起突然,蓝城不战而降,石将军蓝草坡大败,均让人没有想到。现在浅水清一路势如破竹,又驱民为其先锋,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还需好好商议一下。邹将军,你是大梁城的中梁砥柱,与其在此埋怨,还不如多想对策。只要大梁城不倒,则止水就不会灭。难民一事,我看卫相说得有理,再不能任其这样,必须关闭城门,同时驱逐所有难民离城。至于出城决战之事……邹将军,我们还是以稳守为妥啊。”
  这话一说出来,一片应和之声。
  眼看着国主懦弱,满朝臣子无能,一大群人竟被敌人吓得空有大军也不敢出城迎敌,邹白永彻底绝望了。
  他仰天长叹:“竖子无能,不堪与之为谋。兵者,首利士气。敌只一万人,我军十万,却要被人困在城里打,只此一途,国家若无亡理,则天理难容!”
  这句话,一下就触怒了所有朝中将官,连高高在上的国主羽文柳也被他一句话给骂了进去。
  这一次,羽文柳再也忍不住了。
  下一刻,邹白永被驱逐出朝堂,闭门思过去了。
  走出宫廷的那刻,邹白永仰天长叹,战争打到这个份上,真正是打得窝囊至极。
  止水数十万大军,被天风人牢牢牵制在三山平原上,铁风旗孤军深入,却一路杀得顺风顺水,若大梁城真被浅水清拿下,此役,非浅水清之功,皆因国主昏庸,派系争斗,将相无能所致。
  抱飞雪死后,朝中激进派势力大受打击,楚鑫林,卫文国等人都是清流系的人,是典型的保守投降派,而自己却是坚定的抱飞雪的主张者,因此在朝中也深受打压。
  商有龙虽是抱飞雪的亲信大将,但是这个人领军或许不如抱飞雪,政治觉悟却很高。抱飞雪一死,他立刻放弃抱飞雪的主张,坚持稳妥打法,结果博得了不少清流派的好感。但是却引来了楚鑫林的极大不满。在羽文柳重新重用商有龙之后,楚鑫林提出举国决战的策略,与其说这策略是针对天风人,到不如说是针对商有龙的。
  国逢大难,国内却派系凌乱,对权利你争我夺,真正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待到天风人真正开到的那刻,却是谁都没了主意。
  每一想到这,邹白永就惟有叹息绝望。
  那一刻,他对大梁城能否保住,再不看好。
  朝堂之上,议事仍在继续。
  羽文柳无奈垂询:“如今,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楚鑫才拱手回道:“听说今年离云岛血梅早开,盛世绝丽,臣以为陛下大可驾巡出游,赏花论治。”
  羽文柳一呆,脱口道:“你是要朕离都避战?”
  楚鑫才正色回答:“此为赏花出游,怎可说离都避战呢。铁风旗宵小之辈,就交给留守的将军们负责好了。”
  这一提议,令所有人都为之愕然。
  惟有楚鑫才,在做出这个提议时,一脸正气,仿佛如今的止水,正处在国势强盛,百姓无忧的好年头。
  ……
  那一场朝会,在虚伪与华丽中定下基调:国主羽文柳终于决定出游离云岛。说得好听点,这叫天子不立危檐之下,说得难听点,就是逃跑。
  有一点,浅水清看得没错。
  羽家王室,压根就没出过一个有骨气的种。
  血香祭大旗,还没把所有的百姓都吓倒,就先吓倒了这位止水国主。
  在浅水清通告说大梁不降,羽家王室满门皆屠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开溜。
  成功的大臣从不提正确的建议,只提国主喜欢的建议,这一点上,楚鑫林做得很成功。
  被留下监国的太子,在当天被吓的都快尿裤子了。
  而国主出游这样重大的事,早被有心人看在眼中,通过特殊的传播渠道,这则消息在第一时间被传到了铁风旗浅水清的手中。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铁风旗已经打到了离大梁城只有不到五十里的距离了。
  他们停在这里,等待消息,已经等候了整整两天。
  听到羽文柳携家小落跑的这个消息,浅水清苍白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点血色。
  他开心地笑了,笑声虽轻,却震人心魄。
  浅水清淡淡道:“羽文柳胆寒了,楚鑫林成功游说了这个家伙,让他弃城而逃,接下来,就得看方虎空晴他们的了。”
  然后,他沉声道:“传令,铁风旗即刻进发,兵进大梁城!”


第三十八章 问鼎(1)
  维拉克是止水军中的一员老兵。
  他出身于国内最古老的少数民族之一——维尔布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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