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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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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天资不足,武艺难成。」徐和青道:「不过这一招蓦然回首,却是我徐家享誉武林百年的绝技。我们虽然用得不多,但从练武的第一天岂,就必须苦练这一招。幸亏,使这招不用太深厚的内力。」

白少情能说什么?脉门被人扣在手里,任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何况他知道,徐和青一定有其他话要说。

果然,徐和青和颜悦色问:「你就是万里红?」

「不错。」白少情扯动嘴角。万里红到底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似乎人人都对这个名字感兴趣。

难道徐和青也想要错合功?

「你不是万里红。」徐和青道:「因为真正的万里红,五年前已经死了。我亲手埋葬了他。」他的书生气质从唇角溢出,如老师问年幼弟子一样的神态。「司马繁不是简单角色,你为何甘愿冒险,潜入他身边?」

两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入白少情脑内,轰然撞在一起。

徐和青和司马繁同流合污,代替司马繁来试探他?

徐和青为了摆脱司马繁,也在暗中寻找盟友?

两种推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选错了,下场会有天渊之别。

「确实如此。」白少情眼中闪过冷芒,悠然笑道:「公子身为司马繁妹夫,是否打算立即揭穿我的身份?」不等徐和青回答,淡淡吐出一句,「但就算你为司马繁立了这个功劳,我看司马繁也未必会将你的梦回表弟还给你。」

搭在白少情脉门上的三根指头,立即抖了一下。

白少情知道自己已经选对,含笑不语,只将目光锁在徐和青脸上。

徐和青脸色黯然,缓缓收回右手,叹道:「不错,司马繁不会还我的。」

「但你肯如此,徐梦回死也甘心了。」

徐和青霍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白少情,咬着细白的牙齿,低声道:「谁敢害他?不不,司马繁若是敢伤他,我定然会报这个仇。你冒充万里红藏在这里,想必是司马繁的仇家。虽然你是能逃过他的眼睛,但你势单力薄,难成大事。我愿帮你。」

白少情瞅着他,忽然露出玩味的微笑。「你在这里忍辱负重,难道只为了一个徐梦回?」

这话像针扎了徐和青一下,徐和青晃一下身子。

他闷闷皱眉,半天叹出一口长气,仿佛把好几年的闷气都缓缓吐了出来,然后看着白少情道:「若他不把梦回搅和进来,我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的。」

白少情不语,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这里面的事,牵扯重大。」徐和青虽然在对白少情说话,眼睛却转到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枝叶伤,似乎在回想极远的过去。他正要说,忽然又停下来,「你到底是谁?和司马繁有何恩怨?」

既然赌赢了一次,那就只好继续赌下去。

白少情,向来是个赌运不错的赌徒。

他迎上徐和青的目光,将面具卸下,浅浅笑着拱手,「在下白家第三子,白少情。虽然也算四大家族的后人,从前却没有福分见过徐兄。」脸上涂的蜂毒已经消退,仍是貌比潘安,粉雕玉琢。他既然承认自己是白家人,索性对徐和青改了称呼,将徐公子改为徐兄。

若论倒霉,他们也算难兄难弟。

徐和青蓦然见他真面目,也不由呆了一呆,喃喃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却不知你竟这般模样。」

白少情无谓地一笑,顺手戴回面具。「现在,可以请徐兄解惑了吧?」

他此刻内紧外松,看似随意站着,其实全身功力积蓄待发,耳力集中窥探附近动静,连老鼠从窗前花坛中匆匆窜过,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本来就和武林四大家族有关。近百年的武林隐秘,都藏在里面。」徐和青有点恍惚,「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我自幼不喜学武,对家中古籍却极有兴趣。家中有一个老藏书阁,是许多年都没有人去的尘封之地,我偏偏爱在那里逗留。梦回……他虽不爱那些老书,却常一起陪我。有一天,我在一堆破破烂烂的废纸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天下的秘密,怎么总和破破烂烂的老东西有关?」

徐和青道:「因为秘密,总是越老越可怕。」

白少情忖度片刻,问:「和四大家族有关?」

「不错。这废纸是徐家一个先辈留下来的,他当年也是叱咤武林的人物。而且这个人,生平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从不说谎?这一句要是真的,那世上听过他说话的人想必不多。」

「不错,他生平寡言,说出来的话却人人信服。」

「他写了什么?」

徐和青沉默。

「他记录下武林四大家族族长,在许多年前商议的一个秘密。」徐和青的脸黑沉,像被莫名的沉痛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虽然背脊挺直,但看在白少情眼里,却觉得他在不停颤抖。

白少情叹气,「正义教,原本就是四大家族创出来的。」

徐和青蓦然剧震,犀利目光直刺白少情,颤声道:「你怎知道?难道你也……哦,你是白家的人,恐怕也发觉了……」他找到解释,声音平复下来。

他猜不到,白少情方才一句话,却是从封龙的话里推测出来。

封龙曾说过,正义教教主,是封家暗中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若从这里再想下去,那司马繁也是四大家族的人,会与正义教扯上关系,也就理所当然了。

白少情问:「你是徐家族长,为何要看了前人留下的书信才知道因果?你的父母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百年前,四大家族秘密商议,纵观武林局势,得出一个结论。武林中的事,靠道理是不能完全解决的。要使武林永远安稳,无大血腥,必须黑白兼用,以白道教化人心,以黑道铲除无法明里铲除的顽劣。遂结盟组成一个秘密的正义教,希望可以控制黑道力量,让武林中正义长存。但外界,无人知道正义教的幕后支持者就是四大家族。」

白少情推测道:「这个秘密应该只有几位族长知道,但渐渐年代更迭,有的族长暴毙,没有及时把这个秘密传下去?」

「不错。」徐和青点头道:「我们徐家和白家,本也是正义教中的重要支柱,只是后人渐渐错失这个秘密,到最后,知道正义教来历的,就只有封、司马两家了。封家和司马繁,一直暗中掌控着这武林第一邪教。」

白少情笑了。

徐和青问:「你不信?」

白少情道:「不,我信。」

他若告诉徐和青,他曾忐忑不安地步入正义教分坛,求学横天逆日功,徐和青的嘴巴一定再也合不上。

他若告诉徐和青,封龙已将横天逆日功教与他,徐和青的眼珠子一定会掉下来。

可他并不想徐和青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也不想看见徐和青的眼珠子掉下来,所以他只能笑。

不停地冷笑。

徐和青说:「我知道你很愤怒,一个人太过愤怒的时候,反而会笑个不停。」

「我一点也不愤怒。」白少情说:「我只是笑,原来武林中最神秘的横天逆日功,竟然有我们的份。」

徐和青叹道:「我却但愿从来没有我们的份。」

「真的吗?」白少情轻问。

徐和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下去。「再慢慢的,封家势力远远压过司马家,不但是白道第一大家,也成为正义教之主。但司马毕竟还是封家盟友,司马家里还有人知道正义教的底细,这人就是司马家上一任的族长司马负。」

「而司马繁,就是封家和司马家联姻的后人。」白少情不再笑了,皱起眉头。

「白兄弟果然聪敏。」徐和青点头,「这司马繁,正是封家族长选择下挑定的另一位候补教主,至于第一位,自然是封家长子封龙,也就是两年前不知所踪的当今武林盟主。」

听见封龙的名字,白少情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司马繁不是企图篡夺教主之位,而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可封龙若在岂能容别人肆意抢他手里的东西。

他想着,又缓缓冷笑起来。

徐和青说:「你又笑了。」

「我确实在笑。」白少情回答:「若让司马繁遇上封龙那样的对手,岂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徐和青沉默了很久,想起了徐梦回。他沉声道:「当一件事关系到自己心爱的人生死时,它永远不会成为一件有趣的事。」

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微笑的白少情心中,狠狠痛了一下。

徐和青道:「两年多前白家遭劫,就是正义教下的手。可见正义教为了避免秘密泄漏,决意铲除我们两个和正义教已无瓜葛的家族。」

他这次却猜错了。

白家被毁,正是白少情的杰作。没有人比白少情更了解其中因由。宋香漓、白莫然、白少信、白少礼……恶毒的目光,怨恨的诅咒,尸体和活人,一起葬送在熊熊火海中,到最后连骨灰都混在一起。

白少情轻轻瞥他一眼,唇角微翘。

「我知道这个惊天秘密,其中又牵扯自家先辈,本想假装不知,就让这个秘密随我而去。可白家的例子,让我知道正义教不会放过徐家。」徐和青思索着说:「所以为了徐家上下,我决定——」

「可你还没有动手,司马繁就到了。他一到,就箝住你的命脉。」

徐和青黯然,眼中旋即闪过冷芒,咬牙道:「但他这样,反更坚定了我铲除邪教的决心。白兄弟,你我是同道中人,更应该携手共商大事。」

果然大义凛然。

白少情道:「那我们将真相公布江湖。」

「不可,这样四大家族就全毁了。」

「那我们一同刺杀司马繁,若得手,再刺杀封龙。」

「不可,我们的功夫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白少情不语。

徐和青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贪生怕死,爱慕虚名。」

白少情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这……」徐和青犹豫。

白少情想了想,「徐兄想做的,不过是两件事。第一,暗中除掉正义教中知道底细的封家和司马家人,先断绝四大家族和邪教的关系,保住四大家族在武林中的名声;第二,救出徐梦回。」

徐和青心事被白少情猜个正着,点头道:「正是。」

「你想我去救徐梦回?」

「此刻救人会让司马繁起疑,我只想……」徐和青踌躇,「想请白兄弟寻找机会,看看是否可以探望梦回,知道他的现状,我也好放心。至于我,司马繁是决不会让我有机会见他的。」

白少情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窗外徐福又嚷起来,「老万,你看好没有?赶紧开了方子,我好拿给管家开药。」

两人坐回原位,徐福大步迈了进来,「大公子,你瞧着脸色好看点了。」拍拍白少情的肩膀,「老万,你医术不俗啊!」

白少情站起来,「你家大公子只是和大少奶奶吵了两句,心里不痛快,劝一下就没事了,不用开药。」

拱手告辞,也不用徐福松,独自回自己院落。

第八章

进了暂住的小院子,分派过来伺候的小丫头红儿迎上来,「万老爷回来了?自己出去舒散筋骨了吧?也好,这么好的天,走动走动多舒服。」捧了刚沏好的茶端上来。

白少情啜了一口,夸道:「你沏茶的功夫倒不错。」

「那可是今年的雨前,司马公子刚叫人送过来的……好好的天,怎么忽然阴沉起来?像要下大雨似的。」红儿关了门,见风吹得外头树枝摇曳,又过去将各处窗户关起来,眼珠转着,瞅瞅四周无人,忽然露出一个不属于小丫头的笑容,「徐和青和公子说了什么好听话?」

白少情不料她无端冒出这么一句,心中蓦紧,手中茶碗抖了两抖,溅出两滴水来,凝神一想,沉声道:「水云儿?」

水云儿银铃般笑起来,取下人皮面具,俏皮地蹲个万福。「蝙蝠公子好啊!我又伺候您来了。」

封龙果然动手了。心中隐隐泛起一阵细而急的暗流,爬得人又酥又痒,说不出高兴还是讨厌。

白少情沉下脸,「封龙派你来监视我?」

「这是什么话?我可比你来得早。司马繁一在中原出现,教主就叫我来了。司马繁眼光厉害,我不敢在他面前钻来钻去,只能扮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没想到分派过来伺候贵客,竟然遇到公子。」水云儿盯着白少情的人皮面具直看,「也亏你想的出光明正大戴面具的理由。」

「你如何认出我?」白少情自进了这里,无论洗澡睡觉都带着面具。

水云儿诧异道:「怎么认不出?别说这身形气味,单单声音,我就能把你从人堆里认出来。若不是司马繁没亲眼见过你,你道他会认不出来?」

白少情冷冷道:「我现在只要高喊一声,封龙他也救不了你。」露齿一笑,「你可还记得在总坛时是如何对待我的?」

「公子别吓唬水云儿。」水云儿嘻嘻笑道:「我被司马繁抓了,不过是个死,他断不会用我采阳补阳。」

白少情当然只是吓唬她。

世上最没有效果的事,也许就是用死来吓唬一个不怕死的女人。

白少情不再吓唬,他低头,再尝一口热茶。

茶很热,像心一样热。但他的手很稳,稳到连水云儿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在我这儿干什么?」他抿住下唇瞅着水云儿,目光森然。

水云儿也瞅着他,一点也不畏惧,甜笑道:「你想问的可不是这句。」见白少情又把脸别到一边,拍手道:「你开口问我,我就告诉你教主在哪里。」

水云儿神态天真。

如果她不是封龙的贴身丫头,如果她不是正义教的护法,恐怕连白少情都几乎要相信她真的很天真。

白少情自坐在椅子上,端茶慢饮。「我不想问,你也不必告诉我。回去告诉封龙,今非昔比,蝙蝠不是随便派个丫头来就可以看住的。」

水云儿眸光似水,乌溜溜转着,「公子好无情,可怜我们教主一心惦记着,两年间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找人。唉,怎么偏偏就让司马繁那家伙先找着了?我一见公子,高兴得慌了神,连忙送信告知教主,教主也激动得不知怎么才好。他本急着要亲自来,却有好多事耽搁着。公子不知道,这两年出的事情可真多。」

听见封龙的事,白少情还是禁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心头不断敲着小鼓,听水云儿说封龙没有来,松了口气。但另一种惆怅,却不知不觉从脊梁下往上窜。

他知道水云儿正在搅花花肠子,葫芦里不知在卖什么药,抱定以静制动的主意,一丝表情也不泄漏。

水云儿说了半天,话锋一转,软声道:「教主怕他晚到一点,公子便又跑了,命我请公子留下。公子啊!你千万不要贸然离开呀,否则水云儿我罪责难逃。」

「你凭什么要我留下?」

水云儿轻诧道:「咦,若不是决意和水云儿一道,公子怎么会喝水云儿端的茶?」

白少情低头,手中的茶碗已经半空。

水云儿的目光,忽然狡诈得令人心寒。

白少情纹丝不动,打量水云儿一眼,唇角带起一抹冷然笑意,将碗中剩茶统统喝下肚子,轻轻哼了一声。他戴着人皮面具,却掩不住骨子里的风情。

水云儿吃吃笑起来。

「你笑什么?」白少情问。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想起了什么?」

水云儿乌溜溜的眼睛轻快地转着,口中吐出两个字:「驴子。」

她摆动纤腰,坐到白少情对面。

「公子不问我怎样吗?」

白少情与她对视片刻,叹了口气,「他现在如何?」

「很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他挨了一记三尺刀,伤势至今无法痊愈。」

白少情闷了半晌,冷冰冰道:「三尺刀,一刀三年,难道是假的?他要敢妄运功力,只怕三年也好不了。」

「你就这般狠心?」水云儿眼里带着怨意。

白少情不答,他问:「封龙要你带走我?」

「他是这么想的。」

「仅仅只是想?」

水云儿皱眉,「教主是这么想,但他不愿意这样做。」

白少情奇道:「为什么?」

水云儿叹气,「因为你的脾气比驴子更糟糕。」

白少情瞅了她半晌,喃喃道:「如果我不是白少情,我一定会大喊一声,司马繁,正义教的水云儿护法在此。」

水云儿便也学他的样子,喃喃道:「如果你不是教主的命根,我就算是正义教的水云儿护法,也一定会大喊一声,司马繁,你要采阳补阳的蝙蝠公子在此……哎呀!」

白少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

冷冽得像浸在冰海里百年的剑,冷的能教人的骨头冻出裂缝。

纵是水云儿,也忽然在他的目光下打了个寒战。

水云儿强笑道:「公子有何赐教?」

白少情问:「你在我茶碗里放了什么?」「你以为我放了什么?」水云儿仍在强笑。

白少情沉默。

半晌,他叹:「也罢,他要我的性命,原本不难。」冷冽的目光忽然消失了。他回头,看向窗外。

窗外无柳,无明月,无银瀑,无蝶影。

水云儿在他身后,低声道:「那里面放的东西对你没有害处,都是助你练功的药。教主亲自吩咐我给你用的,这药末无色无味,放在茶里,压根尝不出。你其实已经喝了好几天了。既然已经揭穿,我也不放茶里,你都拿去,喝不喝都随你。」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白少情。

白少情转过身,看向那小纸包。

他静静看着它,就像他第一次在山东万人庄,看见那颗名满天下的夜夜碧心丹;就像第一次看见方霓虹,在林中舞那套风华若无声。

他的眼睛猫眼似的,晶莹中有微光颤动。

水云儿见过白少情许多次,却第一次发现,白少情确实很美。

让白少情动心,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满足的事。

她终于知道,教主费了许多心血,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个人冷冰冰的心,轻轻跳上那么一跳。

「你怎么不接?」

白少情仍看着它,不语。脸上显出一丝挣扎。

「你不要,那我可要仍掉它了。」

水云儿不是说笑,手一扬,小纸包破风而出。小纸包直飞向白少情,他侧身,让它从自己身边掠过,斜斜掉在窗沿上。

水云儿的脾气一向很好。她是赫阳的师父,即使在辣手施刑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但现在,她却无端起了怒火。

前一刻,她还觉得白少情很美;这一刻,她只觉得这家伙真是可恶透顶。

她甚至忍不住霍然站起来,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够得上教主一根头发?我总算明白了,他就算为你死了,你说不定还高兴呢!」她真的很少如此没有风度。

「你总算明白了。」白少情冷冷道:「他如果为我死了,我一定会很高兴。」两人的视线,都像冰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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