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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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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欲,是一条波光潋滟的河流,无声然而惊天动地地流淌着。
  一条爱的河流。
  76
  宝宝出了门。
  那缕甜香牵引着我,把我带到她身边,我挨着她坐下来。如此近距离,我嗅到了宝宝身上的灰尘,它们携着人间的烟火味儿,粘附在她还略显稚嫩的肩头。
  我想到那瓶腌桂花,已经湿了裙衫、浸渍在甜蜜芬芳里的桂花。没有机会再为我的宝宝煮一碗桂花汤圆了,宝宝喜欢吃甜食,从没瘦骨嶙峋过。我希望她能记住那场桂花雨,无论身处多么肮脏的地方,无论脚下多么浑浊,一定要记住生命中曾有过一场桂花雨。那是我特意为她安排的,冒着被音乐学院批评的风险。
  板凳有点儿轻微抖动,宝宝的脑门上弥漫着一种邪恶气息。手一挨上去,就被弹出很远。宝宝发烧了,她的发不再灵动,无精打采耷拉在肩头。
  我的心,生疼生疼,仿佛刀割。
  从宝宝降临人世间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让她受过一点点委屈。不,应该是从她在腹中存在的那天算起。我曾经有过爱,和大勇。所以,宝宝是我们爱的结晶。而当爱情之花凋零的时候,果实却越来越发散香甜诱人的魅力。
  我们渐渐衰老的同时,她在长大。
  她站起身。
  我跟着她走。虽然她不能感觉我的存在。
  从她起床,再到她回小窝里去,我要让她完整无缺落在眼睛里,这样,我的魂灵才能得到一丝慰安。我跟着她,胡同里,马路上。
  城市的车流与灯火淹没了我的宝宝,当然,也吞没了我。只有在夜里,我的肉体才因为黑暗的浇灌而丰腴。死亡般的碰撞曾使我在刹那间飞翔,我无法着陆。
  我渴望拥抱,渴望我的爱人能感知我的存在与爱意。
  当宝宝拐进她所住的平房院子时,我才放下心来。
  我向另一条路奔去。我听到了马蹄声,它们从逶迤古老的城墙边飞过;我看到了沙尘暴,它们蝗虫般遮天蔽日,为了更快前进,它们扔掉了翅膀;我尝到了来自嘴角边的一缕血丝,这血腥,诱惑我一定要到达刑场。
  我要穿越要去找寻源头。
  这个夜里,我准备去看一看我的爱人钟新。
  我留恋尘世的幸福。
  在我的身体之花枯萎之前,我渴望如花瓣,得到哪怕一滴露水的滋润。
  我渴望爱情,钟新的爱情。
  尽管他对我一无所知。
  现在,我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的家,还有他的卧室。多年来,“家”这个词在我眼里没有血肉,除了深夜醒来能偶尔听到自己的心跳。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女人,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还有一位老人,好像在说着什么,述说着属于这个家庭的琐碎。
  钟新——
  忍不住,我在窗外轻唤了一声。钟新起身,向我走来,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雾气很快淹没了他眼里异样的光茫,一切,很快消失了。在窗边他停顿片刻,有些失望,然后离开。接着,他走进厨房,卷起袖,洗碗。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5)

()
他的额头新添了许多皱纹,手掌长满老茧。他面前堆放着白亮的还粘着细小泡沫的瓷碗。
  我静静观望,在他世界的对面。
  客厅里电视热热闹闹放映着生活。希区柯克说:“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偷窥者;一种是被偷窥者。”而我说:这个世界只有一种生活,那就是,被偷窥者偷窥。
  我长时间盯着玻璃窗那边的他,贪婪地,想念着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震撼的肉体,尽管它已呈衰老之势。他的眼睛,曾那么近的在我面前,如一条深藏在密林里的河流,写满沧桑而又清澈无比,那种清澈,不是懵懂的羞涩,而是灵动的智慧。我的手指,曾滑过他每一寸肌肤,那平凡质朴的土地激发了我拷问的潜能。在我眼里,肉体不再是肉体,它是思想,滲透于我;它是蜜糖,为我熔化;它是酒心巧克力,把我变成了搂在怀里的一盅甜香。
  我曾清晰见证这个男人从幼稚走向成熟。
  衣襟被风撩起,一个声音说:女人,你的家呢?跟我走吧!我想走,可是脚却被风兜着牢牢钉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钟新离开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我看到惊人的一幕:他,从椅子上慢慢搀扶起那个年迈女人。那女人蹒跚着,腿,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他们的动作缓缓的。男人的缓,是因为他手里有一尊瓷器,价值连城而又容易破碎;女人的缓,是因为血液的缓慢,当她的手渴望抬起时,血液所驱使的力量还远远不能达到,但他们把彼此的缓搀扶在了一起,先一步的,在前面等着,后一步的,努力向前,这种融合无疑是世界上最温馨的画面。看过许多影片,没有哪一部能有如此令我感动的慢镜头。
  我想哭,又想笑。这就是陌生屋檐被掀开后的真相,眼前,瓦砾横飞。这个老女人是谁?不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他家里有什么偏瘫病人。这么说,她是他的岳母了。岳母,是的,我见过她,她到过我住的地方,给过我一些忠告。她的眼神是一场杀气腾腾的追杀,令人害怕。
  卧室里有一张硕大无比的床,柔软芳香。我脑海里一遍遍演练着他与他妻子同床共枕的甜蜜,虽然此时看不到,但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到来的时候,也是人世间所有隐秘如同花苞绽开的时候。
  他有一个幸福的家。
  校园里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我挟着紧裹周身的寒气,仓皇而逃。
  远远的,我观望到我的肉体坚硬起来,它坐在他家门外的台阶上,等待着永远不可能有的结果。那个肉体已没有了柔软的力度,固执而任性。千年的城堡、古老的宅院,还有坚固的石狮,都没有如此决心。
  这个肉体,曾沐浴过寒冬里的阳光。
  我曾与钟新探讨过有关灵魂与肉体的问题。
  我说我们的肉体经常被灵魂质问,比如为什么活着或者为什么要爱。肉体不能回答,它只能移动抑或静止下来,听任灵魂的折磨。灵魂不让它好生歇息,它便不能歇息,灵魂要它行走它就不能停留。肉体,成了灵魂的奴隶。肉体得到了很多。华美的衣袍,外加一两只虱子。我们的肉体异常坚韧,肉体可以诞生肉体,因为婴儿的降世,肉体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肉体在冬天或者夏天,都能平静地接受寒冷与酷热。我们的肉体就这样一天天年轻,又一天天衰老。表皮与肌肉变得貌合神离,血液变得消极怠工,白发从肉体里钻出来,藏在不多的黑发中间,极力掩藏自己的苍白。就是连牙齿,也不顾惜昨日那份唇齿相依的情怀,想走就走地逃脱了。
  肉体还剩些什么呢?老态龙钟、风烛残年……它就这样守望着死亡而又惧怕死亡。灵魂呢?它好像很忙。它爱着或者恨着,在不为人知的夜里,它转侧难眠。它曾不止一次地叛离肉体,要逃脱肉体,但在无数次的挣扎和自救后,又乖乖地回来了,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而更多的时候,灵魂是同情甚至可怜肉体的,它觉得它活得太可悲。它的食道,曾经通过过那么多被污染的食品和空气,还有大自然狂风暴雨的抽打,虽然它也得到过一两个来自另一个肉体的抚摸与亲近,但那又算什么呢?没有灵魂的指挥与感觉,那只是动物的交配。灵魂高傲地说:我思故我在。而肉体却不以为然,它认为灵魂一生都生活在虚幻之中,更是可怜。它说:你无法逃脱我的魔掌,我是你一生的囚笼。我俗故我在。灵魂与肉体就这样一直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在有关平凡与非平凡、伟大与非伟大,庸俗与非庸俗等问题之间进行了几十年的争论。终于有一天,它们累了。它们听见穆罕默德说:“谁认识了自己,谁就认识了安拉。”它们还看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的一对形影不离的蝴蝶,以及卡夫卡《变形记》中因为生活重压而变成大甲虫的格里高尔。于是,它们决定握手言和。灵魂说:让我安歇在你的身体里吧。肉体说:睡吧,我的孩子。瞧你自己折磨自己,就这样过了一生。肉体说完,眼里流出几滴眼泪,它知道:灵魂还没有睡着。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6)
以上这些,我甚至忘却了哪是他说哪是我说,只记得钟新曾对我说:小莹,我的灵魂睡着了。
  而我说:我的,还没有睡着。
  77
  宝宝起得很早,这令我吃惊。
  这个夜晚,我行走了整整一夜。从北京城的东面赶到西头。路,异常空旷而格外遥远,寒冷,无处可藏。桥墩下,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肮脏着。尘埃积攒在油腻的衣服上,衣襟因为风霜雨雪的鞭笞早已成为剃头匠刀下的牛皮带。他们身上绑满了奇怪东西,抵御寒冷或者收藏。
  路灯在深夜白亮亮的,把自己仅存的热量送给需要温暖的漂泊的人。也许是我脚步匆匆惊吓了他们,这些流浪汉盯着路面,眼里闪过几丝紧张戒备,然后,从怀里掏出大把毛角票一张张不厌其烦地数着,数一会儿,用食指沾沾唾沫,再继续下去。黑暗发光的脸庞写满幸福,我确信这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在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盘点财富。
  里面,有为数不少的老人,身边靠着与他们的腿一样瘦骨嶙峋的拐杖。胡须因为风颤抖不止。他们缩作一团。
  也是在这样的天桥边,我曾见到遛狗的老人和他们的狗。狗穿着小花棉袄,撒欢儿,牵着主人。狗穿着衣服,况且,也不能掰开其大腿偷窥,所以,不知道公母,但这似乎并不重要,总之,狗是幸福的。到成年时,它们的主人会为它们寻找异性配种,以生下后代。
  幼年,我曾在外婆家稻场上,谷垛旁边,看见相叠的狗,它们在阳光下赤裸裸交配,在母狗幸福的呻吟中,偶尔能听到村里男人和女人在家门口端着锅巴稀饭打情骂俏。乡村就是这样,动物,还有人,本色地活着,谈不上幸福,也无所谓痛苦。剪开的麻布袋当茅房门帘,土砖缝里塞了些褪色的报纸,小解的女人或男人总是不等到掀开布帘就解开裤腰带。尿臊味儿混合着田野气息,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路边开满牵牛花,还有蛇头果,淡紫的、血红的,这些色彩书写着乡村最原始的欲望。
  我不知道当我行走在举世闻名的大都市时,脑子里怎会浮现出乡村的种种记忆。乡村已经远离我好多年。我营养不良,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女人,即使体体面面活着的时候。我琐碎地活着,妄图以琐碎来扼杀浪漫;我虚伪地活着,以虚伪来展示所谓幸福,尽管我的双脚在婚姻的鞋子里鲜血淋漓。
  就像此时,没有人能感觉我的存在,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奔走在他们之间,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到底需要些什么。
  我终于又赶到了宝宝身边。在异乡,没有什么比能看到宝宝更令人幸福。我趁宝宝在水池边刷牙的工夫,想在她床上歇一会儿,我确确实实累了!
  我的手伸进褥子,单薄没有弹性没有灵魂的棉,它们盖在宝宝身上,宝宝……我不知道宝宝是如何度过漫长黑夜的。


  宝宝从来没有睡过这样的床。
  我不知道宝宝为何要睡这样的一张床,还有这沾满细菌和灰尘的被子,傻孩子,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钱不够吗?再怎么不够,也不能去买这种黑心棉哪!要知道,这些肮脏的东西是紧贴着皮肉啊,宝宝!小傻瓜。长到22岁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都怪以前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了!
  以前,大冬天你什么时候洗过冷水?热的太烫,都是妈妈热水里掺凉水,把温水放在洗漱台上。瞧你的手冻得通红……怎么,牙出血了,吃过水果么?没有维生素,女孩子会老的。你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如果老成一个太婆,看你怎么嫁出去!
  宝宝的脖子上缠了条围巾,淡黄的,上面有点点黑色花纹。这围巾是我笔会时从新疆带回的,纯正的羊毛,细腻柔软,宝宝一直没戴它。现在,它在宝宝脖子上,颜色鲜活娇艳。在我乡下生活的记忆中,那是一片长满野菊的山坡,一小朵一小朵羞涩的野菊举着金黄的盏与太阳碰杯。
  ……宝宝,今天你胸有成竹,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吗?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7)
没有声音能回答我。
  除了跟随宝宝,我别无他法。
  78
  这是个诡谲的清晨,我有一种不祥预感,总觉得有一种预谋中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看见宝宝直奔车站,踌躇满志。
  车站站满了戴眼镜的大学生。还没站稳,一辆新款夏利里下来一个男人,身上落满灰尘,他对宝宝说:美女,去哪里?宝宝说:我坐公汽。他说:坐公汽?去哪里?宝宝说:去大望路。男人说:25,怎么样?宝宝把脸侧过去,不看他。我以为那司机会离开的,没想到听他说:算我倒霉好吧,不要你的钱,我正好去那边有点事,把你带过去行吧?宝宝一听,有些不解,说: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好吗?司机说:没什么,就想找人唠几句。宝宝相信了,上了车。我没想到宝宝这么轻率,这么容易被花言巧语的男人哄骗。我从车窗里钻进了后排,倒要看看这个可恶的男人要玩什么花样。
  他们一路聊起来。宝宝问垡头的房价,他说:平房200多,楼房七八百,一个月。宝宝说:那买呢?他说:五千多一平方。他听说宝宝想租房,侧头看了一眼,说:美女,就住我那儿,反正,我一个人住。我屏息狠狠盯着那男人的手。宝宝说:谢谢,孤男寡女,没安全感。他说:那你可以找个女孩一起住啊。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就不信你没有生理需要。宝宝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他然后自言自语地谈到了垡头,说垡头有三千多小姐。宝宝很吃惊,说:那……那垡头还剩多少干净男人?他笑笑,说:什么为干净的男人?宝宝说:能看得出,你的个人生活比较混乱,请恕我直言。他笑起来: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干净的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女孩子,想开了,也没什么。再说,那些单身男人在外面,也有需要,这也彼此拉动了经济。宝宝冷笑一声:下半身经济。
  果然如此。
  我从他与宝宝的谈话了解到:他开的是黑“的”,以前在物业部门做,公司许诺两年后薪水要从1500涨到2000的,可是,承诺没有兑现,于是,就把工作辞了,专门开车。因为与爱人不和,离了婚,孩子归前妻,他每月掏500元抚养费。多话的宝宝问他前妻现在又结婚没,他说:结了,还不如我呢,那男人什么也没干,在家闲着。宝宝说:那你前妻养得起啊?他说:还行,她买了两个柜台,一个柜台都十几万呢,那都是我们以前的钱,我全给她了,离婚时抽身走人。宝宝笑着说:那一定是你犯错在先。那房子呢?他说:房子是我单位分的,当然归我。宝宝说:难怪,你要大头儿了,她那十几万现在也不能买个房子呀。他说:这倒也是。上个月交的28万房钱人家还给她退回来,买不上了。宝宝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态,对于生活,能不能作个描述,他长叹一声:没着没落。宝宝说:有安全感吗?他说:没有。
  ……听到这些,我很生气,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不应该这么多话,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且,更可笑的是,竟然宝宝问他有没有安全感。我靠在车椅后背,微闭着眼,却竖着耳朵静候其变。如果这个臭男人想对宝宝打什么鬼主意,我要让他车毁人亡。
  隐隐约约传来开门声,宝宝准备下车了,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接着听到宝宝说谢谢司机师傅。看来我太紧张过头了。在他与宝宝挥手再见时,我连忙下了车。
  宝宝走在我的前面,一直没回过头,我的眼睛长时间停留在她的腰部,感觉她至少瘦了三斤。
  79
  大望路地铁口,宝宝从我视野里消失的时候,我意外发现了钟新。
  他永远那么忙碌,手里提着一袋白菜。
  这个被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个子不是很高,虽然40多岁,但额头已有不少皱纹。相貌很平常,甚至像个小老头儿,走在街上绝对不会被人看第二眼。
  但我偏偏爱他,疯狂的。
  他没有钱,每个月的工资以前直接被在学校当会计的老婆领走。后来,有了银行卡,工资直接打在卡上,他老婆领工资更方便了,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因为卡就在她手里。如果要买菜,他需要从老婆那里领款。买完菜,兜里的零钱被他一古脑儿地抓出来放在桌上,这时,他老婆会对照着菜一件件核实。清点完毕,他老婆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说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至少相差人民币五元。此时,我所爱的这个男人脸色很难看,马上暴风雨来临的样子,他老婆也就不再唠叨了,把桌上的钱揣进兜里,进房去了。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8)
当然,这些小事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虽然是些萝卜白菜的家常小事,但我很爱听。平素我最烦别人谈这些家长里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却听得津津有味,我爱与他有关的一切,甚至他的老婆。
  他曾无意提起这样两件事:一件是他老婆半夜从外面回来时,自行车忘在车站了。他连忙穿衣出门帮她骑回来。二是他老婆病了,他半夜把她弄到医院。当我听完这两件事,真诚地对他说:你其实很爱你老婆的。他说:那不是爱,只是家庭责任,我除了没给爱她,什么都给她了。自行车属于家庭财产,我当然要去帮她骑回,还有看病,如果不去看,小病拖成大病,又需要一笔大的家庭开支,损失是我们双方的,这里有个家庭的经济成本问题。当时我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同时也感觉他与他老婆之间的关系是战略伙伴关系而非夫妻关系。
  我想到钟新的那句“我除了没给爱她,什么都给她了”,自己也糊涂了,我觉得“爱”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是想给谁就能给谁的,也不是想从谁那里得到就从谁那里得到的。当然,我明白钟新此句话里“爱”字的另外一层含义,也许,就是它的本来意义,他说已经有好多年不和老婆Zuo爱了。


  我们经常以平静的语气讨论起他的家庭。我问他老婆长什么样,是否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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