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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初-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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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哇”的一声惨叫,身子直飞进酒肆贴面趴到地下。
  绿波张大了眼睛,望见白麟初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
  “死猪,堵在门口找踹啊!”
  他掸了掸衣摆,皱着眉头看向她,然后上前一步拎过她手里的酒坛,“怎么穿成这样?”他另一只手拉住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快回去吧。”
  “臭小子!你找死啊?!”地上的酒客已经爬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冲上前,抄起一条凳子就抡过来。
  白麟初迅速转身把绿波拉到身后,另一手抓着酒坛迎面击去。“哗啦!”坛子在酒客的脑袋上开了花,凳子紧跟着“咚”一声也落了地,而那人居然对着眼指着他们又骂骂咧咧念了两句才歪歪扭扭地软到在地。
  掌柜尖叫一声“杀人啦”也不去看看“尸体”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而小二早已惨白着脸缩进了柜台里。此时满屋的酒客都陆续地站起来,逼过来。他们口中唧唧歪歪地骂着他,骂绿波,骂他们两人,全都是最肮脏污秽的字句。酒能扩人胆、使人颠,这一堆烂泥似的酒徒,或许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满身穷凶极恶的气息,直欲扑过来咬人。
  白麟初出来得匆忙,刚学会的招数,却没带着琴,使不出来。力气依然是没有的,这么一屋子喝醉了不要命的人,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否对付得了。不过……他向身后瞥了一眼,这时如果夺门而逃,却一定是可以跑得掉的。
  但他又不想走了。
  听着这些人不住地污言秽语过来,他早已怒火中烧,恨上了心头。他绝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侮辱绿波的人。这些可恶的东西,就算他们不上来找碴,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酒徒们终于都扑了过来。这实在将是一场他经历的最无聊的战斗,然而最近一个人的桌子还没砸到面前,所有人都如同被风吹散的落叶一般,东倒西歪地躺到地上去了。掌柜和小二伸出头来望了一眼,飞快地倒抽一口气又缩回柜台里去。
  屋里的酒客还剩下一人,独自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酌。他全身裹着宽大的斗篷,只露出线条坚毅、十分很好看的下巴,虽然上面布满了零零碎碎的胡碴。
  突然他胸口处的斗篷一动,一只白兔竟晃着耳朵从里面探出了头!
  那人转头过来,淡淡地笑着,“真巧啊。”
  当晚紫心苑开了格外盛大的一次宴席。席上准备了十坛酒、十个菜。
  十坛酒都是艾罗乙带来的。十个菜有六个是逍遥谷主亲自做的,两个是紫花苜蓿做的,另外一个是绿波做的,一个是美美做的。
  众人开怀畅饮。美美喝了第一口酒就变回兔子蜷成了一团;绿波喝了两杯就两眼迷离分不清方向。兔子和人都被送回了厢房,盖好棉被,甜甜美美地早早睡觉了。剩下的则都是高手了。
  紫花苜蓿越喝眼睛越亮,艾罗乙越喝笑声越来越大,苍胧越喝话越多,火宇皇越喝越沉默。
  白麟初越喝越慢,喝着喝着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苍胧忙问:“贤弟何所往?”
  “我去外面……吐。”
  晚风微凉,此时吹在脸上却分外舒服。他踉跄地走到小溪旁边咳边吐得一团糟。
  靠在竹桥的脚边闭了眼,再睁开时就不知已过了多久。
  抬头就对上了一轮银盘。月色无边,逍遥谷几乎每个夜晚看到的月亮都是美丽的。他就这样仰望着,什么也没去想,慢慢地微笑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水响,在万籁俱寂的时分显得格外突兀。他转头瞧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水里扑腾了两下,然后一动不动了。
  走到面前时他吃了一惊,水里的人居然是逍遥谷主火宇皇。虽然溪水很浅,但像他这般面朝下地躺在水中,迟早也会溺死的。白麟初不知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泡在溪水里,心想还是先把他拉上来的好。
  火宇皇被拖上岸后闭着眼睛咳了好一会儿水。终于他微微张开了双眼,眼波迷离,“我在哪儿?”
  原来又是一个醉得认不得路的。
  白麟初等他眼睛张得大些了,才指着他的头发问出了心中第二个疑惑:“谷主,你的眼睛和头发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火宇皇一下就惊坐起来,双手捂上湿淋淋的头发,一寸一寸滑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有些惊恐地望向白麟初,但很快眼里就闪过一丝警告的神色,“不要告诉紫花!”
  “为什么?”他问。此时他比对方清醒,脑筋也更加好使些。
  “你别管。总之帮我对紫花保密就行了。”
  “我可以保密,但想知道为什么偏要对紫花姑娘保密?”
  逍遥谷主沉下了脸,“你平时不是这么多事的。”
  “但现在我很好奇。”
  火宇皇翻身把他压倒在地上,发丝上的水珠直滴到他脸上。他抓住白麟初的领口,目光变得锐利而危险,“小子,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和别人讨价还价。”
  “哦?在你清醒的时候还是喝醉的时候?”
  呆了半晌,火宇皇缓慢地、软软地笑了出来,俯下身子凑到白麟初耳边,“算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黑色的头发是我用染料染的,眼睛是我用道术变化的。紫花不喜欢染料,所以不能告诉她……”他支起身子凝视着地上的人,“就是这样……你信吗?”
  白麟初仰望着他,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水,“不大信。”他回答。
  “随你。”火宇皇仰着脖子拨了拨湿发,歪歪脑袋,又低下头来,“呐,就当做交易吧,我再给你个好处,你替我瞒着这件事,别让紫花知道,好不好?”
  “什么好处?”
  “就是这个。”火宇皇吃吃地笑出来,搁在他脸旁边的手慢慢张开,掌心中浮着一枚红色的火珠。
  白麟初侧目望去,竟被那一粒鲜红细小的珠子灼得张不开眼睛。他还在吃惊,猜测着那到底是什么犀利的玩意儿,火宇皇就用另一只手扳住他的脸……“来,给你吧!”他居然飞快地把那东西强塞进了他的嘴里。
  白麟初闪电般地跳了起来,全身顿时如遭火烧一样痛苦。他捂着喉咙朝对方嘶吼:“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火宇皇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哈哈笑道:“不过是一枚火珠而已嘛,有什么好紧张的?小初你不是一直急着恢复道术吗?这可是个捷径哦。你修的是水系道法,本身就是克火的。现在我只是用火珠去引出你原本的冰雪属性,若是成功的话,你的道术立刻就可以恢复了。这就是相生相克、以毒攻毒的道理呀,懂不懂?”
  白麟初咬牙瞪着对方,“如果不成功呢?”
  “那你就会被火珠所噬,烧得灰飞烟灭。”
  “你是存心想整死我呀?”他大喝,痛苦得再也站不住,跌在地上扭动翻滚。
  火宇皇气定神闲地在他身边踱着圈,笑得像个白痴,“你放心,挺过去就万事大吉了。你知道当初艾罗乙为什么要叫你来找我吗?嘿嘿。他是懂得这法子的,你看他平时用的那把木剑,就是为了收敛调节自身的力量的。他修的属性是金,帮不了你,否则早就自己用这法子医你了。只有我是正火属性,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得了你啦。这法子虽然不大舒服,却没有比它更快更好的办法了。”
  他一点不觉得这鬼主意有哪里好,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想死。
  火宇皇摇摇晃晃地又围着他绕了几圈,打了个呵欠,含混不清地说:“我回去睡觉了……”然后留下他一个人,转身晃走了。
  白麟初全身浸在溪水中,依然觉得自己被烈焰焚噬着。他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还能再多撑一刻,只觉得现在已经是死了的。
  清晨雾尚浓,美美已经趴在窗前削萝卜了。她不经意地向外望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花花,小绿儿,你们快来看呀!桥那边怎么下雪了?”
  三个女孩子跑到溪边,同时惊呆了。
  只见整条溪水都凝固住了,冰晶晶的一长条。冰面上升扬着丝丝的寒气,又凝成片片雪花飘落下来。
  “小初……在冰里?!”绿波惊叫出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美美和紫花苜蓿望过去,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河面下除了水之外还冰冻着一个人,正是白麟初!他双目紧闭地横躺在冰里,不见一点生息。
  “小初……”绿波扑过去狂乱地用匕首挖着周围的冰面。突然冰下传出“咯吱”一声脆响,她一呆,匕首从手里滑下来。
  冰下的人居然有了动静。他抬起头,撑起胳膊,溪面上的冰全都一块一块裂开了。白麟初从冰里钻了出来,满头满身都是冰晶,连睫毛上都是亮晶晶的。他伸个懒腰,呼出一大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热了。”绿波怔怔地望着他,抬起袖子抹去满脸的泪水,“小初……你没事吧?”
  “绿?你怎么在这里?”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看她又看看四周,一愣,片刻之后就欢叫起来,“成功了!我又可以用道术了。”他顾不得旁人,跳起来一把抱住她,孩子一般地笑,“绿,我又可以用道术啦!”“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泪水又盈上了眼眶,她一直重复着这简短的话语,什么都再顾不上询问追究,只陪他分享此时喜悦的心情。
  美美蹦蹦跳跳地探过头来,“小白白真的恢复了吗?好快哦。不过如果这条河都是他冻上的,道术上的确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呐,让我来看看你现在身体的状况怎么样了。”
  她搭上他的脉,轻轻地“咦”了一声,慢慢就笑了出来,“好奇妙哟,小白白你身上毒素已经清干净了!真快呀。你是不是吃了花花的玫瑰呀?”
  他一怔,就听紫花苜蓿笑了起来,“这里的三餐自然都配了一些花材佐味,是我的习惯嘛,大家也都一起吃了,没什么奇怪呀。”
  美美点点头,“怪不得余毒这么快就没有了。这下可好,小白白你可以吃好多药了!”
  “干吗要吃药?”他突然觉得美美的眼神炙热得有点恐怖。
  “笨咯,当然要吃药!你的经脉还伤着呢。我要配一大堆的补药给你吃,让你快快速速、彻彻底底地好起来!那时候不单是道术,你的内息也可以顺行无阻了,武功也能再修炼了,绝对会变得很强壮很厉害的!”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番话之后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一转头,就看见艾罗乙、苍胧、火宇皇三人也走过来了。
  最先笑的人永远都是苍胧,“哈哈哈,白贤弟,听说你恢复了道术?真是可喜可贺呀!艾兄,”他转向艾罗乙,“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调教徒弟的时间了吧?”
  白麟初的牙齿不留痕迹地打了一颤,“什么……调教?”
  艾罗乙开口道:“麟初,逍遥谷的竹门里你去过了吧?”
  他点点头。
  “其实你在更早的时候也是去过那里的,我听说你在道学院时曾经进过练功窟?”
  他又点头,慢慢张大了嘴巴。
  “那两个空间是相通的,都是修炼的宝地。既然你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我就要开始重新严格地锻炼你。从今之后,你要待在竹门里日夜进取,自强不息,全心全力地努力修炼,明白了吗?”
  抽气,他只得点头。
  “加油。”这一句出自逍遥谷主的口中。
  白麟初望向他,走到他面前,脸上微微有些红,“谢谢你。”他低着头说。
  火宇皇微微一笑,“昨晚我喝多了,记不清做了什么让你感谢的事了。”
  白麟初不再多说,深深行了一礼退了回去,转脸就被艾罗乙拎到竹门里去了。
  绿波又到城里去买酒了。由于白麟初得以恢复,实在令每个人都倍感欣喜,紫心苑便又开了盛宴来庆贺。
  这一次他陪她出来,并坚持让她换了男装。天色尚早,两个人买好了十坛酒,托了店家直接送回谷里去,便手拉手一起逛街游玩。
  绿波走在他身边,就像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公子。那一天他对她的装扮十分不悦,她还记着他眉头深锁的表情。想着想着她不禁问起:“前两日紫花姐借我的那件衣服,穿着不好看吗?”
  白麟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窘迫,“不是。”他闷闷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看着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我是不太……高兴。”他快步地往前走,脸颊有些发热,“我是很喜欢的,因为绿你很好看。但我讨厌那些家伙对着你流口水,所以……”他回头望她,“以后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那么漂亮,好不好?”说完了,头也垂了下去。
  “嗯,好吧。”她微笑,又惊呼一声,“……啊!”
  白麟初抬起头,发现她手里不知何时捧了一只花团锦簇的彩球,正愣愣地瞧着。
  他们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闹市之中,而前方秀楼之上,正是东和城首富殷家的小姐在抛球选婿。
  绣球居然打中了绿波。
  立刻一派笙箫细乐响起,一堆婢妾欢欢喜喜地走下楼来,上前围住了绿波,生生把白麟初挤到了一旁。十来双手同时挽着拉着掺着她,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恭喜恭喜,小姐良缘牵到这位公子身上啦。”
  “呵呵,公子真是俊逸儒雅,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请问公子你贵姓大名,是哪里人士?做何营生?”
  “哎呀,还是先随我们上楼见过老爷夫人吧。”
  绿波晕头转向地被连拉带扯上了秀楼,白麟初高吼了数声还是没能挤过去。
  楼内老爷夫人高坐堂上,管家、家丁、侍婢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果然是一副富贵人家的气派。下人们忙着端茶递水奉座,水晶秀帘后面有一名红衣女子探出头来,望着她深深一笑,又用扇子掩着半边脸转身退去。
  老夫人对她这位“贤婿”的样子颇为满意,连连点头,刚要开口问她身世,突然一扇合掩的窗子被整个踢了下来,一名少年破窗而入,跃到她身边冷冷地开口:“你们别做梦了,她是不会娶你家女儿的。”
  老爷吹胡子瞪眼,“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闯民宅!好大的胆子!”一群家丁护院立刻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冲上来。
  白麟初懒得多费口舌,简短地说:“她是女儿身,没法娶你女儿。”
  老夫人震惊地瞪大眼,在椅子里还跌了两跌。帘子后面立时传出“吧嗒”一声扇子落地的哀响。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凑到老爷身边,狗头地出主意:“要不要验个身?”
  “你敢!”白麟初大怒,“小心我宰了……”
  “小初,小初!”绿波急急地拉他的袖子,指着窗外。
  “……你们!”他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眼神一紧。
  只见东和城最高的一座塔顶上,正栖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如此远的距离望过去,鸟身依然显得大得惊人。
  “铃铛?他来了吗?”白麟初低声地呢喃道。
  “去吗?”绿波问他。
  “嗯,走。”他从窗户飞身而出,跳跃在屋顶上向那座高塔飞奔而去。
  绿波转身道一句“失礼了,告辞”,也飞跃上屋顶随他而去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屋子老爷小姐太太,没人收拾。
  任一笑人没来,只是差铃铛送来了一封信。信只有简短的几行,依然写在布帛上绑在大黑鸟的脖子里。
  “小初,别来无恙?我发了几批信鸽都杳无音讯,只好叫铃铛出来找你。不知你近况如何?我在西境碰到了一点麻烦事,大体无碍,不过目前回不了紫坤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自己小心。小心。”
  念完信后他与绿波相互望了望,隔了半晌才轻笑出声,“原来有事的不只是我一人。”
  当晚,酒宴结束之后,火宇皇独自往天上崖而去。
  天上崖是逍遥谷里最高的一处山峰,站在那里,总会觉得满天的星星就在眼前。
  踏上崖顶的时候,他发现艾罗乙和苍胧已经等候在了那里。苍胧牵了牵嘴角,“小火,又来观星了?”他默默地走到崖边,仰头静静望着天幕。
  “如何?还有异变吗?”
  火宇皇叹了一口气,“变也是注定的。有人不肯罢手,有人还在受伤。即使知晓了变数又如何?最多玩些花样耍些手段,变中再变……到头来还是徒劳。最后该怨谁、恨谁也不知道了。”
  “所以我说让你同我一起回去呀。”苍胧的语气有些焦躁,“你在的话,至少不会……”
  “别说了,”火宇皇打断他,“你知道我是不会回去的。现在的那个地方我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沉寂了不知多久之后,艾罗乙淡淡地说:“也并非全部徒劳,我只是希望不要再有牺牲品了。至少,我要亲自去保护一些人。”
  “牺牲品,呵呵。”火宇皇笑了笑,“不会再有牺牲品了,已经没有谁再可以拿去牺牲的了。”
  他又凝望了一眼星幕,深深地看向苍胧,“七日之后,破军、七杀、贪狼将重返星位。之后能成什么样的结局,都是你们的事了。”
  卷三·星破夜
  第二十回 月隐星归
  天下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事?
  是经受严刑拷打?是遭遇妖魔鬼怪?是忍受饥饿困苦?
  这些事情虽然都十分痛苦,但和另一件事情相比起来,却依然显得好受了不少。
  那天下间最可怕的事,其实既不用你受皮肉之苦,更不用忍饥挨饿。它并不给你感觉,它让你连自己是生是死也不太明白了。
  那时候,身体已经没有了一切的知觉,周围没有了一切的事物。睁着眼,只能看见一团漆黑,明明在大叫,却什么也听不见。你不明白自己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支撑,伸手摸不到任何东西,抬脚踩不到任何事物,甚至用拳头打到自己的脸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那个时候,全部的空间中只有自己的思想还在动,很清晰,被强制的亢奋,想死过去都不行。于是自始至终便感觉着唯一能感觉到的黑暗,边无尽的黑暗。
  过去多久了,谁知道呢?究竟多久以后才能结束?谁知道呢?
  为什么偏偏不死……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若是在这样的状况中待上两个时辰,一个人或许会崩溃。若是待上整整一天,或许会彻底疯掉。
  但若是待上十天、一个月、一年呢?
  十年呢?
  门打开了。走在前面的人射出一道符,瞬间室内浮现出一片幽幽的绿光,映射出狭窄斑驳的四壁以及他的一身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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