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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楼-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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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摸着我的小腹,上面,那个被戒指烫出的印迹已经结痂了。那个戒指是纯金的,戒面可以当图章用,铸着一个箭射双心的图案,那是她定制的。现在,戒指不知在哪里,这个图案却在他手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晚了,晚了。”他摇着头,突然,他的小刀一下扎进我的肚子,一把拉开一条口子。他扎在我胃部以下,大肠的位置,扎得并不深,但那里并没有带子束着可以止痛,我觉得自己象是被劈成两半一样疼痛,额头的汗一下滴下来。我咬着嘴唇,那被咬破的伤口,重又滴血。
  他拉了一条大约两寸长的口子,又挽起右手的袖子,把刀放在一边,手一把伸进我的肚子里。这就象医生给孕妇施行部腹产手术一样,可是我没打麻药,这一下使得我一下昏晕过去。
  我醒过来时,是他在抽我的面颊。我马上看到,我的肚子上,亮出一坨怪怪的东西,象是一堆蛇,滑溜溜地盘成一堆。我马上知道那是我的肠子。肠子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拿出体外,这么堆着,上面的褶皱让它看起来比本身应有的还长,如果不是拿出来,我都想不到我的肠子居然会这么长。
  我喃喃地说:“疯子,你杀了我吧。”
  他象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把手放到耳边,道:“你有这样的要求么?好吧,快了,快了。”
  他的脸容依然温和,只是,我知道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后面,隐慝着多半邪恶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好听,娓娓地说着:“民国初年川人胡国甫的《竹枝》第二十一首中有云: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这是说的当时四川兵乱时的一件事。那时,成都东门有一对姐妹花,被乱兵轮奸后,又剖腹取出肠头,挂在城头的雌堞上,然后,把那一对姐妹扔下城去。在身体坠落城下的那一刻,那些肝、肺、心之类都被拖出体外,我一直想知道,那个落下去的人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猛地抽动了一下我堆在腹部的肠子。那种疼痛又几乎要让我昏倒,汗涔涔而下。
  “是很热么?看你有那么多汗。”他温和地看着我,又抄起了那把刀:“我来帮你吧。”
  他把那把雪亮的小刀刺入我的臂部。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如何疼痛,他的大拇指摁住刀背,一点点划下来。刀刺入不深,大约只深入到真皮层,没有刺进肌肉。本来真皮层应该遍布着神经末梢,会觉得钻心的疼痛的,可是我并不感到如何了。也许,我经历了太多痛苦,这一点痛已经无法刺激我了。
  “你是感到很热吧?”
  他嘻嘻地笑着,刀子还是划下。我看见我的右臂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裂口,从里面流出一些血。尽管他砍掉我的右手前是用胶皮管紧紧扎住后动手的,但还是失了大量血,现在我的体内已经没有太多的血了吧。这条伤口长长的,因为刀很锋利,所以划得很直。当他把刀拉到扎住手腕的胶皮管时,刀没有停,一直拉下,胶皮管被划断了,“嘣”一声,弹了开去,从伤口流出了一些血来,但也不多。也许,因为被烙铁烙过,断裂的动脉已经大多闭合了。
  他把刀尖放到嘴边舔了舔,舔去了上面沾着的血,用两根手指拉住我的皮肤,象撕开一根红肠外面的皮一样,一下揭了开来。即使我已经半昏迷状了,但这疼痛还是让我一下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我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已经剥去了我四条残肢上的皮肤,现在正在撕开我胸口的皮肤。被撕掉皮肤的地方,那些长条状的肌肉已经发白,带着点银光,上面沁出一些血珠,象是春天花瓣上的露珠,而从腹部的伤口处,我的肠子象是长大了一样,正从裂口处挤出来,堆在肚子上。他看见我睁开眼,露齿一笑,道:“你醒了?真对不起,我弄破了你的皮。”
  他从地上拣起了一张椭圆形的东西。这东西已经发干,发硬,但我看得了,那是个类似于孩子戴的面具一样的东西,在眼睛的部位有两个洞,鼻子的地方高出一块,还有嘴唇,只是没有血色。
  那是我的脸皮!
  “想看看么?”
  他的脸上,微笑得很和蔼:“你的脸上,大多是红色,不过额骨有白色,因为前额肌肉非常少,皮肤剥去后就是白色了。剥皮这种刑法在各地都有,倒不是国粹,正宗的剥皮法有几种,一种是很唯美的,把人埋在泥土中,顶门开一个口子,然后用水银倒入,借水银的重量把人的皮肤与肌肉分开。据说,因为疼痛,人会从泥中窜出,留下一张皮在泥里。还有一种方法是西藏式的,趁冬天让人穿上蓑衣,然后浇上水,马上脱下蓑衣,皮肤会整张掉下来。这种方法听上去很可不信,会损伤皮质的,其实是最为科学的一种,最具具体操作性,只是我这儿办不到,请你原谅我拙劣的手法,我本来该让你看看的,就是镜子一时找不到了。”
  他翻过来,后面还带着些黄色的脂肪和一些碎肉。他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说:“其实你的脸皮不够厚。真可惜,你自己居然看不到。”
  我呻吟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他带着笑容,说:“你想说什么?”
  他凑到我跟前,说:“说吧,我很尊重人权的。六朝的宋刘子业就喜欢剥去死囚的面皮后还要他们歌舞,那才叫残忍,玩弄别人的痛苦,我绝不会这么做,我会听取你的意见。”
  “就算你把我烧成灰,我也会报仇。”
  我恶狠狠地说。但我也知道,没有了嘴唇,我说每一句话都漏风,再狠毒的诅咒听上去也只是那么可笑。他笑了,道:“好,你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以前常有人说锉骨扬灰,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
  他把从我身上剥下来的皮肤胡乱扔在我身上,从架子下拖出一个桶,从里面倒出了一些呛人的液体。
  那是煤油。
  他把煤油浇在我身上。我的身上很多地方都没有了皮肤,煤油浇上来时却感不到什么。也许,神经末梢大多分布在真皮层里,现在那些地方我已经露出了脂肪,因此没有了感觉。
  “你知道点天灯么?太平天国有这种刑法,那是把一个人用毛毡包起来,浇上白蜡,倒着绑在一根柱子上,然后从脚上点起,死者在初受刑时会没命地叫唤,当烧到胸口时才不会叫。那些天国领袖就用这种手段排除异己,以至于最后连自己也死得很惨。只是可惜,那是要一块很大的地方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他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对我说:“最后,你还要说什么?”
  我没理他。
  他点着了火。火舌舐着我没有皮肤的身体,并不难受,只是有点喘不过气来。火燃烧要消耗大量氧气,这是必然现象。在火光中,捆住我的绳子一根根被烧断了,可是我已经无法再站起身。我没有了手,也没有了脚,连皮肤也没有了。
  在火光中,我看见他被烟呛得咳嗽,有点后悔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后悔的,只是太早让我解脱。他的后悔,只是让他的脸变得更狰狞。
  我已经屏住了呼吸,她的脸色煞白。我们都不会想到,听到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故事。我干笑着说:“你哪儿看来这么一个恶心的故事?”
  他笑了,不答,摸出两根烟来,递给我一支。她忽然用手捂住嘴,向车上的卫生间跑去。我不由笑道:“你把她吓惨了,今晚上准睡不着。”
  他笑出声来,说:“也是。好了,天快黑了,我有点困,你不休息么?”
  “我还睡不着,再坐一会吧。”
  我没有说,他的故事让我极不舒服,我只想早点忘掉那个阴郁疯狂的故事。好在等天亮我就到了,可以下车,我干脆不睡了。看着他回到车厢,我坐在窗前,一支支地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摸着已经只剩一支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得象深不可测的深渊。在黎明前那一刻,总是最黑暗的。我摇摇头,那种不快还是象一只鸱鹄般盘旋在我的头顶。那个女孩子倒睡着了?年轻,到底可以忘掉很多。我想着,点着了最后一支烟。
  我刚抽了半根烟,忽然在那一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女孩子跌跌撞地跑出来,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乘警已经赶来了。等我过去看时,那间软卧间门口已经挤了很多人。我探起头看了看。
  床上的帘子拉开了,那人躺在床上,张开了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内疚的铁青色。在那人的脖子上,一只断手象长在他身上一样直立着,五指分开,已经深深地没入他脖子里。这只手已经烂得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五根手指上,指甲也长长的,掐破他的皮肤,使得他的脖子红红的。
  在这只恍如天外飞来的断手已经腐烂的皮肤上,有着一个焦黑的印子,依稀还可以看见,那是一个箭穿双心的图案。
  (这是个变态故事,绝对是少儿不宜,但这里讲的放美女风筝的变态事不是我捏造,民国人胡国甫的《竹枝》第二十一首中有云: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筝放女娃。便是咏此事。而故事里所说的那些酷刑,都不是一个人的发明,大多古已有之。当一个人不把知识用在正途上时,那知识就成了作恶的工具。)
  深井——在黑暗中腐烂
  电视上,播音员正面无表情地说着遥远的一场战事,屏幕上,不时出现大街的尸体。在战争中,生命也是微不足道的。他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从衣袋里摸出烟,下意识地摸出一根,正要点着。
  “你怎么又抽烟!”
  妻子在一边大声叫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烟也落到地上。他拣了起来,有些无辜地看着妻子。
  三十一岁的妻子,由于没有生产过,还保持着少女的体形,也可以称得上有点美貌。然而这张还算姣好的面孔现在却有些扭屈,鼻翼还在因为气愤而抽动。他把烟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怎么了?我们马上要成为陌生人了,我在我家里也不能抽烟?”
  她走过来,看了看依然空白的离婚协议:“你怎么还不签?我不要你什么,难道还不行么?”
  他摸出打火机,有些故意地打出一朵火点着了烟。平常,妻子坚决不让他在家抽烟,他也一向严格遵守。可是,就在家庭破裂的今夜,他突然有种想要示威的自暴自弃。
  烟点着了。在烟气中,那个播音员还在说着那个遥远地方发生的事。战争即将结束,但人还得死。
  是的,人还得死。
  他有些入神地看着电视,但视线却聚焦在电视机后的墙上。
  墙上,结婚照还挂着。白色婚纱的妻子,黑西装的自己,脸上带着不免有些做作的微笑。那一天,好象已经那么遥远,远得几乎记不起来了。
  他弹了弹烟,烟灰洒在了茶几上那张离婚协议上,他的眼前也约略有些模糊。
  把烟灰吹掉了,他拿起笔,刚要落到纸上,他又抬起头:“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妻子没有回答他,好象突然变聋了一样。他心头猛地有一阵怒火燃起,太阳穴也有些发烫。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在没有人的巷子里,携手走过不知多少次的小路上,曾经的拥抱和亲吻,今天被这一张纸无情的隔开了。他想写下去,可是手却一下子变得那么无力,只是不住地颤抖。这时,从屋外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叫声。
  那是只猫。现在虽然已经是夏天,但这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猫还是时不时地到他门口发出这种叫声。妻子看了看窗外,骂道:“这只瘟猫,总有一天要药死你。”
  他的手又是一抖,又咬了咬牙,狠狠地握着笔,用力地在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还不等他放下笔,妻子一把抢过了纸,如释重负地看着,好象这是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她是背着他的,没有看见他的目光。
  门铃响了。周保强兴冲冲地走出门,走过院子去开大门,拖鞋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声音,一边叫道:“来了来了。”一边拉开门。
  门开时,他怔住了。门外,并不是他意料中的人,他站在门口。
  周保强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他倒是微微一笑道:“怎么了,保强,不让我进来了?”
  “进来坐,进来坐。”
  周保强象是恍然大悟,伸手把他引进来,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这个从小学里就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总是让他有些不安。虽然从小到大,在学校里成绩总是不及他,小学毕业,周保强勉强进入重点中学,他是以全年级第二名的身份进入同一所中学。中学毕业,周保强没考上大学,而他则顺利升学。可是到今天,周保强已经是这个市里小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而他却还是在一个朝不保夕的国营厂里当一个厂医,对这个月奖金充满希冀。
  院子看上去有些杂乱,大概并没有专门的园艺工收拾。他站在屋门口,一边脱鞋,一边看着院子。这个夏天雨很多,天气也不热,虫子在草根里发出了一阵阵清越的鸣叫,让这幢房子有种置身山野间的错觉。他不禁叹了声道:“保强,你可真是发了。”
  周保强关上了门,已走到他身后。听到他的感叹,周保强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别真正的有钱人比比,还差得远呢。”
  “现在,要在市区有这么一幢带院子的小楼,可得几百万才办得下来了。”
  “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周保强好象也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把他引进去道:“进去坐吧。”
  里面的客厅里,铺着暗红色的花岗石,家具也都是凝重的暗色调,一个客厅显得朴素而华贵。他有些自卑地坐进那张真皮沙发,将手里的包小心放到地上。周保权打开了电视机,道:“喝点什么么?”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关于那场战事的专题节目,一个军事专家正斩钉截铁地断言战事还刚刚开始,听他的语气,似乎热切盼望着出现血流成河的场面。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电视画面,一时没听到周保强说什么。周保强又大声问了一句,他才道:“随便吧。”
  随便的结果是两杯西瓜汁。看到那一杯泛着泡沫的暗红色果汁,他只觉一阵作呕,但周保强津津有味地啜饮着,坐到他对面,微笑道:“怎么了?又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我吵架了?”
  周保强笑了起来:“每次你一吵架就到外面喝闷酒。今天大概酒吧大多关门了吧,你又衣服乱糟糟的样子。别在意,女人么,合则聚,不合则去。”
  他端起杯子。和这种颜色并不一致,杯子里却是一股清甜的香味。他闭上眼,啜了一口,小声道:“女人,大概总是这样吧。”
  “也别太伤心了,这是缘份。”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道:“你这儿有饼干面包什么的没有?我晚饭还没吃呢。”
  周保强又笑了笑,他的笑容也是有钱人的笑,矜持,高雅。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道:“我看看吧,大概还有份披萨,我给你热一热。”
  周保强起到冰箱边,去弄那份洋点心去了。他在椅子上一欠身,在周保强的杯子里扔下一颗白色的药片。药片扔进西瓜汁时,发出了轻轻的“咚”一声,但这声音太小了,淹没在电视中那位专家慷慨激昂的声音里,根本听不见。
  做完这件事,他把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喘了口气。这时周保强走了过来,重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忽然又笑道:“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吧?还带个包。”
  他浑身抖了抖,看着那个包,突然一阵心酸。他喃喃道:“家?哪儿还有什么家。”
  周保强一只脚搁在腿上,轻轻松松地抖了抖,又喝了口西瓜汁:“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放宽心吧,你年纪也还轻,来日方长呢。”
  他抬起头,却已是泪流满面。他象是自语一样:“来日?我哪儿还有来日?”
  周保强有些担心地欠起身:“喂,你别想不开吧,这又算什么事。”
  他抹了把眼泪,勉强笑了笑道:“是啊,这不算什么事。来,干一杯。”
  他拿起面前那杯西瓜汁,和周保强碰了碰。“叮”的一声,清甜甘美的西瓜汁倒进了他干燥欲裂的喉咙,可是却没让他解除半丝渴意。
  暗红的西瓜汁,浮满泡沫,喝进嘴里时那些泡沫在嘴里破裂,看上去一大口,破裂后却什么没有。他咽了这口果汁,眼前却仍是红红的一片。
  暗红的西瓜汁,红的,就象……
  就象血。
  这时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周保权道:“披萨好了。”他站起身,可人刚站起,身体却不由一晃。他按了按头,似乎有些不明所以,但两眼却已经茫茫然,脚下也虚浮不定,好象人站在动荡不息的船甲板上一样。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周保强,心里却有些空空荡荡。
  本来他想用乙醚的,但他不想让周保强完全没有知觉,所以才改用这种从止痛药片里提炼出来的麻醉剂。他的医学知识让他足以从一瓶止痛片里提炼出一片这种可以麻翻一头牛的药片。在用那只猫做了两次试验后,他也确认这一颗药片可以让一个人失去动作还保持清醒。本来他还有些担心以周保强的体格,说不定一颗药片不够,但现在看来,周保强虽然长得高大,不过身体已经虚了,他现在担心的只是这一颗药片会不会让他昏睡如死,全无知觉了。要是周保强什么知觉也没有,那可失去了许多戏剧性。
  周保强还在想走动,但脚刚一动,却已支持不住,人一下倒了下来,几乎是摔进沙发里。他走过去,扶住了周保强,让他坐端正了,小声凑到他耳边道:“保强,怎么回事?”
  周保强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揉揉太阳穴,但他现在已进入全身麻醉状态,只是手指稍动了动。他喉咙发出了咝咝的声音,依稀可以分辨那是在说话,只是这声音很轻,含糊不清,听起来倒有种可笑。
  “怎么回事?”
  周保强在这么说,但是眼里却有点恐惧。
  他一定也有些明白了。他想着,不禁快意地揉揉太阳穴。天太晚了,他也有些倦意,但现在一定要保持冷静。他凑到周保强耳边,小声道:“是我干的。”
  这种顽童似的把戏其实完全是多余的,但周保强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单放机,小声道:“你不明白?也许这段录音可以让你明白过来。”
  他把耳机塞了一个到周保强耳朵了,按了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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