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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拳来脚往这些山野之人、粗鲁莽汉的把戏和他现在所处的现代化城市格格不入。这种状态持续到一年的时候,他有好几次在无人的情况下特意伸胳膊踢腿,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什么武功威力。这时的小李子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否会过武功。不过他不介意。只要有浑身力气就可以了。这点他倒是很自信。
但这一状态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在他打开杨文峰的包裹时改变了!
李昌威沉湎于杨文峰小说中那些对盲流描写的章节,他仿佛在小说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看到了他周围民工的身影,结果当他反复阅读的时候,他渐渐搞不清自己是在看小说呢,抑或是看纪实,一句话,他迷失在这本描写进城打工农民子弟悲惨生活的书里。
低头看书、闭目思考的时候,李昌威迷失在小说里,抬头看眼前的世界时,他又迷失在现实里。他突然对眼前的美轮美奂的都市的真实产生了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农村民工的幻觉?就像丹麦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当时在火柴光中看到的那些合家团聚的圣诞树和丰盛的圣诞大餐呢?
以前小李子干什么苦活累活和危险的活都是快活的,他睡在破烂的工棚里甚至城市人的垃圾场里也都是心满意足,可是现在的李昌威变了。他开始把自己作为一个人放在城市这个背景里来看,他看到的是格格不入的自己,看到的是不公正和不平等。以前他站在路边等待雇用他的城市人,当人家来后,他像看到救星一样,可是现在,当他看到那些城市人连正眼也不瞧他,只是检查他的身子骨是否强壮,就像检查马是否强壮的时候,他牙齿咬得紧紧的;本来到广州和上海后都高高兴兴花钱办了暂住证,但到了北京,雇主鄙视地看着他,问他有没有暂住证时,他猛然感觉到了一阵从来没有的屈辱,当那些城市人把他们吆来喝去的时候,这种感觉如此之强,以致他突然听见“咯咯”的声音,原来他的拳头不但又可以握得紧紧的,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把钢筋水泥都捏得粉身碎骨。这一切都是那本书造成的。
但是只要是读过杨文峰写的那本《致命武器》的人,特别是城市的人或者知识分子,又或者是那些对现实有很深了解的人士,一定会对作者的以上描写产生质疑。作者认为这一点也不奇怪。
当初一个叫林彪的湖北人三下两下就把一本叫《毛主席语录》的红宝书提高到了无穷高的高度,当时全中国人民几乎人手一本,几亿人可以背诵那本书里的只言片语。更加可怕的是,在那个年代,有些人手握这本小小的红皮书,残杀了差不多几百万中国同胞,当然当时全国的少女几乎都有过把这本小语录深情地贴在自己的胸口的乳房上或者脸蛋上的让人激情燃烧的时刻。但毛主席当时却很疑惑,他大胆地产生了怀疑并冒天下之大不韪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那本小本本有那么厉害吗!?
《致命武器》自然无法和红宝书相提并论,但大家不要忘记,红宝书是让整个中华民族如痴如醉;而一本印刷粗糙的小说《致命武器》的读者只是一位刚刚成年的山里的孩子。当时的李昌威就像毛主席说的,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好办事,就看我们在上面画什么了。对于城市人,对于知识分子,《致命武器》里的内容是在任何一份小报上都可以看到或者以此类推猜测到的。然而,李昌威不是城市人,更不是知识分子。他总共只读过小学和中学课本,只读过金庸的小说,或者听过古光爷爷讲的那些启蒙故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致命武器》这本小说里的内容对于他,就震撼了。
震惊过后的反应是不解,不解之后是思索,思索过后又是不解。
然后他就愤怒了,一旦愤怒,他的骨节就“咯咯”作响。
四
办理暂住证让李昌威再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天真的李昌威如果有经验,应该一早就发现情况不对头,从而可以再次化险为夷。
那天他带好所有的材料,下午三点就赶到办理暂住证的地方,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他。那办事的女警官没有抬头,不耐烦地把材料收过去。匆匆看了眼李昌威准备了好多天,还花了不少钱准备的材料,然后开始登记身份证。那女警看了身份证呆了几秒钟,不动声色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之后,她抬起头,对李昌威灿烂地朝耳朵两边移动了一下脸皮。“请你稍等一下。”
李昌威连连点头,并有点受宠若惊地连声说,没有问题。这时,那女警开始急促地在电脑上敲打,之后她站起身,走到复印机旁边,想找什么又没有找到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就自然地朝里面的房间走去。这一进去就是五分钟,李昌威耐心地等着。
那位徐娘半老的女警再次出来时,冲着李昌威又是咧嘴一笑。李昌威心里很舒服,也冲她一笑。那女警又是一笑……
就这样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在女警的笑脸中,李昌威忽视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音,直到这警笛声突然停下来,而且就停在派出所门外时,李昌威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但已经晚了。
如果李昌威稍微有经验又或者稍微了解人情世故,那么他应该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那女警官的微笑上。这不是说警官或者政府公务员在待人接物中都是摆着张苦瓜脸,从来不微笑,这不符合事实。然而,任谁都知道一个基本事实:任何政府的人,城市人的人,在接待像李昌威这样一个农村来的民工时,是绝对不会露出笑脸的,脸上的肌肉也绝对不会朝耳朵那里移动。接待李昌威的那位警官不但露出了笑脸,而且还两三次直接对李昌威露出来。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不错,当那位女警一看到李昌威的身份证时,就产生了怀疑,她在电脑上敲了两下,通缉令就出现了。女警随即看到通缉令里有一行字“此人极其凶残和危险……”,于是女警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当天派出所里只有两位值班女警,她通过电子邮件发出了紧急求救,又借机到房间里拨通了同伴的电话。出来后她接着微笑,借以拖延时间。
李昌威不但没有从女警的微笑里看出破绽,而且还一度被这微笑搞得心里暖烘烘的,忽视了警笛的声音。当警笛刺耳的声音嘎然停止在门外时,他才猛然醒悟。他抓起桌子上的身份证和圆珠笔、裁纸刀,转身就走。
当他两步迈到门外时,三支乌黑的枪口正近距离对着他。在这样的距离,要使用速度和敏捷的手指夹住飞过来的一粒子弹也许勉为其难,但要同时对付三支手枪,显然非人力能为的。李昌威这时本来可以退回到房间,然后可以轻易抓住女警或者房间里的办事人作为人质,然后伺机逃走。但他没有这样做。
当然,还有更加容易的方法,也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李昌威有机会全身而退的唯一方法。他固然无法同时截住或者避开三支近距离手枪射出的子弹,但那三个人也绝对无法躲开李昌威目前丢出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他现在手里的身份证圆珠笔和一把裁纸的小刀。但是,李昌威学习的是杀人的武功,而且他又是在愤怒支配下发出这些武功。他知道自己如果飞出任何东西,三位警察都会重伤甚至死亡。
古光爷爷当时怎么交代他的?武功可以在自保的时候使用,但必须保证,绝对不要用自己的武功伤害或杀害任何无辜的人!
古光爷爷的话让李昌威陷入目前的处境之下,他进退维谷。于是他选择了唯一的办法,他伸手往旁边墙上拍去,随即纵身跃起。他飞身跃起的同时,三支手枪同时开火了。
两粒子弹从他脚板下飞过,一粒子弹射进了跃起的李昌威的小腿肚上,他上跳的速度受阻。正在他要摔落下来时,他双臂猛地运气,两手再次拍向屋檐,借助这一拍之力,他身子落在了四合院的屋顶上。他想爬起来飞跑,但小腿那粒子弹却在肉里扭曲着他的神经和大动脉,让他的脚不听使唤。他只能使用一条腿和双手在屋顶上攀爬。
这时他听到更多的警笛声音,而且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这里是北京东北城区的最后一片四合院建筑,比较孤立,当时警车只要把这里一包围,就算插翅也难逃了。大腿上的血直往下流。
这时有两位刚刚赶来的国安警察也爬上了屋顶,他们知道接近目标的危险,而且目标显然也无法逃跑了。于是他们停下来,端起先进的进口步枪瞄准目标。
李昌威忍住疼痛,竭力稳定情绪,因为他需要稳定的情绪才能够听到子弹飞来的轨道,才能避开子弹。
左边的那个国安射出了一枪,在子弹飞过来的瞬间,右边的国安特警也射出了一枪。李昌威避过了左边的一枪,结果右边的那一枪从他耳根擦过。
两个特警看到配合如此默契的两枪都被避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猛烈开火起来。李昌威身子一晃,跌落下去。
他落在一个叫狮子胡同的一堵大红朱门前,这时只能勉强经过一辆车的狮子胡同两头都响起了警车和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头顶上两位特警也快速赶过来。
十八岁的李昌威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猛然间双手使力,硬生生抓向地上的一条铺路的巨石,当抬起手来时,双手里已经抓满了捏碎的碎石,同时他脸上露出凶猛的愤怒……
这时,他听到后面的大红朱门轻轻开启的声音,随即,他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孩子,我扶你进去!”
李昌威的双手松开了碎石……
五
他矗立在初冬的寒风里,凝望着河对面从国会山和白宫屋顶上闪闪刺过来的射灯。从北京回来已经一个星期,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有时间来阿灵顿国家公墓散步。他即将投入到他梦寐以求的工作中去。
“我是最优秀的情报员,096是最优秀的!”他在寒风中默默鼓励自己,“我掌握了对对岸华盛顿开展情报工作的两件最致命的武器!”
他的思绪飘过波多马克河,飞过美洲大地,越过太平洋,回到一个星期前的北京……
见面后的第二天,许长征部长在北京饭店的隐秘包厢里宴请他,席间菲利浦赵,也就前一天已经跃登国家安全部第96号的情报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希望部长和局长能够提供更多的材料,一张照片,一个签字,或者关于那人工作单位的蛛丝马迹,他的家庭,如果都没有,那么在多年的秘密交往中,他总会露出一点什么爱好、癖好,或者暴露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一些微不足道的弱点吧?
“什么也没有,我们给你提供的所有情况都在那张纸上!”部长声音里透出沉重。“这也许是我们的失误,但是,就像我昨天告诉你的,那人很专业,他之所以向我们提供这么多如此重要的情报,可能就因为他知道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情报员只有在感觉到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会毫无顾忌地提供情报。”
“可是总有办法……”
“不错,”部长打断096的话,“以我们在美国部署的力量,以及他和我们长达十年的合作,真要想找出他是谁的话,并不是办不到的。我这里不用对你隐瞒,我们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有两件事阻止我这样做,第一,以此人的精明和专业程度,我们任何轻举妄动,都有可能让他察觉。如果我们终于找出了他是谁,而他也因为察觉到我们在侦查他而从此分道扬镳,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尊重自己的情报员是我们情报机构的最高原则之一。第二,他早从找到我们的第三年开始就是我们在华盛顿最重要的情报关系,他提供了最重要的情报、特别是涉及到美国针对中国搞的阴谋诡计、对华颠覆计谋的情报始终是第一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放心交待任何一位重要性不如他的海外情报员对他进行调查,如果……”
“我明白了,许部长,请放心,我保证……”
“唉,”许长征部长深深叹了口气,“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他失踪两年,过去接头的周副局长也失去联系,根据我们的判断,他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豪华包厢里的空气异常沉重。大家仿佛默哀似地思考了一会。许部长又开始一个劲地抽烟。两位作陪的康伴智局长和副局长已经习惯了浓烟,菲利浦勉强忍住没有咳嗽出来。
“许部长,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很高兴,也下决心一定完成,只是,我不知道如何下手,我的能力有限……”
许长征抬头看着他,面上挤出一些微笑。096停下来。
“我知道,”许长征开口道,“我知道这个任务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因为两年了,我们自己也毫无头绪,你总不会认为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吧?不是的,我们做了一些工作,但都徒劳无功。我既然今天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使用替身把你从墨西哥紧急召回,就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查出真相。”
“谢谢组织信任和许部长的培养。”菲利浦感动地说出一句,但这并不表明他心里就有了谱,这点许长征一定从他脸上看出来了。部长接着说:
“我信任你,但只有这一点还是很不够的,我之所以找到你,还因为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许长征部长在烟雾中使劲眨了下眼睛,096看到他右眼角那粒痣跳动了一下。
“小赵!在美国做秘密情报工作必须注意两点,第一,要以己之强对敌之弱,一定要抓住对方的弱点,从薄弱环节入手,千万不要逞能,不要不自量力,否则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我举个例子,你的电脑知识,特别是黑客知识从业余角度来说,已经达到一流水平。但是你是否可以倚仗这个技能去进攻美国五角大楼的军事网站呢?当然不行,世界上最好的黑客早就被五角大楼搜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被他们编了号。美国在这方面是强项,我们应该避免这点。所以我当上国家安全部部长后,第一要做的就是废除了高科技密码通信联系,越是高科技越是不安全,我们在几乎所有的高科技领域都和美国相差至少十年时间,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密码破译部目前的能力是可以破译世界上所有的密码。当然他们却无法破译不是密码的密码!”部长说到这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康伴智局长也献媚地点着头。
“但以你现在的电脑知识和黑客技术,你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编一些程序,你可以进入非保密的美国公民的信箱,你可以……你可能会问,那么这些和我们的工作有关吗?那么我就告诉你,当然有关,因为做情报工作的第二个要点,也是我让你必须注意的第二点就是一个字:人!”
096和两位局长一起认真地听边抽烟边作指示的部长。特别是两位局长,他们从来没有看到部长如此有兴致,部长平时对谁都是沉默以对。只有对海外归来的情报员才会流露真情,而对于眼前的096就更是有耐心和爱心。
“做人力情报工作不是飞墙走壁,不是翻山越岭,更不是溜门撬锁,归根结底一句话,做情报工作是做人的工作。这一点和前面的第一点可谓殊途同归。因为在美国做情报工作就更应该是做人的工作。试想一下,美国的保密制度行之多年,很多漏洞都被堵塞了,现在的保密制度执行起来非常严格;加上他们高科技加密技术也远远超过我们,所以如果我们要在这方面有突破,那是很难的。可是美国的保密工作也是由人来执行的,所以最后还是一个字:人!”
两位局长脸上始终是皮笑肉不笑的献媚,看不出内心对部长的话到底有什么反应,但听到后来的096却渐渐觉得听出点味道和名堂了。
“096,还记得过去八年我亲自交代你的两项指令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现在掌握了对美国人开展工作的两个有力的武器,简单地说就是:电脑和《圣经》!”
六
上个星期没有追到那个右眼角有粒痣的人,杨文峰感觉到气馁和不安。不过一个星期下来他的麻烦够多的了,也就渐渐把这事忘记了。
杨文峰的院长职位早就被民主选举拿掉了,目前的院长是那个不久抬出去的尸体,由于抬出去时,戴口罩的战士们忘记脱下他的院长白大褂,所以这个院长职位到目前为止也就空缺着。估计过不多久,没有看到院长白大褂的病人们就会忘记这里曾经有院长这个职位。
院长是在一次开党内民主生活会时,被飞来的茶杯砸得脑浆迸裂而当场死亡的。那次党的民主生活会杨文峰也参加了,他不是党员,但他惊奇地发现,这个疯人院里住的绝大多数都是共产党员。院长当场死亡时,杨文峰暗中记住了那个砸茶杯的人,但后来他想起来对方是神经病,于是苦笑一下,就忘记了。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山里的冷空气投进花园里,大多数的精神病人都来到花园里迎接阳光。杨文峰一个人远远站在池塘边观察着这群疯子。
“很有意思,是不是?”身后突然传来这个带点嘲讽的声音,立即让杨文峰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并没有回头,但他听得出这声音不属于这个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这声音听起来更加疯狂,但却不是疯子嘴里可以发出来的。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里,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了。杨先生。”
杨文峰这才回过头,他看到一粒痣,这粒痣长在那双鹰眼般锐利的小眼睛旁边。
“你好像也很喜欢这里。”杨文峰回过头,继续盯着池塘那边的一群人。
“不错,”那粒痣跨前两步,和杨文峰站在一起,“很有意思,不是吗?”
“是的,很有意思。”杨文峰淡淡地说。
“在这个高墙外面,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有些可以让人理解和接受,有些让人无法理解,更加让人无法接受,有很多时候,我想不通的时候……”
“你就到这里来,不是吗?”杨文峰打断他。
“是的,我就到这里来,眼前这些人可以让我换一个脑筋思考,有时让我豁然开朗。”
“他们是谁?”杨文峰冷冷地问。
“他们是谁,有什么重要呢?”那粒痣叹口气说道,“只要知道他们是疯子就行了。”
“是的,我知道,他们是疯子,否则,我们两人就是疯子了。”
那人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眼角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