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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兑,就要全面破产,局面无法收拾。
胡雪岩也感到事态严重:“洋商一致行动,不买胡氏生丝,现在我们想拋售旧丝,能够马上卖得出去吗?”
“我听朱福年说:有一个美国生丝代理商乔,知道我们手头有货,只要价格合理,他有意全部收购。”秦少卿显然早就在留心这类行情。
胡雪岩攒眉踱了几个来回,问:“他愿意出多少钱?”
秦少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七百万两。”
胡雪岩顿足大叫。然而,就连胡雪岩自己,也感觉到这跳跶、叫号的绝望与空虚。他被联合起来的洋商彻底斗败了,他与少数几家丝商“集资同购丝”的爱国壮举反获其咎,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洋人还要在他受伤的躯体上再踹上几脚!这是不能接受的事实,但胡雪岩却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
真正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胡雪岩老母八十大寿,大家等者胡家大公子回来,却传来他坠马身亡的消息
胡太夫人一病不起。她没能熬过夏天,在洋商们举杯欢庆彻底斗败胡雪岩的欢呼声中,带着失去长孙的惨痛,带着种种不祥的预感,溘然殡天。
胡雪岩没能等到老母三七之祭,就接到左宗棠的电报,让他立即赶往上海。
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左宗棠,赴上海视察政务、职司,以及转运局、船政局、制造厂的情况。胡雪岩与郭庆春精心策划,为左宗棠举行了极为隆重的欢迎仪式,为他做足了面子,左宗棠下榻静安寺行辕。刚一安顿下来,便单独约见了胡雪岩:“雪岩,依你所见,我这次来上海,应该如何行事?”左宗棠单刀直入问他。
胡雪岩压低声音:“胡雪岩替大人想,上海的洋务,早就搀杂进许多北洋的人,李合肥虽因母丧暂时在家丁忧,实际上仍在背后操纵。对此,不知大人可有觉察?”
左宗棠颔首:“这正是我此次来上海的用意所在!”
胡雪岩知道左宗棠不太容易说服,有名的“犟骡子”嘛,遂从上海的官场说起:以姜石林为代表的一帮人,背后是李鸿章,以赵清廉为代表的一帮地方官,其后台实际是军机大臣李鸿藻,两派人有予盾又互相勾结,使得上海官场盘根错节,牵藤扯蔓。左大人此来,本想拨乱反正,好生清理一下沪上的门户,可上海的杂草灌木实在藩盛,不能一把火烧掉,你左大人也烧不掉!左宗棠沉吟不语,良久方道:“你的意思,上海的情况已成顽症痼疾,不是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将制造局、转运局查办几个人就可以解决,是吗?”
“正是,此次大人赴沪,他们几乎人人自危,料定难逃一劫。如果大人把他们逼得太紧,肯定顽抗到底!而现如今的局势,尤其是在金融、贸易方面,需要的不是对抗和震撼,而是要大家携起手来,共渡难关!”胡雪岩显然站在更高的层面,希冀各个利益集团相互停止争斗,和衷共济,共同逃脱一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现实再次证明了这些想法只是胡雪岩的一相情愿。左宗棠来上海不多久,姜石林就接到李鸿章的电报,让他尽快搜集胡雪岩的罪证,找可靠官吏具本参奏。胡雪岩与洋商斗法,元气大伤,未在商场上彻底败阵,那就让他在官场上领教领教官贵们的厉害吧!电报结尾一句是:“不惜一切代价,挤垮胡雪岩。”
丁忧的李中堂这一招,显然是针对左宗棠上海之行的。
书房里灯光通明,帘帷低垂。朱福年交给姜石林一个小布包,包里装着他搜罗的一些证物:西征时胡雪岩购买军火的往来账,贵福打到“阜康”的漕粮银,胡雪岩让档手拿去收购生丝的手谕,安娜出具的购买俄式枪炮时,她亲手交给胡雪岩一笔佣金的证明,胡雪岩打点、交接、贿通各级权要的一份清单……
姜石林草草翻阅了一下,连声赞好。其实他知道,就算这些罪证是吉伯特卖给西征军的臭子弹臭炮弹,它也可以迷眼障目,堵住左宗棠、宝尚书等人的口。
朱福年直到今晚,方知姜石林埋在胡雪岩身边的又一个“眼线”是秦少卿,不禁有些惊讶:“你倒说说,你是怎样打开秦少卿这把大铁锁的?”
“这还用问吗?钱才是金钥匙。苏北有一家大商行,想做贩运私盐的大生意,我就把它介绍给秦少卿,让他同苏北进行‘场外交易’。”
朱福年真个嗟咨不已,他跟胡雪岩作对,是因为胡雪岩夺走了即将到手的他庞氏掌门人位置,而姜石林暗中扶植他开办了“福标钱庄”,不数年间,“福标”就在京师设立分庄,并发展为票号,近来“福标”的生意更红火得紧,光上海“福标”的庄票里,就有招商、江南的原值股票十多万两,可以想像“福标”往外放了多少款!
“按说胡雪岩对秦少卿不薄,两家还有亲戚关系,他怎么也对他姓胡的不忠?”朱福年用盅盖缓缓掠着茶盅里的浮沫问。
姜石林发出“哈”的一声脆笑:“嫉妒啊!别说是没什么家底的秦少卿,就是京城里那些商官,那些家财万贯的大佬权贵,也对富可敌国的胡雪岩嫉妒得眼里出血,谁叫你那么的‘富’啊?”他做了个拿刀砍的手势,结束了他自以为有见地的解释。
这时候,一条更大的绳索紧紧套向了胡雪岩。
左宗棠西征的借款眼看就要到期了。
光绪三年,由胡雪岩担保向汇丰银行借款三百万两,为期七年,分十四期归还。光绪七年,再向汇丰借款四百万两……这些钱还有一百万两欠债到期但并未付清。胡雪岩作为担保人必须要为这些款项负责。汇丰银行拿不到银子,就肯定会直接找担保人!这简直是一张随时会落下来的催命符!
尽管户部尚书宝洌Т朔懔撕┭颐孀樱捣⒉课拇咦犯魇。僬餍焖敖飧督9亍H欢狈绞×哪暝馐艽蠛担嗟厍Ю铩4笈衙窳髀浣希烂浊懒福绯钡稹D戏浇#毡就寄碧ㄍ濉7ü幼怨ハ莺幽冢跤栏J贾章柿熘泄佑敕ň髡剑詈枵轮魅栽诜ň耐葡拢肫淝┒ā端郴踉肌贰7ü〉昧硕栽侥系谋;とǎ惆衙分苯又赶蛑泄幻媪钋衷椒ň狈福幻嬉逋ⅲ撼吠嗽谠侥媳辈康闹泄印U倩亓跤栏#旁颇媳呓纭戏礁魇∫幻嫱菩醒笪瘢幻嬲肝洌纠匆硬还换ǎ睦镉卸嗟男媒飧督9兀烤退阌幸坏悖郧辶换锘共怀没煤┭乙话眩
是年八月,沪市各种股票开始暴跌。汇丰银行一面停止对中国所有钱庄、票号放款、押借,一面催促胡雪岩偿还西征所剩欠账!
万般无奈,胡雪岩不得不赶赴金陵,向左宗棠求救。
“大人公务如此繁忙,雪岩却从上海赶来仓促求见,向大人讨教,实在事出无奈,望大人鉴谅!”胡雪岩仍不免客套几句。左宗棠习惯地摆摆手:“雪岩,你这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可如此客套?现在,你那边情况究竟怎样,你从实告诉我。”
胡雪岩心情沉重,他把他遭受商场、官场、华洋两界夹击情形简述一遍,差点就要堕下泪来:“大人,眼见大局不支了,我才赶来求救。目今上海滩上,洋商掌控金融、交通、输运、商业消息各种大权,停止放款借贷,坐观华商之败,坐等钱庄、股票之糜烂速朽。上海市场百业萧条,银根奇紧,大小生意,全以现钱购现货,日日如除夕交易。而汇丰逼我还西征借款,使我已陷入危局的阜康更加危如累卵,我感觉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左宗棠听了,顿时显得焦灼不安:“那各省的协饷呢?朝廷批准的协饷究竟在哪里?雪岩,你有没有找过上海道?去催问过赵清廉?”
胡雪岩泄气地摊手:“去了,去过多次,可是赵清廉他们不但不施援手,反而乘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其背后是李中堂在掌控,叫上海道卡住‘协饷’不放……”
左宗棠猛地一挥手,一脸的憎恶之色:“算了!对这个李家小儿,不要再抱任何希望和幻想了。”他抄手踱了几个来回:“这样吧,通过荣亲王向皇上告御状,或能解决危机,使你走出困境。”
郭庆春不得已也准备向自己的家庭低头,出面请求家里人的帮助。
郭庆春在北京的活动不管怎么说还是给胡雪岩打了一针强心剂。胡雪岩暂时稳定了自己的慌乱,下定决心要解决上海阜康的问题。
这下秦少卿急了,向姜石林求助。
姜石林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秦少卿,有点漫不少经心地问:“你估摸上海阜康还有多少库存银?”
这是钱庄、银号的最高机密,绝对不可外泄!秦少卿此来,是想讨救兵的,如果上海道、江南局能拉他一把,把他在阜康的漏洞补上或大部分补上,胡雪岩就不会把他送官法办——在钱庄、银号纷纷濒危的情况下,稍有风吹草动,钱庄就会面临“挤提”,让你在一两日甚至数小时之内彻底倒闭!秦少卿吃准了这一点,因此敢斗胆来找姜石林,江南局这么大个摊子,补他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但姜石林让他彻底绝望,他说江南局本来就是个空架子,它的股票跌得这么惨,若不是户部和北洋各处拿银子顶着,江南局早就完蛋了。而外国银行一律停止了向中国的公私“业主”放款,他也一样借贷无门,因此救不了他秦少卿!
姜石林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在给胡雪岩一连串的致命打击中,秦少卿只不过是一颗子、一个牺牲品,姜石林满脸堆笑,故作亲昵地拉住他一只手拍了拍:“少翁稍安勿躁,且先回‘阜康’,待我跟赵大人商量商量,想想办法,我一定派人来找你——”
秦少卿不知大祸临头,匆匆告辞而去。
姜石林急急风来到上海道衙,与赵清廉密议。称他因看着阜康的信誉好,底子厚,就让他的几个朋友以各自的名字替他存了近二十万两银子在阜康吃利息。现在,搞垮胡雪岩的机会终于到了:上海道即速派捕快公开抓捕秦少卿,罪名以参与买卖私盐也好,挪用阜康大宗银两也好,引发社会及储户对阜康的关注。然后,他找一些江湖上的人,拿着他手中的这些银票,到阜康吵闹,造成挤提的假象。
赵清廉骨碌着眼珠子,思忖道:“胡雪岩在江浙经营多年,关系极广!到时只怕有人会借款于他,替他解围。”
姜石林得意地挤挤眼睛:“大人言之有理,所以我还有第二招!阜康钱庄不是有一部分存银是上海官款吗?出现挤兑后,赵大人可以保护官款之名,封了阜康,同时,又可奏明朝廷,说是胡雪岩私挪官款,这样一来,即便左宗棠出面来保胡雪岩也难了。至于第三招:阜康危急,让汇丰银行也去凑热闹要债,那些小额客户哪能辨得真假……嘻——”
两个人不禁耸肩大笑。
次日上午阜康钱庄刚刚开门。忽有两个公差模样的人进店,问:“谁是秦少卿。”秦少卿正与老冯闲话哪年的钱庄生意也没有今年凶险,闻声忙道“我就是”。那捕快头便问老冯:“他就是阜康钱庄的总档手、秦四海的哥哥秦少卿?”老冯应了个“是”。捕快头朝门外一招手,顿时拥进几个手提刑具的衙役,给秦少卿上了枷,套上铁链。挥挥手,衙役将秦少卿推出了大门。秦少卿被拿的刹那间心中一阵窃喜:想不到姜观察会用这样一招来救我!及至出了大门,看到门外众多的围观者,围观者中鬼鬼崇崇的一干人,他才陡然明白自己大祸临头了。他被人当枪使了!他把胡雪岩卖了,同时也彻底把自己卖了……
踩着秦少卿被官府拿捕的热窝,乘着越刮越猛的朔风,一位江湖黑龙会的头目进了阜康,往柜台上递上一张银票,说:“给我兑现银!”
伙计接过银票一看,顿时傻了眼,这是一张五万两银票。他说了声:“客官,请稍等。”连忙转身入内,找到老冯。老冯正安排伙计去给胡雪岩报信:“秦少卿此时着官府拿去怕不是好兆头!”他看到银票上这么大个数字,一时方寸大乱,竟然冷汗直冒,赶紧来到柜台,只见柜台外面直到街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或交头接耳,或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看到老冯从里间出来,有人轻声咳嗽一下,所有的眼睛全盯着这位阜康的临时总档手。
老冯一脸笑容:“是哪位先生要提现银?”
“我!”那声气那架势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老冯又问一句:“五万两都兑现银吗?”
老冯想拖到胡雪岩赶来,打着哈哈,请头目里面坐:“您这又何苦呢?钱存在我们阜康,不光不会减少,只会生利息,搁在家里,反而……”
那头目竖眉瞪眼:“怎么?这样拖泥带水、推三阻四,是不是没有银子可兑?”
他突然扯着嗓门向人群大叫:“大家快来看——阜康没银子可兑,想赖账!”
立刻有不少人拥到柜台边。
街上,过往行人开始驻足观看,阜康可是上海滩排在首位的大庄!老冯不得不振作起精神:“谁说的,我们阜康怎么会没银子可兑呢!真是笑话!”他扭头冲伙计,拖长声音:“好嘞,兑银五万两!”
五万两银子,不使脚夫就得用马车拉,这里头目正指挥手下磨磨蹭蹭大呼小叫,将一口口银箱抬上马车。又一辆马车徐徐停在阜康门前,一位身着羊皮坎肩,足蹬黑洋布高腰靴的汉子跳下车,扬扬手中的银票,高声道:“老板,兑现银!”
老冯接过他递上来的银票一看,又是一个三万两,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神色惊慌。人群大哗,一阵骚乱。大额客户提现,阜康有了“挤提”的先兆了……
胡雪岩得到消息时并没有惊慌,该来的总是要来,阜康在金融风潮迭起的上海滩能维持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他早有应对的一招,取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吩咐一个伙计火速送往道台衙门:赵清廉拖欠的还洋债的“协饷”五十万两,说好了这两日归还,这五十万两到库,再大的挤兑风潮也能平息下去。
但是他可能不知道,姜石林他们已经为他布了天罗地网,他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他发往各分号的催银电报也被姜石林在电报局拿到。上海道赵清廉就躲姜石林的公馆,两人在幕后指挥这场绞杀胡雪岩的战斗。
姜石林颇为自己的聪明陶醉:“胡雪岩和洋商生丝大战亏了八百万,现在英国汇丰银行又催逼他还洋债!他纵然是富甲天下,也拿不出成千上万两银子,只好向各地分号紧急调运头寸。否则,上海阜康的家底全掏空了,就撑不住门面。”
赵清廉咬牙切齿:“胡雪岩,胡雪岩!你的厄运终究到了。”说罢,双手往后一抄,得意地一拧脖子。
“对!赵大人,商场就是战场,胡雪岩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中堂来电要挤垮胡雪岩,只在此时!”姜石林的连环计已经产生效果了。
赵清廉连连拍着桌子:“还要再猛一些!把公家的大宗银项全拿去挤兑!挤兑!心一定要狠、手绝不能软。”
“大人!我已让电报局发电报给各地,让储户到有阜康分号的钱庄去挤兑!在大江南北掀起一个更大的挤兑风潮……”
“那就好!那他胡雪岩就垮得更快了。哈……”
大清早,阜康钱庄的排门外已排起长队,大批储户等待兑换现银。并非谣言,有人估计,昨日光大户就至少从阜康提走约五十万两银子。有些银锭褶凹上还汪着银霜,它们是从未出库过的十足官银。这表明阜康已经在挖老底了!
面对挤提,胡雪岩一筹莫展。昨日下午,汇丰催债;上海道赵清廉隐身不见;秦少卿的被拿引发谣言蜂起;就算各地有银子运到,也远水救不了近火——确有人在有计划、有步骤地要毁灭他胡雪岩!
库里的存银,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挤兑一光。
十时左右,胡雪岩接连接到几份电报:各地阜康,今日皆遭遇挤兑!
完了——
胡雪岩一字一顿地下令:“不下排门,告诉外面:阜康歇业!”
次日《申报》报道:胡雪岩设在各地的钱庄、银号,因遭挤兑仅数小时全部歇业……
在北京,一场和胡雪岩性命攸关的权争进行得如火如荼。
早朝前,一向居官谨慎的文煜,装作随意走动的样子,悠悠然踱至荣亲王面前,朝这位开始昏朽的老者深深点头致意,睇视微笑,确信这位亲王没犯迷糊,文煜道:“闻听左湘侯有封紧急奏折送呈亲王,要您老人家向圣上启奏,亲王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荣亲王并未能从他幽深的目光中找到明晰的答案,素知此人的城府很深。便从怀里掏出那封奏折:“左湘侯的奏本尚在我手里,我正拟今日奏明皇上和太后,从速解决最后一批洋款的归还问题。”
文煜曼声道:“亲王听我说句实话吧,”他援山援岭、喻天法地,从左宗棠、李鸿章先后跟曾国藩当幕僚,从镇压洪、杨粤匪起家,到后来左当闽浙总督,李当直隶总督;左兼南洋大臣,李兼北洋大臣;左氏立有不朽军功,李却总理万国事务(外交)方面多有劬劳。这两位汉人大臣争功斗法,由来已久!我们这些满员,在左、李党争中最好抱超然态度。这胡雪岩与左宗棠,生死攸关,共为一体。但他毕竟只是左氏一只臂膀,抑或一根拐杖,我们何必要为这个暴发户张目,去得罪李中堂呢?我们和李中堂究竟要走得近些,诸多利益关系已经融为一体,难以分开。就算是观龙虎斗,左季高也比李少荃大了十多岁,已属西风残照啰!
荣亲王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担心,胡雪岩万一垮了,你我不同样要受到影响?我们都是阜康的大股东,文大人的股份好像比我更大!倘胡雪岩破产,城门失火,岂不殃及池鱼?”
文煜成竹在胸,诡谲地一笑:“不!亲王,你想差了,只有胡雪岩破产,财产移交朝廷清算,算盘珠子由我等拨拉,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利益!”
“哦,此话怎讲?”荣亲王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下官执掌刑部,已收到各地不少的奏本和诉状。倘以国法论处,胡雪岩确有不少祸国蠹民的罪状,其财产完全可以没收、充公,这样,我们不是可以按股份折算其各类资财,把它们名正言顺地拿到手中吗?”
荣亲王恍然大悟,频频点首道:“领教!领教!”
文煜恶狠狠地:“胡雪岩仗着自己是红顶商人,短短几年敛财,竟然富可敌国,而且谁都奈何他不得。荣亲王,现在是摘下他红顶子的时候了!”
左宗棠远在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