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房间之间不可能完全封闭,必然存在相连的通道。这条通道会不断变化,可能是一扇门,一个橱柜,也可能是一堆火。
这条通道连接了所有的死者,连接了城堡这个强大的反生命和高登。
它是口水怪口中的恶魔,是僧侣终生寻找的不灭,是过去,也是现在和未来。
高登知道,它就是那条神秘的光阴之河留下的印记。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真幻交织的城堡(完。。。
耀眼的火光充斥高登视野,火焰灼烧肌肤,虽然疼痛,却无一丝伤痕。
哥伦布挣扎乱动,尖叫声震得高登耳朵发胀。火焰深处,一点灰黑色的火烬不断扩大,形如向外旋转的黑洞。高登直穿而过,掉入另一个房间。
他竭力稳住身形,肩膀还是碰倒了墙角的油灯,青铜雕花的灯盏摔下来,滚到一双赤脚旁。火苗摇晃了一下,似乎熄灭,瞬息又燃亮,火舌舔舐着裸露的脚趾。
这双赤脚一动不动,任由火炙,仿佛丧失了痛觉。沿着脚踝,各种烫伤、烙印、刀创、鞭笞像藤蔓的花纹,从小腿一直爬满全身。
哥伦布抖抖索索地睁开眼睛:“英勇的主人,难道你真的干掉了那个女巨人?”
高登松开哥伦布,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投向房门的位置。那是一道形如太阳的石门,古朴浑圆,镂刻花纹和玄奥的字符。
“两条偷偷摸摸的虫子,打算向神庙告密吗?”赤脚的主人忽然开口,带着轻蔑的眼神乜斜着高登和哥伦布。他跪坐在破碎的经幡上,腰间围着半截红色僧袍,光头上的莲花烙印闪闪发亮,那是神庙僧侣才有的戒疤。
哥伦布眼睛一瞪,刚要回话,就被高登捂住嘴。他拽住哥伦布,一言不发地掠向石门,绝不与这个神庙僧侣交谈。
高登已然明白,现在之所以能离开这些房间,是因为他属于现在,房间属于过去,双方泾渭分明,毫无牵扯。即便被城堡交织在一起,高登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一旦和房间里的人交谈、动手,意味着他开始干涉过去。“现在”和“过去”也将进一步交织,深入渗透,生出更多的变化。
到时候,他休想像现在这样,轻易离开这些房间了。因为新的变化不再局限于过去,而是融合了“现在”,融合了他的一部分。
最终,一个个房间会像密集的蛛丝层层缠裹住他,直到高登迷失其中,无法挣脱。而属于他的“现在”,也会变成一段过去的时间,被城堡吞噬消化。
“那条河告诉我,天上的神祗已经死了,神庙是在自欺欺人!”神庙的僧侣站起身,冲他们瞠目高喊,“没有人类,神祗的照耀又有何意义?我们可以从虫子跑到猿猴,也可以超越神祗!来吧,愚民,让我教你们生存的意义,超神的意志!”
“超越神?这个光头比地精还能骗人。”哥伦布呆了呆,“不过,我们听一听也没关系吧?至少光头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神祗已死!”神庙的僧侣抓起一把铁钉,一枚接一枚嵌进瘦骨嶙峋的胸膛,在血泊中疯狂大笑。
哥伦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是个疯子?”
高登拉开沉重的石门,推着哥伦布奔出房间。
“英勇的人类主人,外面很危险!”哥伦布扭头要跑回去,被高登牢牢揪住。
“在房间里待得越久,越逃不出去。”高登望见食人花怪从长廊尽头冲过来,立刻抓起哥伦布,跑向螺旋楼梯。
哥伦布哭丧着脸道:“逃不出去,总好过现在就死。”
“你和你的巨人小弟是在哪里失散的?”高登倏然横移,闪过一个食人花怪的猛扑,顺势一腿将它踢飞。
哥伦布扳着手指计算:“好像是在下面三、四层走廊的位置吧,也可能是七、八层,反正十层以下,不会超过二十层。噢,你揪我的脖子不要这么野蛮,麻烦温柔一点!”
“找到你的小弟,我们就能逃出去!”高登挥拳击倒一个树怪,沿着螺旋楼梯往下飞奔,开始搜寻瞎眼巨人。
“找他有什么用?小弟大概早被那些怪物打成肉酱了。”
“一定要找到他,他可能是那个女巨人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女巨人已经变成了恶鬼,难道还能认出自己未来的儿子?哈哈,主人你太傻了,以后有的被我骗了。”
这时,一个沙穴族武士从螺旋楼梯下方跑上来。高登避之不及,只能硬闯。他鱼翻、猫扑、狼突,连续数次变向,带起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残影。
沙穴族武士脚步一顿,屹立不动,任由高登左晃右闪,冲向自己身旁的空挡。
高登掠过对方的一刹那,沙穴族武士陡然转身,挥掌劈中高登背心,动作看似简单,实则老辣有效,恰好在高登背对自己、全无防备时出击,时机拿捏得异常精确。
高登口喷鲜血,上身向前倾倒,和哥伦布翻滚着摔下楼梯。
“这里有活人!”沙穴族武士厉啸一声,紧追不放,从城堡各处响起交相呼应的吼叫。高登眼见不妙,抓紧哥伦布,顺势滚入一条长廊,不停顿地撞进一间房,与“过去”再次纠缠……
一次又一次,高登带着哥伦布穿过房间和长廊。时而跑上螺旋楼梯,寻找瞎眼巨人;时而躲进房间,避开沙穴武士等怪物的追杀。在一个个过去的片段里,他看见很多生灵被光阴之河改变,变得面目全非,丧心病狂。
半途中,高登发现了瞎眼巨人受伤后留下的血迹,有了追踪的线索,不用再像大海捞针般苦找。
在他体内,始智一脉的传承还未结束。獠牙莹白生辉,越来越大,银色花纹层层叠叠地渗透獠牙,像蝌蚪一样妙趣游动。
“英勇的主人,你身上闻起来有股怪味。”哥伦布尾随着高登,从房门里探出脑袋,向长廊两头窥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高登沉声说,他和哥伦布进出了近百个房间,沾上了越来越多的死者气息,被“过去”一点点渗透,连肉身也变得模模糊糊。
“小弟!”哥伦布蓦地尖叫起来。
瞎眼巨人浑身浴血,正从长廊另一头拐过来,大脚落下时,将一个拦路的沙穴族武士踩成肉泥。
“地精,臭烘烘!”瞎眼巨人嗅到哥伦布的气味,兴高采烈地大步而来,后面跟着一大串喊打喊杀的怪物。
哥伦布变色哀叫:“小弟,做巨人也不能这么招摇啊!”
“快,让他跟我们来!”高登转身冲下螺旋楼梯,掠过层层走廊,随后冲向其中的一个房间。
还没跑到门前,他就听到轰然一声,整座城堡猛烈摇晃,仿佛随着巨浪上下颠簸。
高登艰难地稳住身形,扶住房门,扭头对哥伦布厉喝道,“快来不及了,它正在返回里世界!”
“放轻松,人类小子,你的胆子比地精还小。”骑在瞎眼巨人的肩膀上,哥伦布又耀武扬威起来,用教训的口气对高登喝道,“快点说,里世界是什么东西?”
高登理也不理,拉开门冲进房间。哥伦布正要开骂,突然望见来时的螺旋楼梯剧烈扭曲,层层阶梯拱起、撕裂、折断,无数条长廊像水波一样晃动,里面的房间越来越模糊,像随时会化作空气消失。
“该死,小弟快跟上那个人类!”哥伦布吓得乱拍瞎眼巨人,火速跟进房间。
门砰然关上,上面的号码赫然是“365”。
室内一片幽暗,乱石嶙峋,形似洞穴。女巨人抓着一头公地精,两眼含情脉脉。公地精吓得瑟瑟发抖,屎尿齐流。
“靠,那真是小弟的爹、妈?”哥伦布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瞎眼巨人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他闻不出“过去”的气味。
“时间还差一点,需要更多的变化!”高登喝道,“快,让你的小弟出去再进来!不然大家一起死!”
哥伦布赶紧骑着瞎眼巨人跑出门,外面,螺旋楼梯如同幻影一样消失了,整条长廊猛烈抖动,两侧的房间像陷入朦胧的烟雾,根本看不清了。
哥伦布再次进入房间时,竟然望见女巨人腆着大肚子,躺在枯藤乱叶上,双掌抓紧岩石,发出痛楚的呻吟,下体渗出一缕缕鲜血,隐约露出婴儿光滑的脑门。
“靠,她在生小弟!”哥伦布惊叫起来。
“对,但至少在这里,她不可能生出小弟,因为……”高登双目中闪动着一丝寒芒,“我们要让你的小弟去杀婴儿,动手!”
哥伦布呆若木鸡:“你让小弟杀过去的自己?这怎么可能?要是真的杀掉了,哪来现在的小弟?没有现在的小弟,他又怎么去杀过去的自己?”
“你说的没错,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小弟永远也杀不到那个婴儿。这是‘现在’与‘过去’交织时无法调和的矛盾,是这所城堡唯一的破绽!”高登沉声道,“也是我们逃脱的唯一出口!”
在哥伦布的指挥下,瞎眼巨人咆哮着冲过去,举脚踩向婴儿。巨大的脚底板即将接触婴儿的瞬间,四周的景象轰然碎裂。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我要在天上(上)
整个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扭曲声,女巨人庞大的身躯分裂成无数碎块,向四面八方迸溅,化成星星点点的幻影。岩石藤叶遍布的地面一片模糊,像水浪跌宕起伏,急速搅动,生出一个漏斗般的漩涡。
没有丝毫预兆,婴儿离奇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就是城堡的漏洞,通向我们原来的世界。”高登凝视着那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当瞎眼巨人去杀婴儿时,“现在”和“过去”爆发了对立的冲突,城堡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
如果巨人杀死过去的自己,那么他现在就不该存在。
所以此地此刻,“现在”与“过去”无法交织,出现了断点。就像两扇大门没能合拢,中间漏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我还是没搞懂。”哥伦布抓了抓脑袋,一头雾水,“为什么你知道在这个房间里,能看到女巨人生孩子?”
高登微微一笑,快步走向漩涡。
“第三百六十五晚,巨人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地精。”
这是口水怪告诉他的故事。传说是真实的,只要耐心聆听口水怪讲故事,就会获得宝贵的指引。
最玄妙的是,口水怪并非有意为之。他们自己也不晓得,随口而出的故事里隐藏了指点迷津的线索,或许是一个词,一个地点,一个数字,恰好能助人走出困境。
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巧合。当旅人遇到口水怪时,总能听到那个最适合自己的故事。而口水怪只是信口开河,以此为乐。
“人类,我们能逃出去吗?”哥伦布抱紧瞎眼巨人的脖子,战战兢兢的声音淹没在轰鸣中。周围的空间连续崩溃,化作一片片深邃的虚无,外面是不断接近的界缝。
城堡正在离开表世界。
“你确定想要逃出去吗?”高登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哥伦布,站到漩涡跟前。巨响声中,城堡的一头钻入界缝,整个房间猛然跳了一下,像是被抛到呼啸的浪尖上。四周灰飞烟灭,高登三人摇摇晃晃,宛如站在一块悬浮高空的陨石上,脚下接触的实地飞快缩小。
哥伦布不解地瞧了瞧高登:“废话,干吗不逃?难道去那个莫名其妙的里世界?”
“运气好的话,你会在里世界变成一个幽灵。虽然失去肉身,总能继续活下去。但如果逃离城堡,你也许生不如死,变成房间里的那些怪物和疯子。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真要离开城堡。”高登淡淡地说,透过界缝望去,里世界像张开的巨嘴扩散前方天地,无数妖异的彩光闪耀游弋。
“怎么会?人类,你在恐吓我吗?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哥伦布色厉内荏地嚷道,“小弟在,我不怕!”
高登不再和哥伦布啰嗦,径直跳入漩涡,向深处坠落。
好似掉入了一个接一个的渊海,四处忽亮忽暗,忽高忽低,忽而膨胀忽而收缩。高登心生明悟,光阴之河就在下方。
他很清楚,女巨人之所以爱上地精,并非什么跨种族的爱情,而是因为那一天,她恰好望见了光阴之河。
那条河彻底扭曲了女巨人的性情!
“不,那不是什么河,而是恶魔!”高登想起噗嗤噗嗤的话,那条河诱使神庙僧侣发疯,诡秘地杀死口水怪,让一个反生命拥有了吞噬过去的力量,也使沙穴族武士变异成狰狞可怕的恶魔……
高登甚至在某个房间里见到,一个沙穴人亲手杀死父亲,强娶生母,最后自杀身亡。
“砰”的一声,高登屁股落地,向旁翻滚,摔倒在一堆硬物中间。紧接着,瞎眼巨人带着哥伦布如同山丘沉没,震得尘灰弥漫,身下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绚丽的光芒从厚积的灰垢里绽出,照出四周残骨尸骸,密密麻麻,堆积如山。
“罪坑!”高登一跃而起,这是一个幽深的坑洞,洞口高高地挂在头顶上空,透出朦胧的光亮,显得遥不可及。另一头向旁曲折延伸,通向地底。
高登拨开一堆堆骨头,珠光宝气迸射:镶着碧绿猫眼的雪花宝刀,天沙蚕丝编织的背心,绝种的凰香松凝结的琥珀蜜蜡,大如海碗的赤霞珍珠,闪烁着湛蓝波纹的真水精,蜕变成木化石的九色参,至少十万头凶兽精血才能提炼出的血芝髓,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宝。高登粗略估计,至少有百来件是黄金级的修炼宝物,足以让无数武者疯狂哄抢。
“老天,全是亮晶晶的东西啊!”哥伦布跳下瞎眼巨人的胸膛,兴奋地扑上去,双手满满抓起五光十色的财宝,“太漂亮了,我要带回部落,迷倒所有的母地精!”
他忽然扭过头,警惕地看了看高登:“人类小子,这可是我的战利品。看在你为我带路的份上,伟大仁慈的哥伦布大人决定放你一条生路,识相点快走吧,不然的话……”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瞎眼巨人,后者拱起身躯,冲着高登大肆咆哮,唾沫飞溅。
高登漠然扫过四周,摇了摇头,沿着坑洞的另一头走向地底。毫无疑问,这里就是罪坑,但只有渎神者的尸骨和殉葬的宝物、兵器,找不到一本武技秘典。
其实早在城堡时,他已有所觉,渎神者学到的邪恶武技并非来自卷牍典籍,而是那条光阴长河。
“人类小子灰溜溜地走了,好像很可怜嘛。”哥伦布瞅着高登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小弟,他好歹救了我们,我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不对,这小子很机灵,他为什么不要这么漂亮的宝贝?”
哥伦布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当然是为了拿更好的宝贝!差点上当了,快跟上他!”
踩着地上腐朽松脆的尸骨,高登步伐坚定,心无旁骛,向着光阴之河的方向走去。
也许他会性情大变,异化成一个恶魔;也许猝然倒下,神秘死去。但他还是渴望看见那条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忽然间,他明白了什么是信仰。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我要在天上(中)
洞坑的出口渐渐透出光亮。
一阵奇异的声浪蓦然从前方响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天地仿佛顷刻崩裂,化作无数喷溅的泡沫。
高登脑海中一片空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失足摔倒。
整个世界的声音于此刻奏响:电闪雷鸣,地动山摇,海啸掀起狂风暴浪,灿烂的星汉从宇宙之巅倾泻……来自天地的擂鼓声轰轰隆隆,滂滂沛沛,最雄壮也最蛮荒。
高登扶住洞壁,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四下里茫茫一片,无穷无尽的声浪向他压过来。猿啼鹤唳,龙腾虎跃,种子拱破坚硬的冻土,血泊中的古战场爆发最后的呐喊……来自生灵的呼吸声铿铿锵锵,细细密密,最神秘也最曲折。
“那条河在哪里?”高登淹没在千千万万个声音里,举步维艰,四顾惶惶。他只是狂风中飘摇的一点烛火,如此渺小卑微,软弱无力。
“问你自己。”僧侣的语声倏然响起,近在咫尺。“找到自己,就找到了那条河。无需藏渊式,也无需你的眼睛。”
于是高登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心灵的世界向外打开。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沉下去,万籁俱寂,静得像失去了呼吸。
在心灵最深邃、最晦暗、最隐秘的地方,在意识的另一面,一条暗流缓缓涌出。
无声无息,暗流裹住高登,游入一个无以名状的玄妙海洋。一道道暗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源源不绝,交融汇聚,奔向共同的源头。
仿佛婴儿重回温暖的子宫,高登的感官一一封闭,整个人懒洋洋地蜷缩成团,意识渐渐模糊,要彻底消融在暗流的海洋里。
他顿知不妙,这么下去,他连自我的意识都会消失。最终像口水怪所述,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死去。
“跑起来!”一缕暗流从他身旁游过,是僧侣的声音,
“怎样跑?”
“只要你想。”
脑海中,一束霜雪般的寒芒倏然迸射,清越长鸣。獠牙完成传承,银纹像一根根银光灿灿的羽毛,熠熠闪动。
跑起来!
只要我想。高登仰起头,银纹飞快覆盖双臂,化作一对巨大的光翼。
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
他振翅一拍,扶摇直上,以雄鹰翱翔之姿,飞了起来!
四周烟雾滚滚,涛声响若霹雳,白茫茫的水汽弥漫如云海。
“你终于来了。”
高登扭过头,僧侣就在身侧飞翔,僧袍饱饮长风,鼓胀如翅,双眼闪着孩童般单纯的欣喜。
“我来了。”高登激动地凝视僧侣,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来时,却像古老而肃穆的仪式。
他们一起往上飞,像最自由的风,掠过最高的山巅。高登望见无数双翅膀在四周若隐若现,千姿百态的生灵如同群鸟,扑扇羽翼,竞相追逐,划出一道道迅疾的轨迹。
他们一直往上飞,击破长空,穿过滔天水雾,望见了那条河。
“轰隆隆!”波涛似天地咆哮,振聋发聩。怒浪排空,波澜壮阔,掀起一座座倾倒的峰峦,光阴之河悬挂在天地间,无始无终,变幻不定。
高登时而觉得它弯曲如弧,时而笔直如线,时而莫名地消失,时而又从虚空里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