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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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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不宁还有一个原因,比较难以启齿。他想起20几年前,仝哥同他,还有其它几位“金童”的“亲昵”。

20年前的仝宁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孩子,有才气,风度潇洒,性格开朗,为人豪爽,天生是做领袖的材料,麾下总聚有五七个金童,隔三差五聚在一块儿玩。要是出去“撮一顿”,一般都是仝宁付账。他父亲在文革后恢复官职较早,那时已经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或公安局革委会副主任,许剑记不清了),家境比其它人殷实得多。仝宁有女人般的细心,能记住每个小兄弟的生日,常在那天带一份小礼物来,给当事人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他麾下的几个小兄弟都和他很贴心,很依恋,在少年的心目中,为他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那时许剑已经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仝哥麾下的“金童”是一茬一茬的,老的一茬逐渐散去,散去后就与仝哥基本不再来往。当双方相遇时,仝哥依然非常亲热,而那些旧日的金童们则往往有些冷淡。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那就是高大威猛的仝哥的身上有一种女人味儿。他常常催小兄弟们换内衣内裤,由他帮大家洗。同伴们以少年的狡猾感觉到:他非常乐意干这事,简直把它当成一种享受,一种特权。贾小刚有次开玩笑说:
“仝哥我们不再喊你仝哥了,喊仝姐吧。”
他一笑了之。以后真的有人喊他仝姐,他也不生气。
相对学校来说,体育集训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在这儿,男孩女孩之间交往的欲望更强烈一些,更早熟一些。也许是因为异性之间身体接触较多,或者是因为经常汗流如雨,而据说汗里含有刺激异性的激素。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反正有好几对在这儿谈上恋爱了。有几个女孩紧紧瞄上了仝哥,都是些娇嗲漂亮的女孩。但仝哥对她们的进攻非常冷淡。不是作秀,而是真正的冷淡。
这种对女性魅力的藐视让小哥儿们十分钦佩,包括许剑。许剑那年13岁,身体还没长开,属于味道青涩的小青杏。所以尽管眉目俊朗,女孩们不大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他对异性的认识尚属懵懂,只觉得她们很神秘,很纯洁,很渺远,是在仙泉中洗澡的七仙女之类的人物,只能隔着雾霭看,凡尘浊男子无缘亲近的。所以,仝哥竟然如此冷淡地对待她们的追求,真是大长了男性的志气,仝哥无疑比七仙女还要令人敬畏了。
仝哥只喜欢身边这些小郎当们,喜欢和他们勾肩搭背,晚上挤在一张床上睡,从不嫌弃他们的汗味和脚臭。
不久许剑就知道了原因。
1974年暑假,仝哥对许剑说,要带他到新邑县劳改农场玩。那时学校还没正经复课,暑假里更是无所事事,精力过剩的男生们早就快憋炸了,所以对仝哥的提议,许剑一叠声地叫好。他问仝哥去多少人?仝哥说:那是劳改农场,管理很严的,去的人多不好,就你、我和贾小刚仨人吧。
农场离北阴市有60公里,仝宁找了一辆便车,是农场的解放卡车。司机让仝宁坐驾驶室,但里面坐不下三个人,仝宁也不坐驾驶室了,三人都站到车厢里,手扶栏干,任疾风吹打着面颊。那时路况差,大多是石子路和坑坑洼洼的土路,两小时的车程把三人颠得散了架,灰土满脸,只有牙是白的。不过三人仍是情绪高涨,笑声不断。
劳改农场到了,高墙上架着铁丝网,角楼的哨兵端枪守卫着。但除此之外,这儿看不到什么特别之处,尤其是监狱外的农田中,黄牛照样慢吞吞地吃草,水牛卧在水里惬意地打滚,光着脊梁的犯人们在水田里插秧,因为没穿狱衣,犯人看上去和农民没两样。总的是一派农家乐的景象。场长是个胡子茂密的中年人,一见仝宁就把他搂住了:
“小宁子长成大人啦!十二三年没见了,你今年该是17岁吧。快洗洗脸,吃瓜,吃瓜。”
三人坐下吃瓜时,仝哥的“陈叔”一直在回味过去。他和仝宁爸是战友加同乡,一个营长一个教导员,关系非常近。那时他们团有个怪现象,凡是随军的家属,生下的全是丫头片子,没一个例外。大伙儿开玩笑说是军营里阳气太盛,老天爷专意送些丫头片子们来中和。直到仝营长妻子分娩时才生了这个“带把的”,全团都轰动了。小宁在军营里长到四岁,在那茬孩子中是“百花丛中一点绿”,再加上长得俊秀,军营里人见人爱,连同岁的小女孩都知道宠他。当兵的没事儿就来抱他,用手拨楞拨楞他的小茶壶嘴,说:快长快长,再过18年又是一个好兵。陈叔笑着说:
“小宁子,陈叔说的这些事,你还记得不?”
“记不大清了,我爸转业时我才四岁嘛,还不大记事。不过我记得有个黑胡子陈叔,老拿胡子扎我。”
陈叔放声大笑。

他们在农场玩了三天,彻底疯了三天。陈叔对全农场都交待过了,除了不让这三个孩子进监狱(陈叔已经领着他们进去,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外边的地方,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头天是骑马,据马倌说都是蒙古马,养得膘肥体壮,他们每人骑一匹,在林荫道上尽情驰骋。然后是骑牛,这儿的黄牛也不含糊,是全国最出色的南阳黄牛,个头长得像小象,浑身金黄色的皮毛像缎子似的光滑。在夕阳下骑着高大的黄牛,扯几嗓子山歌,也是很惬意的事。玩累了就去瓜田吃瓜,有西瓜、甜瓜和黄金瓜。看瓜的老汉儿没穿狱衣,听说是犯人刑满后留用的,不过行事仍像劳改犯那样唯诺。只要他们一去,他就笑着迎到路口,然后挑一堆好瓜抱过来,自己则低眉顺眼地躲到一边。那些天他们真正过了瓜瘾,怕是一辈子都吃不了这么多的瓜。特别是一种叫“牛角稣”的甜瓜,瓜瓤鲜红鲜红的,红色把瓜肉都浸透了,吃一口甜掉大牙。许剑以后再没有吃过这样的好瓜。
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撑得受不住了,就去堰塘里洗澡。农场的堰塘是新开的,挖出的生土高高地堆在四周,上面种着大麻籽(蓖麻)。这种植物特别吃生土,在别处一般只有半人高,但在这儿长得像大树一样,为他们撑起巨大的伞盖。塘水异常清洌,水草还没长起来。三人脱得精赤光光,按贾小刚教的办法,各自把小鸡鸡向上弯,朝肚子上浇一泡热尿,说是防止拉肚子,然后跳到清冽的水里去,游泳,打水仗。仝宁游得很好,自由泳、蛙泳、仰泳和侧泳都会。许剑和贾小刚只会半生不熟的自由式,仝哥手把手地教他们。三天下来,两人基本上都出师了。
游一会儿,肚子里的瓜变成了尿,他们跳到土堤上,扯过机关枪横扫一通。这中间有个细节许剑记得很清,三个人并排撒尿时,贾小刚对仝宁小腹处那丛黑糊糊的茅草很感兴趣,笑嘻嘻地问:仝哥,俺俩啥时候才能像你这样长成大人?仝宁笑着说:再有两三年吧,到时候你不想长都不行。
第二天晚上仨人没在场里宿舍睡,抱着三张苇席、枕头和军绿色的薄被,来到堰塘塘堤上露宿。找一片没种蓖麻的平地,把三张席拼在一块儿。月色如银,远处的农场和村庄都泡在夜的静谧中,偶尔传来一声狗叫。塘里的蛙声被他们打断了片刻,不久就叫得如火如荼。仝宁笑着说:
“咱们都脱光睡吧,光屁股在广阔天地里睡觉,一定别有情趣。在这儿,绝不会有女人来打搅咱们的。“
两人照仝哥说的做了,三个人挤在一块儿讲故事,厮闹着玩,对着月色扯着嗓子嚎叫。那天还有一个细节刻在许剑13岁的记忆中、赤身打闹时当然免不了肌肤相接,不定什么时候,仝哥的光滑肌肤会让许剑产生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性快感,只是觉得这种接触舒坦,惬意,有飘然欲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朦胧,形不成清晰的意识,但足以引导他更亢奋地打闹。
那天许剑实在玩乏了,睡得很死,连蚊子也没搅了他的睡眠。深夜里他做了一个花梦,梦见有人在拨弄他的小鸡鸡,使小鸡鸡昂然欲怒。这个感觉越来越真切,他急着想醒来看看,但挣不脱深深的梦境。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醒了,悄悄睁眼一看,是光身子的仝哥,侧身坐在他身旁,正聚精会神地干这事儿。许剑一时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他虽然懵懂,也知道这不是好事。他打算制止仝哥。但那个场面一定是非常尴尬的,想着仝哥平时在他们中的人缘,许剑下不了决心和他翻脸。另外,恐怕也是更重要的原因:被仝哥拨弄的那话儿这会儿异常灼热而坚挺,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之潮正急于向外迸发,已经冲到要道口了,他不忍让它中断。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堤埧冲溃了,一股精液狂喷而出。仝哥敏捷地拿出一张柔软的布,为许剑揩净,然后平静地翻过身,睡了。
这是许剑人生的第一次射精,是在另一个男人的帮助下完成的。高潮时的快感十分强烈,似乎全身都酥了,溶化了。但伴随快感而来的是深深的罪恶感,他觉得自己干了天下最丑恶的事,不仅是因为射精,而且因为它牵涉到另一个人,另一个男人!它究竟怎么不对,许剑说不清,他只知道这是不正当的。
他在席上辗转反侧,心绪纷乱。射精竟然能带来那样强烈的快感,让他觉得神秘、新奇、有一点畏惧、加上更多的渴望。男人的本能在已经在13岁的身体里悄悄成熟,但他心理上还毫无准备。现在,是另一个男人帮他草率地提前迈过这道关口。
身边的仝宁像贾小刚一样,一直响着均匀的鼾声。他真的睡熟了?想来绝不可能。他在干那事时,不可能认为被狎者一直不会醒吧。而且许剑醒来时曾抬过头,虽然动作不大,但两人近在咫尺、肌肤相接,仝宁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他那时肯定是装傻,而此刻肯定是装睡,目的是为了逃避与许剑的正面接触。
一定是的,正如许剑也在躲避与仝宁的正面接触。
在许剑强烈的负罪感中,还有一点看似平常的细节让他畏惧:刚才仝宁用软布擦去他射出的精液,干得非常熟练,有条不紊,而且软布是早就备好的,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仝宁对他手下前几茬“金童们”一定干过同样的事。
许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仝哥麾下的弟兄为什么会频繁地更换。
他有一阵子没睡着,躺在席上想心事。后来他起来撒尿,但干急尿不出来,似乎刚才的射精把撒尿指令给暂时关闭了。很久他才把尿挤出来,刚才给了他快感的地方霍霍地扎疼。他愈加心情晦暗,心想这一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不过,13岁男孩的心事不会太认真的,撒过尿后他很快入睡了,朦胧中只有一个担心,担心第二天咋同仝哥相处,那一定会很尴尬吧。第二天早上,仝哥把俩人摇醒,高兴地说:
“小懒虫们,太阳晒着屁股啦,起来起来,今天农场水渠放水,咱们抓鱼去。”
太阳真的已经浮出地平线,东边天上漫天红霞,艳丽异常。小雀在树梢鸣唱跳跃,远处传来黄牛低沉悠长的哞哞声。在这样明朗的背景下,再看着仝哥的若无其事,许剑一时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作梦。
当然不是作梦。许剑能清晰地回忆出昨夜所有的场景。贾小刚的表情有些怪,似笑非笑的,好像舌头下压着什么秘密。许剑想,莫非小刚昨晚也醒了,看到了自己的“丑事”?他不由得脸红了,不敢直视两人的眼睛。
他们毕竟是孩子,吃过早饭后,昨晚的事就撇到脑后了。他们在农场又玩了一天,在水渠的水闸那儿捉了很多鱼。在这儿捕鱼的有七八个劳改农场的职工,他们三个只是帮闲手的。鱼的习性是喜欢逆水游,水库放水时放出的鱼,被冲到下游后又逆水而上。等它们游到水闸这儿,由于落差太大,水流过急,游不上去,便在这儿聚集成群。过一段时间,大约四五十分钟吧,这片水洼里鱼儿挤得像下饺子一样。这时,把下游的水路用栅栏隔断,再把上游的水闸暂时关闭,水闸后的水位很快降下去,只剩下几十条鱼在浅水中扑腾,这时你就能轻轻松松地抓鱼了。有草鱼、鲤鱼、白条儿、鲢子,偶尔还能抓条乌头。人们抓了一茬又一茬,而下游的鱼仍然不顾死活地往这儿游,根本不管虎视眈眈的捕鱼人,让人想起“飞蛾投火”的成语。
万千生物都是某种习性的奴隶啊。
傍晚他们告别陈叔,仍坐农场的便车回城,每人提着一个颇为沉重的化肥袋,里面塞着七八条鱼,是捕鱼的伙计们分给他们的。仨人在市区的十字路口分手,各自回家。许剑正扛着袋子往家走,忽然听到贾小刚的喊声,扭头看看,他在寂静的街道飞快地追过来,肩上的袋子累得他气喘吁吁。许剑停下来,忽然意识到,实际在整整一天里,贾小刚一直像有啥话想对他说,只是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一离开仝宁,他就拖着重袋子来追许剑。追上后他嘻嘻笑着,迫不及待地说:
“许剑你知道不,咱们仝哥有毛病,生理上有毛病!”
许剑脸红了,嗫嚅着说:“你……什么意思?”
原来贾小刚并不是来揭穿许剑昨晚的“丑事”,仝宁在折腾许剑那会儿小刚根本没醒。不过昨晚仝哥对他俩可是不偏不倚,前半夜是许剑,后半夜是小刚。天快亮时小刚被惊醒,发现一个光身子压在他身上,他慌得正想喊,发现竟然是仝宁。当时他很惶惑,没有勇气面对尴尬,也不想和仝哥翻脸。好在他有急智,装着是在睡梦中翻身,嘴里还哼哼哝哝的:谁呀,压着我啦,气都喘不过来。然后把仝宁推下去,自己滚到席子的边缘去睡觉。仝宁被推下后,悄无声息地睡了,没再折腾他。过后小刚发觉自己档部不对劲,用手一摸,冰凉精湿一大片,是仝宁留下的精液。
“许剑你说这是为啥?仝哥为啥喜欢和男娃儿干这事儿,不喜欢女娃儿?”
许剑只有摇头:“不知道,我不懂这种事儿。”
“仝宁对你干了没?”
许剑又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小刚没有怀疑,笑着说:“那你可得防备着,说不定哪天他也会找你。依我看,他这次带咱俩来农场玩,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想想又说,“他保准对前几茬小郎当们也干过,我敢打赌。”
面对小刚明朗的目光,许剑觉得自卑。他无法像小刚那样豁达坦然——他和小刚不一样啊,昨晚的事件里包含着他本人的“丑事”,怎么能向别人抖露呢。
一个13岁男孩的心态是无法理清的,惶惑、负罪感、还有按捺不住的好奇。毕竟仝宁帮他发现了自身的一个秘密,让他尝到令人筋骨俱酥的快感。性欲一旦醒来,就再也不会沉睡了。
这件事他一直深埋在心里,即使在医学院毕业又结婚后,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这件事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在一种复杂的心态下,他们并没有立即同仝宁断绝来往,之间的友谊又维持了一段,然后慢慢中止,渐行渐远了。因为这种友谊总有那么一点儿不安全感,并随着年岁渐大而变浓。毕竟这种关系是单方面的,许剑并没有同仝宁干那种事情的欲望——虽然忆起两人肌肤相接时的快感,多少有点留恋。以后同仝宁在街上碰面,仝哥仍是亲密无间,但许剑及贾小刚都多了疏远和戒备。
直到从医学院毕业,许剑才知道,仝宁这种性怪癖可归结为轻度的同性恋。它既是心理性的,也是器质性的;与先天有关,也与后天环境有关。艾森克的变态人格理论中说,遗传因素造成的人脑生理特性差异是人格差异的重要基础,这首先表现在脑皮层兴奋性水平或称之为神经系统唤醒水平(Arousal level)较低。变态人格一般是由于遗传和环境因素的不利,从而导致人格形成和发展中的迟缓,这种人格发育不全,和智能发育不全一样,是终生难以弥补的。
其实这些拗口的专业论述不如张上帝的大白话。他说上帝在造人时难免出点小差错,某根神经被连接错了,或者某处的内分泌水平稍有失调(这些细微之处的差错,现代医学还无法认识),或是人格确立前被置于一个错误的环境,于是世上就多了一个性怪癖者。
人类只是一群提线木偶,我们爱、恨、悲、怒、喜、愁、偷情、嫉妒、情杀、殉情、纵欲、自淫、兽奸、乱伦、性倒错……忙得不亦乐乎。人类自以为是大自然的主人,至少也是自己的主人吧,但实际上,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听命于上帝手中的提线。
不同的是,一般人身后的提线是“正常”的,而仝宁身后的提线断了一根,或者是两要绞在一起了。与许剑后来认识的门老师相比,仝宁还是比较幸运的。他算是双性恋者,在对男性着迷的同时,还能勉强维持异性婚姻,生儿育女,维持一个家庭。但伤害还是有的,一根提线的异常足以影响一个家庭的一生。
那次诊病之后,池小曼没再找许剑。阳台上的观赏仍在继续,那边的三点式穿戴也一如往常。不同的是她常常仰脸盯着这边看,目光对上后,许剑总是心旌摇摇不能自制。
该来的突然来了。
星期天中午,妻子送戈戈去学琴,许剑在床上补瞌睡。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轻轻的笑声。“喂,喂,请说话。”他忽然知道那边是谁了,“是你?”
“是我。”池小曼慢条斯理地说:“许医生,你怎么能猜到是我呢?”
许剑有点发窘。小曼问得对,他能一下子猜出是小曼,说明对她是念念在心的。他笑着说:“你的嗓音很有特色,一听就能认出来。”
“可是我刚才还没说话呢。”
许剑更窘了,嘿嘿笑着:“那是我嗅到了你的味道。怎么,有事吗?”
“我没事,一个人在家听音乐呢。你呢?也是一个人在家吧。”停顿,“我从窗户里看见宋姐带戈戈学琴去了。”
“对。你……”
轻轻的笑。“许剑,我想看看你作案的地点。”
“什么作案地点?”
“那个阳台嘛,你偷窥的地方。”许剑一时窘住,无话可说。那边仍是轻声的笑,“怎么,不敢呀。”
“有什么不敢的,你来吧。|
赶紧起床把屋内稍微收拾一下,等着她来。他知道某件事恐怕要发生了,但他还没决定该如何对待。心中免不了惧意,更多的是渴望。楼宇门的门铃响了。许剑用遥控开了门,听见楼宇门哐通一声,清脆的皮鞋声向楼上响来。还好,楼道中这会儿没人。皮鞋声响到四楼,许剑打开门,池小曼轻盈地闪进来,很自然地顺手把门带死。
今天她不是看病那天的性感打扮,穿一件高领长袖绣花衬衫,百褶长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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