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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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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你一直在同奚老师做鬼脸,搞什么鬼?”
他原想那两位闺中密友是在悄声谈论自己,但小曼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我在打趣秋英呢。知道屋里那个男人是谁吗?”
“怎么,不是她丈夫?”
“是她丈夫,但两年前离婚了。孩子判给男方,是个男孩,那家三代单传,秋英不忍心把孩子夺过来。”她补充道,“而且两人不可能复婚,那男的已经又娶了。”
许剑拉长声音:“噢——”
“不过她和前夫关系仍然很好,男的经常来,到这儿蹭顿饭,换换衣服,聊聊天,帮她干点力气活儿,秋英都由他的意。而且,秋英对我说,即使男的想要点女人的温暖,她也给他。”
许剑又“噢”了一声。无疑,刚才开门时的过久延误,就是正在给他温暖了。
“秋英说,在她再婚前,她不用为谁守着自己的身体;如果哪天再婚,就会谨慎了,至少说,再要‘给他温暖’时就要谨慎了。”
小曼说到这四个字,忍不住笑。许剑虽说已经陷入婚外恋,但就其本质来说,在男女关系上比较守旧的。现在,见奚老师这么“现代”——把本来不正当的婚外情,处理得这样温馨,这样从容淡定,许剑从心里挺佩服她。可是——
“为啥要离婚?看他们离婚后的相处,婚姻应该很美满的。”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是缘份吧。”
许剑思忖一会儿,忍不住问:“小曼,你把咱俩的关系捅给她了?”
小曼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承认,“不过这次帮你开后门,我把她砸得很结实。她因此猜到了咱俩的关系,我也没认真否认。我和她之间不说假话的。”她担心地看看许剑,“许哥你没有生气吧。”
许剑没有责备她。“听她说话的口气,我能猜到她知道,否则不会这样尽力。小曼,真不知道该咋样谢你。”
“咱俩谁跟谁呀。”她轻声笑着,“再说,你知道——该咋谢我。”
许剑想起“尽心”“尽力”的老话,心中一荡,没说话,在桌面上找到小曼的小手,用力握了一下。他看看时间,该走了,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噢对了,有件事我早就打算问你,听说你曾掴了焦副厂长一耳光,有这事吗?”
小曼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小曼点头:“是的,可我从来没告诉任何人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能是某位打扫卫生的大嫂撞见了吧。”
小曼想了想,肯定地说:“不是打扫卫生的,是送纯净水的一个女工。那天我打了姓焦的耳光后正赶上她敲门,是我开的门。不过她不应该看见呀,也许,那会儿姓焦的还在捂着脸?”
许剑笑了:“可能是吧,说不定脸上还有五指印呢。”
小曼说了那天的情形。是焦副厂长亲自打电话,让小曼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而在往常,厂长的指示都要通过办公室人员传达的。她知道那是个老色鬼,去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果然,焦厂长只是随便问了她的工作,暗示她如果想调到办公楼也是可以的,小曼只是听,没有接他的话。然后焦厂长笑着说:
“小池,我可听到你不少风言风语啊。当然,那是个人隐私,领导不会管的,你以后多注意吧。”
这时他走过去关了门,回过头,搂住小曼就亲。小曼恨恨地说:
“许哥,说句不要脸的话,这辈子我从没打算立贞节牌坊,但我自己看上的男人我才跟他睡。他一个老骚胡子(公羊)算啥东西!最让我恼火的是,他先敲打我的作风问题,然后就搂住我硬上弦,莫非他认为捏着我的短处,我就任由他作贱?瞎了他的狗眼!那会儿我啥也没想,抡圆了胳臂给他一下。他没料到我敢这样,一下子给打懵了。”
“后来给你穿过小鞋没?”
“他敢?!他要敢,我就彻底不要脸一次,站厂门口把他的事抖擞抖擞。”
许剑拍拍她的小手:“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勇气。”
在两人的交往中,小曼一直是柔媚入骨的女人,绝对属于“藤缠树”那种类型。但在这件事上显出了她刚烈的一面。不过,人的思维非常奇怪的,没有踪迹可寻,在这件“正面”的事情中,许剑忽然联想到了小曼“不正面”的那个传闻——曾掴过自己丈夫的耳光。那么,也许那件传闻同样是真的?虽说她即使掴了,也是掴许剑的情敌,他没必要打抱不平的,但他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不快。他自嘲道,也许这是雄性阶层的敌忾之心吧。
当然他不会煞风景地和小曼提起这事,他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赶快回厂吧。

宋晴仍然圆瞪双眼,不敢相信“天外飞来的横福”已经到手。正在打电脑的戈戈从书房蹦出来,连声追问:“爸,转学办成了?不用再等两个月了?这是真的?”这两天戈戈一直在听爹妈谈自己的转学,颇知其中的艰难。妻儿的惊喜让许剑心里非常得意,更打心眼里感激小曼。
在全家人的惊喜中,戈戈安安稳稳地到十五中上学了。后来李校长曾逮住奚老师大发雷霆,他说小奚你又不是今天才当班主任,怎么干事不讲一点路数,不讲一点规矩!你有关系要照顾,给领导说一下,领导不会不通情理的,哪能自作主张!都像你这样,学校不全乱了?挨训时奚老师只是笑,说:怨我怨我,是我不懂规矩,校长别生气,下不为例。李校长也就见好便收了。之后为戈戈补办了正式的入学手续,择校费最终也给赖下来。许剑拿这笔钱为奚老师买了一条白金项链,他不敢直接送,知道奚老师肯定不收的,就先说通小曼,托小曼送去。小曼最终强使闺中密友收下了这份礼物。
戈戈的事办妥后,宋晴一直催着丈夫到饭店答谢小曼。许剑没办法推托。依情理推断,如果小曼帮了这么大的忙却不去感谢,那才让人觉得不正常。于是,许剑一直力求避免的“四个老将照面”的局面终于出现了。还好,没有他预想的那样难堪。
这次宴请戈戈没去,他已经被套上笼头,现在得上晚自习了。宋晴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吃晚饭。
四人包了一辆出租来到“草原小肥羊”火锅城。是小曼坚持吃火锅,她说这样最实惠,而且“最有家庭气氛”。对这次许家的答谢,小曼没有半句推辞,相反倒是非常热切的。上出租车后,她和宋晴融洽得像亲姐妹,一口一个“晴姐”。宋晴几次要表示道谢,都让她一口堵回去:
“晴姐再说这些就生分了,小事一桩,咱们都别再提它。”
她是借机来实现她对许剑说过的愿望:近距离结识“和她特别投缘”的宋晴。许剑冷眼看着她的热切,心想这个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天下最难解的谜。许剑这边一直尽力逃避和情人的丈夫正面接触,而小曼却“贼心不死”地想和情人的妻子亲近。这算咋回事呢。
小肥羊的铺面很大,广场似的,里面热气腾腾,那是上百个火锅的热气汇成的。穿着蒙古服装的姑娘们轮流为各个桌子唱赞歌,献奶茶,琴师拉着马头琴伴奏。他们四个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一大堆下锅的菜。攀谈中宋晴说:
“小葛,咱俩还是紫关镇同乡呢。不过我离开家乡早,四岁半就走了。现在家乡也没亲戚了。”
从上出租车到现在,小葛一直腼腆地笑着,目光老是盯着脚下。这时他抬起头看宋晴一眼,又低下头:“是,我听小曼说了。”
宋晴问了家乡的情形。紫关镇自古是中原名镇,地处交通要道,所谓“鸡鸣听三省”的地方,有不少人文景观。宋晴问得很热络,而小葛一直很局促,低着头,目光不大与对话者正视,问一句答一句。他脸上汗津津的,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火锅的热度。这个样子,连一旁旁观的许剑都替他着急。许剑少年时也有过类似的心路历程,那时刚刚对异性有了某些“不光明”的欲念,又总觉得姑娘们能一眼看透自己的龌龊,所以和异性谈话时爱脸红,眼光不敢直视对方。但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冷艳逼人的异性才会让他这样,而且随着男人的成熟,这段青涩尴尬的时期很快就过去了。小葛倒好,今年36岁,早就是已婚男人了,竟然还走不出这个幼稚期。这种男人确实很少见。
何况这会儿他的谈话对象又是宋晴,一位很有亲和力的、大姐姐式的异性,按说不该给他造成这样大的心理压力。
后来小曼告诉他,小葛一向是这样,不大敢和异性搭话的。他和小曼谈恋爱时是这样,对异性同学或同事也是这样,不过,由于他的学业或工作业绩一向非常优秀,女同学或女同事们并不认为他是害羞自卑,反倒说他是清高,不与凡人搭话。
许剑不想让小葛再受折磨了,就把话头从宋晴那里接过来:“小葛你记得不,其实咱俩认识最早呢。”
他回忆了当时在医院救治伤员的情形,话题就从小葛的晕血原因,转到北阴市那场最有名的车祸。许剑说,这事他比较清楚,因为他是亲历者,那年他六岁,已经记事了。那天在体育场开二七造反派夺权誓师大会,操场上挤了几万人,密得像麦苗一样,还不断有人进场。比较强势的各群众组织都乘卡车来,满满当当一车人,入眼尽是柳条帽和红袖章。
说起那场车祸,首先要说体育场的地理位置,它傍着老城的护城河,正对着老城西门。老城地势高,从西门过来是一路下坡。事情就出在这里。当市运输公司造反派的一辆大玛斯(前苏联车型)开过来时,刹车忽然失灵,这辆满载人员的重车就在司机死命的喊叫中,顺着那个坡道一路冲到人群里。车轮下顿时鬼哭狼嚎,血肉横飞,一直到这辆重车的动能被死人消耗完,它才不甘心地停下来。
许剑摇摇头说:“当时的情景那叫一个惨!我跑去时伤者已经抬走,送医院抢救。十几个死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地上浸透了鲜血,空气里是浓烈的血腥味儿。在场的群众们都恨哪,拉下司机就打,把他的眼珠都打流了,后来警察赶来,强行把司机救走了。后来司机被判了无期,文革后才减刑。”
其它三人都听得很专心,小葛不大窘迫了,接着说:“我就是从这群死人中扒出来的。那时我不到两岁,不怎么记事,只能记得周围一片红乎乎的血光。很长时间,只要一见红色我就抽搐。”
宋晴说:“你大姐真不易呀,没结婚就带着一个两岁的堂弟,又被赶到县里。那些年的日子一定很苦的。”
小葛眼圈红了:“是的,我现在对爹妈没一点印象,她就是我妈。”
说完这句话,他不由得看看妻子。小曼立即顶回来:“你看我干什么?我对大姐有哪点不尊重?她就是太多事,咱家之间所有的叨叨事,都是她挑起的由头。”她对许剑夫妇说,“我知道小葛大姐是个好人,对小葛有恩,但她为人太霸道,兄弟已经是快40的人啦,事事她还非要出头作主。叫我看,要是能行得通,她巴不得替兄弟上床。”她红着脸说,“该打该打,嘴一松,粗话就出来了。晴姐你别笑话,俺们常和赖皮工人打交道,整天听粗话,已经麻木了。”
听妻子敲打着自己的大姐,小葛没敢反驳,只能沉默。许剑和妻子互相看看,知道小曼和小葛大姐之间有严重的不愉快,就把话头岔开。
在吃饭中,小曼对丈夫照顾得很周到,比如时不时提醒小葛,你下的粉皮儿已经煮到火候了,快吃吧。比如喊服务小姐添一份茼蒿,说小葛最喜欢吃青菜。快结束时又要了手擀面,说小葛吃火锅,最后一定要来点面食。今天小曼是被请一方,一般说吃请者不大好意思要这要那的,但小曼一点不生分,而且她对小葛的关照做得很自然,很家常。
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许剑很难抑住内心深处的不快。并不是小曼对丈夫的亲昵激起了情人的嫉妒,不是的,许剑自认还没有这样偏狭。但这让他回忆起小曼在幽会时说过的话:“别提我丈夫,败兴。”又说:“我怕生个孩子像他。”那是相当冷厉的评价,与眼前的亲昵绝对贴合不到一块儿。那么,哪个态度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不管哪个真哪个假,反正至少有一个是假的。小曼能把假感情玩得如此炉火纯青,让许剑开始心存惧意。往常的交往中,他总认为两人是藤缠树的关系,小曼对他有很重的心理依赖。但今天看来,他是不是自视过高而对小曼过于轻视了?
这次宴请后,两家开始有了往来。宋晴对小曼的印象不错,说小曼虽然名声不佳,实际是个心地豁达的热心人,对人不能求全责备。戈戈也喜欢上了漂亮的小曼阿姨,路上见了她总是亲亲热热打招呼。他知道,要不是这位小曼阿姨,自己不一定能上十五中呢。
只有许剑对事态发展越来越担心,他心中有鬼啊,害怕某一个不起眼的小裂缝会溃掉千里之堤。


4 凶杀?
俗话说怕处有鬼,许剑担心的事很快就应验了。
而且来的方式完全在许剑的意料之外。
初秋的一个夜晚,秋老虎的淫威还没过去。这天是星期五,是他同小曼相识一周年。他本来安排了一次幽会,但被公事冲了,一位来医院讲学的教授要走,科里设宴送行。小曼得知幽会改期时很有些失落,她已经抱足了劲儿要好好“庆祝”一下呢。但这是公事,她没有多说,同意把幽会日期推到第二天。
许剑在酒席上喝得多了一点,回到家已经10点钟。进门后见戈戈一人呆坐在客厅等他,这是很少见的。许剑说戈戈你怎么了,这会儿还没睡?戈戈胆怯地指指大人的卧室,那儿的门关着,悄悄说:
“我妈哭了,哭得可厉害。”
许剑头中轰地一声――宋晴发现了我和小曼的秘密?他勉强说:
“这是为啥嘛,女人就爱哭。戈戈你赶紧睡,我去劝妈妈。”
招呼戈戈睡好后,他关紧儿子的房门(避免儿子听到一会儿的吵闹声),忐忑不安地推开主卧室门。宋晴靠床坐着,脸上泪痕已干,但是面容惨白。她抬头看丈夫一眼――天,这是什么眼神啊!充满了鄙夷不屑,甚至是仇视,与她平时幸福的眼神绝不能同日而语。
这绝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眼神。
许剑知道完了,这下肯定完了。但还硬着头皮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宋晴从牙缝里说:“你干的好事!”
他继续硬着头皮:“我干的什么事?你得说明白。”
宋晴把一封信推过来:“你自己看吧!”
许剑接过来,一张信纸在手中重如千斤。这些年来,电话方便,还有e…mail和QQ,他家几乎不再收到信件。今天这封信一定不同寻常。可以肯定这封信绝不是他写给小曼的,他从没在她那儿留下任何书面证据,在这点上许剑很谨慎的。那么,有人写匿名信揭发他和小曼的事儿?
他飞快地扫视了信的内容,浑不是那么回事!原来是宋晴老家表姨夫的来信。信中说她的表哥14年前,就是从宋晴这儿回去后,就慢慢神经失常了,不过老家一直没有向宋晴说透。最近她表哥病情加重,一月前突然失踪了。不得已之下通知宋晴,如果发现表哥的踪迹,请尽快通知老家。
许剑把心放到肚里,接着是深深的内疚。宋晴的表姨夫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用说在他内心里是把儿子神经失常的责任划到宋晴(和许剑)头上的,从字里行间能看出这个意思。但他没有挑明,14年来也从没有对这边兴师问罪,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通知他们。
想起14年前那张明信片,想起宋晴的预言:你会害死他的!内疚感如潮水般把许剑淹没。一个人,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脆弱?一张明信片就会让他神经失常?早知道这种后果,当时再恼火再冲动他也不会寄明信片。许剑低声说:
“咱们赶快帮助找找吧。没准儿……他会来这儿找你的。”
宋晴尖利地说:“用不着你的伪善。你为什么不提那张明信片?自己干过的缺德事,这么快就忘了?不可想象,14年来我同这么阴险的人生活在一起。”
虽然非常内疚,非常理屈,但这齐齐射来的三颗子弹——伪善、缺德、阴险——还是把许剑惹火了,他冷笑道:“宋晴,这就是你对丈夫的评价?我承认那件事做错了,但那时年轻,一时冲动。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过错。但后果毕竟已经铸成了,终不成我自杀去谢罪?”
许剑还想说:“正是你那时的多情粘糊害了他,是你给了他虚假的希望。当时你如果快刀斩乱麻,哪会有后来的事!”但他压住火气,没有说出口,毕竟这事他的理亏多一些。“算了,不说这些了,明天我就到附近、到各县去打听,或者在报上登一个寻人启事。”
宋晴冰冷地说:“我自己会去,用不着你帮忙。”
这时许剑扫到桌上还有一叠信纸,拿来看时宋晴并没有阻止。是宋晴给表姨一家的回信,它一定是在极度的情绪宣泄中写的,信纸上明显有泪痕。信上说:姨夫姨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表哥。我想不到,自己的处事不当害了他的一生。表哥太可怜了,我一定要走遍天涯海角寻找他,找到以后我会把他接到这儿,我一人出家当姑子也要养他一辈子。姨夫姨妈,我说到就能做到。我要用后半生来赎我的罪。
纵然平时熟知宋晴过剩的爱心,这封信也让许剑的忍耐超过了极限。一:信中把表哥神经失常的责任完全揽到了她(实际是许剑)的头上,实际上,这边最多只能算是诱因。二:她竟然要同丈夫分手,甚至扔下孩子,用后半生去侍奉一个几乎素不相干的人。
许剑冷冷地说:“很好,很好。你的决定非常高尚。我和戈戈看来在你心中没什么份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重重地摔上门,走了。

一个人在外边游荡了很久。马路上的出租车老过来揽客,不胜其烦,他就蹓跶到小巷里,又从那儿踱到水塘边。虫声如织,蛙声如鼓。想起宋晴问他青蛙叠对儿的事儿就像在昨天。心里难受得厉害。他知道宋晴的怒火其实缘于她的过分高尚,她的过分自责,和她过于强烈的母性。她是个好人,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上,这样的好女人非常难得的。
但许剑仍然不能忍受。伪善,缺德,阴险,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对一个陌生人的情意超过了对丈夫儿子的爱!她要用后半生去侍奉一个花痴!当然她这个决定是一时冲动,无法真正实现的,但即使这样,守着这么一个爱心外向的女人,也难免心头作疼。
心里憋得厉害,他掏出手机,犹豫着拨通了小曼的手机。已经11点15分,她丈夫肯定睡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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