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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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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对,夫人大喜,自后待小姐之意,愈为恩密焉。
光阴荏苒,不觉冬去春残,倏尔又逢仲夏。范斐自塞上遣人回报,始知公已遣谪孤山。范夫人心中稍慰。唯珠娘既有瞻父之孝思,复以钱生杳无归信,怨红愁绿,臻首时颦,待月迎风,愁城愈固,虽在喧哗笑语之下,不无咨嗟叹息之声。是以刺绣心灰,丝桐谱冷,时时托诸吟咏,以自遣其愁况云。
《春日晓起红蕖促看海棠因书即事》诗曰:
香闺晓日上窗纱,懒向妆台理鬓鸦。
侍女不知心上恨,几回催看海棠花。
《暮春咏怀》
冉冉朝烟溜碧萝,啼莺声老奈愁何。
凭栏怅望家千里,照镜慵梳发一窝。
风拂簷铃催梦去,蝶随柳絮绕帘过。
可怜满径残红片,不及罗衫泪点多。
因秋烟之事,虑生在外,又以花柳牵情,尝试一绝云。诗曰:
成阴绿树乱烟飘,紫燕虽归信物□。
只怕春心浑未定,更随明月听吹萧。
其诗连篇累帙,不能尽载,兹益选誌一二,以见其愁怨恨聊之意焉。
且说老夫人以槐黄时近,科举秀才,纷纷的俱向白门应战,不知生进得场否,心下不胜忧虑。忽一夜,梦见中丞公笑容满面,握手而言道:“吾儿乡闱奏捷,当在丙子。那业师郑文锦,原注定今科中式,只因文锦做了几件亏心丧行之事,已把姓名褫革。吾儿在燕京旅邸,能拒绝蕙姑,不淫闺女,上帝以其操行清严,增寿一纪,又拔在今科连中,故特来与夫人报喜。”言未绝,但闻竹萧细乐,一片喧沸,夫人因以问公,公道:“此正蕊珠放榜耳。”夫人道:“相公误矣,今方七月,秀才尚未入场,怎去放榜?”公笑道:“夫人有所未知,人间揭晓,须俟八月下旬;至于天上,只在七月望后,便把应中俊英姓名俱已填定矣。”夫人再欲诉叙衷怀,却被树枝一绊,忽然惊醒。梦中之言,一句不忘,只以钱生该在南场赴试。为何反在北京,猜疑不决。
晓起,以告范夫人。范夫人道:“贤郎君掞藻摛葩,才高八斗,今秋奏捷,不察可知,致使夫人得此奇梦,先为之兆耳。”
俄而三场考过,又早放榜之期,只见江上黄旗飞报崔李二生,俱获捷了。同社中,唯陆希云三报已捷。夫人望至月初,喟然叹道:“我儿竟在孙山之外矣”。
盖生虽在北场中选,只因鸣皋为生纳监,注了金陵祖籍,又把姓名改了魏芳,故报捷的只到东昌任上,兼往金陵旧宅。直到十月中,鸣皋方有书至,说生已在北闱中式,夫人大喜道:“曩夕之梦,信不谬矣。”范夫人、小姐,俱捧觞称贺。秋烟闻了喜信,满怀欣悦,不言可知。钱贞便欲竖立旗竿,夫人止住道:“偶尔侥幸,为什么惊天动地?且待春闱及第,竖亦未迟。”又有几个靠势家人,概不收纳。
既而陆希云公车北上,老夫人馈送赆仪,并修书寄生不提。
且说郑心如自谤生之后,崔子文诉向同社,将欲群声其罪。又被李若虚当面唾骂了几番,心如恐失体面,只得走出朋友,向崔、李恳息,又请各家,肉袒致谢,其事方寝。只因此名一播,那姑苏仕宦,悉知其奸险异常,再有谁人请荐?心如自觉无颜,避到临安暂住。恰好遇着在城乡宦,有胡御史者,延请西席。
那御史是谁?即憨公子胡伯雅之父也,现任副都御史,告病在乡,因憨公子目不辨丁,要请名师指教。郑心如访知这个机会,即央门客常不欺荐引,且许以厚谢,不欺便力荐心如,心如又誊出几篇窗稿,具名拜谒。
胡御史把文章细观,击节赞赏道:“清新藻丽,必中之才也。”因此馆事一言而妥。心如既进馆中,援取憨公子之性,每日功课;并不讲书做文,只谈论些闲经赌诀,以至闺阃鄙亵之事。及在胡御史面前,则又极口赞道:“令郎公子,亏其指授窾窍,近来文字,气已食牛矣”。兼以胁肩谄笑,惯会趋迎,故不但憨公子日渐投机,而胡御史亦破格相款。
自开绛帐,瞬息三载,其年暮春,胡御史起官北上,憨公子要到虎丘游玩,同了心如、不期,随即买舟至苏,在虎丘寺内假一僧寮作寓。于时苏人游虎丘者,往来纷错如织,上自衣冠士女,下至蔀屋裙叙,莫不靓妆丽服,连臂而至。真是歌吹为风,粉汗为雨,罗纨之盛,多于江畔之柳,可谓艳冶极矣。所以憨公子纵目骋怀,十分得意。每日与心如、不欺观看女客,看后则又数青论白,较其妍媸。至夜则饮酒啖肉,期于醉饱而已,究其胸中,不知山水为何物耳。
忽一日,有楼船舣岸,前舱靠窗,站着艳婢四五,□轻摇纨扇,或笑指岸花,纷纷的娇声婉语。心如挽了憨公子之手,趋前指看道:“此船必有丽人矣。”俄而群婢,先拥着两位老者登岸,姿容俱极清雅。次有一个女子,年可二十,轻烟淡月,真所谓画中人也。你道此舡果是谁宦宅眷?原来即是钱老夫人。因范夫人、小姐思忆范公,故特置酒船中,与他解闷,那卖花妇梅三姐,亦与偕来。
憨公子指手画脚,正欲往来挨看,因是日游人太多,夫人、小姐随即下舡而去。憨公子立在水涯,凝眸遥睇,直待那画舡去久,方回寓中,大声道:“我今日害了相思病也。”因闭目静想了一会,不住点头道:“我得之矣!我得之矣!”原来憨公子,人虽鄙陋,那眼睛却有高低,乃向心如道:“适见楼舡中那个女子,果是观音出世,怎能设一计儿,向销金帐里,取其一乐。先生既是苏人,必然知其姓氏。”心如道:“在城宦族颇多,何由认识。若要访问,则亦易耳。”憨公子又问所以访识之由,心如道:“顷甩卖花妇梅三姐亦在舡中,只须明日唤来一问,则此女之姓氏可知矣。”憨公子大喜。
次日寻一识熟梅三姐者,托彼相唤。有顷,梅三姐来,心如便问:“日昨那一位年少而美丽者,可是谁宦之女?”梅三姐道:“乃是金陵范夫人的小姐,向来侨居钱宅,年方十九,名唤梦珠。”心如道:“原来是范闇然的女儿。此位是杭州胡大爷;因见了范小姐的美貌,十分爱羡,故特请尔相商,不知尔能出一奇谋,使胡大爷得近嫦娥否?”梅三姐摇首曰:“那范夫人操凛冰霜,治家清肃,范小姐又端庄静一,寻常不肯轻易一笑,昨日因钱夫人力劝,偶尔一游。料想重门深闭,言不及外,虽有良、平,无所用其智耳。”憨公子听说,闷闷不怡,以手摩腹绕廊而走。心如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子既图好事,何不先送酬金?”憨公子忙取出五两一锭送与梅三姐,梅三姐推却道:“无功可居,何敢受赐?”口中虽说,然见了一锭纹银,未免心动,便又转口道:“银虽权领,不知尊意必欲如何?”心如道:“我闻牵引幽期,必须投其所好。故慕利者,可饵之以珠玉;怀春者,可诱之以风情,今范氏子生于宦族,则非财货可邀。性既端贞,亦非淫邪可入,只须三姐早晚往觇,俟彼稍有动静,便来回复,那时我自有计。”梅三姐欣然领诺而去。
俄而四月已尽,将届端阳,梅三姐杳然无信,憨公子不胜焦躁。忽一日将暮,闻扣门甚急,急忙开视,则梅三姐也。讯以所托若何,梅三姐道:“莫讶久无回报,只因彼略无动静耳。近钱老夫人以城居暑热,特邀范夫人母子移住尹山园房,日昨妾往讯候,值范夫人有恙,卜于巫者,巫者云:‘必于十八日,赛于五郎,方愈。’有此一事,特来回达。”心如大喜道:“果如尔言,那范小姐在我掌握之中矣。”憨公子忙问计将安出。心如道:“彼既事神,我即假神以惑之。那尹山乃郊旷之地,而赛神必至于夜,更烦梅三姐假以探疾,先至其家。我这里只用数人,俱以殊墨涂面,选一身长而力巨的,衣以绯袍,扮如五郎模样,将至黄昏时分,潜匿园中。当迎神之际,铃角既喧,人又散乱,此时梅三姐暗中潜出,关会小姐所在,衣绯的排阀直进,背负而走。彼即知之而不敢追,即追矣,见此神形鬼状,必不敢近。我这里预先收拾行李,觅一快船泊岸,俟小姐一到,连夜开船,载至秀州,又于鸳湖左近,赁一所园房住下,直待范氏心谐意允,然后携返临安。人问时,诒以姑苏娶来之妾,岂非神鬼莫测,而且易于反手,此计何如?”
憨公子听罢,哈哈大笑道:“妙计!妙计!”原来苏俗祀神最以贤圣为重,相传五月十八,乃其生日。其赛也,必用馒头,及三牲蔬果之物,巫者唱诵神歌,一人发喉,数人和之,其声呕哑可听。及至杯酒屡进,则又摇枝吹笛,与作乐相似。盖其风俗然也。
梅三姐既受约而去,又托常不欺先经嘉兴寻寓,其余自有跟随僮仆,依计而行,不必细话。
且说老夫人的别墅,在盘门之外,离尹山犹隔数里,其园虽不十分宽敞,也有四房绣闼,竹树亭池,询为避暑之所。那范夫人因冒风邪,染成一疾,老夫人平素佞鬼,便令巫者卜之。巫者附会其说,以为触犯神怒,必须虔诚祷禳,不然,疾未能已也。卜未几而疾瘳,愈信神祜之力。于是广备醴牢,至十八夜,巫者登场,持铃而讴,小姐焚香于庭,二夫人自在前庑闲话。其余仆从,俱绕场而观。
此时憨公子所遣之人,已撬开园扉,分匿林荫,手持瓦砾,向空乱撒。众人惊喊道:“有鬼!有鬼!”巫者亦战栗不宁。俄而衣绯者,暗与梅三姐关会,直趋中庭,背负小姐而走。诸匿者,或作鬼号,或抛泥砾,披发执仗,随后而趋。所以小姐虽极叫呼,而僮仆等,俱股慄心悸,不敢向前。及红蕖飞报夫人拘唤众人追赶,而珠娘已载入舟中,峭帆风迅,去之久矣。
憨公子因以心如所嘱,不可造次,遂独放小姐于中舱,自与心如坐于舱首。珠娘惶骇不测,将欲赴水,怎奈防守甚多。是夜风便,黎明即抵南湖。
时常不欺已赁下陶宦的园房一所。那管园冯二,只有夫妇两个,年将五十,俱是扬州人氏。憨公子忙央冯妪扶起珠娘,已哭得眼皮红肿,喉干声哑。憨公子乃同心如道:“后或小姐不肯顺从,教我如何答话,如何劝谕?”心如便教以如此如此。憨公子方才进前相见,珠娘叱之道:“汝等劫我至此,意欲何为?”憨公子道:“特慕小姐丰姿,愿为夫妇耳。”珠娘大怒道:“我乃宦家之女,岂与尔等鼠狗为匹!我头可断,我身必不能污也。”憨公子道:“我乃杭州胡伯雅尚书之孙,御史之子也,不为辱没了小姐。”珠娘厉声道:“却不道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尔父尔祖既为显官,尔乃作此盗贼伎俩,真犬猪也!”憨公子道:“汝已在我彀中,若不从顺,只怕插翅难飞,徒自苦耳。”
珠娘低头暗忖了一会,便笑道:“尔既要为夫妇,妾亦不能违逆,但尔我俱是名家子女,岂可草草苟合,必须置办香烛,唤一傧相,成了合卺之仪,方协于飞之愿。不然,妾宁死不从耳。”憨公子大喜,忙与心如说知,遣人置备各色,珠娘又以发乱,催取梳具,及捧进梳匣,内有裁爪利刀,珠娘回顾无人,泪流满颊,低低叹道:“我亦不难一死,只可恨钱郎盟约成虚,父母勤劳未报。罢罢!若再迟延,必遭奸贼之辱,我宁作贞魂,游于地下耳。”乃取刀向颈一刺,血溅如流,登时身仆,憨公子已令人点香燃烛,进内催唤,只见珠娘刎死在地,睕而笑道:“痴人!痴人!把性命如此轻贱耶?”趋告心如。心如大惊,急向房中看验是实,乃道:“三十六着,走为上着。”遂与憨公子开了侧门,惊窜逃走。
管园冯二唤到傧相,等候多时,自往里边呼问,行李虽在,悄无声息,掀开竹帘,忽见珠娘横仆于地,急忙走出园扉,四野寻望,杳无一个人影,跌脚叫苦道:“这场横祸,怎了!怎了!”正在忧慌,刚值常不欺走到,冯二一把扭住道:“是尔借房,今又杀人在此,尔须偿命”!常不欺愕然不辨其故,被冯二扯进房中,指着珠娘道:“你瞧,你瞧!”吓得不欺冷汗淋身,半晌不能开口,低头呆着。
忽闻珠娘喉中哽咽有声,以手抚额,犹觉温暖,忙与冯妪扶起在榻,以汤灌下,须臾甦醒。原来小姐力弱,外边皮肉虽伤,不曾损内也,是命不该绝。常不欺被冯二羁住不放,只得延医调治,将及半月,渐渐平愈。珠娘始以不欺等假鬼行劫诉与冯妪,因恳求道:“若得贤夫妇送返姑苏,当以金帛重谢。”
冯二夫妇始初道是憨公子所娶之妾,至是方知抢劫来的,便假意要将不欺送官究治,不欺慌了,连夜遁去。要知冯二肯送归小姐否,且听下回再表。

第12回 为深情魂遗金凤钗

诗曰:(集唐)
寂寞山窗掩白云,(权德舆)
春风应自怨黄昏。(韩偓)
舞鸾镜匣收残黛,(李商隐)
环佩空归月下魂。(杜甫)
话说陆希云自赴公车,朔风凛冽,逼岁遥征,至明年正月,方抵京师。舍寓既定,便寻至生邸。二人相见,握手道欢。希云即以老夫人书信付生,钱生拆书细看,简首无非慰问平安,并望春闱克捷之意。至中间有范夫人、小姐抵舍踰年,相数晨夕,稍免寂寞之语。生方知小姐即主于家,欣然色喜。书尾又云秋烟去岁冬杪,幸获弄璋,眉清目秀,歧嶷不凡,今已弥岁矣。并此附闻数语。钱生大喜,于是收摄精神,杜门不出。或值希云在寓,拟题构文,讲析经义,每至内夜而息。
及三场毕后,希云下第,钱生竟获高捷,少不得雁塔书名,琼林赴宴。既而希云策蹇南归,钱生造寓言别。希云道:“前岁吾兄系狱,贾文华适在裴寓,为兄辩剖甚悉。今贾生以谷斯生所谮,发在刑部勘鞠已半月矣。去家迢远。谁为救视?若吾兄肯向老裴一言申救,则老裴必然听兄,而贾生方有再苏之机耳。”钱生喟然道:“吾曩遇文华,曾以微言规讽,惜乎彼不能喻,致有今日之事。虽在泛然一面,犹当力救,何况有德于弟,敢不领教乎?”希云大悦,钱生以赆仪厚赠,直送至卢沟桥,然后分袂。
当入殿试,卷有班马文章,钟王字迹之批,因“莆莆”二字有讹,乃置三甲,工部观政。时王梅川正在铨部,又使人谓生云:“若得入赘,本部主事可得也。”钱生不从,遂不获与选。然是时朝纲日紊,钱生亦无仕意。因文华一事,持令长班持刺,经拜裴玄,玄见钱生已成进士,足恭款接。闲叙良久,钱生以文华为恳,玄笑道:“我待彼厚,而彼负我实甚。若他人言,弟决不从,今以兄命,当即宥释之。”及玄回拜,钱生又极力言之。奈归心甚急,不能候贾释狱,乃留书一封,托王季文转送裴玄。膏东秣马,择日出京。
在路兼程迅发,将抵东昌,鸣皋先已遣人在驿迎候。进行相见毕,鸣皋道:“自侄春闱报捷,使我喜而欣舞,即具病揭,辞诸抚台。虽蒙抚台慰留至再,士庶有借冠之请,然以恩荫,历官至二千石,愿已足矣。况得贤侄步武前修,兴宗有望,而鲈鱼正美,转觉归兴浓耳。故专俟锦旋,不日交印二府,与尔同返金陵。祭墓之后,尔便回家省母,不知侄意以为何如?”
钱生道:“叔父之命,敢不遵依,但不肖偶叨一第,何足为荣。若以吾叔河清素望,方将折冲樽俎,奚即以归隐为急哉?”鸣皋道:“方今萧墙隐不测之忧,四野有倒悬之苦,村非经济,可可尸位素餐,故不若拂衣而去,以棲迟于桑间十亩。吾志决矣,子无强劝。”少顷,同知张沁,理弄俞忠吉,乡绅冯讷,俱来奉贺。当晚,鸣皋设宴以请同寅,尽欢而散。
次日,钱公便欲起身,钱生告以瑶枝订姻一事,公笑而许之。
生以便服,只带紫萧跟随,迤逦出城,来到白家门首,但见竹扉静闭,扣唤数次,翁方启扉而出。一见钱生,扑簌籁泪珠滚下。白妪闻知,亦即出来,持生而哭道:“君害我儿,君害我儿!”钱生惊问其故,白翁道:“自从去年人日,君与吾女订姻一去之后,杳无信息,致使小女思郁而亡。今已七日了,教我白头夫妇,再靠谁人?真害得我好苦也。”言讫,大哭。乃引钱生进内,灵柩即在壁也,钱生抚棺一恸,昏绝于地。有唐崔护诗为证,诗曰: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翁夫妇慌忙呼唤,多时而醒,翁又取出瑶枝留诗一缄,钱生拆开视之。乃是古唐国绝,备过诀别之意。诗曰:
离恨空随江水长,(贾至)
雁飞犹得到衡阳。(王昌龄)
时时引领望天末,(孟浩然)
犹把梅花愁断肠。(李群玉)
登高远望自伤情,(长孙佐辅)
北雁归飞入窅寞。(贾至)
几度相思不相见,(杨巨源)
黄鹤空啭旧春声。(武元衡)
茑啭高枝燕入楼,(张仲素)
罗衣湿尽泪还流。(裴交泰)
一朝惟悴无人问,(卢照邻)
夜夜孤魂月下愁。(杜牧)
不如行路本无情,(长孙佐辅)
梦逐东风到洛城。(武元衡)
缄此贻君泪如雨,(李端)
须知后会在来生。(白居易)
钱生诵讫,止不住涕泪交下。白翁夫妇亦复搥胸大哭,钱生慰之道:“曩与今爱一言订约,则夫妇之盟已成,岂以人亡,而失半子之礼。今某幸获登弟,俟返至姑苏,禀过老母,即当遣人迎接。念死者不可复生,翁宜自遣,勿致过哀成疾。”白翁方知钱生已成进士,乃收泪致谢。钱生忙令紫萧备设醑果作奠,又为文以祭曰:
呜呼!穷泉一坠,悠悠古今。死生虽隔不泯者情,忆卿之玉容兮,横遥山而眉妩,凝秋水而神莹。想卿之藻思兮,组回文于机杼,含明目于胸襟。夫何彼苍既钟卿以蕙心纨质,而独靳予以遐龄?
宝柱弦断,玉萧无声。或亦双成暂谪,向瑶台而遣返;谅非羿妻窃药,奔日窟而长生。而何以逐彩以轻散,同朝槿以俄零。呜呼哀哉!
记昔去年,邂后而遇,觞浮柏叶,额点梅馨,共熏炉以坐晚,援白雪而联吟。尔既邀我以伉俪之约,我亦许尔以山海之盟。本谓百年之好,谐于一夕,而庶几绾鸳鸯之绣带,并翡翠之芳衾。孰知畴昔之念,俱属无妄,而百哀纷感,愬空帷于此辰。呜呼惜哉!
江波汹涌兮,雌剑已失。夜台杳渺兮,别鹤徒鸣。婉然在床,彷容光而若见;旷焉隔世,想幽会而难寻。返魂之香莫改,种杏之术无灵。留镜奁之残黛,悬惠幌而凄清。
鸣呼!岁寒则暑,日昃则盈。知有生之必死,奚惆怅而悲深。唯怨尔以蜉蝣之衣,瞬息而化;日及之萼,未开而倾。顾余尤不能无恨者,叶轻盟约,鼎视功名,竟淹留于京邸,而使尔悲怀以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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