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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血-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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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慕容龙一把抱住吓呆的妹妹,飞也似的掠出石窟。

◆◆◆◆     ◆◆◆◆

紫玫躺在温泉里,用温暖的泉水平复自己的情绪。

刚才的震动只是一瞬,短得让人以为这只是错觉,那混蛋连问都没问——大概是这里经常地震吧。

紫玫闭着眼,沉思道:五间石室都已经找齐,剩下的就是那个「中」了。石宫的中心只有一个太极图——看来宝藏的入口就是在太极图下了。

氤氲的水雾中,玫瑰仙子娇靥如花,白腻的肌肤光滑如脂。待产的小腹和小西瓜般的肥乳,圆滚滚鼓在仍是少女模样纤巧的娇躯上,仿佛三个突兀的异物。

然而这种不协调的结合,却有种异乎寻常的艳态,就像一个稚嫩的幼女挺着成人的乳房卖弄风情。更令人心动的,则是她脸上无奈的神情——对于强制增乳和受孕的不甘和不愿。

紫玫睁开眼,心头像被针刺般微微一窒。

慕容龙静悄悄看着她,眼睛又深又亮。

「怎……怎么了?」紫玫一脸无辜地说。

慕容龙目光移向室角,半晌后自失地一笑,轻轻说道:「你还要骗我吗?」

紫玫手指一颤,没有作声。

慕容龙凝视着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万般柔情,柔声道:「方才是打开了宝藏的入口吧?」

温泉突然变得冰冷,紫玫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沉默良久,慕容龙撩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受了很多苦。」

水珠从俊朗的面孔上滴滴滚落,他低声道:「从那时候起我就想变得很强,强得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一直在想娘。还有你。做梦都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在想我。」

慕容龙脸上湿漉漉的,他扬首枕在池沿,声音像风一样轻,「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美,还要动人……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我常常对自己说,你还小,不像娘那样懂事,我要对你好一些,多原谅你一些。终究你会像娘一样,开开心心地陪在我身边。」

慕容龙轻轻一笑,「还记得我们一家三口在草原上骑马吗?我抱着你,还有娘,在草海里追逐落日——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

慕容龙低叹一声,坐起身子,「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宝藏所在,那么哥哥答应你:我绝不去看一眼。」

他游过来,像展翅的雄鹰,把紫玫娇小的身子圈在臂间,声音微颤着说道:「这样你会爱我吗?」

紫玫怔怔看着他,半晌后凄然一笑,红唇动了动,用唇形无声地说道:「晚了。」接着周身红光闪动,凤凰真气狂涌而出。

那张令她无比憎恨的俊脸忽然变得苍白,接着是刺目的腥红。

慕容龙一口鲜血尽数喷在心爱的妹妹脸上。猝然受袭下,苦修的还天诀威力尽显,硬生生受了紫玫十成功力的一掌,竟然还有余力反击。他不假思索地举臂抹在紫玫腋下,接着屈起膝盖。

贯满太一真气的两掌虽然只施出七成威力,仍震碎了紫玫的护体真气,她樱口一张,同样喷出一股血箭。两个慕容氏嫡脉的鲜血交合而流,淋淋漓漓洒满清池。

劲风及体,膝盖夹着凌厉的风声朝圆滚滚的小腹猛击过来,此时紫玫两手还印在慕容龙胸口,再无力抵挡他膝上的一击。

眼看就是腹穿肠断的结局,膝盖却突然停住了。

紫玫抓住这一瞬即逝的机会,纤手并指如刀,「噗」的一声,从慕容龙腰侧穿过。

慕容龙静静立在池中,滚烫的鲜血顺着紫玫的手臂一股股落入清澈的泉水,像一粒粒玛瑙在水中浮浮沉沉,没有一丝融化。紫玫的鲜血也是一般,但两人的血珠一碰,便立即合成一体,再不分彼此。

慕容龙凝视着紫玫,眼中充满了哀伤,还有不舍。最后目光停在紫玫腹上。孕育着慕容氏骨血的小腹上,一只血红的凤凰纹身,正展开翅膀,飘飘欲飞。

「留下他……」慕容龙动了动嘴唇,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紫玫轻轻一拔,手臂脱出,慕容龙渐冷的身体向后倒下,溅起漫天血花。

第五部 紫玫 121

失去生命的面孔沉在水底,有一种苍白的平静。一串细密浑圆的血珠仿佛出巢的蜜峰,从腰侧的伤口飞出,在身体周围翻滚起伏。

终于亲手杀掉生死大仇,紫玫却没有丝毫喜悦,心里反而空荡荡,像众鸟飞尽的雪原般茫然。

「宫主!」门外一声惊呼。

浑身浴血的紫玫猛地惊醒过来,立即腾身而起,滴血的右掌发出一道炽热的真气。

白玉莺骇然举臂封格,她功力本就不及紫玫,此时更非对手,与凤凰真气一触,手臂顿时折断。凌厉的真气直入经脉,白玉莺口吐鲜血,身子倒飞出去,粉背重重跌在石壁上,摔得狼狈不堪。

虽然一掌迫开白玉莺,紫玫胸口也疼如刀割。她顾不得取这贱婢性命,立即闪身掠出石室。

白玉鹂闻声从邻室抢出,正遇到遍体红光的玫瑰仙子宛如一只血色凤凰,疾飞而至。她不知轻重,见姐姐受伤,立即挥手直插紫玫小腹。紫玫恍若未觉,毫不停顿地径直掠过。

白玉鹂五指如钩,施出十成功力,要在紫玫腹上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手掌递入紫玫周身洋溢的红光,就仿佛探入烈火般剧痛。接着格的一声轻响,腕骨已被拧断。白玉鹂捧着手腕疼得直掉眼泪,自始自终都没有看清紫玫如何出手。

紫玫头也不回地掠到甬道尽头,距太极图只剩三丈距离时,娇躯倏然停住,斜身落在黑白分明的圆石上,身边的阴宫主扬首举臀,淫态横生地与公牛联为一体,宛如活物。被劲风一逼,艳尸秀发飞舞,娇媚的眼睛直直看着紫玫,仿佛乞求她将自己一同带走。

时间紧迫,一旦被人发觉,莫说沐声传,就是叶行南赶来也难以脱身。紫玫一把推开庞大的公牛,双掌毫不犹豫地按向阴阳鱼的两眼。

五道关锁已解,鱼眼应手而陷,浑若天成的太极图辄辄分开,露出一线黑暗的入口。

看到逃生的希望,白氏姐妹不顾一切地撑起伤体,凄厉地呼喊道:「带我们一起走吧……」

「贱婢!」屡遭两女出卖的紫玫心下恨极,当下功聚双掌,便欲取她们的性命。

白氏姐妹披头散发,神色恓惶,跌跌撞撞地追来,连折断的手臂垂在身前都顾不上理会。

紫玫蓦然想起初遇的场景,姐妹俩白衣胜雪,眉枝如画,宛如一对玉琢的百灵,冰雪可爱。不仅仗义出手,而且解衣赠马,一片热忱。

看着两个天真的少女如今形如疯魔的惨状,紫玫心下不禁一软,掌力收了几分。

白氏姐妹如受电殛,跌在地上翻滚不已。一边咯血一边犹自哀号,「求求你了,带我们一起走吧……」

紫玫手伸出寸许,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们第一次出卖,就使风师姐和自己落入虎口;第二次又出卖了师父;第三次导致母亲被鞭打早产。此仇此恨不杀她们已经是宽恕了,如果带她们一同离开,谁知道会不会遭到第四次出卖?无论如何再不能冒险。紫玫一顿足,纵身跃入洞穴。

洞穴仿佛一口深井,脚下黑沉沉深不见底,当看到圆石下伸出一枝铁臂,紫玫连忙攀紧,试图稳住身形。铁臂一沉,头顶的巨石随即旋转着合紧。

白氏姐妹挣扎着爬了过来,扒住太极图拼命地拍打。黑白分明的巨石无情的收拢,转眼只剩手掌宽窄。白玉莺眼神里透出绝望的神色,趴在缝隙上嘶声道:「不带我们走!你就杀了我们吧!」

「呯」,太极图合成一个浑圆,再无一丝缝隙。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姐妹俩抱着太极图放声痛哭。泪水混着鲜血溅在圆石上,但冰冷的石块却纹丝不动。

◆◆◆◆     ◆◆◆◆

入口合紧,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隔在另一个世界,坟墓般寂静。但紫玫耳边仍回汤着白氏姐妹凄厉的叫声——「不带我们走!就杀了我们吧!」

一辈子留在地狱般的石宫作为没有丝毫尊严的性奴,对秀美活泼的姐妹俩来说比死亡还难以忍受。那凄厉的哀呼使紫玫想起当日在湘西的山野中,身负内伤的白玉莺一边吐血,一边被人轮奸的惨状。她们毕竟不是坏人,所有的背叛只是为了生存……

心头一疼,一口鲜血淋淋漓漓喷在乳上。紫玫这才警觉到自己身无寸缕。但愈发沉重的伤势使她顾不上羞涩,受创的经脉像被冰块阻塞般梗塞难通,内息也凝滞起来。一咬牙,紫玫松开手,滑向脚下看不见的黑暗中。

光溜溜的石壁打磨得比镜面还要光滑,眨眼间便滑过近十丈的距离。紫玫运足目力,待看到脚下一点白光,连忙屈体一翻,轻轻落下。

脚下发出木枝折断的微响,接着升起一片闪烁的寒光,星云般围住雪白的脚胫。紫玫凝目看去,却是踩到一具朽骨。她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

紫玫越走越是心惊,这座地宫庞大得出人意料。不仅怀月峰,只怕整个岛屿之下都被掏空。

地宫内到处都是散落的骸骨和兵刃,大多肢体不全,时隔多年,仍能看出当年战况的惨烈。能逼得星月湖宫主封闭地宫,同归于尽,真不知何等英雄人物。

转了两个弯后,眼前突然大放光明。

一条宽近丈许的走廊笔直伸开,两边并列着十余间宽敞的石室,里面流光溢彩,展厅般堆满宝物。

这便是父亲所说的宝藏了吧。确实值很多钱,但对紫玫来说却毫无用处。她四下逡巡,想找件遮体的布料,结果只有失望。

堪堪走完长廊,最后一间石室角落里一抹异样的寒光吸引了她的眼神。

相比于其它石室各种宝物堆放整齐的状况,这间石室的物品却极为凌乱。珍珠、玛瑙、翡翠、珊瑚、形形色色的金饼银锭散落满室。在耀眼的宝光之间,一前一后放着两具白森森的骨骸。

后面一具四肢交叠,蜷成一团,身上还盖着未烂尽的碎衣;前面一具较小的骨骸则平躺于地。在它旁边放着一柄长剑。剑身色泽苍灰,仿佛一段朽木。但满室的珠宝光华,却无法掩盖它矫矫不群的王者之气。骸骨间扔着一支形式古朴的剑鞘,乃是鲨鱼皮所制。

大孚灵鹫寺位于清凉山,距此千里之遥,亟需兵刃防身。紫玫顾不得细看,便俯身拿起长剑。剑柄甫入掌中,耳中忽然响起一声幽幽的低叹。紫玫浑身寒毛直竖,连忙合剑入鞘,一提真气,轻烟般飘过长廊。

星月湖在终南南麓,如果能找到通往山北的出口,不但能省下跋涉之苦,借地势甩开星月湖的追兵,还能……早半日见到展扬哥哥。

紫玫心头一热,只想伏在沮渠展扬怀中大哭一场,就像从前那样,让他来分担自己的委屈。

紫玫对地宫的结构一无所知,只能依靠当初落下时的方位一路朝北行进。在蛛网般的地宫里直行十余里,算来已经深入湖底,终于走到地宫边缘。

地上的骸骨突然增多,短短十余步内,就散落着数十个骷髅首级,有一些甚至只余下颌,顶端已碎为齑粉。

有过阴长野的一番遭遇,紫玫虽不信有人能够在这封闭百年的地宫内活到现在,但还是横剑挡在胸前,一步步穿过骷髅堆。

石壁上兀然出现一个洞口,周围石屑粉飞,显然是被人用硬功砸开。她探头一看,只见这是扇厚逾尺许的石门,漆黑的隧道内阴风阵阵,黑沉沉的看不到尽头。

洞口只容一人钻入,紫玫圆滚滚的小腹正卡在洞中,无法穿过。她气恼地往腹上拍了一掌,恨不得把这个乱伦的孽种一扔了之。

胎儿一动,不知是手是脚猛然一挣,撑在肚皮上。紫玫心底一阵刺痛,眼眶不禁湿了。婴儿都是无辜的,但它不同,从孕育那一刻起,亲兄妹精血交合的背德,就注定了它的罪恶。

紫玫咳了口血,胸口略微畅快了些。她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拔出长剑,朝石门刺去。

「沙」的一声轻响,剑锋直入岩石,轻易地像穿透一层薄薄的纸张。紫玫愕然举剑,只见剑鞘上镂着两个花鸟般的篆文:玄天。

这便是星月湖镇教三大神兵之首,玄妙子当年亲身所佩之剑:玄天剑。

◆◆◆◆     ◆◆◆◆

终南北麓,飞飞扬扬的雪花覆盖山林。

一个赤裸的少女立在没踝的雪野中,疑疑望着这个晶莹澄彻的琉璃世界。

她的容貌比玫瑰更鲜美,肌肤比白雪更纯洁,但肥白的硕乳却比最妖艳的狐精更淫荡。

紫玫捂着鼓胀欲裂的小腹,对腹球波浪般的阵阵胎动恍若未觉。刺骨的冰雪吹打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寒意却来自体内。太一经的阴寒之气游走于经络之间——除了即将出世的胎儿,他给自己留下的只有这种冰冷的伤害。

不是吗?

疑立良久,少女擦去嘴角殷红的血迹,握紧长剑。漫天风雪又一次扬起,遮没了她的身影。

第五部 紫玫 122

黄昏的大孚灵鹫寺沉浸在一片橙黄的暮色中,低沉的梵号伴着缭绕的香烟,在古老的庙廊内久久回汤,那种深邃的慈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如同一道淳厚的暖流,抚慰着来者疲倦的心灵。

知客僧无言地合什退下,带上柴门,将小小的禅院隔绝在红尘之外。

在冰天雪地中跋涉千里后,慕容紫玫娇嫩的脸上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倦,但此时,芳心内尽是平和的喜悦。

逃离星月湖的当晚,她在雪地产下一个女婴。母女俩同样早产,又各自生下一子一女,慕容龙当可含笑九泉。当时她手指已经扼住婴儿的脖颈,终究还是不忍下手。最后只好抱着亲生骨肉痛哭一场,留下这个孽种的性命。

一路上紫玫搂着女儿,拖着生产过的身体昼宿夜行,一面疗伤,一面小心翼翼地避开星月湖的追兵。经过十余天的艰辛路程,终于来到这处佛教圣地,武林名刹。

大孚灵鹫寺的庄严肃穆,给了紫玫难得的安全感。

不足一年的时间内,她经历常人几世也未有的痛苦、惊惧和生离死别。紫玫现在只想与沮渠展扬见上一面,然后在他身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涤尽身体的困乏和伤痛。

紫玫沉静地理了理鬓发,轻轻推开房门。

「吱哑」一声,落日的余辉涌入陋室,将简陋的物体镀上一层耀目的金黄。

室内只有一张蒲团,一张矮几和一个背门趺坐的僧人,此外一无长物。面前灰扑扑的僧衣,与她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玉树临风的武林少侠大相迳庭。但紫玫一眼就认出这个熟悉的背影。

紫玫心中一荡,叫道:「展扬哥哥!」踏入庵堂。

只迈了一步,紫玫就停住了。

使她陌生的不仅是烧了戒疤的光头,还有那个背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听到她的声音,沮渠展扬并没有像她想像中那样冲过来挽住自己的手,嘘寒问暖。他没有扭头,甚至连姿势也没有换,只是入定般漠然。

紫玫的芳心像被人毫不留情的扔开,一种空空的疼痛使她僵立当场。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展扬哥哥就是她的庇护者,一个可以让她放心安睡的宁静港湾。在她记忆中,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只要身边有展扬哥哥,自己都可以在他怀里一哭了之,展扬哥哥自然会替自己解决烦恼。

然而此时,隔着两步的距离,慕容紫玫感觉却比在终南时更为遥远。远得让她看不清、听不到、摸不着。

夕阳在沉默中变换着角度,那个熟悉的背影一动不动,像烈火焚尽的余灰,没有一丝温度。紫玫璀璨的星眸渐渐黯淡,心底最深最温暖的角落像被人一刀一刀剜空,只剩下冰冷的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寂静。

灰色的僧袍闻声一颤,紫玫这才注意到他右袖空荡荡掖在腰间。她轻轻拍着女儿柔软的身体,落寞的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她原以为自己会哭,此时才知道真正的伤心是不会流泪的,有的只是疲倦,生无留恋的疲倦。

「空、空空……」木鱼声像被啼哭激怒般重重响了起来。

不用抬头,紫玫就能听出声音里的烦燥和疼痛。

凌乱的木鱼声像凌厉的耳光,重重打在脸上,责骂她的肮脏和不贞,让她滚出圣洁的庙宇。

紫玫俏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怔怔望着女儿不住开合的小嘴,最后凄然一笑。

那笑容仿佛一片凋零的花瓣落入水中,转瞬就被激流冲走,不留痕迹。

紫玫用巾帕掩住女儿的脸蛋,柴扉几乎同时一动,接着身影便在十丈之外。

「烦请告知圆相方丈:星月湖宫主已死,请方丈以天生苍生为重,为武林除去肆虐千年的邪教。」紫玫对知客僧说完,飘然离开大孚灵鹫寺。

◆◆◆◆     ◆◆◆◆

十二月十六,黄河风陵渡。

夜色降临,冰封的长河闪着寒冷的清光。昼间络绎的车马已然绝迹,偶尔一阵长风吹来,一团团细碎的雪粉盘旋而起,在寂寥的冰面上旋舞。

十几条木船被冰封在岸边,渡口已成虚设。但作为方圆数十里最大的镇子,风凌渡汇集了南来北往的行客。离河岸不远,王记客栈内人声鼎沸,楼上的客房早已爆满,连大厅内也坐满了急于回家过年的客商行人。

这些人无法安歇,只好围着厅中巨大的火塘,海阔天空的胡吹乱侃,以度长夜。

众人正自说得高兴,一个苗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掩身而入,不为人注意地站在角落里。她脸上遮着面纱,怀里抱着婴儿。婴儿已经哭得没有力气,只不时发出小猫咪般的呜咽,让人闻之恻然。那女子一边呵哄,一边焦急的四下张望。待看到一个倚墙而坐的妇女,露在面纱外的那双妙目顿时一亮。

她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到那个农妇打扮,正给孩子喂奶的妇女旁,低声道:「大婶,能不能帮我喂喂孩子?」

农妇抬头一看,「哎哟」一声,「大妹子,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

那农妇心直口快,「奶子这么大,怎么会没奶呢?」

少女脸上刷的涨得通红。紫玫平时把女儿抱在胸前,乳房惊人的尺寸并不明显,此时弓腰说话,又递出女儿,颤微微的肥乳垂在胸前,几乎要撑破单薄的衣物。

初乳本来就迟,她又是早产,并且乳房还被人为增大,因此生育多时,奶水仍迟迟未至。这一路她竭力掩藏自己见不得的巨乳,此时被人在大庭广众下一口嚷破,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

看到周围惊诧的目光,紫玫羞耻难当,只想一走了之。但女儿有气无力的哭声却使她难以迈步。一时间心乱如麻,抱着女儿不知所措。

农妇却没注意她的窘迫,大咧咧接过婴儿,与自己的孩子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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