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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过的夏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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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给我一瞪,立刻坦白,带着哀求商量的口气:


“哥,那个太贵了,咱去吃亚惠的皮蛋豆腐吧!”


“看你那点出息,一点追求都没有。”


我虽然出言严厉,倒也不跟他争执。晓风省惯了,我想他小时候家里生活一定十分拮据,才会导致他的悲剧。所以只有攒够了钱,他才会有安全感。可是安全感对他而言,是多少钱?要怎样的一个数目,才能让他感到踏实?毕竟是个孩子,他还不知道,平静和稳定的人生,其实是,无价的。


“长夏?长夏!”


我在高珊珊的低声呼唤中醒过神儿,


“什么事?”我问。


“应该我问你吧?”她笑着说,“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呀?”


“哦,”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晓风的事,“就想跟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挺不好意思。”


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有些不快:


“你情我愿,有什么道歉的?”


我没回应,却给一口芥末呛的眼泪直流。高珊珊递上纸巾擦眼泪,我接过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想起来晓风第一次吃芥末时,我戏弄他说那是甜的,他吃了一口,立刻眼泪横流。我大笑着伸袖子帮他擦眼泪,他抓着我的胳膊不放,眼睛抵在上面不动,半天抬起兔子眼,扯着我的袖子就去擤鼻涕。我连忙用力往回撤,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长夏!”高珊珊担忧地看着我,“你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不方便跟我说么?”


“不是,”我觉得心里沉甸甸,还没来得及思考,话已出口,“晓风跟我说,他是同性恋。”


高珊珊一下子楞住了,她转过身,盯着转到面前的刺身不说话。我知道的时候其实跟她差不多的反应,觉得无从插手,无话可说。我大致把派出所还有我跟晓风的谈话跟她说了些,她认真地听着,最后说:


“你说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么?”


“可他这么多年都挺正常。”


“正不正常的,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好管的吧?”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这就是你找我出来的原因?告诉我晓风是同性恋?”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找你出来还得有理由呀?”


高珊珊神情有些落寞,微微侧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刚做的头发,是那种很时髦的短发,锔了种挺鲜艳的红色。那年头锔头发的人不多,坐在开放式的餐厅里,格外醒目。


“我爸说千万别嫁同行,尤其还在一个办公室的。彭伟国是我家里先看上的,我对他印象不错,也谈不上喜欢,就觉得他特别有礼貌,懂得在女人面前装绅士那套。跟他没成,是因为他发现我不是处女,挺不高兴的。我跟他认识的时候就二十七了,哪那么多处女给他留着呀?我就跟他说那咱就都好好想一想吧!过了一段时间,他来找我说,他总结了一下,觉得我身上还是招他喜欢的优点比较多,想跟我结婚,然后让我跟他出国。我觉得他拿我就跟他手里的那些项目一样衡量研究,就跟他了断,说,你还是找你的处女去吧!”


高珊珊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倒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就是这样,长夏,我也不想骗你,说什么没出国是对你旧情未了。可我有句心里话想跟你说,跟彭伟国分手,我没觉得什么遗憾,错过你,却一直心有不甘,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尤其在我们相处的那几年里,你是真心待我好。是我傻,没珍惜,错过了跟你的机会。我还真没脸,再要求你回到我身边,可你也别那样躲着我,做朋友总成吧?”


我坐在一边没吭声,我不知道是什么让高珊珊在最后关头如此表白,她虽不做作,却向来骄傲,今天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太不象她的风格了。说一点也不感动,也不可能。她坦荡荡地说出心中感受,想回头的心已经表达得那么清楚,我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何况在这样的时刻,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需要高珊珊留在我的身边,需要她来证明,来否定,需要她帮助我渡过这段荒芜区。于是在她说:


“今天这顿我请吧!你这么粗心大意的还能记得我喜欢这里,很难得了。”


我忽然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没有放开。





那以后,高珊珊又成了我家的常客,还帮我洗衣服,打扫房间,俨然一副我太太的模样。她的工作关系已经转到电视台,暂时做晚间新闻的编导。她对晓风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有时候去“宁夏”听歌的时候,还会带上些电视台的小姑娘。很快,整个电视台都知道“宁夏”的那个小帅哥,据说当时去宁夏听晓风唱歌都要预定位置,挺夸张的。晓风对高珊珊介绍的女孩子都很礼貌,不拒绝也不接受,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渐渐地冷淡了。其实,我跟高珊珊复合以后,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又恢复到多年前他刚到我家那会儿,对我言听计从,敬畏却不亲近。





有一天,高珊珊跟我说她看见晓风跟一个男人逛乐器行,有说有笑,关系挺好的。我问她那男的长的什么模样,她说,高矮胖瘦跟你差不多,模样没你好,额头上还有道刀疤。我一下想起当时去派出所接晓风的那次,那个流氓也是个刀疤脸。这么一想,心里立刻就有些紧张。晓风心地太好,自从知道他是同性恋以后,我更加担心他给人欺负。人的心理是非常复杂的东西,我虽然接受了晓风是同性恋的事实,却并不接受所有的同性恋,甚至有些憎恨那些人,在我心里曾经有段时间一直隐隐认为,都是他们拐坏了晓风。





那天晚上,我问晓风那个刀疤脸是谁。他说是以前的同事,也在“宁夏”唱过歌。


“怎么不唱了?”我问。


“他跟冯哥不太合的来。”


“不是什么好人吧?连冯哥都看不上他。”


冯哥四十多岁,对晓风特别照顾,因此晓风特别敬重他。我这么说,晓风也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吃饭。我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他最近瘦得厉害。


“上次闹到派出所就是因为他吧?”


晓风的目光透着凄苦:“那是个误会。”


“是民警误会你们了?”


他欲言又止,淡淡说了句:“反正就是误会。”


我也就不再提,不想破坏他吃饭的兴致,只是忽然想起跟高珊珊的约会。说:


“明天晚上我跟高珊珊出去吃饭,她的一个朋友也会去,也喜欢唱歌,还会弹钢琴,你去认识认识。”


晓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地说:“一定得去么?”


“明天星期三,你又不上班,呆在家里干什么?”





这一年多来,我跟高珊珊给晓风介绍的女孩子不下二十个,要是一般人准跟我们急,可他心里再不情愿,也一直很配合。让我想起他上初中的时候,拼命学习补课,取悦我跟我妈的情景,想来心酸,绕了这么大的一圈,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原点。我虽然有些难过,可又不敢轻易跨越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想,也许这样最好,哪怕有一点生疏,隔阂,却是,安全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确定晓风喜欢的人是我,可我确实防着他,就象防着一种可以传染的疾病。我甚至天真地以为,晓风也是想痊愈的,才会这么合作地去跟我们去相亲,直到那个晚上的到来,我才清楚,自己施予他的是怎样的一番残忍。








8


那天晚上,晓风去“宁夏”上班了。高珊珊到我这里来,在我房间里鬼混了一个晚上。完事之后,她急着要走,说是明天一早要去开发区采访。因为晓风的关系,我一般不留她过夜,她有时候自嘲说她就跟外卖一样,做完就走人,还没钱收。我知道她心里的不甘,可我不想让晓风看见她留宿,那简直就是在逼他搬出去。他已经是能躲就躲了,很多时候高珊珊一过来,他就找借口出去。他没什么朋友,我以为他大概找冯哥他们,可有一天我下楼买烟的时候才发现他就坐在对面的小公园的角落里,那天寒流来袭,他揪着衣襟缩成一团,看着穿得跟熊猫一样的小孩子荡秋千。





“那女孩可是跟我打听好几次了,对晓风还挺在意。”在门口穿鞋的时候,高珊珊问我,“我以前还不知道她爸爸是做房地产的,‘汉乐府’就是她家开发的,她说要是我们买,可以给我们打个折扣。”


“得了,你敢说你不是预谋?早算计好,搭了线要折扣的吧?”


“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她嗔笑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多做做晓风的工作啊!”说完拎着皮包跑出去了。





刚关上门,我无意往地上一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晓风的皮鞋工工整整地放在鞋架的最下层。操,刚才没关门,怎么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高珊珊那女人叫成那样,他该不会都听见了吧?妈的,点儿背到家了!





他房间的门紧闭着,可我知道这房子隔音特差,走上前,大声地敲了敲门:


“晓风你在里面么?”没动静,“我进去啦!”


他的门没锁,屋子里黑漆漆一团,靠窗的地方有点亮,隐隐约约有团阴影,是他。还没走到他身边,脚下踢翻了几个瓶子,“哗啦啦”响亮地破碎声。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缩在窗帘后面的他,身上都一股浓重的酒味,手里还握着个半空的瓶子,我一把夺过来:


“有完没完?干嘛喝这么多?不想活了?”


他双腿蜷着,双手绕着膝盖,脑袋搭在上面,压根儿没搭理我。我有点心虚,在他身边勉强坐下来。窗台太窄,硌得我屁股疼。


“今晚怎么没上班?”


“你们不是安排我去跟陈瑶约会么?”


他的声音沙哑,象是哭过了,这一说话,一股酒气冒来,看样子还真没少喝。


“哦,那玩儿得怎么样?”


他又没声儿了。我觉得他太不对劲了,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了?我拉着他的胳膊,强迫他抬起头面对我,可怎知,他一扭头,脸埋进窗帘里,压抑着,哽咽着,却始终没忍住,低低哭起来。我吓了一跳,象给烫了般地缩回手。我虽然不清楚具体什么让他哭得这么伤心,却也猜到跟约会有关,我束手无策,傻子一样站了半天,直到他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哥,你们别逼我了……我……不喜欢女的,真的,我试过,可没办法……别让我去相亲了,别……”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让他痛哭的真实原因,晓风已经学会了掩饰他不为人知的内心,再也不是那个透明得水一样的小男孩了。我只好投降:


“得,别哭了,真不喜欢,那,就算了。”


那以后,我再没迫他见过女孩子。多年后的一个偶然机会,我在晓风的一本书里夹着的纸条上看到:“……所经历过的大痛苦,是耳闻着心中的爱人,在一堵墙壁之后,与别人做爱,而我,只能听着,听着……”





后来高珊珊又提到买房的事,说现在D市的房市特别好,行家都说两年肯定翻倍。我笑着揶揄她,说你怎么这么热衷买房,等不及嫁我了么?她严肃地说,那又怎样,要是你敢再跟我求婚,我就嫁给你!我惊了一下,不想她这么大胆,讪笑着说,我还欠晓风二十五万没还呢!钱没赚够,什么事也不敢想。她没想到我开公司的人,还欠那么多钱。其实那钱,我刚刚还了晓风,只是,对于娶高珊珊,我还准备好。


“我倒攒了点钱,帮你首付也行。”高珊珊说。


“等等吧!”我说,“公司的忙得分不开身想别的。”


我也不算说谎。我对物流并不太在行,公司请了个专业人士做经理,可外人总是靠不住,没几个月他跳巢,还拉走了几个重要的客户。从那以后我凡事亲历亲为,还在理工的管理学院进修物流管理的硕士课程。可这些如果要较真,还都是借口,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我娶了高珊珊,也是因为人在某个阶段的任务,必须完成而已,绝不是我爱她。可这世界上有爱情么?那个时候的我,没看见。





九九年底,还是郭建明提议我该买房子了,说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还租房子住,说出去丢不丢人啊?我说操,为了公司都鞠躬尽瘁了,家不过就是睡觉的地方,哪儿还不一样?其实,我舍不得那个小窝,我跟晓风在那里住了三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可那个小破楼确实寄存了很多美好的记忆,如今那片房子都拆迁了,可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隐约朦胧的岁月。可我三十了,到了而立之年,业已立,家未安。二千年秋,我最终买了黄河路的天府家园的一套三居室。我对晓风说,你还是跟我搬过去吧!


他不同意:


“干嘛呀?珊珊姐选了你,就得搭着我,你这是买一赠一呐?”


我想告诉他,买房子不是为了结婚,可我没说出口,现在不是,将来呢?


“我在‘宁夏’的楼上租了间房,就不用这么整天赶路,很累。”


我其实很不放心晓风一个人住,这也是我迟迟没想买房的原因之一。可他二十二了,已经公开跟我说对女人没兴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帮助他更好地融入主流的社会。一想把他一个人仍在外边,我心里就跟有猫爪子抓挠一样,但我也无可奈何。





两千年,对我来说挺幸运,虽然物流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我积攒了经验,加上业余的学习,公司的业务顺利,在这行业我也开始渐渐驾轻就熟。晓风搬出去以后,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偶尔通电话,时间也是越来越短。我们两个的生活,就象是两个逐渐分离的圆周,交集慢慢减少。唯一见面的机会,就是每次我妈过来小住,孝顺的晓风必定会拿出大把的时间陪着她。这个时候,我们还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晓风真的长大了,头发修剪得很时髦,着装依旧朴素,可简单的衬衣仔裤,穿在他身上也显得那么有型,据说他在D市酒吧的名气已经不小,那个害羞沉默的漂亮男孩终于蜕去旧壳,变得光彩照人了。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时间过得真快,象是长着翅膀的飞鸟,转眼到了两千零二年的春天。我跟高珊珊折腾了这么多年,终于决定订婚了。


“结就结吧!好歹她跟了你这么多年。”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隐藏她对高珊珊的不满。这几年,高珊珊性格也变了不少,在我跟前也不耍大小姐脾气,凡事还挺顺着我的。可我妈还是忘不了她当年为了那教授甩了我的事儿,一直不怎么喜欢她。我说不清楚自己对高珊珊的感情,我不是花心的人,即使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生意做大了,钱多了,贴上来的女人越来越多,我对那事还是不随便,逢场做戏难免,可仅此而已。高珊珊知道这一点,她也信我不会乱来。一个早上醒来,看见身边躺着的她,没化妆,即使保养得很好,那皮肤也不再是象初相识时候的弹性光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心里的某跟神经给轻轻弹了一下。想想她花在我身上的大把的青春……于是想,真的,结就结吧!





四月初,一个老客户提出晚上出去,他建议去“宁夏”,说那是城里现在数一数二的酒吧了。我记忆中的“宁夏”还是那个空间狭窄的小酒吧,中间搬开几张桌当舞台,有不出名的歌手演出。


“早就扩建重新装修了,上下三层,规模了不得了,老板冯哥人际关系很厉害,是名人到城里,必去的地方,!”


想一想,我是有几年没去过“宁夏”了,顺便可以把订婚酒席的请帖给晓风送过去,于是说好结伴过去。与晓风的再次相逢,事事都在意料之外。











9


门铃响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再确定门牌号,不由自主地问: 


“这里不是杜晓风的家么?” 


那人似乎认出了我,眼神立刻变得极不友好,没好气地说: 


“他是住在这儿,有什么事儿?” 


我心想,这人他妈的怎这么欠揍?心里有意收敛了下,说: 


“我是他哥,过来看看他。” 


他斜靠着门站着,四月里晚上还挺凉,他却只穿了条肥大的带着破洞的短裤,那一脸不屑一顾,怎么看怎么象个流氓,晓风怎么认识这种没品的人? 


“我知道你是他哥,他不在,你改天来吧!” 


他撩了一下头发,转身要关门。我伸腿顶住门,他见我阻挡,楞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不在么? 你有事打他手机吧!” 


这回轮到我变脸,是他?那额头的疤痕怎么过了多年还那么明显?当年就是这个流氓拐坏了晓风,公厕那次,他可能还强迫了晓风,这个人渣怎么还活着? 


“你不住这里吧?”我冷眼看着他,心里的火气强压着。 


“操,住不住关你屁事?”很明显,他对我反感,不亚于我对他的。 


我一把拉开门,纵身进了屋子,别在外面给晓风丢人,有问题咱进去解决。他见我进了门,张口就骂: 


“你他妈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你算老几?我到我弟家还用你允许么?” 


我环视周围,屋子里很干净,象是晓风的家,每样东西都井井有条。如果这人渣住在这儿的话,应该没这么干净才对。可很快我注意到两间卧室中的一间正开着门,里面乱七八糟一片狼籍。我想那人肯定看见我的脸都快绿了,倒气定神闲地往沙发里一坐,臭脚往茶几上一搭: 


“没错,我现在就住在这里,你能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我只是想不到晓风能跟你这种没品没德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你说谁不三不四?” 


“说你!这么多年你阴魂不散,缠着晓风做什么?” 


“你真他妈的欠揍。”操,他倒把我本来的话给说了!“要不是我答应过晓风……得了,今儿来为了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我说过了,我来找我弟。” 


“他不在!” 


“那我等他!!” 


我丝毫不示弱,妈的,就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平时不知道把晓风给欺负成什么样儿。想着想着,我就有动手的冲动,可我得忍着。在“宁夏”喝的啤酒很快就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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