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那小子所言不虚,真的有人行凶,那么自己应该叫上警察,而不是孤身前往。
若那小子精神异常,胡说八道,那自己多余出现,这算干什么来呢?
艾西既然来了,又没有知会警方,这事情做得可谓一无是处。不过艾西很快又往好处想,搬出了阿Q精神——既来之则安之,万一让自己遇上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此人当真无可救药,也不值得赘述。
汉堡还没啃完,短信又来了。这次是说:找到幸福路,向南步行八百米,在第二个路口右转五百米,会找到你想要的。
嗯,行!艾西心想,这次挺干脆,算是指明了目的地。
可幸福路在哪儿?他不认识,就向麦当劳里的服务员打听。
小姑娘眨巴着诧异的眼睛,问了句:“您去那儿干吗?”
艾西瞎话来得快,顺嘴说:“大学同学结婚。你也懂的,当地嘛,流水席,叫我提前过来,省得明天堵车什么的不方便。”
然而幸福路其实并不那么幸福。小姑娘告诉他,几年前幸福路还有其他几个村落大拆迁,说是日后原址原盖,让居民住上楼房。如今楼房还没盖起来呢,算是半片荒地。
荒地就对了,艾西心说,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小区里才有鬼呢!会发生什么事,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离开麦当劳,按姑娘的说法,他很快找到了幸福路。一眼望去,幸福路当真吓人!
这是一条南北向的土路,至少没有很好地被修缮过。因为拆迁,路面多被压毁,坑洼不平。路的东侧是一片废墟,西侧是一大片棒子地。既然还有棒子,说明不远处也必有人烟,这倒是让他放大了一些胆量。
依照指示往南走,艾西走得慢吞吞的。风吹得棒子哗啦啦地响,这种作物长得很高,且密密麻麻,黑黝黝一片连一片,吸引着人的眼球。艾西不愿看,又时不时歪头去看。
路越往里走,也就越是远离人声。回头望望,只见北面的楼房社区甚至庞大的工业厂房都遥不可及。艾西叹了口气,只觉心中一片苍凉。
八百米有多远,平时他很清楚,这一次却不然。不过人家指示得很清楚,第二个路口向右转。
可到了第二个路口,艾西更傻眼了。
离开主路,两边都是棒子地,中间不过两三米宽的土路,这地方要真是蹿出个歹人,不拼个你死我活,想跑是绝对跑不了的!
艾西握着刀子的手渗出了汗。
又一阵慢吞吞地往里走,这一次走得更慢。他的耳朵竟然像猫那样,时不时竖起来,耸动一下,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其实用不了五百米,走了不到两百米,他便隐约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了。
那是一片巨大的、不知何用的建筑。艾西不了解农村生活,其实很简单,这是谷仓,废弃了的谷仓。这谷仓原本就是村落居民所建,不过由于前几年的拆迁,搬运谷物往来不便,村政府就新建了一个,而这个日后也要拆除,连同这棒子地一块儿,说是卖了土地做商业建设,不然居民楼房的钱从哪儿出呢?
艾西不明白其中的细节,其实方圆数百米之内早就是空无一人了。
他攥着刀,小心翼翼地靠拢过去。临近谷仓,地势倏地开阔起来。他围着谷仓转了大半圈,确定附近理应没有人监视自己,这才放心来到正门处。抬头瞧瞧,门很宽阔,不过竟然没有上锁,虚掩着。他心里激灵一下,试探着伸手去拉门,就好像随时会从里面跳出个东西来咬他似的。门开了,黑洞洞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大爷!他骂了一句街。浑蛋吗这不是!你让我准备刀具,我准备了;让我准备指南针,我也准备了——其实不准备也行,反正我方向感很强。但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准备个手电筒呢?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你让我找个屁啊!
艾西深深地吸了口气,居然还是一闪身,贴着门挤了进去。
谷仓内满是一股不那么美好的气味,没法形容,总之很是憋闷。艾西想了想,干脆把两扇门都推开,算是流通了空气。他可不敢轻易深入进去,靠着门蹲了下来。
有一种情况叫作黑暗适应,这是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睡到半夜,冷不丁地开灯,晃得你睁不开眼;与之相反的,刚进入黑处,什么都看不到,等几分钟就好得多了。
既然身处郊区,自然满天星斗,硕大的月亮圆溜溜地放着白光,借着月色艾西也渐渐看清了一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艾西了解自己,若论战斗力,比常人强了一点;可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便加了几倍的小心。环视四周,貌似堆了许多大箱子,还有些废弃的农具,也许这地方在拆迁之后,做了库房或垃圾场吧?
艾西靠着墙根,想进去看看。
猛然间,一阵嘈杂的音乐声吓得他的刀子从手中掉到了地上。
我靠!
他大叫一声,嗖地靠紧墙站立,不敢出声。
他不敢出声,可口袋里的手机依然高高兴兴地唱着歌。
妈的,回去我就把这铃声给换了!要是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
电话是要赶紧接听的。他猫腰缩在一只大木箱的后面,接了电话。
居然是麦涛的来电。
“老艾。”对方亲切地称呼,“没睡呢吧?”
“没没!”艾西压低了声音。
“今天去你那儿那小子你还记得吧,明天你还想见他的?”
“是,是,我记得,怎么了?”艾西显得很不耐烦。
“呃……你、你这是在哪儿呢?很大的回音啊!”
“哦,我在厕所呢,公厕。”艾西顺嘴就来。
“是吗?撒尿我怎么没听到水声啊!”
“拉屎呢……”
“哦,行,我是想告诉你,那小子现在不知道又在抽什么风,下午到现在,一直都在地上躺着呢……”
“……”艾西心里说,装什么洋蒜啊!这小子把我弄到这儿来不说,还在警察局装疯卖傻,看来他一早就计划好了啊。
“我问他为什么要躺在地上,他居然说他在忏悔。我问为什么忏悔就躺在地上呢,他说这样可以看到上帝,就像上帝在空中看着他那样。他保持这个动作四五个小时了,也不吃东西,目光呆滞。”
“……”
“也许这小子是真的有病吧?他有跟你说过为什么要劫持你的前台小姐吗?”
“没有……”艾西撒谎,一门心思只想麦涛赶紧挂上电话。
“哦……那好吧。当然,是否精神异常还要你这个专家说了算。好了,看得出来,你拉得正欢,说话费劲。那好吧,我挂了,祝你拉得愉快!”
拉屎?!艾西琢磨,要真是拉屎就好了!
他尽量压低身子,摸索着从箱子后面爬出来,也不敢站起身,就那么蹲着。
谷仓里理应比谷仓外的温度还要高,可艾西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冷。见鬼,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到底要找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劝自己好好地滚出去,就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关注周围——一只箱子,两只箱子,好多好多只箱子……哎?目光所及,他冷不丁看到,其中的一只箱子比其他的要小很多。这些箱子是装什么的他不知道,可是这一只就很小,像是老式家具里的储物箱。
在艾西还小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奶奶就有两只这样的箱子,红漆油了,分外的显眼。这类箱子不高,两只摞在一起,也不过一米出头,扁扁的,胖胖的,却很能装东西。箱子的上面,有一种老旧的锁头,他叫不上这种锁头的名字来,只知道它很大,似乎是纯铜打制,很结实。
眼下,艾西面前十几米远处,就有这样一只大箱子。
这箱子看起来与周围的景物格格不入,莫非自己要找的,就是这只箱子?
这时候,他一边觉得很冷,一边又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的天,这箱子里,莫非放着……一具尸体?
上帝,救救我吧!艾西想到,平躺下来会不会便于和上帝沟通呢?
他终究没有这么干,而是站直了身子,走了过去。
因为他心里清楚,不管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一定不是潜伏在阴影里的某个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原因很简单,如果人家想要这么做,那么刚才麦涛来的那个电话,就足以断送自己的性命。
在黑压压林立的箱子中,艾西缓缓前行。刚走了几步,他忽而听到“咔啦”、“咔啦”的细微响动。
这让他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好像随时都会绷断的橡皮筋。
然而定神去听,响动竟然是来自箱子。
天哪!即使身处巨大的恐怖之中,他的脑子也并未因此停止转动。莫非箱子里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尚未死亡的受害者?
想到这里,他赶紧奔到箱子边上,一把打开锁头,掀起了盖子。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赤裸的女人。
艾西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搭那个女人的身体。假若她还有救,那么既不枉费自己这一夜冒险,又可挽救一条生命。
他扶住那女人的腋下,想把她往上提。
她睁着眼看着他。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身体,一阵冰凉。
她很重,他摸到她的身体,还没把她扶起来。
她睁着眼看着他,或者是他身前身后的某个地方。她早就凉了,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就像水哥在停尸房里看到的好像小麻雀的尸体。
她已死多时。
艾西全身的热血被那尸体的温度给传导,刹那间冻成了冰坨。
他来不及撒手,来不及去观察她脖子上的一圈勒痕,甚至来不及感到害怕,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就涌上了心头——如果自己手中抱着的是一具女尸,那么刚才“咔啦”、“咔啦”的响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3
艾西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咔啦”、“咔啦”的响声到底是什么?毫无疑问,它就出自这个箱子。
尸体怎么会动?
尸体当然不会动!
箱子下面,这个女人的身边,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直瞪着艾西。
我的妈呀!这一下当真是魂飞天外,吓得他一哆嗦,连尸体带刀具全都松了手。
艾西魂不附体,而箱子里那双眼睛的主人受到这一番惊动,嗖地一下蹿了起来。
小东西跳出箱子,一溜烟不见了。
啊?!搞什么……那是什么玩意儿?
乌溜溜的,一晃就不见了……艾西的脑子转不过来了,不过他的鼻子却很管用。一阵刺鼻的说不清的臭味,呼噜噜一股脑地猛灌进他的鼻孔里。
我靠!臭鼬?
臭鼬他是没见过,也许是黄鼠狼吧,总之这些玩意儿都会放臭屁。嗬!这味道直呛眼睛。
艾西实在待不下去了,一面挥手扇动着,一面赶紧往外跑。
尸体依旧待在箱子里。
咋办?艾西跑出了这个连鬼都感到害怕的地方,差不多一口气跑到了岔路口,惊魂甫定地松了一口气。他想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电话报警吗?这是必须的,不然在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废弃村落,警察多久才能发现尸体?
他掏出手机正要拨出电话,忽然又停下了。
等等!我刚才摸过那女尸了,我的指纹肯定也沾在上面了。报警电话有没有来电显示?如果有的话,我要怎么解释?我如何才能说明,自己是鬼使神差才跑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的,又为什么还带了把刀?
说起刀,一个让人极度懊恼的状况是——艾西的刀子掉落在那箱子里,忘记拿回来了。
他得先硬着头皮取回自己的物件!
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盘算。
不行,我绝不能用手机报警!万一被警察知道了,我没法解释。真要闹到媒体那里,我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是先回城里找到公用电话再说。
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必须回到现场,从那个女人的尸体下面摸到自己的刀……所谓恐惧,可以分成好几种类型,像今晚这样惊吓式的恐惧其实还好,过去了也就OK了。反正箱子里就是一具女尸,反正我自己连摸都大把地摸了,反正那该死的黄鼠狼已经逃走了,那还有什么可以吓倒我的吗?!
想到这里,艾西倒不那么害怕了。
只是,黄鼠狼吃尸体吗?艾西忽然懊恼自己的生物知识很匮乏,不过想想看,黄鼠狼这样的杂食动物,大概也会吃尸体吧。看来还是早点报警才好,以免尸体遭到破坏。
想着想着,艾西又回到了谷仓门口。
他没多想,拉开门就往里走。
拉开门就……哎?!等等!
为什么我要拉开门?
为什么我还要拉开门?
艾西记得自己进去的时候,就将这谷仓门给打开了啊!然后自己夺路而逃,自然更来不及把门再关上。
可为什么谷仓门现在是关着的?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风吹的吗?
疑惑的时候,他的脚已然大踏步地迈了进去。迈了三两步,咚咚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可谓是分外清晰。
他不敢再进去了,又不敢转身逃走,猛然间大喝一声:“有人吗?”
艾西是个说话声音很小、很平和的家伙,而这一声竟巨如洪钟!他听到不远处一阵扑通通的响声。
这响声大约就是正面回答——有人!
动物们是根据人的脚步声来确定位置的,而不是人说话的声音,更不是说话的内容。艾西知道,谷仓内的家伙可比刚才的黄鼠狼大多了!
谁在里面?
艾西知道绝不可能是跟自己一样,被“邀请”来的看客,更不会是夜行至此的路人。普通人是绝不敢进入此地的。那么可能性只有两种,一是给自己发短信约自己的人,或者就是凶手本人,又或者,二者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既然明白了局势,艾西不怕反怒,火往上撞。好小子,今天让爷爷逮了个正着!看爷爷不办了你!
也不记得是马克思还是恩格斯了,反正这两位大爷中曾有一人说过类似的话:“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家就来了精神;有50%的利润,资本家就极度活跃;有100%的利润,资本家就铤而走险;一旦达到了300%的利润,资本家就胆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了!”
艾西就是个资本家,虽然是个小小的资本家,不过他开业雇了一帮人。他深知他的收入和他的名望成正比。赤手空拳抓到了凶手,这种事所带来的巨大名望,可以让他跻身于最年轻、最出色的精英行列,甚至评个十佳青年之类的也绝不为过,而因此给心理中心带来的利润,又何止是300%?
因此他的胆量就壮了起来。
而且,虽然艾西一方面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并不算个坏人,而是秉承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作风。经商尚且如此,更别说接人待物了。即使艾西再不敏感、再困惑,他也立刻联想到,眼前女孩被绞杀的案子,和麦涛口中三年前的案件以及近日女孩被杀的案件,显然都联系在了一起。三年前是两位受害人,现在又多了两人。算算看,四位花季少女死于非命,还有一位仍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其实哪里是失踪啊,被人扔到这种地方,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被发现,发现了也是白骨一堆吧。又何况,若是坠上重物沉江入河的,更是难以查找。
如今凶手近在咫尺,怎能善罢甘休!
勇气归勇气,胆量归胆量,艾西气宇轩昂的,倒也不敢乱来。谷仓就这么大点地方,凶手被自己堵住,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必定要放手一搏。何况自己的匕首掉在箱子里,搞不好还让凶手给拿去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蹲下身,在林立的箱子中轻轻向前摸索。
这一回的行动,可比之前要谨慎多了。
艾西向前摸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黑暗中,抱着类似想法的凶手,显然也是同样的行动模式。
摸索一阵,艾西藏身在一只大箱子背后,距离存放尸体的红木箱子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他这时候更加紧张起来,盘算着是先取回匕首,还是先找到凶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敌不动,我不动,这是哪个家伙说的废话来着?!
现实的情况是——我不动,敌也不动!
不动是不动,艾西又开始思索起来:自己回来是为了取回匕首,以免被警方怀疑,那么凶手干吗要回来呢?作案之后,他应该离开现场才对。这荒无人烟之处,谁能想到我会前来查看?
这是不是说,警察局里那小子和凶手是共犯呢?想想看应该不太可能。若是共犯,为何他与凶手处处作对?让我来,不正是验证凶手真实存在的事实吗,凶手显然不希望这种局面发生。这么说来,他怀疑遭到了别人的背叛,因此暗中监视,这倒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一重难以理解的疑问——指引我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共犯呢?如果他是的话,那么加上凶手和警察局的那小子,共计三人?这是团伙作案吗?一个杀手团伙,现在出了两个叛徒,情况当真如此?
可叛徒为什么要引起注意,故意劫持人质,在警察局自投罗网呢?
这一切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敌不动,我不动,两人继续在谷仓里僵持着,也许过了三十分钟吧。艾西有一种才能,他能准确地计算流逝的时间,前后误差不超过半分钟。然而这种推测时间的本事建立在自信的基础之上,现在他可没了这种自信。
手机能显示时间,可他不敢拿出来看。
我不动,敌不动,耗到天亮,有优势的就是自己了!
三年前是艾莲和麦涛,而今是麦涛和自己,他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凶手进行过侧写。凶手应是年轻男性,不超过三十岁,最开始作案事出有因,可以看到其不存在计划性,也不算精明。从第二案开始,凶手作案手法提升,懂得消灭证据。他并不自大,也不算强壮,这从第一案中杀死被害者经过了长时间的搏斗就可以看出。面对面动手,他绝不是艾西的对手,所以,能拖到天明,就可以说艾西胜了。
然而,艾西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撑到天亮。
这个杀人现场可是凶手挑选的,他必定事先就作了勘察,了解这里的地貌,甚至了解这里大堆箱子的大致堆放方式。这里不同于空场,隐蔽物越多,陌生人在这里的处境就越艰难。
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