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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撒谎 作者:周德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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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片刺眼的白,静得吓人。
这里白天人声鼎沸,现在到了晚上,突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地上那层层叠叠的数不清的人的脚印,让人感到阴虚虚的。
A忽然意识到,他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门连职业开锁公司都不敢碰,一定有问题啊,而他竟带着保安把门毁了!毁了门,厄运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了……这时候,1816室突然传出敲门声!好像请求要走出来一样,敲得很轻很轻:“当,当,当……”
这个敲门的人,和A仅仅隔着一层门板而已!
A撒腿就朝电梯跑!
这次,电梯没有找A的麻烦,很快就打开了——可是,里面站着一个瘦小的人,他神情古怪地看着A。A敏感地朝下看了看——两只奇大的手……1816的业主!
A傻了,不知如何是进是退。
那个人一直那样古怪地看着他。A担心,如果他不进去,对方就会走出来。这深更半夜的,18层一个人都没有,假如对方走出来,电梯门一关上,就剩下他和他了……他正呆愣着,那个人说话了,声音冷冷的:“进来吧。”
A就傻傻地走了进去。
电梯的门无声地关上。
A颤颤地按了1层——那个人站在A背后,应该看不到A按的是几层,但是他一动不动,好像A去哪他就去哪。
电梯缓缓向下降去,A梗着脖子,向蜥蜴一样看着前面——其实,他的注意力都系在背后。
这电梯似乎比平时慢多了,几乎过了一个世纪,还没到。A感觉那个人在后面慢慢把手伸过来,其中有一个手指断了半截……A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猛地转过头来。那个人正在惨白的灯光下看他,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别看我。”
A猛地哆嗦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这尖尖的声音并不是对方说的,因为他的嘴根本没有动。电梯里总共就两个人,那是谁在说话?A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有一股胶皮的味儿……恰恰在这时,A的手机响了。他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人,慢慢拿出手机。
是阮亚运打来的,这个丧气鬼气喘吁吁地说:“头儿,有消息了!那个业主一直在国外,半年前他出车祸,死了……”
A的脑袋一下就大了。
谢天谢地,这时候门开了!A一个箭步跳出去,猛地回过头,那个瘦小的人并没有跟出来,他在电梯里怪怪地看着A,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挡住了他那双充血的眼珠……电梯缓缓升上去了,1,2,3……终于停在了18层。
他去了18层。
让我们来揭开谜底?您肯定等急了。
真相其实很简单:那个业主的确死了,但是他有个双胞胎弟弟,是个前卫艺术家,搞装置艺术,还有行为艺术。哥哥死后,弟弟就接管了这个1816房间。他经常在晚上进入1816室工作,做一些平常人不理解的东西——五条腿的木凳子,长满刀尖的刺猬一样的沙发,还有用白线缠得严严实实的自行车等等,都是他的作品,还在国外经常获奖。
弟弟不喜欢光,就垒了一堵墙,把那个窗子挡住了。但是,他喜欢开阔,是那种没有危险的开阔,于是又在房子里安了一个巨大的镜子。
那门锁是他特制的。
现在很多孩子的洋娃娃一碰都会说话,有的还会唱歌,只不过弟弟为那个胶皮娃娃设计的声音是:及早朝上看,横空一条线。
那巨大的线团,牵出的长长的白线,吸引观众一直刨根挖底,最后却得到一声呵斥:你快死了。——此类把戏早就有前卫艺术家搞过,不新鲜。无非是给人一个意外。

1816室(3)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那半截白净的手指是假的。某些电影的拍摄现场,这种东西有的是。
至于那扇自动门,在宾馆,在超市,你肯定见过。
那个反映出几个人影像的屏幕更简单,地铁里的电子监控,商场里的电脑画像……实际上我们也见多了。弟弟把其中一个人变成了骷髅,无非是多了一道类似x射线的工序。
这个弟弟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在上上下下的电梯里构思他的艺术……人生很漫长,避不开偶然和巧合,而我们经常把偶然看成某种神秘的必然,经常把巧合看成某种神秘的应和。因此,我们就会陷入沼泽一般的猜疑里不能自拔。
后来,A接受了45天的心理治疗。
那个弟弟没有接受任何治疗。我们通常把艺术家的心理疾病称为个性。
我们都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摄制棚里,没有人知道导演是谁。

洞穴(1)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响马这个人响马买了一套房子,在北京市郊。这个小区有个很顺口的名字,叫飞天小区。
他买的是两室一厅,一个人住,挺宽敞。
在这里,急匆匆的时间陡然放慢了,像云卷云舒。空间陡然扩大了,风无遮无挡地吹来吹去。
小区的保安似乎很少,他们的大檐帽、皮鞋、制服都是黑色,帽徽、肩章、腰带都是红色。响马总觉得那制服设计得不好看,像反动武装里的低等士兵。
在响马的印象中,把门的保安好像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他很瘦,很高,腿不直,中间的空挡呈橄榄状。他的两只小眼睛间隔太远了,甚至有点像蛇,假如你和他面对面交谈,总要想到一个问题:究竟看着他哪一只眼睛比较合适?
出了门,路对面据说是另一个小区,可那是未来的事。现在,那里还是一大片荒地,长满了粗壮而高大的草,即使有风,它们也不摇不摆,僵直地挺立着,好像守护着什么秘密。
荒地的那一端,就是山脚。
这里没有公共汽车站。如果进城,要翻过远处的一条高速公路,才有一个989路车站牌,那是通向这里的惟一一趟车。
每次响马进城,总是要等很久很久,才会看见一辆长长的车,慢腾腾地爬过来。它好像很老了,它停下来,似乎不是为了上下人,而是为了喘口气。
等车的人很少,大家都站得很远,几双眼睛保持着某种戒备。
这种气氛提示,在这里,即使是光天化日,也可能发生抢劫案。
响马不在城里上班,他搞了一个私人工作室,在家里办公,搞美术设计。他在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因此,酒香不怕巷子深。
在竞争激烈的京城,大家都在奔忙,像响马这样过着隐士生活的人寥若晨星。
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草像梦一样深小区的楼房间隔很远,绿化面积超出了环保局的规定,到处都是草。这是它最大的卖点。
那草越来越高,从来没有人割。
有一天响马走过草地,忽然想到,他似乎从来没看见小区里有负责修剪花草树木的园丁。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他看见了那略显荒凉的草丛中爬出了一条虫子……读过我以前作品的朋友一定联想到,我曾经写过一篇万字小说《腿》,讲的是一片荒草中爬出一条草绿色的虫子,它像小指一样大小,通体草绿色,身下长满密麻麻的像毛发一样的腿。故事的主人公最后把它冲进了马桶。在它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故事的主人公觉得它的眼睛(一只或几只)一直在阴森森地看着自己……我在《腿》里写道:那管道里无比黑暗,固若金汤,千回百转,万劫不复……后来,那条虫子不断在深夜里出现,有一次几乎爬上了故事主人公的床,爬到了他的枕边,碰到了他的肉……那是一条非常可怕的虫子。
它的腹下长满了腿。它的背上长满了腿。它的腿上长满了腿。它的额头上长满了腿。它的眼睛里长满了腿。它的肚子里长满了腿。它的大脑里也长满了腿……最后,它铺天盖地,从仇人的眼睛、耳朵、鼻孔钻进去,在他的体内密麻麻地爬动,翻滚……《新电影》杂志的总编辑尚可看了这个故事之后说:当时是大白天,他在办公室里,却打了个寒噤,好像那一万个铅字变成了一万条虫子,站得整整齐齐,朝着他冷笑……我现在写的是一条现实的虫子。
它的身体是暗红色,有黑的花纹,很精妙。它的腿也很多,不过,响马一走近它,它就吓得跑回草丛中了,再也找不见。
响马站在草丛中发了一阵呆,他想这草丛里一定藏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虫子。
虫子多,证明这里的人少。
很安静。
因此,夜里响马经常做梦。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极其恐怖。直到几天后,他还一直在回想那梦中的情景。不过,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过。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琢磨,越来越觉得这个梦深有含义——他梦见半夜时他慢慢起了床,摸黑穿上了衣服。他甚至记得,第二个扣眼儿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系上。
接着,他到玄关的镜子前,照了照,还梳了梳头……最后,他推门走了出去。
一个个窗口黑洞洞。
所有人的身体都像尘土一样缓缓沉淀,在梦的湖底落定。空气极其清澈,幽幽的梦在四处飘悠。
梦不会摔跤,梦与梦也不会互相牵绊,一切都无声无息。
路灯都是那种日本式的纸灯笼,挂得低低的,白得像一张张涂了过多脂粉的女人的脸。
风像幽灵一样,在大家熟睡之后,它们就爬出来,在树叶的后面做一些鬼祟的动作。
那些灯笼微微地晃动。
夜空浩瀚,星光微茫,半个月亮高高在上,白得像路灯。
响马慢腾腾地朝小区外面走,他能听见自己的鞋底和地面磨出的“嚓嚓”声。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去。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朝前走,似乎有一个人在等他。
那是一个他必须见的人,她的呼唤他不可抗拒。

洞穴(2)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走到小区大门口,四周都黑下来,只有门卫室屋檐下的水银灯发出惨白的光,那光笼罩着那个保安。他的身影在光中晃动,影子很长。他心事重重地走过来走过去。
响马走过他面前的时候,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响马。
响马想,你总不至于拦住我盘问一番吧?算起来,响马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一年多了,这个保安应该认得他。
果然,那个保安没有问什么,只是一直看着他走出去。
响马走到小区外面的路上,就有点迷茫了。
我这是要干什么?
噢,我是来见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是谁?
我不清楚,可是,她在等我。
她在哪里?
她会告诉我。她知道我不知道。
响马一边想一边四处张望。
对面的荒草里露出一颗脑袋来,似乎是一个女人,她笑笑地朝他摆手。
他对她出现的地方缺乏好感。他以为她会出现在路边。
“过来,你过来……”她的声音软软地飘过来。
响马很不喜欢那片荒草,但是他必须走过去。于是,他小心地拨开挡在身前的荒草,一步步走向她。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面孔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他扪心自问——这就是你要走近她的原因吗?
在响马离她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她却转身走开了,朝着荒草深处走去。
夜色幽暗,可是,响马能看见她的头发很长。
响马没有喊她,尽管他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到什么地方去,只是静静地跟着她走。
那片荒地太大了,响马走得很艰难。尽管他穿的是长腿裤和长袖衣,可是,他的脚腕和手腕还是被刮得很疼。
他忽然想起了那条虫子。
暗红色的身体,黑的花纹,无数的腿……这荒草里藏着多少虫子啊,这里是它们的家。
走着走着,响马就辨不清回家的方向了。
终于,女人把响马领到了一个山腰上。
他看见了一个山洞。山洞外,草木茂密,郁郁葱葱。神秘的女人站在山洞的旁边,笑笑地朝里面指了指。
响马犹豫了。
在月光下,那个黑糊糊的山洞深不可测,缺少善意。
响马听见了潺潺的水声,不绝于耳。
那个女人很湿润地笑着,继续指着山洞,示意他走进去。
他一直试图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一直试图想起她是谁,可是月光很不明朗,那张脸十分模糊。不过,响马能肯定她是一个不丑的女人。
他感到她有一种勾引的意味。
刚才他觉得山洞是最危险的,现在他觉得山洞是最安全的。
于是,他就朝前走去了。
那个女人从他的步伐里看得出他的态度,先他一步钻进了山洞。
月亮像被拨弄的蜡烛一样亮堂起来,山洞之外明晃晃的,崖壁,山路,甚至一丛丛宽大的草叶,都看得清楚。只有那个山洞,黑得令人不安。
响马在山洞前停了停,终于跨了进去。
他似乎知道这是在梦中。梦是超现实的,即使有了什么灾难,醒来之后都会变成泡沫。因此,他敢冒这个险。
他摸索着走进山洞,里面死寂一片,连水声都没有了。
“喂。”他小心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响马明明看见她进来了呀,怎么没影了?
“喂!你在哪儿!”
还是没有人回答。
响马继续朝里走,越走越黑,最后,响马都看不见自己了。
他的眼睛没有了,只剩下一双灵敏的耳朵,捕捉着山洞里的任何一点声音。
他不知道这个山洞有多深。
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了一段路,他意识到不能再朝前走了,应该立即返身回去。
可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后面也是一片漆黑,根本不见洞口!他的心一下就跌入了万丈深渊,胃里空空的,要呕吐却呕吐不出来。
他顺着原路一步步朝后退,却一直没有看到出口。冷汗从他的毛孔踊跃地渗出来,湿了他的衣衫。
“喂!~~~~~~”他又喊了一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响马的脖子后传过来:“你最怕什么?”
响马猛地转过头,一张模糊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眼睛上,尽管响马看不清她,却能感觉到她仍然是笑笑的。
他惊恐到了极点。
梦没有导演,情节放任自流,胡编乱造,什么结果都可能出现。可是,他脆弱的神经简直都承受不住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过去这一关。
“你是谁?”他颤颤地问。
“你连我都忘了?我们太熟悉了……”停了停,她叹口气说:“最熟悉的人往往会变得最陌生。”
响马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哲理的味道,他有点不怕了——这说明,面前的女人还有思想,说明这个梦还有逻辑,说明他还可能有出路。
“你想干什么?”响马尽量显得很平静。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最怕什么?”
响马觉得他幻想中的那种浪漫已经像秋天的大雁一样,越来越远了。现在,他只想着该怎样保护自己的神经。

洞穴(3)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我……”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最怕的东西,每个人最怕的东西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把这些东西都准确地描述出来,那将是一部最恐怖的书。
响马最怕的是什么?
第一次想到那个情景,就差一点把他吓疯。从此,他一直在努力把那个情景从记忆里删除。
众所周知,你记住一件事容易,忘掉一件事却难,尤其是严重刺激过你神经的记忆片段。最后,响马只有把它深深埋在心里,不敢触碰。他的思路每次经过它的附近,都远远地避开。那个地方的草越长越高,越来越阴森,成了响马心理上的一块病。
在眼下这个恐怖的环境里,响马更不敢想,更不敢说,他怕这个黑暗中的人真把那个恐怖的情景呈现出来。
“说吧,你最怕什么?”她又问。
“我最怕黑糊糊的山洞……”他撒谎了。
“不,不是这个。”她轻轻笑了笑,好像对响马的秘密了如指掌,接着,她劝导说:“再想想,你最怕什么?说实话。”
这种对话是没有好结果的,响马有这种直觉。
他突然想到了逃跑。
“你……能让我看清你的脸吗?”他突然说。
“我也没有带火。不过,你可以摸我——你敢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洞口在哪里?”响马早想好了,只要她说出洞口的方向,他立即就会朝相反的方向逃窜。
“洞口?我也找不到了。”她的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你第一次……来这里?”
“不,这里是我的家。”
草丛是虫子的家。暗红色的身体,黑的花纹……她的脑袋突然又逼近了一些,低低地说:“我知道你最怕什么,我替你说出来,好不好?”
响马的心猛跳起来!他木木地面对着这个黑暗中的女人,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羊羔,等待她猛然揭开自己心中那最黑暗的部分。
那个女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最怕的是……”
响马的神经快崩断了!他突然想嚎叫!
就在他歇斯底里的一瞬间,蓦地从虚飘飘的梦境中跌落。
……窗外还黑着。
那个女人无影无踪。
●情种响马是一个厚情薄命的人。从小,他就是一颗多情的种子。
有一次,迷路了,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孤零零地朝前走。他很害怕,很委屈,但是他没有哭。他知道如果他哭了,会招来更大的麻烦,比如坏人。
他毕竟太小了,很多人从他身边走过,都用奇怪地眼光打量他。偶尔一两个男人停下来,问他:“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不说话,快步朝前走。
天越来越黑了,两旁的房舍里飘来炊烟的味道。他更加害怕,更加委屈,却仍然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终于一个大女人走了过来,她走到响马身旁,蹲下身,说:“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响马仰头看着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再说,轻轻把他搂在怀中。
响马嗅到了一股香气和一股奶味,他的心一下就踏实了,即使永远也找不到家,他也不会再害怕,不会再委屈,女人那柔软的怀,就是他永恒的家。
他母亲死得早,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俄狄浦斯情结。
他天性离不开女人,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否则,他就会一点点干涸,窒息,一点点枯萎,风干。
他10岁那年,就爱上了一个大女人。
他至今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人住在响马家楼上,可是响马不知道她住在几楼,以及哪个房间。
她好像是一个女工,长得很丰满,经常穿一件鲜红色的大衣裳,一条艳黄色裤子,那裤子很紧,弹性很好,裹出迷人的曲线。
有一次,她从响马的身旁走过,响马嗅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香气,从此,他就迷失在了那香气中,找不到出路了。
那个大女人不知道,她每次下班回家时,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窥视她。
响马是一个不太合群的孩子,他一个人坐在楼下的花圃前,就是为了等她。响马的四周,花草摇曳,蜂蝶飞舞,响马沉浸在静静地幻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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