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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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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样。只不过评个职称,要通过院内、校内和市内三个评审关,想通过靠这个态度是很难的,权且做演练。

听了此话,我们才知道老师要混出来,还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比我们当学生混个及格难多了。怪不得很多老师闷不吭声,一心只做论文和项目,对教课,几乎是走过场的态度。因为学生评分似乎不占什么分量。虽然我对各门功课皆不满意,但内心隐隐也有将来做学问的志向,无意识的,现在觉得当个老师做学问,一辈子全耗在职称、论文这儿,生不如死,还是罢了。

53。你怎能为了托尔斯泰而抛弃我?

一边考试,一边还要看欧洲杯。欧洲杯特别讨厌,它的决赛时间与我最后一门考试同时,你简直以为这是故意的。

在羊拉屎一般停停歇歇的考试期间,不得已我又给左堤写了封信。只有信,才能最清晰地表达我的感受。

希望这封信没有打扰你的考试。虽然我们在考场上不时会面,那种无聊的场所终究不适合倾诉衷肠,我想还是写信为妙。

写信的目的,只不过是不想考试一完毕,你已经不见踪影。如果不曾会晤一番,两个月的离别,与我来说真是难熬。简而言之,暑假之前,希望能与我一晤。

我如此迷恋你,甚至连考试也不放在心上,真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番感情不会白费,许是我一生中最珍贵最难忘的。也只有在信中,我才能如此大胆表白。

但对你来说,也许不这么认为,毕竟你心中已有别人,我只不过是你的好朋友。甚至,我如此腻着你,也许你已经烦透了,后悔跟我约会的协议。我自己时时也在想,既然你已有别人,我为何如此执著,为何死抓不放?我内心确认这是一份特殊情感,与我大学生活紧紧相连,甩不掉了。

在元大都遗址公园的雨中约会,也许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也是从此以后很难重复的美学时分。我很庆幸记住了每个细节,你被雨淋湿的样子,你身上的气息,你湿淋淋的头发,你发抖的嘴唇,你无比新鲜……想到那一刻惊心动魄的美,我简直用不着再去研读朱光潜、李泽厚、宗白华的美学论著……

你给我带来充实和快乐,但不可避免,也伴随着痛苦、迷惘,我每日在情感的波涛起伏。即便如此,我还是喜欢,总比平淡如水的生活要来劲儿得多。我是说,我不比你们,有很充实的学习生活,我对大学生活无所求,既不求什么奖学金,也不奢望能学到真知灼见。我连四级都不想过,如果将来学校能让我平安毕业,我亦满足;如果因此连毕业证书也不给我,我也无所谓。因此,你在我无所事事的生活中便显得无比重要。每次想到你和李老师在一起,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我就有一种锥心之痛,毒蝎般的嫉妒。但请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总体而言我的自我修养还不错。日常生活中我最善于压抑自己的感情。我亦知道我资质平平,相貌普通,没有资本获得青睐,尚有自知之明。即便如此,我还是珍惜这份单相思的爱。我可以预料到我一生的宿命如此,不入主流,不走大道,凡事都拧巴着来,在爱情上更是如此。

要表达的基本表达完毕。我也知道你要应付两个男人,又要搞好学习,时间很紧。我也不奢望你能把我和另一个男人平等对待,在你面前,我可以如狗一样谦卑且不需要自尊,因此,再强调一遍,恳请在回去之前跟我一会,切记切记。

大概过了一周,我接到左堤的电话,约我饭后一见。我深为自己写信的行径得意。

由于见面时过于兴奋,我也不懂得聊什么,总之支吾了二十来分钟,也就是从女生宿舍散步到教七后,左堤告诉我可以结束这次会面。

“难道你不是准备整个晚上跟我厮混?”我惊讶道。

“那怎么行,我明天的火车,今晚还要搞托尔斯泰的论文。”

“既然没时间,你怎么还约我?”

“你不是说我回家之前见一面嘛,我怕你失望,还是约你。”

虽然我后天还剩一门选修课没考,我还是打定把今晚的时间耗在约会上,哪知道左堤是这么打算。

“你确信明天回去?”

“是呀,明天交完论文,这学期的学分全修完了。再说,我操心着妈妈,也着急回去。”

左堤穿着一件碎花衬衫,衬衫极为合身,把身材都凸显了出来。总之,夏天温热潮湿的气息全凝聚在她身体里。我感到莫名的悲哀。

“怎么,不高兴了?”左堤略带歉意道,显然她还是笃定为了托尔斯泰而抛弃我。

“这么着,托尔斯泰是个好人,我不想诅咒他。但可以灵活变通一下,托尔斯泰的论文由我帮你搞定,今晚你就把时间给我,可以吧!”

“这怎么行呢?弄虚作假。”

“哎,别这么死脑筋,论文这东西,你又不是不明白,应付老师就行了,托尔斯泰已经被搞了多少年了,难道你能搞出什么新意?”

左堤沉吟了一下,道:“我总是觉得不妥。”

“哎,求求你,这么美好的夜晚,难道你宁可献给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也不愿意给我?你对所有的人都那么仁慈,为何对我那么残忍?”

我几乎声泪俱下。左堤终于答应我的主意。不过把论文交到我手里,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不会去抄一篇来应付吧?”左堤担心道。

“良心作证,我会先写一篇给你,然后才写我自己的。实不相瞒,对于这篇论文,我早有观点,而且绝对原创。”

“写什么呢?”

“托尔斯泰的宗教观。这么一个伟大的自我的人,最后依然不能自已,投身宗教怀抱,说明什么?文学、科学,包括任何知识,都不能成为人类最后的依靠,只有宗教,才是人类的终极信仰,是人类的子宫。因此,我重点分析的是其作品中展现的宿命论,特别是晚年的作品,他的精神如此强大,但依然是神的孩子。与之对照的是海明威,一个精神如此强悍的作家,最后选择自杀,实在是强悍的自我崩溃之后,没有找到终极的依托。当然,也有很多人说海明威知道自己写不出更好的作品,找不到更高的目标,那只是表象的分析。两者的对比中可以看出宗教意识对作家的重要性。这个观念,你不会在任何论文里见过吧,即便见过,也是碰巧,反正是我自个儿想的。”

“颇有几分见地。如果这个论点给我了,那么你自己写什么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托尔斯泰的思想如大象丰厚,想割出一块肉来烹炒还不容易?告诉你,我对考知识点不感兴趣,但找个观点应付老师,那是小菜一碟。”

这一问题的完美解决我颇为满意。我们从南门出来,过了学院南路,在小西天一带的小街道里穿行。那里摆着凌乱的水果摊、五花八门的杂货店,路边卡车上堆着郊县西瓜,老太太叼着烟,摇着蒲扇扇着已经没什么用途的藏在薄衫下皱巴巴的乳房。有一排整齐的平房被改造成发廊,里面坐着一些姑娘,不知道是理发还是干别的。我爱着充满人间烟火的街巷。

我们边走边聊几句,路人时不时偷来眼光,他们看出这是一对出来消暑的学生。在往南走的途中,左堤突然碰见狼似的急停,往东拐去。我这才想起,我们不知不觉往凯子的宿舍方向走去。要是碰见凯子,至少对她来说是尴尬的。

接着我们又往德胜门走。在鼓楼斜街与后海之间,有一条窄窄的巷子令我非常着迷,其中一面似乎是宋庆龄故居的高墙,青砖厚重且有年头,又特别齐整,威严又慈爱的感觉,天空成了一线。常有搔首弄姿的美女以此墙为背景来拍写真。我和左堤穿过这条巷子时,我拉着她的手,被她挣脱了。她是个骨子里传统的女孩子,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她不想和我的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这欲罢不能的感觉令我十分不爽,因为我是个男的,我想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但到了后海,我的心情又转好。

“你看,两只水獭。”我指着湖心道。左堤笑了。

两个游泳爱好者露个头从湖心游过来,水波一波一波地荡漾着。如果他们呛一口水进去,绝对要拉肚子的。

“你看那个老大爷的肚子,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恐怕要用货车来装吧!”我指着一个光膀子的大肚老北京道。

“恶心!”左堤又笑了。

我尽量讲些夸张好玩的事,灵感来的时候,我尽有这个本事。而且不得不说,这一点来自我父亲的遗传。虽然他脾气不好,但还有点幽默细胞,偶尔跟我讲话的时候,尽整好玩的。

我喜欢左堤的笑容。

我们走到岸边公园,柳枝轻拂,我将一枝过长的柳枝末梢挠了挠左堤的脖子,她又笑了。

“你能不能安静点,别这么闹腾?”

“我几乎每天都是安静的,跟你在一起能闹腾点儿,你可别剥夺我这权利。”

我想让这一学期的最后一夜留下更多的印象。在什刹海绕了一圈后,接着又到北海公园赏月。不是正月十五,月亮处于快要发育成熟的时间,看起来也不赖,从柳叶梢间看上去,比圆月更真实些。在白塔下面,我们并肩坐着,我告诉左堤我们宿舍里可笑的事,我们又谈起大师被抓奸的事情,左堤大吃一惊。

“他们同居,你们也一样睡觉?”大师的事件已经如春风传遍大地,左堤居然不知道,可见她平时对小道消息多么无动于衷。

“那还能怎样?除了睡觉我们还能做什么!”

“相安无事?”

“我倒是有揭开他们的帐子看一看的想法,忍住了。”

“你们男生真够大胆的。”

“嘿,概念错误,只有大师大胆,我的胆子可没那么大。对了,你们女生里有把男生带上去睡觉的吗?”

“那倒没听说过。”

“你把我带上去试试怎样?”

“你有这个胆?”

“只要你敢带,我倒想试一试。”

“瞎扯淡,我可不干这么无聊的事。对了,你怎么不在联谊宿舍里找一个?”

“如果没有你,倒可以一试。”

“嘿,别搞错了,我不是你女朋友呢。”

“于我来说,女朋友与非女朋友没什么区别,关键是用心了。”

“我可承受不起,你赶紧把我从心里摘出来,去找个数学系女生,你还可以恶补点数学知识。”

“这不用你操心,我拥有的数学知识此生够用了。对了,还有梁档更可笑,女朋友还没找,就先割包皮准备着,真是未雨绸缪。”

“太恶心了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流氓胚子。”左堤边打我边笑得花枝乱颤。

“他能做得出来我还说不出来?不过,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流氓的潜质,将来在这方面应该有所发展。”

“平日里默不做声的,原来是道貌岸然。”

“非也,只不过不到耍流氓的时间。讲点女生宿舍的事儿给我听。”

“女生宿舍,可没你们那么猥琐。”

“你们晚上都聊什么,有谈论男生吗?”

“这倒是有,不外乎谁长得比较帅呀什么的。”

“如果是这个话题,想必从来没有提过我的名字。”

“那是当然,帅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

“如此打击我真让我伤心,不过说实话,我以为长得帅也是一种庸俗,所以不往帅里长了。但是以我的长相,如果能看出帅的,那就有独特的眼光。还有谈什么,有没有女生一直想找男朋友又找不到的?”

“你想捡漏?”

“倒不是,好奇而已。”

“有,赵芳菲每学期开学,都说这学期一定要找男朋友,结果每学期都没成功。”

“同病相怜。你们女生会说粗话吗?”

“会呀,你以为女生都文绉绉么?”

“怎么粗也粗不过男生。”

“那也未必,只怕你们男生永远说不出那么经典的粗话。”

“说来听听。”

“我可不好意思重复。”

“别吊起我胃口又打住了,你就喜欢干这么残忍的事。”“真的太粗了,说得我脸红,还是不说吧。”

“这么着,我们来锤子剪刀布,你赢了就不说,输了就说,可以了吧?”

“就会出鬼主意。”

我猜想女孩子大多情况下会出“布”,于是我出“剪刀”,果然我赢了。

“愿赌服输,说吧。”

“真的不好意思说,改天告诉你。”

“时不待我,快点吐出来吧,我对粗话的喜欢胜过任何名言警句,你就满足我吧。”

左堤犹豫几下,附在我耳边,好像周围有人在偷听似的,悄声道:“赵芳菲每次开学,总是拿起拖把跟我们说,‘如果我到了期末还是处女,你们就用拖把把我捅了。’”

犹如打开一扇门,我看到中文系女生的一道崭新的风景,如此可亲可近。我们齐声哈哈大笑,笑得不可开交,快乐传遍了我们全身。

回校时已经很晚了。由于一起走路的快乐妙不可言,我们硬是扛了四五公里走回来,很遗憾,宿舍的门都关了。校园里万籁俱寂。左堤要叫门房开门,又怕被责骂。我止住她,道:“已经是下半夜了,不如再混几个钟头,等早上开门了再进去。”

“那还要熬几个钟头呀!”

“跟你在一起只觉得时间长了脚似的,只有太快没有太慢,稍纵即逝。”

“那我明天不得累死。”

“到火车上睡觉,正好。”

“不行不行,这样太疯狂了,况且熬夜明天真的太累。”

“能不能有点诗意!我明天还要给你写托尔斯泰的宗教观呢。”

于是我拉着左堤在寂静的校园里闲逛。这真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你会觉得整座校园都是自己的,像个皇宫,不再有其他人来与你分享。你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为所欲为。

下半夜,寒意突然降临,还刮起风来,我们薄薄的衣衫此刻就跟没穿一样。我们准备去教二找个教室避一避,天哪,教学楼的门都锁得紧紧的。想找个破了窗户的教室也找不到,平时好似见着蛮多破了的窗户,该用时却一个也找不到。我们缩着脖子,抱紧自己,穿过留学生楼,到了教师宿舍,我有了主意,躲到教师宿舍的楼道里。这是老楼,楼道比较狭窄,正好暖和些,我们爬到三楼,坐在楼梯上,终于不受风的侵袭了。

她困得不行,先是靠在我肩上打盹。我建议道:“要不,你索性斜躺下来,舒服些。”于是她上半身倒在我大腿上,头搁在我小胳膊上,迷迷糊糊地睡。虽然感觉到困意,我一刻也不想睡着。现在,躺在我怀中的女人不是我的,这种感觉也颇神奇。我俯身,把嘴唇贴到她唇上。她警觉时便把我的头推开。我在甜蜜与忍耐中默默坐着,并且不让自己睡着,以感受每一刻细微的感觉。

楼下传来马达熄火的声音。接着皮鞋的脚步声由下到上,越来越近,该死,好似这个楼道里的住户。我和左堤惊觉起来,在黑暗中停了片刻,不约而同地起身,往楼上逃避。我们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这方面女孩子总是显得笨了些,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脚步声。到了顶层六楼,再也上不去了,我们缩在门口拐角处。那该死的皮鞋脚步声停在五楼,接着五楼的路灯也亮了,我听见脚步逡巡了几下,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朝上严厉喊道:“出来!”

我们早被发现了。他把我们当成小偷,现在他手里找到了一根木棍,所以叫我们现身了。

我站起来,走到五楼与六楼之间,向他解释。接着他要我们亮出学生证,还好带在身上,我和左堤的全给他验过。他其实比我们更紧张,看了学生证后轻松下来,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们,似乎想看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当然,他也够累了,随即放我们下去。

我们兴趣索然,只好往宿舍方向走。此时天边似乎能看见鱼肚白,夏天北京天亮得特快,估计再过半个小时黎明就要来临。我可不喜欢黎明。在一个墙角我抱住左堤,她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子?”

由于刚才被人当成小偷,我也一肚子不乐意,道:“我怎样了,我抱你一下都不行?你对李向阳也这么吝啬吗?你为什么就对我不公平?”

也许她比我还不乐意了,道:“你别老提他好不好,有意思吗?”

我醋意大发,道:“我比不上他,提一提他还不行?他就那么珍贵!”

“你真没劲!”

“没劲以后就别理我!”

“本来就不想理你!”

我们就这样僵了。她一直前行,我跟在后面。她走到女生楼的西门,西门矮,而且不太常开,那儿倒是有女生常翻门而过。她爬了一下,没爬上去。我蹲下来,让她踩着我肩膀,然后我把她托起来。她倒不客气。我站了起来,她还是不够高度翻上去。

“踩我的头!”

“行吗?”

“行,你就使劲践踏我吧!”

她踩在我头上,爬上墙头。里面有花坛什么的,下去是没问题。我抬头向她告别,看见她裙子里面圆圆的臀部,像个月亮。她朝我挥了挥手,跳了下去,就不见了。

我回到十四楼,从水管爬进窗户,把自己轻轻放在床上。几秒钟后,睡意如泰山压上脑门。

54。我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奴隶

次日,我有些心神不宁,后悔最后一刻发了火,搞得不欢而散。而这一刻的不快将弥漫在离别的日子里。

我凝神给左堤写了题为《论托尔斯泰的宗教观》论文,由于是已积蓄多时的观点,一气呵成。写了之后,再写我自己的,本来以为再整个论点易如反掌,左想右想,脑子跟干涸了似的,却挤不出一个能够成立的论点。没有办法,只好选一个不知被多少人写过的《论托尔斯泰“心灵辩证法”的艺术魅力》,开了头后,脑中依然空空如也,便在阅览室翻看了《托尔斯泰论文集》,从中摘了一些有用的观念,启发之下,自己才发挥胡扯,总算完事。这是我第一次写论文要抄别人的观念,三四千字的论文,原封不动抄了八百字,这个比例应该不算过分。即便老师能看出,应当在可原谅的范畴。况且教这一门的敖峥嵘老师,脾气不错,是个好人,讲课从不苛求满勤,课上有学生睡觉了,他便把声音压小一点,免惊好梦。他总认为学生睡觉指定是自己课讲得枯燥了。

两天后,再考一门无关大雅的凑学分的选修课后,我的暑期就来临了。我决定把最后一个暑期献给大学。

宿舍里其他人都迫不及待地回去了。梁档还带着秦春芳回家度假。宿舍里突然安静下来,原来一直梦寐有个独立的空间,现在有了,却颇不适应。有时候半夜醒来恍然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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