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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要不要我先帮您把晚餐定好？”
“不用了，我一会就下来。”
来到六楼，张乐行沿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拐弯的时候和两个情侣模样的男女擦肩而过，张乐行习惯性的回头看了看，那两人似乎很普通。继续前行，张乐行来到608打开了房门，他发现屋子里像是打扫过，房间显得很整洁，不过看起来清洁人员很小心，放在房间内的物品都保持原位似乎没有移动过。一阵风吹来，落地窗帘随风着轻轻飘动，看来这位小心的清洁人员还是有所遗漏。张乐行正准备过去把落地窗关上，身后传来一阵喊声。
“张先生，有个事情刚才忘记跟您说了。”
张乐行回头一看，原来是王斌，于是转身问道：“什么事？”
“嗯，您昨天说的那三个人，我想问一下，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这样找起来可能会快一点。”
“没了，我知道的那天都告诉你了。”
“那好吧，我再托人帮忙找找，有消息了再告诉您，我先下去了。”
张乐行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关窗，却发现落地窗已经合上。也许是风吹的吧，张乐行在心里嘀咕道。
冲了个澡，张乐行再次回到楼下餐厅。王斌正在餐厅的一角打着电话，说话的声音很小，张乐行路过的时候也只是只隐约听到“没问题”几个字。
张乐行找了张桌子坐下，正准备点菜，结果发现虞博士、赖炳荣、吴国发等人也出现在餐厅，隔着老远就能看出他们身上的疲惫，估计这次的捐赠仪式很不简单。
“虞博士，今天还顺利吧。”
“还行，就是开会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原来还以为简单讲两句，移交一下微机就完事，没想到……”
“虞博士，能详细讲讲吗？”
虞博士开始陷入回忆中：“事情是这样的……”
捐赠现场……
国内远没有美国那么发达的传媒业，不过由于相关领导的重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北京青年报等媒体还是到场采访，甚至还有来自中央电视台的摄像小组。参加仪式的官员也很多，除了国家教委的何副主任，还来了不少部门的书记、主任，当然两所大学的代表也少不了。
捐赠仪式上先是何副主任讲话，回顾了海外华人以前对国家的支持，感谢三家公司对中国教育事业的慷慨等等。然后虞博士、赖炳荣、吴国发分别代表各自公司发表了对中国计算机业发展的展望，表达了对中国市场的重视，然后又从海外华人的角度谈了对祖国的期望和支援祖国建设的想法。
虞博士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没想到各部门的书记、主任都纷纷发言，等最后熬到学校代表讲完，都已经到下午了（当然中午还是安排了工作餐），虞博士、赖炳荣、吴国发等人一个个坐得腰酸背疼。好不容易坚持到把微机移交给学校代表，再也挺不住了，赶紧坐车回来休息，到吃晚饭的时候一个个都还没缓过劲来。
最后虞博士感叹道，国内的会议真是锻炼人啊。
“博士，你放心就这一回了，以后不会再要您参加这种会议了，我可不想因为开会而损失您这么重要的合伙人。”张乐行笑了笑说道。
……
两天后，张乐行正在餐厅吃早点时，再次遇到王斌，这回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张先生，你说的那几个人已经找到了，准备什么时候去拜访，我开车带你去。”王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没想到王斌效率挺高的，这才三天就已经找到人了，张乐行高兴的说道：“谢谢啊。”
王斌拿来的资料挺简单，只有简单的个人介绍和目前所在单位，不过有这些就够了，对照一下自己的记忆，张乐行知道应该是没找错人。
由于王斌需要陪张乐行出去寻人，所以临时安排了新的联络员，是个叫楚静的女孩子，一身黄色的连衣裙，梳着漂亮的马尾，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仿佛天上明月一般。
第七章 寻访才人
张乐行寻人的第一站是昆仑电子印刷设备公司，从王斌提供的资料上看，严援朝离开中国计算机发展公司后应该是被安排到这里来上班了。
昆仑电子印刷设备公司门口……
很没悬念的被门卫拦下来了，王斌马上走过去和门卫嘀咕了几句，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给门卫看了一眼，门卫转头看了张乐行一眼，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很快门卫回到了值班室，拿起电话开始讲着什么。
“没事，他去联系了，应该很快会来的。”王斌解释道。
果然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慢慢走了过来，头发有些凌乱，戴着一副宽边眼镜，脸上还带着些疑惑。
“严先生，您好。”张乐行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哦……”严援朝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张乐行的手，“你好，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严先生，我很钦佩您开发的中文操作系统，也非常看好您的技术能力，希望能邀请您到我们公司来。”张乐行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是什么公司？”严援朝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太相信。
张乐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我是现在PC机上最流行的Kylin操作系统的创始人，也是目前Kylin代码维护组的核心成员之一。”
严援朝满脸惊讶的接过名片，仔细看看了上面的内容。
“我打算在北京成立一家公司专门负责Kylin系统的中文化，这需要有很熟悉操作系统和汉字系统的技术人员。我看过您设计的汉字操作系统以及您参与设计的长城0520CH，我觉得您完全能胜任这样的工作，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来我的公司。我们公司是最强调技术创新和自由发挥，如果您愿意来，可以专心处理技术方面问题，不会存在其他方面的困扰。”张乐行说完，一脸期待望着严援朝。
严援朝看起来很犹豫，似乎拿不定主意，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很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才来现在的单位没多久，暂时还不方便离开。”
张乐行很失望，叹了口气说道：“太遗憾了，严先生如果您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到友谊饭店来找我，我们的办事处将会设置在那里。”
祸不单行，接下来去微电子技术应用研究所和化工三厂都碰了钉子，周志农现在还担任课题组长，张乐行能理解他的拒绝，但是没想到吴晓军也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他感到很迷惑。
在回去的路上，张乐行忍不住问王斌：“他们为什么都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难道我给的条件不好吗？”
“张先生，您可能不了解国内的人事制度，如果单位不放人，一般人是走不了的，除非他放弃自己的工龄、福利等等一切，我想这也许是原因之一吧。”王斌解释道。
“唉，真是可惜了这些人才了。”张乐行叹了口气，“王斌，你说还有什么地方人才比较多？”
“科研院所人才最多，不过您别想了，国家是不会允许这些地方的人才流失的。”王斌打消了张乐行最后的幻想。
“既然如此，王斌你能陪我去一趟外地吗？”张乐行只好最后努力一下了。
“外地？哪啊？”
“保定市徐水县，我听说那有个技术很好的小伙子，我想再去试一下。”
“好吧，你能等两天吗？我需要安排一下。”
“行，我就在饭店等你消息吧。”
……
这两天里发生了很多事，赖炳荣、吴国发回美国了，虞博士飞去香港安排芯片厂的事情。为了筹备软件设计大赛，VisualSystem公司派来一个叫万琳的女人，资料上表明她具有较强的统筹管理能力，很适合处理目前的筹备事宜，当然VisualSystem公司中国办事处也暂时由她兼管。这些天楚静一直待在饭店，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软件设计大赛筹委会中方代表，继续负责通联工作。
两天后，张乐行和王斌踏上去徐水县的路程，王斌弄了两张软卧票。上车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们刚进软卧包房坐下就听到旁边一阵喧闹。
张乐行把头伸出包房观察了一下，原来是4号包房门口有几个人在激烈的争执。一个女列车员在劝说两位老人离开包房，而旁边一位乘警模样的人突然怒吼一句：“少啰嗦，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反正你们不能用这两个铺位！”说完就和另一位乘警动手把两位老人的行李丢到走道上。
“王斌，如果我们包房还有空，你去和列车员说说，让两位老人过来，不能让他们再受委屈了。”
“交给我吧。”王斌起身走出了包房，临出门回头说道：“您就待在这别到处走，注意安全。”
在王斌的交涉下，两位老人搬到到我们的包房。火车鸣笛了，一群人簇拥这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上了车，其中各几个随行人员进入了4号包房。
经过和两位老人交谈才知道两个人一个是某大学的校长，另一个是研究空间物理学的教授，这次是进京汇报工作、争取实验室建设的。事情办完，本想可以坐软卧舒服点，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很快徐水站到了，我们和两位老人挥手告别。
“王斌，现在的官员难道都这样吗？”张乐行边走边向王斌抱怨道。
“这应该是个别现象。”王斌看起来有些尴尬，“也许是下面的人不会办事。”
徐水县石油部物探局仪器厂……
“师傅，请问求伯君在吗？”张乐行向门卫老伯打听道。
“求伯君？哦，你是说的小求吧。”门卫老伯努力回忆着，突然指着厂门内说道：“那不就是，那个拿着包正往外走的那个。”
我们顺着门卫老伯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年轻人背着行囊正向外走出来。
“你是求伯君？”张乐行赶紧迎上去问道。
“是啊，你是？”求伯君有些疑惑。
“你用过Kylin操作系统吗？”
“用过。”
“我就是Kylin操作系统的创始人，也是目前kylin代码维护组的核心成员之一。”张乐行拿出自己名片递上去。
求伯君结果名片仔细端详，看起来表情有些惊讶。
“我听说求先生的技术相当不错，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曾做过图书管理系统软件，我想邀请求先生加盟我们公司。”
“能让我考虑一下吗？”求伯君看起来有些震惊，“我现在要出去帮老乡处理点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吧。”
“介不介意我们一起去，正好路上还可以聊聊。”
“可以，不过那边住的条件可不太好。”
“我没问题，王斌你呢？”
“没问题。”
“坐汽车去？”求伯君想征询一下张乐行的意见。
“不！”多年前的一幕再次闪现在张乐行的眼前，他感觉有些虚弱，“还是坐火车吧。”
涿州石油物探局……
张乐行一行人刚在物探局的招待所安顿下来，求伯君就迫不及待的去找自己的老乡，结果这一去就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回来。求伯君看上去很疲惫，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倒在床上酣然入睡。
张乐行闲来无事只好在王斌的陪同下到县城逛逛，这年代的县城人口很少，马路也比较狭窄，路上车辆就更稀少。逛了一圈下来，除了品尝一堆当地小吃外，没发现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只好返回招待所。
快到中午的时候，求伯君终于醒来了，在张乐行的邀请下，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共进午餐。
“求伯君，昨天去忙什么呢，一晚上都没回来？”张乐行边吃边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求伯君边吃边徐徐道来。
昨天，求伯君和老乡见面后很快就投入到问题的处理中，最开始只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想法，但是在分析问题的过程中，求伯君想到这种打印问题恐怕在很多地方都会存在，于是萌生设计一个通用、支持多种打印机的打印驱动程序的念头。由于只能下班后才能使用科技处唯一的一台PC/XT机，求伯君只能抓紧时间，拼命加快开发进度，所以直到早上别人快上班的时候才能回来休息一会，等到下午科技处下班了他还要赶过去继续开发。
草草吃过午饭，为了赶时间，求伯君先在纸上酝酿，准备尽量多赶出一些代码。当遇到开发中的障碍时，求伯君就和张乐行交流交流，毕竟没有谁比原作者更熟悉自己的系统了。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九天，求伯君每天上午睡觉，下午纸上作业或者和张乐行交流程序设计，等科技处电脑空出来后就拼命写代码。最后近五万行汇编代码终于完成，老乡遇到的打印机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而编写出来的高级打印驱动程序被求伯君命名为“西山超级文字打印系统”。
在回去的路上，张乐行再一次向求伯君发出了邀请，由于这几天的相处得不错，求伯君欣然答应。为了加强求伯君的信心，张乐行又向他介绍起自己未来的一些计划，比如软件人才培养、发展通用软件、培养国内操作系统开发人员等等，说到深处还描绘起未来中国软件业的光辉前景，听得求伯君心驰神往。
“我回去就和单位领导说说，尽快办好辞职。”求伯君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
“好，我干脆就在徐水等你，办好了，我们先一起去北京。”张乐行怕夜长梦多，打算跟紧一点。
回到徐水县，求伯君去单位办辞职，张乐行和王斌找了个招待所住下来等，原本以为会有个两三天的，没想到才半天求伯君就背着自己的旅行包来到了招待所。
“顺利吗？”张乐行问道。
求伯君放下行李，摇摇头说道：“单位根本不干。其实我平常在单位也发挥不出多大作用，要干点什么事总是会遇到论资排辈的情况，可是真要走，单位又拦着。”
王斌向张乐行解释道：“现在单位都是这样的，没人事部门的调令一般走不了。”
张乐行无奈的说道：“我那又不是国营单位，人事部门不可能发调令的。”
“所以我不管了，什么户口、档案，不要又如何。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出来再说。”求伯君显得有些兴奋。
“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张乐行问道。
“还没想过，不过上次去深圳让我知道什么叫‘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而且那边计算机应用非常广泛，我觉得在那种环境下应该很有发展前景。”求伯君想了想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北京，到中关村逛逛，也许你能找到自己目标。想要成功的话，有目标会容易些的。”
有王斌的帮忙，张乐行三人第二天就登上火车，出发前往北京。
第八章 傅老师的新生活
回到北京后，张乐行先给求伯君在友谊宾馆安排住处，还从办事处匀了一台386电脑给他使用。像他这样的技术人员其实是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台电脑，能沉浸在代码的世界就行。求伯君安排妥当后，张乐行找来万琳，想了解软件设计比赛的筹备情况。
“老板，经过前段时间的磋商，赛程和比赛内容已经确定。”万琳拿着一份资料，一边翻一边说着：“本次比赛分为少年组（中学生）、青年组（大学生）的知识竞赛和不限参加人员的原创软件设计竞赛。知识竞赛采取计算机知识问答和现场程序设计比赛相结合的方式，必须采取组队的方式参加比赛，每组成员三人，得分最高的队伍获胜，比赛由分区赛和北京总决赛组成。原创软件设计竞赛要求必须是参赛者独立完成的软件设计原创作品，参赛者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团队，凡已公开发布或者已经获得国家或省部级奖励、国际竞赛奖励的作品不得提交参赛，比赛最后将评出设计之星金银铜奖、最佳创意奖、最佳用户界面奖、最佳算法奖等。
知识竞赛（全称中国计算机知识和程序设计竞赛，简称CCPC）的时间安排：87年3、4月份是分区赛，7月份是北京总决赛。原创软件竞赛（全称中国原创软件设计大赛，简称COSC）安排：87年5月底前为软件征集时间，6、7月份为评价期。8月中旬为比赛最后的颁奖时间……”
听完万琳说的情况，张乐行感觉这次比赛安排的还算井井有条，自己可以放心了。本来按照张乐行的想法，只要搞原创软件大赛就好了，那种多余的知识竞赛纯属娱乐，可是考虑到现在的国情，也只能做出一些妥协。
……
返回北京几天了，求伯君就像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天天泡在电脑前，体验着386电脑的飞速，就连吃饭都是打好吃的端到在房间内解决的。某天的早饭时间，张乐行敲开求伯君的房门，把他硬拉到楼下来吃早餐。
“这几天还习惯吗？”张乐行边吃边问。
“嗯，很好很好。”求伯君嘴里塞满东西，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你不是做了个打印驱动程序，有没有想过到中关村找家公司卖掉。”
“哦，我都差点忘了。”
“我听说四通公司好像准备推广一种打印机，估计应该需要，你可以去试试。软件说到底也是一种商品，只是放在家里孤芳自赏是不能起到作用的，只有卖给用户，双方才能都受益，用户能解决自己的问题，程序员继续开发的动力才会更大嘛。”
“四通公司，我以前听北京的同学说过，规模还比较大，等会吃完饭我就去试试。”求伯君仿佛一下子开窍了，“另外，我还要去找到自己今后努力的目标！”
吃完早饭，求伯君带上自己的软盘直奔四通公司，准备推销自己的西山超级文字打印系统。直到吃晚饭前，求伯君才兴冲冲的回来，从表情上来看估计是成了。
“怎么样，顺利吗？”
“挺顺利的，四通还真的要推广一种叫OKI8320的打印机，我给他们演示了西山超级文字打印系统，一下就把他们震住了，最后他们出两千快把我的打印驱动程序买了，不过就是要分10个月给。”
“恭喜恭喜，第一笔软件买卖算是成了，可喜可贺呀。”
“还好还好。”
“往后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到中关村里转转，看看。今天在四通就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说不定也许以后会有更好的收获。”
“什么东西？”
“他们管那东西叫MS－2400，是一种带长条形屏幕的打字机，中文打字机，大概是这么大。”求伯君用手比划着。
“哦，中文打字机，是好像很有趣。求伯君，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情可以安排给你，因为我知道你的兴趣不在做操作系统上面。不如就在中关村多转转，等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东西，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的，你只要发挥你的专长就行了，我看好你的实力。”
张乐行其实可以不用去找求伯君的，因